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雷文瑞城的軍用機場上，如幽靈般的霧氣越來越濃，使得原本燈火通明的機場變得朦朧不清,原本清晰可見的停機坪逐漸變得模糊難辨。
霧氣繚繞，柏略被籠罩在灰暗之中。
“濃霧是神的恩賜，人魚是神的信使,而神就在人間。”
柏略的聲音空靈、寂寥，穿過狄安娜面前的濃重霧氣。但下一秒，狄安娜的肩上一沉,有人從她身後將手搭了上去,縹緲、深幽的聲音響在她了耳畔。
“神不僅在人間，還是在狄安娜老師的身邊。”
狄安娜差點被嚇出藤蔓,她緩了一下：“你怎麼到我身後去了？我都要接近S級，竟然沒發現。”
“神嘛，總是神出鬼沒的。”柏略恢複了自己得正常語調,還感慨道，“早知道叫奧安尼斯錄一段給我了,還是人魚的聲音比較有高深莫測的感覺。”
“請不要妄自菲薄,您的聲音刻意起來也挺玄乎的,神明大人。”狄安娜調侃完,皺眉,“但這不應該啊,軍用機場連同附近的區域，都有人盯著了，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濃霧是為人所致，板上釘釘。在這麼嚴防死守的情況下，這個人,是怎麼進得來的？
而且——
狄安娜困惑：“你也是幾l小時前，單獨和我說的。為了保密，我和瓦西裡上將部署的時候，都切斷了參與人員的非必要通訊。消息怎麼還會走漏？”
不像水月城和霍曼城之旅，柏略都是走公共渠道購票，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他回去哪兒，落地的飛機場又是哪個。
柏略在雷文瑞城的行程，是完全保密的。在他告知狄安娜，狄安娜又找人聯係部署之前，隻有他和第一流知道。
他相信第一流的職業素養，也相信自己在飛機上盯過的部署細節。
所以他那句“神不僅在人間，還是在狄安娜老師的身邊”，並不是在隨便說。
隻不過有一點非常奇怪。
狄安娜道：“為什麼是你？”
“我不像神嗎？”柏略挑眉，“私底下已經有不少人這樣稱呼我了，甚至在前幾l天，連敬愛的程唯寧教授也說了那麼一句。”
“像啊，人魚隻聽你的話，現在濃霧還跟著你走。”狄安娜從風衣口袋裡拎出對講機，向外走去，“但是沒有動機啊。”
“好可怕噢。”柏略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與她並肩而行，“所以這是你們翻過我從小到大的所有資料，查過我所有的行動軌跡，問過我周圍朋友之後，得出的結論嗎？”
狄安娜的綠色長發在濃霧中一甩：“簡單的邏輯推理而已，沒必要大費周章那樣做吧。”
“那就好。”柏略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我還是有很多小秘密不想要曝光的。”
從五月起，大大小小的濃霧有幾l十場，聯邦對於處理這類事件已經駕輕就熟，更不用說這次的濃霧事件完全發生在可控範圍內。
經曆過一次二次進化的
人會對濃霧免疫，這次負責把手的人，包括狄安娜在內，全員清醒。他們唯一需要做的隻是封鎖周圍，以及找到每次都會伴隨出現的人魚。
人魚隻認可柏略，但就目前而言，柏略不去問題也不大。
因為最近幾l次的人魚，特彆出現在水月城和霍曼城的，等級都沒有以往高，光是憑借士兵的力量，也可以處理。
不過柏略還是去到了現場，安撫了人魚，並給人魚拍了張照發給奧安尼斯。柏略剛剛發完照片，還沒有打上相應的說明文字，屏幕裡就跳出了一個視頻請求。
柏略瞟了眼時間，淩晨三點十五分。
他接起視頻，奧安尼斯垂著銀白卷發的俊美臉龐出現在了屏幕裡：“晚上好呀，柏略。()”
是淩晨好。()”柏略糾正道，“我隻是想給你留個言，你竟然秒回，這讓我很失望噢。”
周圍的士兵：……秒回還不好？
士兵正在準備轉移人魚相關物品，路過柏略時聽到了這話，於是抬了個頭，看見了視頻對面銀發藍眼的人魚。
他是駐紮在雷文瑞城的士兵，沒有經曆過之前的迷霧。他聽說過人魚的強悍，但今天一見，也不過如此。
輕視在所難免，他還在想之前的傳聞到底是有多誇張？
並不，僅僅是那麼一瞬，與人魚的目光交彙，他就感到了極大的壓迫感，讓他血液凝固、通體冰涼。
在帕菲克洋上被重創數十個高等級異化者，把大海都染成血色。這一刻，這句話有了具現化的意義，可怕的人魚。
然而，可怕的人魚挪開視線後，睜著濕漉漉的藍色矢車菊眼睛，露出無辜的神情：“隻是湊巧而已。”
說著，奧安尼斯把手機舉遠，畫面裡顯露出了一張圓桌，桌面上鋪滿了撲克牌。桌邊，惠特利盤著尾巴，探出半個身體，微笑著和柏略揮揮手，布萊克用鼻孔出了聲氣。
“在嘗試各種興趣愛好，現在是鬥地主，我們剛剛結束一輪。”奧安尼斯說著，將蹼爪拍在桌上。再次舉起，他的蹼爪上已經粘了一副同花順，他用另一隻蹼爪捏著撲克的頂部，一張一張打了出去。
