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對這還是很安然的,他十分確信自己名聲在文臣這邊肯定不會好,他貶謫出去那麼多文臣呢!他們還能給他說好話嗎?那些可都是大儒。
這些書生的伎倆最終是會對李慎有用,給其他人提點這裡有個未來權臣,你們看看這個權臣可以投效啊!
而他這個新皇就不用多想,肯定是洗不白的。
不過邵奕還是有記住諸多前車之鑒,稍微關注了一下這些書生撰寫的後續,大概就是結合了他書信裡給出來的訊息,對他這個新皇進行了深入了人物神化工作,就連他終日在皇宮裡看戲聽曲,他們都能寫成了談笑間決勝千裡之外的逍遙感。
……邵奕看著自己面前係統放的工科課程,再對比一下這些書生們給他寫的爽文,陷入沉思。
原來文科生是這樣的嗎?
瞳孔地震。
等邵奕看完這些書生們給他撰寫的戲文,怎麼說呢,總結就隻有這麼幾個字——這文裡的人是誰?
反正不是他邵奕。
他不是!他沒有!彆瞎說!
他之前嫌棄葉共謙太會吹新皇,結果原來是誤會,那家夥不愧是個埋頭乾活的書生,是他這個理科出身的人眼界不夠寬廣,在吹噓方面,還是這些奸佞專業。
邵奕甘拜下風,隨後這些書生們怎麼修改這份初稿的邵奕就沒有再看了,隻是讓係統在最終書生們寫出終稿之後,再給他發一份就行。
就像是最開始書生罵新皇那樣聲勢浩蕩的樣子,實際上底層的勞苦人民壓根就沒有關注在意過,現在這些書生們寫的依舊還是那春陽白雪的鼓吹上層人士能力那股調調。
這種的聲音也就隻能在茶樓戲館裡嘰嘰喳喳,走不進真正的民眾耳朵裡,對於邵奕來說都不覺得會構成什麼影響。
邵奕甚至覺得若是真的能傳遞開來,到那些辛苦耕種的貧農耳朵裡,那些貧農的反應肯定不是‘新皇真是了不起的天子啊’,而是‘新皇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能救我呢?’。
邵奕輕輕撓了撓自己懷裡黑金貓貓,懶洋洋地換了個新的課程視頻。
而在自家院子裡修改文稿的那些書生並不知道,他們要吹噓的新皇已經把他們拋在腦後了。他們見那謀反的餘孽沒有其他動靜,認為這些餘孽可能看到他們在認真寫稿子,所以沒有再多做什麼事,這讓他們略微安心了點,決定沉下心思精益求精的去寫這成稿。
左右李將軍現在還在休假,據說是得了新皇恩典前去津東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他們還有不少的時間可以對稿子做調整,力求驚豔四方。
而且還能拖延那些餘孽的時間,等到李將軍回來鎮守京都城之後,這些謀反的餘孽即便是反應過來他們陽奉陰違了,也沒有能力在李將軍的鎮守下,對他們做什麼。
在看過邵奕投遞過來李慎的功績後,這些書生們對李慎的能力,確實是蒙上了一層濾鏡起來。對於投效一個武夫這點,沒有之前的羞恥感。
因此在這份書生們決定拖稿的書稿成型之前,協同會的擺件坊先籌備完成,先一步正式開始運行。
新坊子裡頭一些是過去就在京都城,早早就入協同會的本地勞工,還有一批則是因為那些隨著商隊出行的腳夫對協同會的描述,對這有向往,大多數都是孤家寡人的外地勞工,選擇來京都城這邊試試看。
人家千裡迢迢過來,協同會自然要給人安頓好的,好在這些勞工數量並不算很多,他們坊子兩條生產線還暫且容納得下。
是的,現在這新工坊已經不是一條生產線,而是兩條了。
方旬最開始想讓葉共謙交出來毛茸貓貓做法給工坊,畢竟工坊裡生產的是純木頭的貓,肯定比不上有毛的可愛和吸引人能賣得出去價。
至少方旬當時看到那黑金貓貓就被一眼吸引住了。
不過這裡頭有多在這些勞工數量並不算很多,他們坊子兩條生產線還暫且容納得下。
是的,現在這新工坊已經不是一條生產線,而是兩條了。
方旬最開始想讓葉共謙交出來毛茸貓貓做法給工坊,畢竟工坊裡生產的是純木頭的貓,肯定比不上有毛的可愛和吸引人能賣得出去價。
至少方旬當時看到那黑金貓貓就被一眼吸引住了。
不過這裡頭有多少是因為明輝先生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葉共謙最終還是用各種辦法說服了方旬放棄了這個想法。
最主要說服方旬的就是這貓毛實在是不太好找了,成本也極為高昂。
葉共謙為了這兩隻貓貓蓬鬆柔順健康的毛發,花出去的銀錢實際上並沒有比木喜鵲少多少,要不然也沒辦法在這麼短時間內從好幾隻貓主人那邊湊出來這些毛色完全一致的貓毛。
不過葉共謙也覺得,現在工坊製作的擺件種類也可以多一些,高端低端也不是不能兼容,至於高端的完全可以做帶毛的,和真的一樣,看起來就上檔次。
至於是什麼動物的毛就更簡單了。
——他們不是養了很多雞麼?誰說羽毛不是毛了?
