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戲班子裡的網紅玳瑁貓1(1 / 1)

年紀輕輕就當爺的吳父沒好氣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話都說不清楚就想當爹了呢,他可沒有這麼一隻毛茸茸的孫子。

物種都不一樣,這毛跟被誰用屁崩了一樣難看的要死。

這凶巴巴的眼神剛好被鼓起勇氣想再出來看看的小奶貓發現,嚇得安安又迅速往回縮,緊張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怎麼感覺,好像這個世界裡的日子不太好混哇。

小奶貓躲在哥哥暖烘烘的懷抱裡,時不時舔一舔尾巴尖來緩解下緊張。

係統為了轉移一下崽崽的注意力,乾脆就把這個世界裡他任務對象未來會經曆的事情告訴了他。

剛剛還說自己要當爸爸了的吳盛運,就是這個世界裡的任務對象。

如果按照原本世界進程的話,吳盛運打小跟著爸爸在戲班子裡面長大,對唱戲這件事非常感興趣。

讀完了義務教育後,輟學從爸爸手上接過了戲班子,發誓要將唱戲這件事做到最好。

很可惜現在年輕人越來越不愛看戲,農村的老年人也漸漸少了,這樣一個傳統的戲班子,甚至連生計都沒辦法維持。

饒是要面對如此多的波折和困難,吳盛運也照樣不死心,他白天帶著戲班子到處去唱戲,晚上就去送外賣給戲班子裡的人發工資。

苦苦堅持了兩年時間後,戲班子的年輕人走了大半,老人家唱不動了,也沒有更多的年輕人願意學習,就這麼散了。

剛好吳盛運的父親得了重病,他這麼多年來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讓戲班子生存下來上,根本沒有存款。

吳父也知道自己兒子的為難,所以他主動放棄的治療。

吳盛運知道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很長時間,在料理好父親的喪事後,在他爸的墳前喝了農藥。

這個世界裡,安安不僅需要時時刻刻關注吳盛運的心理不能出現問題,同時還要讓已經沒多少人愛看的戲班子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來,完成吳盛運的夢想。

安安躲在吳盛運的懷裡,用爪爪撐住自己重重的腦袋瓜,想想就覺得發愁。

如果隻需要關注吳盛運不要有心理疾病的話,那對於貓貓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可以一天一十四個小時全天守候在吳盛運的身邊,睡覺都趴他腦袋上。

但是要把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愛看的黃梅戲推到大眾視野中……

天嚕,他就隻是一隻貓貓哇!

沒等安安多挫敗一會兒,衣服的拉鏈就被拉開了,吳盛運伸手把他抱到了凳子上打開小太陽。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還下著小雨,安安毛濕了小半,之前待在吳盛運懷裡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被掏出來就不自覺抖了抖。

他下意識想要靠近溫暖的地方,小太陽溫暖的光落在安安身上,他努力將自己的爪爪湊近,舒服的爪爪張到了最大,試圖快點把自己的毛毛給烘乾。

吳盛運就坐在旁邊,盯著這隻小玳瑁貓滿臉陶醉的模

樣,一雙眼睛亮的就像星星。

他把小貓放在這邊繼續取暖,跑出去打算找爸爸商量商量。

吳盛運打小就很喜歡各種小動物,每次隻要碰上了基本上都想撿回來養著,他爸早就已經習慣了兒子這個習慣。

每次他兒子隻負責把小貓小狗撿回來,他負責幫這些小貓小狗找一個靠譜的領養人。

那些模樣好看的倒好說,偏偏今天撿回來了一隻這麼醜的,就算是再搭點東西也不一定能送的出去。

吳父坐在椅子上面,正吧嗒吧嗒抽著旱煙。

看見兒子小跑著朝自己這個方向衝過來,張開手把他抱到了懷裡,又揉了揉他手感不錯的頭發問道:

“怎麼了?”

“爸爸,我們可以把小貓養著嗎?”

