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1)

蘇芳一陣慌亂,好在沒多久就發現潛藏在人群之中的侍衛之一給他打了個手勢——他們有人跟著。

蘇芳這才鬆了口氣,在去找新皇和留在這裡記名字上略作思考後,很快就決定放棄了自己的思考。

反正按照陛下的吩咐來就對了!

蘇芳發出了盲目的聲音。

而丟掉自己紗笠的邵奕卻沒有碰到自己擔心的那種,碰上喊自己章灼仙人的人。

畢竟最早受到葉共謙恩惠的自然是他的鐵杆,早就已經登記在冊,還都住在這附近,於是一個個現在都在外邊幫忙維持秩序,忙得腳不沾地誰在乎誰是誰啊。

邵奕就這麼一路上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礙的來到了院子裡面,按照係統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葉共謙所在的屋,輕輕叩響緊閉的屋門。

聽到敲門聲時屋內的幾個人都充滿了警惕,他們在開會討論協同會的事宜,已經早早和其他人說好了,正常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打擾他們的。

“誰?”裡面的人各自握住了身邊的武器。

他們知道自己做了得罪人的事情,自然也是會有考慮一些安全性問題。

這年頭他們這些寒門書生們為了求學也是走南闖北的,文學功底不弱的同時,武德也一樣十分充沛,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他們聚集在一起心裡並不怎麼發虛。

“是我,明輝。”邵奕得到係統的通知,當然不會貿然就推門進去,敲門後老老實實報了自己的……假名。

裡面大多數人聽到邵奕的聲音頓時臉色就不對了,刀劍都差點要拔出鞘來。

他們的明輝先生就算不是他們臆想之中的發須皆白的老者,那有此等見識的也肯定至少過了而立之年,門口這聲音清朗,顯然年輕得很。

他們從未對任何人暴露過明輝先生的存在,究竟是誰知道了還膽敢冒充!!

其餘人心頭惱怒,唯獨葉共謙立即站了起來滿臉高興,快步走向門口打開了門。

“唉?”其餘人不由自主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葉共謙壓根沒有注意到其他人是什麼反應,十分驚喜地看著邵奕:“先生,你怎麼來了?”

而邵奕目光卻是越過葉共謙徐徐落在這些書生們的‘武德’上面。

……佩劍也就算了,怎麼還有人用大砍刀的?!這和你們瀟灑飄逸的書生樣子一點都不匹配啊!

邵奕後頸發涼,心裡虛虛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而後才臉上帶著禮貌性質的笑容踏入了屋內,看著葉共謙那張臉又想起了自己先前嚇得還以為世界要毀滅了的驚悚感。

於是邵奕語氣不明地說道:“我就是來看看你們建立的這個協同會。”

葉共謙並沒有聽出來邵奕語氣裡不太明顯的不愉快,臉上的笑容在見到邵奕起就完全克製不住,仿佛是像是已經從邵奕那邊得到了極大誇讚一樣,微微挺起胸膛十分期待地對著邵奕說道:

“是的,先生,我們把你所有給我們的教導都學進去了!這是我們給您的驚喜,我們沒有辜負您給的期待!”

其他人也總算恍惚地反應了過來,看著邵奕那張年輕得過分明顯比他們所有人都小的臉龐,狠狠掐了下大.腿才最終說服了自己眼前看見的不是幻覺。

還沒完全回神就聽到了葉共謙的話,本能地開始跟著葉共謙開始應和:“先生,我們徹夜苦讀鑽研您的言語,這是我們給您交出來的作業!”

在葉共謙這些書生們看來,就連他們都能明白把貧民們聚集起來打贏官司並不是結束,並不能解決貧民們被人欺壓這件事,明輝先生不可能不知道,但明輝先生在給予他們的教導中卻幾乎沒有提過相關的內容。

九成可能這就是明輝先生對他們能力的觀察和考驗,確認他們是否真的有沉浸了解到群眾之中,是否有資格成為明輝先生他的同行者。

——這類心性上的考驗在他們這些寒門書生的求學路上,這樣的經曆可不知道有多少,考驗心性和見識的是對他們來說最容易的,也是他們嘗試最多的,畢竟考驗家世和財力的那種,他們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至於剩下不到一成的可能是明輝先生疏忽了這點,最後微乎其微的是他們判斷錯誤。

可最後一點,作為真實踏入到貧苦百姓之中,商討探尋所面對困難的諸位書生們都不覺得會是這樣。

‘實踐出真知’這句話才是明輝先生反複對他們強調的唯一真理,而不是把他的話奉為圭臬。

那麼之前的兩點對於他們的指向都很明確,前者他們希望能夠給明輝先生交出來一份滿分的答卷,萬一是後者,他們也能向明輝先生證明自己的水平,他們並不是隻會依靠明輝先生的廢物。

現在就是他們在明輝先生面前證明自己的時刻了!!