當然他們貧民們也沒有養出來那麼多公雞,並且可以大批量宰殺供給工坊的,在葉共謙他們做出新的公雞擺件後,暫且就是走有多少羽毛做多少隻的限量路線,這個細致的手工活也可以交給女性貧民來做,對於她們來說也會是個不錯的收入來源。
而邵奕之前來協同會的時候就應邀了,自然是來到了這個新坊子,來了之後聽工坊裡頭一些勞工們嘰嘰喳喳的話語,才算是知道原來流水線這個想法,居然是勞工們自己想出來的。
怎麼說呢……
當家做主這件事,真的很能提升勞工們的生產力。
有的時候創造這件事也不一定非要讀過多少書,有足夠多的生活生產經驗,也一樣都是知識和智慧。
尤其是在邵奕還聽到幾個勞工們在那邊叨叨著,按照現在的做法,一樣的活一樣的程序,若是能做出來一台機器,他們踩一踩腳,就可以自動完成這些步驟的暢想時候,就更是有這樣的感覺。
看看!這些勞工們甚至都在暢想著機械自動化了!!
不過他們哪來這樣的想法?邵奕無言之餘,在心裡冒出來了這樣的疑惑。
這個問題邵奕很快就在滿臉不好意思的葉共謙那邊得到了解答:“就大家每天一直識字學習什麼的,有些無聊,我就給他們也教了一些有趣的機械圖。”
邵奕默了默,感覺已經猜到了什麼,追問了句:“…已經習慣了。
葉共謙你一個文科生,為啥給其他人教導理科的內容這麼豐富?
最終,邵奕收拾好自己眼中痛苦的情緒,緩緩睜開眼對著葉共謙柔聲說道:“說來,你之前說要給我的那隻貓呢?做好了嗎?”
葉共謙沒想到邵奕的話題會突然跳躍到這,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聊的內容,順著邵奕的話回應道:“已經做好帶來了,我拿過來給你。”
說完葉共謙也就稍微離開了一下,沒多會就帶著那很眼熟的木箱子過來了。
一回生一回熟,邵奕輕巧地打開了箱子,發現完成品的貓貓並不是上回見到的那樣純白色的,而是在耳朵尖尖的位置染了青色,除此之外,四隻腳腳的位置也是淡青色的。
邵奕目光移到葉共謙的衣領那青色的布料上。
這確實是一隻葉共謙貓無疑了。
看著自己做的木貓落在邵奕懷裡,葉共謙嘴角克製不住笑意,忽得就問道:“先生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上次邵奕來的那會,葉共謙有注意到邵奕的表情,他怎麼會不關注明輝先生呢?
隻是當時葉共謙其實覺得明輝先生並不準備要的來著,隻是要拒絕的話被方旬那家夥打斷了後面不好再說了而已,雖說若是先生能把他的貓也帶走會讓他覺得很高興,但葉共謙他也沒想要勉強這件事,準備新工坊這邊開業的事情結束後私下再問問邵奕來著,沒想到邵奕倒是主動提起這件事。
邵奕並不清楚某人的心思流轉,低頭伸手輕輕捏了捏懷裡白貓青色的耳朵尖,語氣不明地回答道:“就……突然很想要了。”
很想要來紮小人!!!
葉共謙一怔,看著邵奕的動作,不自覺耳尖冒起些許紅色。
“啊,這樣啊。”葉共謙張口說道,雖然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但轉過身沒有忍住輕飄飄的,周身都仿佛飄起了小花,看到方旬後雙眼一亮,湊了上去沒克製住說道,“希明,先生把我收下了。”
方旬之前就知道禮物這事,自然是瞧見剛才邵奕接過那隻白貓的場景,本來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但是葉共謙這湊過來特意和他說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額角冒青筋了:“明輝先生,隻是拿了隻貓,沒有收你做學生!”
