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從超市出來後,倆人兵分兩路。

沉野去機場接奶奶,舒杳則趁著這點時間,去家裡布置,營造倆人同居的假象。

雖然來過他家好幾次了,但舒杳還是第一次進他的臥室。

不知道是有人定期打掃,還是他本身就挺愛乾淨,臥室裡非常整潔。

簡單的灰白色調,除了一張披著灰色被子的大床、一個電腦桌、一面模型架以外,沒什麼多餘的東西。

陽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灑在灰色的羊毛地毯上,整個臥室明亮又寬敞。

但舒杳沒時間欣賞家居,她直衝浴室,把袋子裡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在他的物品旁邊。

舒杳這才發現,他買東西的時候好像還是有講究的,比如他的杯子是黑的,他就幫她買了白的,擺在一起,倒是有點情侶款的調調。

架子上掛著一條他的白色毛巾,舒杳把它往旁邊移,讓出一半的空間,然後把自己買的那條薄荷綠的掛了上去。

護膚品也是超市裡順手買的,所以都不是什麼貴的牌子,舒杳暗暗想,希望奶奶不會看那麼仔細。

或者要是問起來,就說她勤儉持家吧。

布置好一切,舒杳退出浴室。

她拿出袋子裡最後的那個小盒子,打開床頭櫃扔了進去,並特意拆開了包裝。

站在床邊環視一圈,舒杳還是覺得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衣服!

住在一起,她總不能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吧?

就像心有靈犀似的,舒杳正搜索著近段的商場,想著能不能臨時去買幾件充充數,就看到沉野發來一條:

【等會兒會有人送衣服來。】

舒杳鬆了口氣。

半小時後,衣服如約而至。

門外的工作人員帶著某奢侈品牌的工牌,提著幾件外套,禮貌地給她一張紙。

“沉太太,這是沉先生為您訂購的衣服,煩請簽收。”

舒杳核對了一下,沒有遺漏,就簽了名,但心裡卻覺得奇怪,沉野是讓人隨便拿幾件嗎?怎麼都拿的冬裝,大夏天的,這奶奶要是看到了,不覺得奇怪才奇怪吧?

但她還是接過了,道:“謝謝。”

工作人員禮貌道:“需要幫忙放進衣帽間嗎?”

舒杳想,沉野的房間,隨便讓彆人出入不太好,而且就這麼幾件,實在沒必要麻煩。

“不用不用,麻煩放沙發就好了。”

“好的,這裡是冬裝的部分,還有春夏秋裝在車裡,麻煩稍等。”

舒杳:“……”

逞強的結果就是,舒杳上樓下樓重複了快十遍,才把衣服搬完。

本來衣帽間裡就像一個圍棋盤,不是黑就是白,現在一半都被各種顏色占據。

舒杳的額頭溢出薄汗,叉著腰微喘,心想這演出戲,成本也太大了。

想起沉野的臥室裡也有個衣櫃,舒杳抱了

幾件這季節能穿的衣服回到臥室。

推開衣櫃門,裡面掛著幾件襯衫、衛衣,旁邊的休閒褲整整齊齊疊著,上面還放了一套運動套裝。

有點眼熟。

舒杳定睛一看,這不就是當初在地鐵上撞衫的那一套?

現在再看這衣服,舒杳不禁感慨命運的奇妙,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的人,卻因為一套衣服,牽扯出了無數。

她把新衣服一件件掛進衣櫃,隨即拉開抽屜放內衣,結果一眼就看到木格裡那一塊塊小小的黑色衣料。

舒杳的眼神飄了一下,關上,拉開第二格抽屜。

樓下傳來刹車聲,舒杳意識到應該是沉野和奶奶回來了。

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確認自己看不出異常,才下樓迎接。

奶奶在沉野的攙扶下走進客廳,悠閒地環顧著四周。

看的人不緊張,舒杳的心卻被提起來了。

桌上的杯子是一套的,茶幾上的紙巾盒換成了她喜歡的鈴蘭花。她還特意打印了一張她的照片,把相框放在電視櫃角落。

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奶奶笑眯眯地在沙發坐下,目光落在茶幾上的一包薯片上。

“這薯片……”奶奶探身把它拿了過來,抬頭看向舒杳,“杳杳,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你不吃海苔味的吧?”