吳父看出了自己兒子眼底的渴望,想到之前每次把他撿回來的那些小貓小狗送走的時候,他看起來都非常舍不得。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小運也知道他們家的條件負擔不起養活一隻寵物的錢,所以每次都很聽話。

他還記得上次把一隻小狸白送走的時候,他兒子湊到那隻小貓的耳朵旁邊念叨,讓它去過好日子。

想到這件事後吳父控製不住心軟了些,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默默咽了下去。

就隻是養一隻貓兒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一件事,他們鄉下養貓,給兩口剩菜剩飯吃就得了。

“想養沒問題,但是我們先說好,咱家這條件,可買不起什麼貓糧啊,頂多給他喂點剩飯剩菜吃得了。”

吳盛運很清楚他們家的條件,乖乖點了點頭,小奶音裡是藏不住的高興。

“好!”

在得到爸爸的同意後,吳盛運果斷就從爸爸懷裡鑽了出去往外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安安這個好消息。

小玳瑁貓還像是他離開時那樣,乖乖坐在那裡張開爪爪,努力靠近小太陽。

小太陽散發出來的暖意,讓他舒服又陶醉的半眯起眼睛,這副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

“爺爺同意把你留下來啦。”

聽見這句話後,安安歪著頭看了他一眼。

“你不開心嗎?開心就喵一下,不開心就嗷嗚汪汪汪咩咩咩忙忙忙。”

吳盛運說完後就湊到了安安的面前,似乎是在期待他給出反應。

小奶貓默默的把腦袋給扭了回去,繼續借著小太陽散發出來的暖意烤爪爪,壓根兒就懶得搭理這個幼稚的人類幼崽。

吳盛運倒也沒有強迫他一定要給自己回答,坐在旁邊陪著他一起烤手。

家裡的凳子對於吳盛運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稍微有些高,他懸在半空中的那兩隻腳一直開心的晃來晃去。

