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略進入寢室樓但沒有上去,而是拐到了地下自行車庫，從車庫門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輛軍用車,剛好繞了半圈,從夜幕中拐了回來。軍用車在漆黑的夜裡行駛,並沒有開燈。

路口的柏略,和車裡的瓦西裡視線交錯，前往不同方向。一個去往後山實驗室，另一個回到beta的寢室樓下坐一會兒，像二十年前一樣。

夜晚涼寒水汽重,後山的瘴氣更濃。柏略打著哈欠踩在鬆軟的林地裡,在落葉稀疏的地方停步，蹲下,用手拂過凹凸不平的銀灰鐵製界面。

不像阿納托利,他的皮膚被輕易劃破，出現淡淡的血痕。

“驗證通過。”

尖銳鐵條儘數抽開，露出了他自己疊了一層的密碼鎖。

阿納托利以為他窮極無聊,先放莫名其妙的通過語音，再出現密碼鎖。他確實有這麼無聊,但這可不是他做的。那個通過語音，是實驗室的前主人江逾白留下的。

他一直不太清楚驗證的機製,但界面連接整個實驗係統,並不好拆,所以作罷。

不過鑒於他和阿納托利毫無共同點,但都能通過驗證，打開實驗室的門，這說不定隻是個感到按壓就能打開的裝置。

畢竟後山已經有瘴氣存在,其他人也進不來。

啊，話說回來……

他和阿納托利倒還真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能無視瘴氣的存在。

是啦，自由呼吸小白丸，他是發明過，但他自己沒用過。

回到後山實驗室，柏略處理了一會兒網上的事情，做了一批新貨，收收尾款和定金，把欠的錢全部還給了第一流，順便買了點高階異化者的血樣。

他的高階類信息素誘導片劑存量不足。

【第一流】：距離你上次買沒過去多久吧？用得那麼頻繁小心早死噢

【063】：遺產留給你

【第一流】：最近又會有幾個S級血樣到貨，親，到時候告訴你哦~

【063】：幫忙捐給海洋環境保護協會。

【第一流】：……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海洋環境了啊？

【063】：海洋是生命之源，進化之始嘛

【第一流】：你要是想聊這個話題，可就要付費了哦

【063】：隨便聊聊，就當睡前八卦嘛

第一流很敏銳，手裡又有上次船票購買方的身份信息。國道240的事情已經在暗網傳開，她稍一聯想就能知道相關，可以獲得更多的情報線索，但不會有他多。

他現在隻是想再多了解一下，外面的主流看法，也是真的當睡前八卦了。

畢竟這必然不可能是自然演化，隻可能是外力介入。

他們內部都在開玩笑是不是外星文明，或者異維度入侵。

而第一流隻給出了兩個字——【神跡】。

【063】：我以為你是無神論者？

【第一

流】：我是，但大家不是。比起科學解釋，更多人喜歡帶點神秘色彩嘛

星期五的淩晨兩點半，柏略躺在休息間，看著那本掛著的江逾白沒帶走的老舊筆記本。

他在和第一流聊完後，順手拿了這本筆記本，記錄了點第一次和第二次讓AO二次進化的濃霧的相關數據。

人魚和濃霧是有聯係的，但無論是小美人魚，還是布萊克，都沒有任何過往的記憶。

這次不會是外星文明，或者異維度入侵，因為人魚的生命形態、遺傳信息和化學組成與地球生物相符，至於神跡——

哪家神明進化不帶beta玩？

不是，是這種說法本來就很扯，解釋相當於沒解釋。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總該有個原因的吧。

柏略連續工作，超過4時沒有合眼，期間還多次服用副作用極大的類信息素誘導片劑。

此刻，他的肌肉都像被注入了鬆弛劑一般無力，他感到四肢沉重，如同被巨石所壓，無法動彈。

很累，很疲憊，好想好好睡一覺。

柏略慢慢閉上了眼睛。

三秒後——

猛地睜開。

與身體上的疲憊相比，他的大腦異常活躍，意識極其清醒，各種思緒在他腦中激烈碰撞，好像要炸開，根本睡不著。

折疊床發出嘎吱的響聲，他面無表情地盤腿坐起來，扳著手指開始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要是數到十隻還是頭腦清晰，他就讀文獻去了，讀完連看二十本爽一爽——霸道總裁類！

“十……隻……羊……”

柏略抓起手機，翻身下折疊床，正打算檢索一下，就看到手機消息欄裡顯示，他有一封郵件。

柏略：？

他順手下拉，竟然還是院長發給他的，在十分鐘前，標題是一串省略號。

柏略：？？

這大淩晨的，院長抽風啦？

他點進去看，正文是好幾串省略號，隻在末尾才出現了幾個字——管好你家小美人魚，不要讓他大半夜找人給我打電話教錄音！

柏略：？？？

附件是個音頻，有點大，柏略邊下載，邊給院長打去致歉的電話。

他們學校的各級領導的手機，晚上向來是不關也不靜音的，以防突發事件發生，無法及時處理。

電話接通後，柏略的聲音充滿愧疚：“真的不好意思啊，院長，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什麼樣的研究員帶出什麼樣的人魚，故意的吧？！

第二次被吵醒的院長終於咆哮：“我要睡覺了，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你不要再來吵我了，你也快點給我去睡覺！”

柏略：“哎呀，院長你誤會——”

“嘟嘟嘟——”

“好吧。”柏略聳肩。

音頻下載完畢，他重新坐到床邊，有什麼事情不能直接打電話和他說，還要通過院長啊？

柏略點開音頻，人魚的聲音空靈、悠揚，好像溫柔的海風輕輕卷起海浪。

就是——

柏略笑出聲來，這段吟唱還是在走調啊。

小美人魚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狀態，擔心他睡不著，但又怕貿然打電話來，吵醒萬一睡著的他。

“真是，”柏略說了一半頓住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柏略垂眸，看著正在播放著的音頻。

精神係的異能是不能通過被錄製下來的聲音傳到的，但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激蕩的思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大晚上的，還是睡覺好了。”柏略又打了個哈欠，在折疊床上躺平，緩緩閉上眼睛。

這一次，困意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在他的意識墜入黑甜的夢境深海之前，他在想——

二十本霸總會不會太單一了啊，不然找幾本懂事修狗穿插穿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