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區海軍基地的研究員在傍晚六點到達現場,沒有片刻休息就投入工作。

但儘管如此，近八百人的異化因子濃度和異化等級的重新測量，要在12小時之內完成,也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程唯寧和蕭氏生物科技的總裁蕭衍霆私交甚密,竟然搞來了好幾台蕭氏還沒投入市場的快檢實驗車,讓柏略他們在星期四的淩晨二點四十七,就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

數據在電腦中運行，同車的其他研究員抓緊這段時間，趴著休息了一會兒，而柏略沒什麼困意,他下車舒展舒展身體,順便呼吸新鮮空氣。

反正數據出來還有一會兒，他閒著也是閒著,打開了瓦西裡給他傳的PPT——畢竟明天就要上台展示了,他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好歹自己打上去名字嘛！

《心理健康和六性教育》是一堂很水的通識課，老師上課照本宣科半堂課,剩下時間全讓學生兩兩組隊、自選話題，講PPT,一次兩組，一個學期會輪兩次。

所有人都在應付,隻有阿納托利認真異常。

在第一次PPT展示的時候,引用多篇論文,大談Beta的性彆優勢,和台下大A主義的alpha同學展開多輪激烈的意見討論，看得柏略當場抓了瓜子，嗑了起來。

嗯,瓜子是向日葵omega同學隨身帶的，椒鹽口味。

而這一次——柏略先用手機裡的編輯軟件，鄭重地在第一頁上加上自己的名字——是討論性彆轉換的可能性，更具體的說……

“還真是從alpha轉變成beta啊？”

遠處，因為黑發人魚的腺體被柏略暴力捏碎，而得了空閒的瓦西裡正抬頭看著月亮。他的聽力極好，遙遠聽到了柏略的聲音，不由一頓。

Alpha毋庸置疑是最優的性彆，想要從alpha轉成beta的，除了他家的蠢貨，還會有誰？

他下意識想要向柏略走過去，但還是在邁出一步後，停住。反正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怎樣都不會成功，然後，他就聽到柏略在自言自語——

“搞不好哪天真的會成功啊。”

瓦西裡：？！

柏略很認真地瀏覽了一遍PPT，還挑了幾篇參考文獻看看。內容詳儘有深度、觀點嚴謹有支撐，最難能可貴的是，阿納托利還給出了三條看起來頗行之有效的大致思路。

柏略感慨完，給阿納托利連打五個電話道恭喜。

但阿納托利卻很沒禮貌，直接暴躁：“你是活不到天亮嗎？淩晨三點給我打電話！”

“三點二十一，拜托不要四舍五入顯得我不近人情。”柏略懶散道，“而且我最近記憶力下降，看完不說怕天亮給忘了。”

畢竟在做實驗的時候，他和其他的研究員就感到不同尋常，隻等數據結果出來將其證實。要是這樣，他就有得忙了，估計顧不太上他岌岌可危的學分。

阿納托利：“……你最近到底在乾什麼？寢室不

回，後山不去，這個點竟然把PPT看了一遍。”

“當然是霸道alpha太愛我，不允許我離開他的視線一步，以至於我哪兒也去不了，隻能無聊得看PPT打發時間嘛。”柏略隨口就來，然後言歸正傳，“我是想打電話告訴你，你寄以厚望的思路一，有人已經做過了，結果不理想。”

柏略的正經和不正經切得太快，阿納托利差點沒跟上，他晃了晃腦袋，道：“為什麼？”

“像你這樣想法的人少，但不是沒有，可除了你，其他人都覺得是一種懲罰。”柏略道，“既然是懲罰，當然有愛好者研究，我懶得寫下來給你，你是錄音還是找支筆記一下？”

在瑞莫德區，什麼樣的人都有。

他為了尋找二次進化人體實驗的線索，常常摸進瑞莫德區的各種實驗室，還真看到過相關研究。

阿納托利徹底清醒，他就知道柏略這個白癡還是有一點用的！他按下錄音的同時，翻開筆記本開始記，足足有三頁。

“我當時也隻是獵奇看，你自己再驗證一下。不過啊，”柏略說話間，看到從森林裡慢慢走出來的瓦西裡，“你到底有多討厭那個人？”

“他害死了我媽。”阿納托利語氣森冷，掛了電話。

“淩晨好~”柏略把手機收回口袋裡，笑著和瓦西裡打招呼，“瓦西裡叔叔~”

瓦西裡的語氣和阿納托利如出一轍：“要是他真的蠢到這種地步，那就去做好了。”

他已經猜到，柏略知道他和阿納托利的關係。

柏略頓了一下，鼓了鼓掌：“開明。”

瓦西裡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他緩了緩，才道：“是我對不起——”

但他的話沒說完，就聽到試驗車裡傳來驚呼：“94.7%？！”