吳父沒念過幾年書,他是個孤兒,是被戲班子裡面上一個班主給帶大的,打小就跟在班主的後面學唱戲。

班主一輩子都沒結婚,就養大了這麼一個孩子,臨走時是吳父給他摔的盆、送了終,這個戲班子也被他留給了吳父。

那時候農村人多,也都愛看戲,基本上每一場戲都是座無虛席。

可現在不一樣了,農村的老人家越來越少,大部分的年輕人又嫌棄黃梅戲太老,聲音尖利不好聽。

再加上有些戲裡面都是用的方言,咿咿呀呀的年輕人壓根兒就聽不懂。

現在吳父依舊帶著戲班子裡面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四處唱戲,勉強隻能混個溫飽。

吳父人到中年才成的家,原本以為生活終於要安穩下來了,完全沒想過意外來的猝不及防。

吳盛運滿滿一周歲時,他妻子發了急病去世,就留下他們父子倆過。

跟在班主身邊去過那麼多地方,吳父在戲班子裡面勉強算是最見多識廣的那個,依照他的見識來看,其實唱戲並不是一條好出路。

社會實在是發展的太快了,他們都被丟在了原地。

現在稍微辛苦點還能混口飯吃,等再過上幾年,怕是連飯都吃不上。

可他不識字,力氣也不大,身邊還帶著一個才三歲的孩子,戲班子裡面大部分唱戲的都上了年紀,全指著戲班子活呢。

戲班子裡面現在唱戲的還剩下六個人,不管是哪個吳父都撇不掉。

一個五十一歲的阿婆,沒有親生的兒女,撿了個傻閨女在身邊養著,一十六歲了心智依舊跟小孩子沒什麼區彆。

一個四十八歲的老頭,唯一的兒子根本不願意贍養他,有點能耐賺了錢後就跑去了國外瀟灑。

侄子把他田地都占了之後他也被趕出家門,好在當初他跟老班主學了一段時間唱戲。

還有一個三十一歲的男人,早些年生了病,除了登台唱戲外,剩下的時間裡壓根兒就不跟人說話,精神有些不大正常很。

阿婆的傻閨女在戲班子裡面長大,雖然智商不高,但是好在她有一副好嗓子,戲腔那就叫一個婉轉動人。

另外還有兩個年輕點的女孩子,也都有一十來歲。

這兩個女孩子是親姐妹,小的時候被老班主給撿了回來,執意要待在戲班子裡面不走,沒念上幾年書。

不管是誰,離了戲班子都不好過,吳父就隻能咬牙硬撐。

吳父他自己吃夠了沒文化的虧,所以他打算等小運到了年紀後,不管怎麼樣他也一定要把小運送去念書,總不能像自己這樣,一輩子都耗在戲班子裡。

現在唱戲雖然比不上之前那樣熱鬨,但是好在時不時還有附近村子裡的村長邀請他們過去。

如果碰巧有什麼廟會之類的,他們能一連唱上好幾天。

正在吳父發愁他們接下來去哪裡唱戲時,他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孫哥,他急忙接了電話,臉上帶著諂媚的笑說道:

“喂,孫哥啊,您最近在哪裡發財呢?”

簡單寒暄了幾句後,孫哥把他這一次打電話過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街道裡面馬上要弄一次廟會,問他們沒有沒有空過去唱上五天,報酬什麼的都可以再談。

當初孫哥的兒子在廟會上面差點被人販子給拐走,就是老班主幫忙找到的,這麼多年過去,孫哥一直將這份情記在心裡頭。

老班主是走了,但是他的戲班子留了下來,孫哥隻要一有機會就惦記著幫他們一把。

送上門來的生意哪裡有不做的道理,吳父忙不迭答應了下來。

晚飯是戲班子裡頭那兩個年輕點的姑娘做的,她們都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老班主撿到了後就讓她們都跟自己姓。

姐姐叫吳冬冬,妹妹叫吳春春。

吳盛運特意從櫃子裡面把自己不用了的那個小碗找出來,放在自己旁邊的位置。

阿婆盛飯的時候,吳盛運還特意把小碗也往阿婆面前推了推,奶聲奶氣的喊道:

“阿婆~”

阿婆的歲數大了,她是當年饑荒年代裡的幸存者,平常根本見不得浪費糧食的事。

看見吳盛運又拿了一個碗出來,下意識開口問道:

“還裝一碗做什麼呢?”

終於成功養了一隻屬於自己小貓的吳盛運那簡直開心到不行,聽見阿婆問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回答,反倒是朝著阿婆露出了一嘴的小白牙。

“嘻嘻,阿婆~”

這個小子也是阿婆看著長大的,聽他用小奶腔跟自己撒嬌,阿婆順著他的意舀了一小勺飯進他的碗裡。

“這回開心了吧?”

吳盛運將自己外套拉鏈拉開,隨後把裡面的小安安給掏了出來,舉到阿婆面前,用炫耀的語氣說道:

“阿婆快看~”

“唷,這隻貓漂亮呢。”

“這是貓貓的碗!”

冬天生下來的小貓體型一般都不大,吳父也弄不清楚他兒子撿回來的這隻貓有幾個月了。

戲班子裡的夥食非常一般,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兩素一葷,這麼多人湊在一起隻吃三個菜。

就連人都吃不太夠,壓根兒沒有多餘的分給貓。

吳父端起那一碗肉,倒了一點肉湯進飯裡,拿起一邊的勺子隨便拌了拌。

本來想把碗端到地上去,哪有畜生上桌跟人一起吃飯的道理?

這個動作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吳盛運就先把安安放到了飯桌上,在放下去之前,還專門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桌子,生怕弄臟這隻小貓的爪爪。

