扶諾有些疑惑,按照昊陵界主之前的說法,自己從生下來開始就一直昏迷不醒,而醒來後沒見到歲沉魚一面就自己跑到了九元界。
以這種邏輯,那自己與歲沉魚應該算不上有多親密才是。
可從剛才見到的第一面開始,歲沉魚自己的態度就不像是第一次見的那樣,反倒像是相識許久。
如今這句“我的貓”一出,更是讓在場幾個人都全部懵了圈,即便是界主在這裡,這句話也沒有這麼輕易說出口吧!
這天下誰人看不出來九元界的道服,可眼前這人似乎對這包間內有誰視若無睹,眼裡隻有那隻貓。
孟懷幾人都皺起了眉。
這時扶諾趕緊跑過去:“找我的找我的!這是我朋友,大家彆激動,你們先吃著,我們一會兒聯係!”
看得出來沒有任何人認出來這就是他們心心念念的那隻大妖,扶諾也無意將這件事先說出來。
之前陸懷朝說過著世上所有人都對歲沉魚虎視眈眈,要麼想要得到他的助力,要麼就是想要除掉他,任何一個強大的人都令人忌憚,尤其還是歲沉魚這種捉摸不透的。
她跑到歲沉魚面前扒拉住他的衣擺往上爬:“抱一下,這會兒修為不夠不能用虛體了。”
歲沉魚俯身將她撈起來放在掌心,寬大的手掌測了下她的寬度:“長胖了不少。”
說著話就帶著貓轉身離開,甚至還將人家的門給關上隔絕了他們的視線,根本就不在意這包間的人是什麼反應。
陸無暮摸著下巴:“這位又是什麼人物?從未見過,瞧這氣度長相也不似凡人。”
不似凡人這話還是保守了。
可回想起來卻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一點這個人的影子。
孟懷眸色漸沉,異數出現了。
“不過你們不攔一下?扶諾跟著他沒問題?”陸無暮不知這兩個小輩在想什麼,側過頭來,“我瞧那人不比宣闕安全。”
孟懷淡淡道:“他們認識。”
按方才扶諾說的話,很可能她著急跑出去就是見這個人的,這人不僅知道她是妖,還知道她會化形……
聽了解釋陸無暮也不擔心了,他坐下來輕歎,反應過來一般驚奇道:“這小妖挺有意思,身邊竟都是些大人物。”
大人物……
還能說找自己的貓。
孟懷頓時看向元雙,多虧上次在皇城之下的那場酒亂,如今他也能認清幾個人了,尤其是如今這裡也隻有元雙一人穿著萬草峰的道服。
他問:“諾諾是你們從沉山帶回來的?”
元雙點頭:“是啊,怎麼了嗎?”
想起那人奪目的面向,孟懷心裡微微一緊。
他會是歲沉魚嗎?
隻是沒有任何人見過歲沉魚,更是對這個人的行事作風和性格一點都沒有了解,根本無從求證,更何況那人也沒有要跟其他人交談的意思。
若真是歲沉
魚,日後九元界怕就不是扶諾惦記著的家了。
這邊的人心事重重,另外一邊扶諾已經掏出了自己給小夥伴帶的禮物:“這個是今天才買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歲沉魚拎起那個娃娃,長得著實有些抽象,但醜得很特彆。
他勾了下唇:“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話裡雖然有些嫌棄,但那娃娃還是被他放在眼前仔細瞧了許久:“我活了這麼多年,倒是第一次收到禮物。”
扶諾雙爪搭在桌前,笑眼彎彎:“那以後我常給你帶。”
歲沉魚輕笑,將娃娃收在掌心:“什麼以後,你可忙得很呢。”
他拖著語調:“小忙貓,七日內可隻有一日空閒,還要衡量找我還是找昊陵。”
“……”扶諾仔細琢磨他的話,“怎麼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
“有點?”
“可能是我聽錯了。”
“嗯。”歲沉魚見她眼神茫然,悠悠補充,“不止一點。”
“?”
這下扶諾是真的不明白了,她支起身子去看歲沉魚的眼睛:“我可以掙錢你為什麼要陰陽我?”
歲沉魚一點都沒有被質問的慌亂,擺弄著掌心的娃娃:“我養了隻貓,給她留了數不儘的財寶,但一覺醒來她留了張破紙就跑了,見我都要找人傳話,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去,還把彆人那裡當做家,叫彆人一口一個哥哥,叫我就是老東西乾爹。”
扶諾:“……”
歲沉魚耐心反問:“你說我為什麼要陰陽?”
說得好像被拋棄了一樣,扶諾支起來的背又彎了下去:“我醒來的時候你那裡什麼吃的都沒有,你又不在,我不走就要餓死了。”
“哦,怪我。”
扶諾腹誹,不怪你怪誰?哪有這麼養貓的人?
可話到嘴邊想起那麼多錢又說不出口了,有錢的都是大爺。
不過這倒是一個未解之謎,扶諾疑惑:“你還沒告訴我你住哪裡呢?”
