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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哥哥回京, 雲珠在嫂子顧敏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光,就是那種什麼都不用說也無法掩飾住的甜蜜。 除去父母,兄嫂是雲珠近距離接觸過的第二對有情人。 第一對是柳靜與張行簡, 隻是因為張行簡的病,柳靜的甜蜜底下隱藏著傷感。 “哥哥一回來,嫂子比過年那會兒看著還高興。”雲珠笑著調侃道。 顧敏嗔她:“你再鬨我,下次你回來我就不理你了。” 姑嫂倆聊了些家常, 說著說著就提到了李耀的新差事。 顧敏感慨道:“世子回京前,我還以為皇上會安排他去禦前衛或其他京衛做個副指揮,再讓上面的指揮使想辦法磋磨他, 以世子的暴脾氣, 肯定一點就著的, 沒想到皇上竟然讓他去金吾前衛做了指揮使。” 這樣的話,皇上真想找丈夫的茬,也會比前面那種麻煩些。 “雲珠你跟我說實話, 是不是國舅爺幫忙去皇上面前打點了?” 顧敏思來想去, 隻想到這一個合理的解釋。 雲珠笑道:“可能吧, 我也問他了, 但官場上的事他都不跟我說的。” 顧敏:“國舅爺到底穩重,不是做了好事一定要邀功的那種人。” 這話雲珠左耳聽著, 右耳就給放出去了。 曹勳有沒有幫忙她不知道, 可雲珠覺得,小皇帝暫且沒找哥哥的麻煩, 全是因為她的緣故。 男人都好面子,如無必要絕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 小皇帝雖然年少, 可他的身份擺在那, 明明一句吩咐就能履行承諾,何必食言呢? 說起來,李家與小皇帝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唯一一點過節就是先帝讓弟弟去給二皇子伴讀,讓小皇帝擔心了一把。如今弟弟遠在貴州,父親賦閒在家,姻親顧家退出了朝堂,小皇帝根本不需要再忌憚李家什麼,雲珠再趁機利用一下小皇帝對她的好感,能達成現在的局面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小皇帝的好感夠不夠單純…… 雲珠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首先,小皇帝才剛剛十三歲,大概還是少年慕艾的階段,像曹紹、謝琅處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都明著暗著跑到她面前表現討好,腦袋裡未必有成年男子的齷齪念頭。 再者,就算小皇帝有那惡心的心思,他跟曹勳提過的那位梁帝也完全不同。梁帝在位時已經屬於梁朝末期,皇帝昏聵奸臣當道,禮樂崩壞,什麼荒唐事在當時都不算稀奇,梁帝就像破罐子破摔一樣,見喪夫守寡的姑母楚楚動人,乾脆就出了手。 本朝遠比梁朝注重禮法,現在又處於國泰民安的太平盛世,小皇帝怎麼都要顧忌一些。何況梁帝的姑父死了,曹勳可還活得好好的,與小皇帝的關係又頗為親近,再加上曹太後在宮裡看著管著,小皇帝敢那麼膽大⒌(xiaojiaren)?()妄為? 因為哥哥回來了,差事上暫且也不用擔心什麼,雲珠擰緊許久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在娘家吃過午飯返回定國公府,雲珠隻打算歇個晌,沒想到居然一覺睡到了天黑,曹勳都回來了,一身常服坐在床邊。 雲珠的視線漸漸從茫然恢複清明,坐起來問:“什麼時辰了?” 曹勳:“還好,我也才回來,是不是陪嶽母她們打了太久的牌,累到了?” 雲珠瞪了他一眼。 曹勳拿了她的夾襖過來,照顧她穿好。 雲珠這半晌都是朝外側睡的,右臉頰睡出了壓痕,瞧著也比左邊臉更紅一些。 她低頭係盤扣時,曹勳的指腹忽然輕輕撫過那道壓痕。 有點癢,也曖昧。 雲珠怕他此時起興,嘟噥道:“餓了。” 曹勳放下手:“嗯,先去吃飯。” 晚飯是湯鍋,微辣的鍋底騰起如雲似霧的水汽,曹勳坐在小夫人身邊,頻頻幫她夾出涮好的肉。 雲珠吃得額頭冒出一層細汗。 飯後,曹勳才道:“福建那邊倭寇日益猖狂,皇上派我去抗倭,後日一早出發。” 雲珠呆住了,與曹勳對視片刻,確定他沒有在開玩笑,她才無法理解地問:“那麼多大將,為何要你過去?” 倭寇的問題一直都在,遠沒有北邊提防胡人鐵騎那麼嚴重,按理說無需動用曹勳這樣的大將。除了這點,曹勳還是國舅啊,小皇帝年少,正是要倚重母族舅舅的時候,怎麼會將曹勳調到那麼遠的福建? 曹勳也有些無奈:“舉薦了很多將軍,皇上都覺得不妥,隻信任我。” 居然是小皇帝自己的主意? 意識到這一點,雲珠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正月十五宮裡的燈會。當時她與潘氏都在慈寧宮,中途小皇帝突然過來了,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礙於沒有機會才沒強行接近。 難道說…… 一股寒氣突然從腳底竄到了心口,小皇帝,小昏君,他真的敢啊! “臉怎麼變得這麼白?”