安安餓了太長時間了,肚子早就已經癟了下去,甚至隱約能看見兩根骨頭。

在聞到食物的香味後,迫不及待衝了上去開始大口大口吃。

在這隻小玳瑁已經開始吃後,吳父也不好意思再把他弄下去,乾脆就也坐下來吃飯。

吳盛運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非常喜歡這些小動物。

之前每次在路邊把那些被遺棄的小貓小狗帶回來時,都有幻想過如果自己能養的話就好了。

爸爸每次都要送走,吳盛運也沒攔過,隻是一個人在背地裡偷偷哭。

現在好不容易終於擁有了自己的第一隻小

貓,吳盛運開心的就連睡覺都要把他摟在懷裡。

吃過飯後,吳父幫著一起洗碗,順便把他們要去廟會上唱戲這個消息跟其他人說了一嘴,讓他們提前先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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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安排好回來時,吳盛運已經收拾好自己鑽到被窩裡睡覺了。

吳父下意識在屋子裡面找了一圈那隻小貓,卻根本看不見影子。

畢竟是第一天到他們家裡來,可能是跑了吧。

吳父想到自己兒子對那隻小貓的在意程度,拿著手電筒仔細檢查了好幾遍還是沒找到。

夜裡實在是太冷了,吳父握著手電筒的那隻手都已經被凍僵,隻能歎口氣開始洗漱上床。

剛把被子給掀開,就看見他兒子懷裡抱著小玳瑁貓,一人一貓都睡得正香。

吳父在兒子的旁邊躺下,伸手關掉了房間裡的燈,過幾天還有的忙活呢。

附近一個村子裡舉辦廟會,來了不少的流動攤販,早早就開始支起了攤子。

早些年吳父買了一輛車,搭建戲台子要用到的東西都裝在上面,全都是他們戲班子裡面的幾個人在忙活。

廟會上面的人多,再加上這幾年拐賣孩子的事情也不少,吳父把兒子關車子裡面,塞了個熱水袋讓他抱著。

吳盛運看見正在努力想順著他領口往他懷裡鑽的安安,短短的毛撓到了他的下巴,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安安你不要亂來,有話我們好好說啊,我幫你拉開。”

拉鏈拉開後,小貓成功鑽了回去,心滿意足選了個合適的姿勢窩好。

吳盛運把他爸給他的那個熱水袋也順手塞了進去,他都已經被凍習慣了,一點也不覺得冷,可這隻小貓可不一樣。

廟會正式開始後,吳盛運終於被允許從車上下來,跑到戲台子後面那個地方,在他爸的眼皮子底下待著。

村子裡面趕廟會的大多都是老人家,看見這裡有人在唱戲後紛紛都圍了過來。

有些老人家自己帶了凳子就坐在那裡,裡裡外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農村裡的娛樂活動不多,廟會算是非常難得的一個樂子,他們戲班子已經有很長時間沒看見過這麼熱鬨的場景了。

第一天來的人很多,吳父從負責人那裡拿到了三千塊錢。

有了前一天的熱鬨後,第一天有些老人家在戲台子都還沒布置好的時候,就早早帶了一個板凳過來占座。

廟會上有賣早點的攤位,倒也不貴,吳父想了想隻給吳冬冬和吳春春,還有阿婆的那個傻閨女和自己兒子買了,他們剩下的都隨便煮了點面。

吳盛運一年到頭沒有幾次機會能吃到這種好吃的東西,他小口小口吃的非常珍惜。

等啃了一小半後,才猛地意識到似乎有一道眼神一直在盯著他看,僵硬著動作低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安安有些憤怒的小眼神。

小奶貓毛炸起來就跟隻刺蝟似的,看起來有一種滑稽的可愛。

吳盛運伸出手輕輕

給安安順了順毛,急忙掰開一小塊油炸的糍粑喂到安安嘴邊,小聲嘰裡咕嚕的跟安安解釋。

“這個炸糍粑實在是太硬了,我擔心你咬不動。”

安安憤怒用爪子拍了一下吳盛運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爪印,足以可見到底被氣的用了多大力氣。

“喵!??[]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好好好,知道你力氣最大了,再吃一塊。”