柏略臉色一變，直接轉身躍上車去：“你說什麼？”

“我們這組的二次進化率，”發出驚呼的研究員看向柏略，“高達94.7%！”

不止柏略他們這組，其他檢驗AO的組彆也全在95%上下，其中一組更是高達97.1%。

在原本隻有兩三個是低等級異化者的被困群體裡，現在除了十幾個alpha、omega隻增長了異化因子濃度，沒有異化，其餘的都至少成為了D級異化者。

而瓦西裡帶來的、原本準備做對比實驗的士兵，普通AO普遍成為了異化者，而原本就是異化者的AO，三分之二異化濃度因子大幅度提高，三分之一等級提高。

唯一不動如山的，隻有beta組的數據。要知道beta占社會人口的絕大部分，在這759個被困者中，有451人是beta，但他們無一例外，沒發生任何變化。

“我感覺到了進化歧視。”柏略眨了眨眼。

“有嗎？噢，你是beta……”一旁的omega研究員還反應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在第一次濃霧中就實現二次進化的檸檬omega，這次再次進化，變成了C級

。”

柏略頓了足足有五秒，還是忍不住“哇”出聲：“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以後天氣預報的收視率一定暴漲……”

“不會的，保密項目嘛，我們有狄安娜女神。”

狄安娜是科研員，但她更出名的是記憶大師的身份。一手【斑駁記憶】和【記憶編織】，讓她常協助於多個保密項目。

但即便如此，這次涉及的人數規模實在太大，泄露是必然的事情。

柏略在和瓦西裡，護送黑發人魚返校的路上，就收到了暗網買家的信息，三十條裡就有兩三條提到“人魚”、“濃霧”和“二次進化”。“國道240”和“帕菲克洋”在他挑了幾個回複後，也全部出現。

布萊克壞了腺體，依然像一條靈活又狡詐的蛇，從後排湊到前排來，貼近柏略。他溫熱的呼吸還沒噴到柏略潔白的脖頸，就被柏略按著臉推了回去。然後——

“……！”布萊克，“嗚嗚嗚。”

柏略轉身，微笑：“不客氣啊小黑，我知道你也沒有吃飽。”

柏略的狗血量極大，面對一個對自己不懷好意的生物，他是掌心懸空，五指用力按在布萊克的臉上的。

君不見有多少主角在捂住臉對方的臉後，掌心被舔一下！

裡是很甜啦，現實生活中……

噫，惡心心。

他的大拇指很用力地按在布萊克的臉頰上，所以，在布萊克張嘴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布萊克臉側的肌肉微動。

那個時候，他的另一隻手剛好摸到車位旁的一把□□。

哇，合適。他拿起□□，撤回捂住布萊克的那隻手，換了另一隻手直接把□□懟進了布萊克的嘴裡。

布萊克“嗚嗚”地向往後撤，但車內空間狹小，而柏略已經轉身，整個人往後傾斜。

金屬滑動，發出“哢嚓”一聲，柏略笑著拉開保險栓，食指按在扳機上，抵住布萊克的食道：“估計也不太會傷到你，你自愈能力這麼強，試試嗎？”

“好了。”阻止柏略的還是瓦西裡，他握住了柏略的手腕，“不要繼續了。”

瓦西裡覺得這好像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開個玩笑嘛。”柏略聳肩，無所謂地抽回□□，關上保險栓，放回原處。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其中一個多輪交流的買家，給他發來了一條信息——【濃霧是神的恩賜，人魚是神的信使。】

宗教徒？柏略挑眉。

接下來的車程，布萊克在腺體有所恢複前，都沒有來招他。隻是從瓦西裡的臉色判斷，空氣中應該有很濃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們選擇坐車，而不是飛機，是因為出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有大量的車一同開出，混在其中並不起眼。而到達柯恩城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他們專門等到夜深，才開車進學校。

瓦西裡一直送到了實驗樓的電梯裡，和柏略、布萊克一起下到負四樓。

電梯到達負四樓，門向兩邊緩緩打開，水感的信息素飄了出來，瓦西裡下意識繃緊了肌肉。雖然根據程唯寧的判斷，兩條人魚見面決不會大動乾戈，但他還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緊張。

銀發的原住民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從實驗室裡跳了出來，整條魚像是陽光一般溫暖明亮，漂亮的藍色矢車菊眼眸更是星河流淌。他的神情溫柔，語調溫和：“柏略，歡迎回來。”

哎呀，他果然還是喜歡乖巧的家養人魚~

柏略走了出來，摸摸小美人魚的頭：“我回來啦。”

隻不過柏略不知道的是，乖巧的家養人魚在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強勢地釋放了大量的信息素，把柏略身上纏繞著的，濃重的、惡心的、不屬於他的信息素，全部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