葉共謙才不聽方旬說話,和方旬說完之後,立即就去尋找了下一個書生作為目標,沒多會就成功成為眾矢之的的葉共謙,成功被一堆人拖進了小黑屋。
最終邵奕並不隻是抱了一隻白貓回去,還順帶提走了一隻木公雞。
這是新工坊今天製作出來的第一隻,在大家一致的決議下,贈送給了給予協同會很多幫助的明輝先生,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後面沒有看見葉共謙。
於是收到這份好意的邵奕不自覺又給他們稍微指點了下怎麼改進手裡的木工工具,讓他們更好用一些。
反正這些勞工們都已經學了機械結構,連自動化車床都開始暢想了,琢磨怎麼改工具肯定也是遲早的事情,他不過就是把這件事稍微提早了一點時間罷了。
這歸根究底,還是給勞工教授機械知識的葉共謙的錯。邵奕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在心裡給葉共謙背上加了一口鍋。
新工坊走流水線的模式,人多力量大,這新工坊的第一批貨物最終趕上了最後一趟運輸時間,從京都城這裡出發,前往津東郡。
而津東郡那邊女官們也完成了初步的招商工作。
招商的結果沒有女官們意想之中的好。
津東郡的商人們是知道道觀的海船最終結果的,對於朝廷這些女官拿道觀未完成的骨架來做的第一艘海船並不信任。
在陸地上怎麼著貨物也都在那邊,車子壞了,重新找一輛車,實在不行多雇傭幾個人搬也好,總之不會有太大損失,但是海運的話,實際上收益有多少還不好說,但若是沉船了,那就是所有本錢都跟著打水漂了,而且隨船的人員有沒有命回來都不一定。
最終隻有少數的幾家小商人願意賭一把跟著女官們冒這個險,而做大生意的也就隻有掛在某個女官家族親戚那邊的商戶,同意給他們一點支持。
這讓女官們是有些鬱悶的,但是協同會那邊的人是很開心。因為船上空出來的運載量,在協商之後就都是他們的了。
協同會是參與整個造船過程的,中間也和女官們一起做過實驗,其中書生和某些在計算有天賦的勞工,也有參與了整個海船的改造工作,他們對這艘海船很有信心。
也正是因為這份信心,所以他們在傳遞回給京都城裡葉共謙的時候,也讓葉共謙相信他們的選擇,將協同會發展的資金投入到這次第一次海運之中。
這大邵官方第一艘海船製造完畢後,試著航行了兩圈,全都安然無事回程了,也很好安撫了津東碼頭上下所有人的心。
最終一批批貨物運輸上了海船,一個個拿著刀戟的士兵筆挺地站立在船頭,靜默無聲的和岸上的人告彆。
原定讓協同會勞工們負責護衛這件事被來到津東郡的李慎給否決了,官方的船隻怎麼可以用民間的人來護衛,有失體統!最終李慎作為朝中一品大官,也是這些士兵頂上最大的領導,特批了一些京都城的守衛部隊上船擔任護航的工作。
隨船而去的還有兩位女官,以及負責航行期間維護修理船隻的勞工充作水手,相關的商人和他們隨從,這些人數倒沒有很多,加上隨船和勞工輪換做水手的士兵一共兩百餘人。
運送的貨物包含了協同會那邊選的瓷器和各類精巧的手工藝品,其他商人也帶了協同會選的東西,還多帶了布匹、酒水、以及很多北方的流行首飾和毛皮乾貨藥材等,這些東西加起來總算是把這艘海船的貨倉裝滿了大半。
在他們的計算之中,這一次航行單線的時間需要一十天的時間,如果順利的話,加上賣貨買貨的時間,下一次再見到這些人,最快也得要兩個月後了。
李意晚目送著這海船遠遠離去後,才收回了向著海船方向揮舞著的手,轉過頭看著站立在自己身邊的李慎。
“爹,第一批鐵礦要到了嗎?”李意晚現在已經有了成熟的官員氣質了,嘴裡雖然親昵喊著爹,語氣卻是完全辦公的狀態。
第一艘海船造出來了,大家已經累積起來海船的製造經驗,接下來就是要攻克新皇所要求的三倍大海船了。
這大海船的圖紙,李意晚她們已經弄出來了,卻卡在了材料上面。
她們所知道的所有木材,沒有足夠硬度能夠支撐起來這麼大一艘船的,她們在這上面卡了很久,直到李慎的到來,他說新皇那邊把他們發現的鐵礦,交給她們處理。
如果木頭的硬度不夠,她們輔助以金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