歲沉魚眸色轉過來,像是在想什麼,還沒等扶諾問出口,他卻笑了聲:“一隻妖,哪有什麼住所。”
扶諾愣了下:“元雙師兄說你住在沉山,可界主師尊又說那裡是你留給我的。”
“嗯。”歲沉魚搭著下巴,“我麼,走到哪便是哪了。”
有這麼多錢,居然都不給自己買個房子,這是什麼奇怪的愛好。
扶諾正納悶著,卻見歲沉魚那雙淺瞳望了過來:“既然你說我與你有牽連,不若以後去到哪帶上我?”
“?!”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扶諾眨眨眼:“可你是九尾狐!”
“然後?”
“是上古大妖。”扶諾皺眉,“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會很麻煩的。”
聞言歲沉魚輕嗤:“你一隻沒化形的妖都不怕麻煩,誰還能奈何我。”
“我們不一樣。”扶諾坐下來認真給他分析,“皇帝哥
哥跟我說過,誰都想要你,普通人就算了,但我的這些老板都不簡單。”
隨便拉一個出來或許都想要取歲沉魚的命。
“噢。”歲沉魚點點頭,“不想讓我跟著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不僅是宣闕,這裡還多了個理解能力有問題的人。
“那我該如何?”歲沉魚低頭抬起她的腦袋與自己對視,“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跟我有牽連的人。”
扶諾瞪大眼睛:“那不還有界主師尊嗎?”
歲沉魚兩眼含笑,惑人得很,聲音也放得很輕:“他不算什麼,一界之主哪能常常顧上我。”
這話就有點不對了。
扶諾心想界主師尊那些時間全去睡覺了,怎麼會沒有時間顧得上自己的朋友呢?
“更何況,我覺得跟你在一處會更有意思。”歲沉魚打斷了她要說出的話,聲音溫和,“他隻喜歡睡覺,我卻不喜歡。”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扶諾忍不住反駁:“那你還能睡個好幾年找不到人?”
空氣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歲沉魚忍不住低下頭笑了,笑得肩膀微微顫抖,弄得扶諾仔細回頭回味了好幾遍自己到底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
可惜,搜尋無果。
那隻有一個結果,她看起來像個笑話。
“不然呢。”這個人還沒笑完,饒有興致地擼著她腦袋上的毛,聲音帶著些笑過頭了的啞,“還能做什麼?”
聽這意思是找不到事情做才睡覺的?
扶諾發現這些大佬好像都有種通病,好像對自己未來一點規劃都沒有。
“活這麼多年,要是一直睡覺能有什麼意思…”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將心裡話說出口,她及時收聲,咽下了後半句話。
但沒想到歲沉魚會將她的話補充了下去,若有所思:“還不如不活。”
扶諾眼皮一跳。
莫名覺得歲沉魚說這話好像真的在構思這種可能性似的。
她吞吞吐吐:“倒也不是。”
然後腦袋往後仰了一下,歲沉魚撥弄著她的耳朵,一捏一放張弛有度,玩上癮了似的:“倒是有些道理。”
“不過我現在覺得你活得好像挺有意思。”他薄唇靠近那隻耳朵,輕聲道,“不若帶我看看?”
扶諾被他說話時的氣息燙得一抖,頓時往後縮了縮,但耳朵還在他手裡,被扯得嘶了一聲,後者這才放鬆了些力道:“跑什麼?”
“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做什麼。”
扶諾嘟囔著:“哪有上班帶著彆人的道理,又不是寵物。”
說完後去看面前人的臉色,扶諾有些不忍心,書中沒有提到過歲沉魚,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也沒幾個人見過他,所以這些年裡他真的就無聊到一直在睡覺?
不知為什麼,就是有點不忍心。
“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到時候自己在上
班,找個地方給他待著,有空了就來找他玩也行,反正不管是宣闕還是陸懷朝,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要自己貼著的。
“而且……”扶諾想著他之前說沒有住的地方,“沉山裡面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吧,我花不了那麼多錢,也自己會掙,把那裡當做你住的地方就好。”
歲沉魚隻笑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不過要是彆人問起你來。”扶諾有些擔心的他的身份,“怎麼辦?”
“我這身份很不可告人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歲沉魚微微頷首,眼底露出一些輕蔑,“即便是知道我是誰,他們能做什麼,敢做什麼?”
行吧,牛啵。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
這下扶諾就安心了,想來也是,以歲沉魚的實力,隻要他不願意其他人也不能耐他如何,隻是要麻煩一些。
“對了。”扶諾又想起一件事,“你當初養我的時候,知道我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
歲沉魚下意識看向她的腿。
“?”扶諾將爪子藏起來,“你怎麼跟界主師尊一樣啊。”
總是在意她的腿短。
歲沉魚笑了,指尖點著她的腦袋:“這個?”
看來他是知道了。
“知道。”果不其然,歲沉魚並沒有隱瞞,隨意道,“我給的。”
“?”
“若不將卦清卷給你,你活不下來。”
“你好像很在意我能不能活下來。”
讓界主師尊中照顧也是如此。
按照他的意思,當初自己才生下來說不準就會夭折,他居然用一個神奇來換一隻即將夭折的小貓?
扶諾噎了一下:“那可是神器。”
“另外一個也在我身上。”他的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說“今天要吃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東西太多了扔著玩,怎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