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1)

等秦沛到西南那邊的時候,從南都府借調過來的兵馬也飛速到位了。

畢竟南都府那邊和西都府西南位置本就緊挨著,直接劃撥人過來就行,並沒有什麼困難的地方。

西都府剩餘的兵馬加上南都府那邊調用過來的,共計約六萬餘人。除了秦沛自己是三品的長史之外,軍中最高的是西都府這邊五品的定遠將軍,南都府那邊則是有個六品的校尉,這些武將的品階都不算高。

這讓秦沛眉頭一皺,心裡泛起了些許擔憂。

在打仗上,秦沛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真的是紙上談兵的啊,甚至還不是從小就鑽研的,他那是被調來西都府之後,為了了解軍隊事宜後,才開始捧起來的。

也就是說,秦沛他也就讀過幾個月的兵書,他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信心,而他手下將領隻有這樣的配置,他也沒有什麼信心。

再看看底下的士兵們……

西都府這邊的倒是還好,因為常年西夷洗劫,看起來很乾練很有作戰經驗的樣子,但南都府這邊很少有什麼對外的戰事,基本上和打仗有關的事情就是鎮壓各地起義,以及周邊一些小部族衝突問題等,對於接下來要應對的戰爭顯得比較茫然。

能擋得住嗎?

秦沛想了想大貞國的大小,感覺自己在可以和不可以之間徘徊著。秦沛覺得還是應該求穩一點,西都府那邊眼見著是抽不出來人了,南都府那邊或許可以還可以挖一挖的樣子。

不過還沒等秦沛再一次給南都府那邊去信,大貞國那邊的信使就先過來了。

秦沛打開信,就看出來這信字裡行間冒出來的怒氣,大意就是先是邵國未經許可駕駛船隻侵犯大貞的國土,大貞反抗還將他們王國的王子擄走,實在是欺人太甚,要求大邵這邊歸還他們的王子,並且附上一連串賠償這樣的話。

看完這信後,秦沛心裡頭默默鬆了口氣。

這倒不是秦沛覺得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他不覺得新皇陛下會是個朝令夕改的皇帝,如果是的話,現在他也不至於站在這裡。

秦沛鬆了口氣的原因是在於,大貞國那邊顯然並不知道他們邵朝這邊的情況,還認為他們的王子沒有事,也就是大貞那邊暫時還沒有做好要和他們打仗的準備。

這對於秦沛來說是好事,起碼他有時間來整理自己手下的這些士兵們,並且還能好好熟悉這塊區域地形地貌,為不久後可能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秦沛把信件合上,神色沉靜地對著信使說道:“貴國的要求太過苛刻,我國船隻航入貴國領地後並未做任何有損貴國的行為,之後衝突乃是貴國先動兵戈之顧,固然我國有失禮節,此等補償太過高昂,斷然不可能答應。”

“我國誠心致歉,希望貴國也能和我們好好協商。”秦沛鎮定地和大貞拖時間,在大貞國王子必死的前提下,和談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

現在對於秦沛來說,隻要西都府大將軍那邊結束掉西夷的侵略之事,那麼他這區區大貞國就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信使神色一如其他大貞的官員,神色傲慢地對著秦沛顛倒黑白道:“我國何時先動的兵戈,明明是你國來使先行擒走我國王子,我們才亮出兵戈。”

“想要談條件可以,當時我《朕的天下何時能亡》,牢記網址:m.1.國王子設宴款待過貴國來使,如今我國也願意再開一次宴會,大人你若敢來,那便來談。”

大貞國的態度讓秦沛皺眉,很顯然對方這嘴裡說的再開一次宴會,肯定充滿了刀光劍影,是讓人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但秦沛要不是個頭鐵的家夥,也不會在承天門上和新皇陛下硬剛了。現在這時候是可以退一步說,可以按照信中賠償來拖延時間,但他現在就代表著大邵,他這一退,損失的那就是大邵的顏面。

秦沛是不可能退的。

“既然此為貴國邀約,沛自是未有不敢前去的。”秦沛不卑不亢地應道。

送走大貞國信使,秦沛皺著眉頭沒有再有多猶豫,把這個事態發展和南都府那邊的大將軍說明了,讓對方儘快安排個能直接統領軍隊的大帥來這邊,他可能這一去就沒有回來了。

隻是大貞國王子這一命,換了他這一命,他們新皇陛下怕是要因此受到很多非議了。

秦沛眼中泛起了些愁來,但並沒有什麼好後悔的,甚至於秦沛心裡還很冷靜地繼續做著規劃,把自己這一條命的犧牲劃出最大的效果出來。

大貞國那邊確定宴請協商的時間和地點需要一定時間,秦沛則是準備要利用這一段時間來做事。

他想起來自己當初了解到的協同會那些事。

葉共謙……應該是叫這個名字,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走到了無數京都府勞工的心中,所用的方法秦沛有進行的一番總結。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給這些士兵做主。

該下發下去的糧餉,一粒米都不能少,並且深入到最底層的士兵之中,取消越級反饋的門檻,隻要有冤屈,都可以來敲他這個臨時主帥的大帳。

不管是哪個什長伍長的欺負手底下的人,或者其他的誰誰誰,都要為他們出頭,給予這些什長伍長懲罰,當然,若是這些基層的士官有委屈,也是一樣給他們解決。

除此之外,秦沛還弄了很多相應的關愛政策,比如家書,比如給士兵們傳達這一次他們要面對的戰鬥的敵方是什麼,他們之所以禦敵是為了什麼。

然後秦沛還在西都府和南都府的士兵之間做互動,表彰兩邊主動站出來給對方做戰鬥技巧教學工作的士兵和基層士官,將這些有效的戰鬥技巧教給普通士兵,提升底層的戰鬥水平。

人都是將心比心的生物,那種喪儘天良的人才是其中的少數,在秦沛如此真誠的為他們各種考慮和付出之後,不僅整個西南方向的守衛軍隊的風氣完全正了過來,軍心更是在短時間內飛速凝聚著。

他們要抵抗住大貞國的入侵,守衛他們的家園,秦長史說他不會打仗,但他們可以為秦長史贏下這場勝利!