舒杳暗想,糟糕。

這是她剛才想著讓家裡更有生活氣息,在超市隨便拿的,也沒看口味。

“我……”

奶奶突然笑開,跟個孩子似的:“那我吃啦?我出院之後還沒吃過呢。”

“……您吃吧。”

舒杳如釋重負,笑著幫她打開。

順便打開了電視。

他們回來的本來就晚了,冰箱裡食材也不夠,沉野打了個電話,不久就有人送來了晚餐。

舒杳第一次知道,原來這麼方便。

那他之前乾嘛還親自做呢?

沉野把菜盛出來,裝進盤子裡,舒杳則在一旁準備碗筷。

之前每次來蹭飯,氛圍都很自然,但現在,本就處在一種莫名其妙鬨彆扭的狀態裡,再加上時刻擔心奶奶看出異常,餐桌上顯得格外安靜。

誰都沒有說話。

奶奶左右看了兩眼,了然地笑:“怎麼,鬨彆扭啦?”

舒杳抬眸看了眼沉野,不知道怎麼回答。

沉野倒是淡定:“嗯,我做錯事兒了。”

舒杳一愣,他有什麼錯?明明是她錯了吧?

奶奶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犯什麼錯了?”

沉野幫奶奶盛了碗湯:“奶奶,我們自己會解決的,您就彆擔心了。”

“行,我不管,我讓你媽管。”她戴上一旁的老花鏡,右手在手機屏幕上戳著。

沒一會兒,【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裡跳出一條消息。

[熊貓]:【@沉氏動物園園長,你兒子和杳杳

鬨彆扭了,你教育教育他。】

沉氏動物園園長:【好的媽,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沉野的手機沒響。

舒杳的卻先亮了。

沉氏動物園園長:【杳杳,沉野真惹你生氣了啊?】

舒杳正猶豫怎麼回答的時候,屏幕上消息一條接一條跳了出來。

沉氏動物園園長:【所以我上午找你組隊被拒絕,是因為這?】

沉氏動物園園長:【他惹你,你就揍他,我和他不熟的啊,彆遷怒我T.T。】

舒杳:“……”

*

舒杳和錢曼青解釋了好一會兒上午不是她自己拒絕的,而是因為她不在線,係統自動拒絕的。

還陪錢曼青組隊打了半小時pk,才終於讓錢曼青相信,她真沒生沉野的氣。

“嗑噠。”

門把被按下,沉野推門而進。

舒杳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奶奶睡啦?”

沉野:“嗯。”

舒杳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半,估計奶奶也不可能那麼快入睡。

她壓低了聲音問:“那我等會兒睡哪兒啊?”

“睡這兒。”

“啊?”

沉野說:“我這兒就兩間臥室。”

舒杳這才想起來,好像還真是,她下午四處跑的時候,看到二樓雖然有四五間房,但一間衣帽間、一間書房、一間健身房,去掉之後確實也沒剩什麼了。

“那我這……”舒杳環顧四周,連沙發都沒有。

沉野走到衣櫃前,抱了一床被子鋪在地板上。

顯然,他已經做好了打地鋪的準備。

事出有因,也沒什麼辦法了。

舒杳很快接受。

“那要不然你睡床?我小時候經常打地鋪的。”

說著,她就往那床被子的方向走。

右手突然被握住,手腕處的熱度和力道,讓她本能地想把手往回抽。

很奇怪,明明在小島那時候,她可以那麼自如地在小小的臥室裡和他打遊戲、下棋。

現在,卻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就因為鬨了彆扭嗎?

但她最終並沒有抽回手。

沉野將她帶到了床邊,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往下一壓。

舒杳duang地坐在了床上。

“睡你的。”沉野說著鬆開手,撈過床尾的睡衣,去浴室洗澡。

出來時,舒杳已經鑽進薄被,她靠坐在了床頭,雙手都放在被子裡,也不玩手機,就跟被被子綁架了似的,直勾勾地看著他。

沉野的頭發還半濕著。

身上的黑色睡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扣,露出些許白皙的胸口肌膚。

他用毛巾擦著頭發,那雙好看的眼睛被濕發遮擋了些許,或許是察覺到她直白的注視,沉野把毛巾放在書桌角,主動開口:“如果是想說在工作室的事情

,那天是我不對,對不起。”

舒杳一愣,就在嘴邊的那句“對不起”,被堵了回來。

“你對不起什麼?”