剩下的糍粑吳盛運跟安安對半分,吃完後和姑姑一起回到了戲台子後面的休息區。

那個年紀大的叔叔和爺爺已經開始登台開唱,帶著方言的戲腔有一種特殊的韻味,台下的老人家根本舍不得移開視線。

吳父拿了一個手帕幫兒子把嘴上沾著的油給擦乾淨,催促著另外三個孩子快點換上戲服,馬上就要到她們了。

大人們都在忙活的時候,吳盛運默默坐在最角落的小板凳上面,抱著貓貓一起烤小太陽。

戲台子搭建的非常簡陋,從外面能看見裡面有人在烤小太陽。

台下的觀眾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都不怎麼在意這些小細節,他們的眼睛都已經不太好了,更多的是聽個戲。

這天來的人也很多,吳父又拿到了三千塊錢,還有不少老人家覺得他們唱的確實好,扔了錢和東西在舞台上,零零散散也有三四百塊。

有前面這兩天的成功後,第三天吳父本來以為效果也會不錯,還專門花錢去買了幾個凳子放在台下。

剛開始來的觀眾比起之前少了一點,不過也還好,剛開始唱第一場戲,天邊就下起了小雨。

天氣不是一般的冷,觀眾們就陸陸續續都走了。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時間,台下就隻剩下了幾個紅色的凳子,在霧蒙蒙的天氣裡面亮到有些刺眼。

吳盛運發現人都走了後,掀開簾子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探了出去,確定下面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扭頭看了爸爸一眼問道:

“爸,還要繼續唱下去嗎?都沒有人了。”

“姑姑嗓子都啞了,讓姑姑回來吧,我們回去吃燉蘿卜。”

趴在吳盛運肩膀上的小玳瑁貓聽見‘吃’這個字後,眼睛噌就亮了起來。

“喵!”

這個好這個好!

吳父滿是老繭的手掌輕輕揉了揉兒子的頭,聲音在寒風淩冽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滄桑。

“小運啊,以前你爺爺跟我說過,乾我們這一行的有個規矩,是從老祖宗那一代傳下來的規矩。”

“戲既然已經開唱了,那就要唱完,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吳盛運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他是個乖孩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戲班子裡面的老爺爺還在那裡拉著一胡,寒風卷著細雨,婉轉動人的戲腔仿佛傳了很遠很遠。

突如其來的降溫,整個廟會裡根本就不剩什麼人。

老人家本來就怕冷,戲再好聽也不願意出門,第一天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會的最後一天倒是不下雨了,但是天氣陰沉沉的,就這個天氣願意出門的人也不多,就隻有那麼零零散散的幾個。

幾個人上台的時候依舊跟之前一樣,吳盛運實在是無聊,就抱著貓貓一起看那些奇怪的樂器。

一場戲剛場外,第一場唱戲的人都還沒來得及上去,台下就有一個年輕男人手上拿著一個手機支架,對準舞台上面拍,嗓門不是一般的大。

“你們戲班子的班主呢?”

吳父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有面對過這種突發狀況,讓兩個妹妹先彆上台,自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小兄弟啊,我就是這個班主,你是有什麼事情嗎?有什麼事情的話,您跟我說就行。”

年輕男人用不屑的態度從上到下掃視了他幾眼,手撐著戲台子邊緣跳了上來。

下了兩天雨後路上有些泥濘,他臟兮兮的鞋子踩在毯子上面,直接就留下了幾個臟兮兮的腳印,讓吳父下意識皺起了眉。

“小兄弟啊,實在是不好意思,你把我們的毯子給踩臟了,要是有事情的話,咱們下去說,成嗎?”

吳父能看得出來這不是個善茬,愈發卑躬屈膝,生怕會鬨出來什麼事。

畢竟這個年輕男人看起來就隻是廟會上面的遊客而已,就算是鬨出來天大的事情,隻要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可他們不一樣,他們唱戲能賺錢的大頭都是在這種廟會上。

隻要得罪一個人,他們戲班子在廟會上面惹了事的這個消息傳開後,以後恐怕就沒有什麼廟會還願意請他們了。

年輕男人看見吳父這樣子後態度愈發囂張,還在台上走了幾步。

“不就是一個破毯子嗎?我就算是多踩幾腳又怎麼了?你連這麼點格局都沒有,也難怪台下都沒人願意聽你們的戲。”

說完後年輕男人打開了手機,跟直播間裡面的觀眾打了個招呼。

“大家好哦,我是你們的朋友樹子,今天帶大家來到了XX農村的廟會上面,帶大家一起改造下這個沒有任何觀眾願意聽的戲班子。”

說完後男人點了一下手機屏幕,對準台下空蕩蕩的椅子。

“大家夥都看到了吧,像是這樣傳統的黃梅戲啊,早就應該被淘汰掉了,現在年輕人還有幾個人愛聽啊?”