曹勳摸了摸她的臉,將雲珠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雲珠心中一片紛亂,根本還沒想好要如何應對,便埋到他懷裡,抱著他道:“不想你去。” 丈夫要遠行了,妻子當然會因為擔心而臉色蒼白。 曹勳笑著拍拍她的背:“我肯定要去的,你不想跟我分開的話,我可以帶上你。” 雲珠便想到了哥哥,假如小皇帝真的要趁曹勳不在占她的便宜,費了那麼大功夫要調走曹勳,卻發現她居然跟著曹勳走了,小皇帝一惱火,肯定要去對付哥哥。 “我倒是想,可哪有將軍出征帶上妻子的。”雲珠小聲道。 曹勳:“也是,那就沒辦法了,隻能我儘快肅清倭寇,早日回京陪你。” 雲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可能有太多事情要準備了,曹勳先去了書房,快二更天才回來。 雲珠還醒著,卻裝作已經睡了。 她能感覺到曹勳俯身過來,她以為曹勳可能想要抓緊時間再來幾次,曹勳竟隻是蜻蜓點水地親了她一下,然後就躺到旁邊徑自睡去了。 雲珠悄悄睜開了眼睛。 要告訴曹勳嗎? 上次曹勳才冷冰冰地警告她與小皇帝保持距離,如今發現小皇帝居然已經打起了那種心思,曹勳會相信她隻是稍微用了些話術,還是相信她舉止輕浮刻意勾引了小皇帝? 輕了,曹勳隻會再諷刺她一頓,重了,曹勳可能會先讓她這個惹出大麻煩的妻子“染上急症暴斃”,免得她辱了他的英名。 雲珠不敢冒這個險。 整整一晚,雲珠都沒怎麼睡。 早上,曹勳叫她幫忙收拾行囊,這就去了都督府,雖然他要去抗倭,大都督的官職還兼著,得交待好一切才能動身。 雲珠隻需要安排丫鬟們幫忙收拾東西,她一個人待在臥室,焦頭爛額地盤算著如何應對小皇帝。 曹勳那邊不能說,家裡…… 雲珠苦笑,她更不能告訴家人了,父親會失望她居然想利用美色左右小皇帝,母親會為她擔心,哥哥會闖進宮殺了敢覬覦她的小昏君。 她誰也無法去求助,也沒有誰能幫她。 也許,小皇帝調曹勳去福建,其實與她並無關係? 也許,小皇帝隻是冒出個昏君念頭,就算曹勳走了,他也不敢實施? 雲珠不敢對小皇帝的品行抱太大奢望,那麼,最差又是什麼? 最差就是讓小皇帝得償所願。 名節重要嗎? 重要的,至少雲珠在乎,有些小節她不在意,大節上她不想自甘墮落。 可她要保住家人,她沒有彆的辦法。真到了那一步,她會努力爭取,儘量與小皇帝達成一次的交易,事後再與曹勳和離。隻一次的話,應該可以做到保密,畢竟小皇帝多少都要愛惜名聲。 倘若小皇帝貪婪,要的不止是一次兩次,那遲早都要敗露的,雲珠索性直接跟他魚死網破,反正當事情敗露,家人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這般作踐自己。 當夜幕再次降臨,雲珠的心已經成了一潭死水,因為有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什麼都不怕了。 一更天的時候,曹勳回來了。 雲珠做出不舍的姿態,無論哪種結局,今晚大概都是兩人最後一晚做夫妻了,他到底是要抗倭的將軍,雲珠希望他安安心心地出征。 “東西都收拾好了,你去檢查一遍吧,看看還有什麼缺的。”雲珠體貼地道。 曹勳看著她,笑了,牽住她的手:“不用,早些睡吧。” 雲珠便隨他去了內室。 曹勳隻是從後面抱著她,什麼都沒做,他久久沒有表示,雲珠昨晚又沒有睡好,不知何時就睡著了。 天快亮時,雲珠被曹勳起床的動靜驚醒,也跟著坐了起來。 曹勳回頭,看她一眼道:“你睡吧,我還要去趟宮裡再出發,不用你送。” 雲珠哪睡得著,堅持起來,成親這麼久,她第一次幫他整理衣袍。 紅色的官服,襯得他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溫潤的眉眼看不出多重的官威,卻自有一份令大多數人仰望的雍容。 雲珠就從來沒有仰望過他,因為她是寧國公府的貴女,因為從小就是所有人都捧著她。 雲珠也不後悔這段姻緣,因為是她自己挑的曹勳,曹勳在她需要的時候滿足了她的虛榮。 隻是世事難料。 官服穿好了,雲珠最後抱了他一次:“戰場上小心一點,千萬保護好自己。” 曹勳摸著她的頭,沉默許久,他才開口:“我真的有那麼壞嗎,讓你寧可去面對一個昏君的覬覦,也不肯信我,不肯向我傾訴求助?” 雲珠一僵,下意識地就要鬆開他的腰。 曹勳一手按著她的頭不許她抬起來,一手按著她的背不許她離開。 雲珠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等著他繼續。 頭頂的人很久都沒說話,某個時刻,他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伴隨著一道長長的歎息。 “可以胡思亂想,但彆做傻事。” “我才離京,正月最後這幾日皇上應該不會召你進宮,召了,你暫且稱病。” “到了二月,我有辦法讓他無心再惦記你。” “雲珠,再信我這一次,剩下的,等我回來。” 說完,曹勳俯身,親了親她柔軟的發絲,隨後離去。 廣告是本站能長期運行的根本,關閉廣告之前,請點一次廣告。 完整要請進入笑_ィ圭人_小-說。 ,前需關閉廣告攔截及退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