布萊克：【你把我抓起來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問題，我們的手有蹼，得怎麼握一副牌。好的，我知道了，這項活動不要再找我了。】
惠特利：【……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感覺這樣撲克牌的報廢率會比較高，不然下次還是試試台球？】
柏略雖然聽不到惠特利和布萊克的話，但看他們倆的表情，也知道在用人魚之間的獨特溝通方式吐槽，但是——
奧安尼斯：【柏略會喜歡。】
多可愛呀！
小美人魚這樣把牌粘起來，再一張一張捏出去，超可愛的。
柏略不無好奇道：“所以誰是地主？”
奧安尼斯眨了眨眼睛：“是我呀，他們二打一。”
柏略心生憐愛：“被欺負了嗎？可憐的小美人魚。”
奧安尼斯認真點頭：“
() 非常可憐()，所以要儘快回來幫我。
惠特利：【……】
布萊克：【…………】
現場聽到的士兵：………………
布萊克：【聽說你們還隻是普通朋友？】
奧安尼斯：【沒錯?()_[(()，是非常普通的朋友關係。】
柏略示意士兵趕緊準備，自己則拿著手機，在濃霧中越走越遠。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是期末月，越是期末，越想旅遊……”他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傳開，但他本人卻已經把視頻最小化，給奧安尼斯打了一段文字。
【繼續說話，以及，幫我個忙。】
他沒有動機的結論，狄安娜說是來自於簡單的邏輯推理，不需要大費周章，事實正與此相反，聯邦內部對他進行了詳儘的調查。
沒有直接來審問他，因為他對人魚影響太大，雖然本人性格隨和善解人意，但容易適得其反。但更因為有人替他遮掩，讓直接審問成為了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
奧安尼斯能發現他在後山頻頻活動，多半是因為先摸排了所有的監控，再來觀察他的行動軌跡，而聯邦不會。他們會直接找學校調監控，後山實驗室入口的監控根本不在學校的掌握內，他們就無從得知。
但如果聯邦有心仔細分析，再隨便找個名義問問他的室友——恕他直言，他們三個都挺好套話的——就算摸不到後山，也會覺得他很可疑，起碼言語上會來試探他一下，結果沒有。
這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在幫他。
為什麼？
柏略掛了奧安尼斯的視頻後，又找第一流聊了兩句，他們隔著十二小時的時差，濱海區正是下午，第一流回複得很快。
【第一流】：……
水月城、霍曼城、雷文瑞城，他每到一個城市，那個城市就會在第一時間升起濃霧，同時，他原本打算去找的人會送上門來，死在他要看到的前一秒。
這是一種示威，表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柏略抬起頭，對著來找他乾活的狄安娜說：“狄安娜老師，想必你也聽院長說了，我是來旅遊散心的，結果因為接二連三的濃霧，都沒辦法好好玩。”
“誰像你一樣期末月的出來浪啊？”狄安娜說，“這是報應，差不多該回去了。”
但濃霧絕並不僅僅是為了示威。
柏略嚴肅道：“不，出都出來了。我要好好打卡這座城市，然後再去七十八個地方，湊成九九八十一祈福之旅，以此保佑我的期末考試成績！”
狄安娜：“……啊？”
“放心，我知道期末時間緊任務重，所以好好打卡指的是和城市地標合影。”柏略打開導航，“從這裡去市中心隻需要兩小時車程，我去拍張照，然後就出發琉璃港。”
狄安娜懵：“那濃霧呢？不管了？”
“濃霧促進人的二次進化，本來就是多多益善的吧？”柏略揮揮手，“就算不是也沒關係啦，我高興就好，管他那麼多。”
從一開始的人魚對他的特殊感情，到甚囂塵上的“濃霧是神的恩賜，人魚是神的信使，而神就在人間”，再到現在，他每到一個地方，就降臨一場濃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都是在將他往始作俑者的位置上推。他不是二次進化之神，那人確實想要把他送上神壇。
如果對方是想要做好事不留名，還把榮譽全部歸於他，他樂意笑納。但哪有人為了做好事不留名，還殺人滅口？
柏略雙手一合，笑眯眯道：“好期待，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
對方已經花了大力氣，降臨了三場濃霧，那麼一定也會為了把他和二次進化捆綁得更加緊密，而在他接下來打卡的七十八座城市裡，都降臨濃霧的吧？
哇，想想就好辛苦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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