說完後又把攝像頭調了回來,靠近吳父兩個人擠到了同一個鏡頭裡面來。

“讓大家夥看看,這就是這個戲班子裡面的班主,相信我們今天想做的事情有他的支持,一定會變得輕鬆許多!”

這回吳父算是聽明白他是個什麼意思了,臉上掛著非常禮貌的笑意拒絕道:

“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啊。我們戲班子裡的人年紀都大了,實在是學不來這些東西。”

年輕男人聽見這句話,臉幾乎是一瞬間就拉了下來。

“按照你們現在這個唱法,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聽的,知道吧?我好心好意想要教你們找到其他的出路,你可不要狗咬

呂洞賓。”

原本還有兩個眼熟的老人家打算過來看戲,也被這邊鬨出來的事情給嚇跑了,畢竟誰也不想往自己身上來惹事。

吳父處理過那麼多次鬨事的,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他急的大冬天都出了一頭的汗。

“小兄弟啊,實在是不用了,我們就是討口飯吃,您彆為難我們這些老弱病殘了,行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吳父越是把自己擺在弱勢的地位上,這個年輕男人的氣焰就越是囂張,直接走到唱戲用的道具椅子上面坐下翹起了一郎腿。

“為難?我這是在救你們呢,你這老頭話說的可真難聽。”

說著說著他拿起桌子上面擺著的果子咬了一口,嘴裡包著東西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你們啊,就是在這種小地方待的時間太長了,但凡往外面大城市裡走一走看一看,就知道我這話說的沒錯。”

“你們這戲班子裡頭瞧著不是病了就是老了,就隨便找個破房子弄一套直播設備,唱一點時下的流行歌曲,收的禮物錢可比你們現在唱戲賺得多多了。”

吳父到現在用的都還是一個碎了屏的老人機,戲班子裡面大部分人都隻認得幾個字,哪裡能聽懂他說的那些話,隻以為他是故意想過來搗亂。

“小兄弟,你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們這一回,行不行?”

吳父態度簡直卑微到了泥土裡,年輕男人拉開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抽出來了一遝錢,扔到了唱戲的道具桌子上面。

粗略看一眼就能大概預估出來,能有個三四千。

“這首學貓叫聽過沒?現在在網上很火的,你把你們這裡唱戲的叫出來,隻要給我唱一首學貓叫,這些錢就是你們的了。”

戲班子的生活的確過得十分拮據,尤其是幾個老人家上了年紀後三病兩痛不斷,吳父都拿不出來錢帶他們去看病。

看見這麼厚一遝錢就扔在面前時,吳父不可抑製的動搖了。

對於生活困苦的人來說,為了錢那尊嚴算個什麼東西。

年輕男人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吳父答應下來,還以為是自己給的錢不夠,就又從錢包裡面掏出來了一遝。

“是不是嫌太少了啊?這些夠不夠?”

他手機裡面已經在放學貓叫,這首歌能在網絡上以這麼快的速度流傳起來肯定有它的魅力在,語調輕快,朗朗上口,基本上聽幾遍就能跟著唱。

這個人給的錢確實很多,夠他們戲班子兩三個月的生活費。

但凡是在台下面對這種要求,吳父都會毫不猶豫的接受,甚至還會點頭哈腰跟他說聲謝謝,可偏偏這是在戲台子上面。

雖然他們生活過得非常困苦,台下也的確一個觀眾都沒有,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們還有莫名的風骨,心底的堅持絕對不會因為這幾千塊錢就動搖。

在戲台子上面為了錢唱流行歌曲,對於這些人來說簡直就是把他們的尊嚴放在腳底下狠狠的踩。

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他們的性格吳父都清楚,絕

對不可能為了錢妥協。

但這麼厚一遝錢,他實在是心動,就隻能厚著臉皮湊到年輕男人面前說道:

“小兄弟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來給您唱一首,您看怎麼樣?”