鎮北侯和他那些將軍好友們,對軍營裡的那些事情太習慣了,反而很多地方看不出來問題,倒是秦沛這個文臣在結合了協同會的經曆後,輕而易舉把他們想不通的事情給做了。

但秦沛的意圖和鎮北侯他們不一樣,他沒想著自己收攏住這麼多人,就可以去指揮這些士兵們給他衝鋒陷陣了。

他想的不過是……

自己若是死在大貞裡,這份被他累積起來的情感,可以瞬間化作怒火。

所謂哀軍必勝,即便是南都府那邊最終沒有如同他信件所求那樣,給調過來一個可靠的將軍,有這份信念在,也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化作抵擋大貞國的力量,堅持到西都府那邊的來援。

安排好這一切後,大貞國那邊商定宴會日期也到來了,秦沛騎著馬帶著隨行的護衛緩緩離開了軍營,在守衛士兵凝望的目光之中踏入大貞國的地界之內。

這些士兵們是知道秦沛要去大貞國和對方商談,但他們不覺得商談這種事情有什麼能危及生命的。

他們還在殷切等待著秦沛從那個方向平安無事的歸來。

秦沛是懷著必死之心去的,在出發的時心中忐忑,但真的步入大貞國境內被大貞國的士兵們引領著前行後,倒是心情平靜了下來,甚至在跨越山嶺,步入到大貞村鎮範圍內後,還有心情欣賞起這有彆於邵朝內的風景。

明明隻是隔著幾座山峰而已,再見就是完全不同的地貌模樣,完全不同的建築風格,完全不同的衣著打扮,甚至路上見到的那些種植水稻的農民,看起來樣貌都和他們存在著微妙的差異感。

臨死前能見到這樣稀奇的場面,也是一種幸事。

秦沛心態平和著,平和著,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感覺到一些不和諧的秦沛微微皺眉,下意識是認為大貞國在這裡直接就設了埋伏,隨後很快就排除了這個可能。

那是哪裡有問題?

秦沛仔細觀察著周圍。

奇特有著巨大葉子的樹?路邊加高的木屋?格外潮濕的空氣?還是農戶手中播種水稻的用具……

“嗯?”秦沛終於意識到自己眼前這個畫面裡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秦沛緩緩睜大了眼睛,慢慢環視著四周。

他跟著著隨行護衛的大貞士兵們路過這個村落,村落裡種田的人很明顯臉上都帶著慌張,但他們的行為舉止也確實很正常,也很自然。

這些農民,是在播種。

而秦沛還記得,自己之前所在辦公的城池,才剛過了秋收。

這裡……

秦沛看著遠處村落疊起來的稻草垛,其中不乏看起來還泛著些許黃綠色,還沒有完全乾透,明顯收割下來並沒有兩個月的垛子。

也就是說在秋收上,大貞這邊應該也就比他們早上一點而已,並沒有太大差彆,但播種……

現在還未入冬,確實還是在秋季無疑,但那也是秋季,不是春季,什麼時候秋季也能種水稻了?!

秦沛不覺得這是大貞國這邊的農民傻,更何況即便是農民傻,這前面給他們領路的大貞國使者和大貞國士兵們,也都沒有對眼前的場景有異樣的表現。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時機確實是大貞這邊播種的時間。

在大貞這邊,他們的田地一年是可以種兩次糧食的嗎?

秦沛心中震動,語氣卻是平靜地仿佛沒話找話隨口和人套近乎聊天一般:“使者,你們這現在種下去的稻子,明年新年的時候就可以收了吧?”

大貞國使者知道自己身側這位邵朝來使接下來的結局,並不介意稍微釋放一點憐憫心,和這家夥聊一聊天:“哪要這麼遲啊,再過兩個多月就可以收了,明年新年的時候第一季的播種都要開始了。”

秦沛克製住自己心中的激蕩,努力算著時間,覺得這位大貞國使者話語裡的兩次播種時間和兩個多月就可以收獲的時間不太對,默默算了下,繼續恍若隨口扯話題一般說道:“那六月份得要進行第二季播種了。”

“是啊。”大貞國使者隨意應道。

秦沛沒克製住,深吸了一口氣,雙眼都忍不住暗暗發紅了起來。

一年!

這裡一年可以收獲三次水稻啊!!

這是什麼極樂的地方。

秦沛現在看著這天這地這水土,都覺得到處印滿了糧食兩個字。

平靜地為了大邵的臉面去死什麼的,這個念頭已經完全被秦沛拋在腦後。

“大貞。”秦沛無聲地念著,對著自己身邊隨行的邵朝士兵們打了幾個手勢。

這片土地可真好啊,隻可惜小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