於是邵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瞧見這麼一群人把他團團圍了起來,簇擁著他在最首席的位置坐下,一個個表情興奮地和邵奕說著他們對著協同會整個架構運行的構思,恨不得剝皮拆骨把整個協同會他們認為的閃光點都和邵奕表現一把。

什麼是根據邵奕書信裡的某一句話得到的啟發,或者說根據他們切實觀察了解,做出這樣的決定。

耳邊恍若有十萬隻鴨子在吵鬨的邵奕:“……”

邵奕聽完他們的話現在心裡已經沒有氣了,並隻覺得這些人吵鬨。

反正他們就是提前和自己說要建協同會,那時候相信這次事件肯定會以造反為結局的自己也不會在意,隻會欣喜於自己可以少收拾一點改朝換代後的爛攤子,早點讓係統送自己回家。

邵奕已經知道了這些人之所以沒有對他說的原因所在。

隻能說邵奕自己因為擔心這些人墨守成規,死板根據他那以曆史各種經驗分析出來的方案做事,有教導了這群書生們不應該信奉教條主義,卻沒有記得同時要教導這些家夥也要放棄經驗主義。

這個世界真的不管哪裡都是坑啊。

邵奕無語凝噎。

至於這些書生們對他說的那麼多內容,邵奕也都沒有怎麼認真去聽。

準確說是一開始邵奕是有努力過,不過很快就放棄了。

一兩個人也就算了,這七八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插嘴,聽個屁啊!!

邵奕堅持了半分鐘後就沒有猶豫的一股腦交給了係統,讓係統把這些人描述的組織架構功能圖給他畫出來。

係統麻利地展現了自己還是可靠的,幾乎是其他人還在講係統就已經在畫面上進行了同步的更新,有了係統在他眼前鋪設的架構圖,整個協同會的框架在邵奕眼裡就很清晰明了。

邵奕看出來這總體上還是參考了現在大邵朝堂的組織結構,再根據工人們的實際需求情況對那些沒必要的部署進行刪除,還有一些功能做了兼並和調整。

這些書生們希望入朝為官自然是早已經將這些研究透徹了,邵奕比照了下係統那邊拿出來近現代一些工會組織的架構圖,整體差距還是挺大的,不過該有的功能這協同會裡已經都具備了,所以邵奕也就沒有準備在這方面提什麼。

拿出近現代的東西來未必會適合這個封建王朝,而適應封建王朝的工會架構……邵奕不覺得自己能夠找得到資料。

誰能想到自己能一不小心在這樣封建時代蝴蝶出來這種東西!

但既然弄都弄出來了,反正現在他也不指望京都裡面這群人給他亡國的工作做出什麼貢獻,要做那就做好一點,即便可能隨著不久後大邵朝覆滅,這個初生的工會也隨之消亡,留下參考資料給後世的人樹立一盞明燈也是好事。

“好了好了,都坐下吧。”邵奕從係統那邊已經充分了解情況之後,就毫不客氣把自己身邊圍繞著的鴨子們趕回去各自的位置上。

看著眼前這群乖寶寶坐姿的書生們,邵奕面無表情地敲了敲桌面,嚴肅認真地說道:“整個協同會結構問題,我聽你們講得內容已經構思很充分了,我相信你們在這方面並不需要我說什麼。”

“我今天過來這裡要和你們說的,是協同會維持整個運轉的資金問題。”

“我知道目前協同會所有入會者都未有繳納維持會內運行的會費。”實際上現在協會所有記錄使用的所有紙張筆墨以及各類家居物品,全都是這些書生們或自掏腰包或從自己屋裡搬出。

而聽到‘會費’兩個字在場的書生都皺起了眉頭,性子急的立即說道:“明輝先生,我認為不應該要有什麼會費,這和民間那些惡霸收取保護費有什麼區彆,這些貧民們連一口飯都吃不起,我們怎麼能讓他們拿錢!”

受到駁斥地邵奕應了一聲:“我並沒有說這是不對的。”

“但和之前那些願意和你們一起拚上性命呐喊的,還有現在這些在不確定協同會未來,第一時間願意過來加入,給予我們支持的之外,未來協同會若是給這些會員們帶來了紅利,見到這些紅利後才動心思想要加入的那些人,哪怕是一文錢也好十文錢也好,這筆會費應當要讓他們支付。”

“協同會是大家的,一些人出了力,一些人承擔了風險,他們也應該付出。”

邵奕這話讓其他人啞口無言,他們可以自願義務為協同會付出,但是不能去慷大家的慨。

“而與之對應的是,這個協同會不應以你們這些人的付出來維持發展,如此一日兩日也就算了,經年累月的你們手中的金銀還能維持住協同會嗎?”邵奕對著這些人反問道。

書生們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支出的金錢,表情都不太好看,可……

“即便是要求後來那些人繳納會費,那錢也不夠啊……”書生小聲地說道,他們是清楚現在自己手裡金錢每日消耗數量的。

“嗯。”邵奕肯定了這點,“所以我們要讓協同會自己創造維持運轉的會費。”

“之所以京都城內有這麼多赤貧的勞工們,本質上就是供大於求,沒有那麼多崗位需要這些勞工。”邵奕直直地指出這個問題,“所以即便是協同會成立,還是會有很多勞工們找不到工作餓死。”

“現在協同會需要能夠維持運轉的會費,這些勞工們需要獲取生存報酬的工作,這兩者完全可以一起解決。”

“讓協同會的勞工們建立屬於自己的工坊。”

“你們是書生,是協同會的創立者,但他們才是這個協同會真正的主人,不應該將他們當做嗷嗷待哺不能離開你們的嬰幼兒,必須要讓他們成為這個協同會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