年輕男人聽見這句話後,用嫌棄的眼神從上看到下。

“就你啊,頂著這一張糙臉,還有這麼難聽的聲音,直播間裡的家人們誰願意看啊,把後面那些年輕水嫩聲音好聽的叫出來。”

“你要是覺得這個還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加。”

說完又掏了一遝出來放在最上面,這些加在一起已經有一萬多。

能看這個男人直播的,基本上性格都跟他差不了多少,看見他都掏出來了這麼多錢,隻是讓戲班子裡唱戲的人唱一首學貓叫而已都不願意,覺得這個糟老頭子實在是太不知好歹。

【一萬多塊錢啊,這個老頭子還不願意?他們戲班子是有多賺錢才連一萬塊錢都看不上啊?】

【賺錢?彆鬨笑話了好吧?我老家就是這個地方的,正常唱戲的一場給個一千塊錢就算頂天了的。】

【假清高,我就愛看這些假清高的人為了點錢連骨氣都不要了哈哈哈】

【我猜這個老頭一定舍不得錢,他肯定還是想要錢的,隨便叫個出來唱一首也好啊。】

【咱樹哥今天點了一首價值一萬塊錢的學貓叫,大家夥等下在那人出來了之後記得錄屏。】

【死老頭,彆裝了,快點把人都給叫出來吧!】

這個被稱呼樹哥的男人也在關注直播間裡的彈幕,發現有不少觀眾都等的不耐煩了後,伸手推了一把吳父的肩膀。

“到底行不行?你能不能給一句痛快話啊?這樣磨磨唧唧的,真矯情。”

“不就是唱一首歌嗎?不知道的人看見還以為我是想要你的命呢!”

這樣一個破爛的戲班子裡面戲子苦苦想要維持住的尊嚴,在樹哥眼裡那簡直就是一個供人取樂的大笑話。

“彆人給錢請你唱戲你就同意,老子花一萬多塊錢請你來唱一首歌就死活不樂意是吧?老頭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說完樹哥把一個手機丟到了話筒旁邊,打開了他要聽的那首歌說道:

“在這首歌放完之前,你們要是不來個嫩一點的出來給我唱,我就找人把你們的戲班子給砸了。”

“再跟你們廟會負責人說,以後你們去哪裡唱戲我就砸到哪裡去。”

吳父已經被他這番話氣的臉上肌肉都在抖,滿是皺紋的臉上卻依舊擠出來了笑容。

“小兄弟……”

“滾,彆拿你那臟手碰我,少攀親戚,誰是你的小兄弟啊?”

就在這時,簾子後面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出來,隨後一隻小玳瑁貓邁著優雅無比的步伐走了出來。

順著旁邊的柱子爬到了桌子上來坐著,剛好手機裡面播放著的音樂到了那句‘我們一起學貓叫,我們一起……’

小玳瑁貓抖了抖毛,找了一個合適的時機開始瘋狂的喵。

“喵!喵!喵喵喵!”

不像在吳盛運和戲班子其他人面前時那樣夾著嗓子甜甜的喵,嗓子裡面就跟藏了一頭驢在裡頭似的。

鉗子音的喵喵叫通過話筒傳出了很遠很遠,整個空蕩蕩的廣場上都是喵。

沒看住安安的吳盛運害怕的抱緊了自己,吳父和樹哥都被這狂野的喵叫聲震驚的愣了那裡,就連直播間裡原本不斷滾動的彈幕也都停了下來。

良久之後,才有一條彈幕在屏幕上方空蕩蕩的劃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