“是我忘了考慮到,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我們也不是那種需要凡事都和對方交代的關係,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你想和我說的事情,我會聽,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強求。”

舒杳抿了抿唇,把被子又往上扯了一點,雙手環抱著雙腿,雙目水靈靈的。

“你沒生氣嗎?”

“之前有點,現在沒有。”沉野頭發短,天氣也暖和,都沒用吹風機,擦到半乾就走到地鋪坐下了。

舒杳偏過頭,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但是你都不戴戒指了。”

沉野低頭看了眼手指:“那天在公司沒注意,咖啡倒在戒指上,戒指發黑,就送去清洗了。”

“……”舒杳無語,果然是廉價戒指。

怎麼沾點咖啡就黑了呢。

“哦。”舒杳的右手在被子裡摸索著一個盒子,“但你這兩天也沒有聯係我。”

沉野沉默片刻。

他回過頭,眼裡帶著舒杳熟悉的笑意:“你就當我歇兩天。”

舒杳湊過身去,“歇兩天?什麼歇兩天?”

“沒什麼。”沉野順勢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反正,我這兒,這事兒已經過去了,你呢?”

舒杳笑笑,說:“沉野,我送你個禮物,然後我們就翻篇吧,行嗎?”

“什麼?”

舒杳的右手從被子裡抽了出來,把一個小巧的木質首飾盒擺在床沿,正面有個精致的銅扣。

沉野第一次見這種銅扣,手指抵著彈開的時候,尖銳一角劃過他的拇指,留下一道極細的紅痕。

他絲毫沒在意,注意力全部被裡面的一枚銀質花絲鑲嵌戒指吸引。

主體是銀色的鏤空海洋紋,中間托著一個半圓,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瑪瑙,就像……那天海邊,他倆曾一起見過的那輪日出。

喉嚨口微微發癢,沉野的喉結滾了滾:“這是自己做的?”

“嗯。”把禮物拿出來之後的舒杳像是卸下了心裡的大石頭,她盤腿坐在床上,認認真真地說,“之前那個戒指有點劣質,正好都臟了那就不要了吧,這個好歹是自己做的,如果你覺得太便宜……”

沉野眉頭輕挑,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舒杳擲地有聲地補充:“我就給你多做幾個,彆人買一個,我給你做三百六十五個,你一天一個不帶重樣的。”

沉野溢出一聲輕笑,“怎麼,你還想包養我啊?”

“這可能叫承包。”什麼包養。

沉野把戒指盒推了回去:“行,那這個先幫我戴上。”

舒杳沒有拒絕,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承諾,完全沒有考慮到,倆人可能會有離婚的那一天。

尺寸正正好好。

沉野的拇指壓著戒指轉了一圈:“怎麼想到做這

個紋樣?”

“就是在思索紋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

那是舒杳人生中第一次看日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第一次看露天電影。

也是第一次,和一個人聊了一夜。

雖然不知道對那對沉野有沒有意義,但對她來說,即便不沾染愛情的意味,但也是一輩子不會忘卻的經曆。

“所以那天在工作室看到的設計圖,就是為了做這個?”

“嗯。”

“那怎麼不給自己也做一個?”

“這三天隻夠我做一個。”舒杳說,“等過些天回去了,我會再做一個。”

他今天問題顯得特彆多:“怎麼突然想起送我戒指了?”

舒杳把那天遇到周北川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順便給他洗腦:“不是圖便宜,是我覺得自己做的更有紀念意義。”

如果不是說完還要補充一句“你信嗎?”

沉野就信了。

提到周北川,沉野的神色又冷了幾分:“他這幾天還有騷擾你嗎?”

“沒有。”舒杳把盒子蓋好,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上次是因為我隻刪了他微信,忘了手機號這回事,現在手機號也拉黑了。”

“他要是再騷擾你,就告訴我。”沉野冷淡的時候,像小狗挺起了脊背恐嚇,“前男友是死的,塑料老公再塑料也是活的,知道嗎?”

“好。”舒杳躺下,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她的心裡,其實壓著很多很多秘密,她從來不準備和任何人說,也覺得沒必要和任何人說。

因為一旦起了個頭,就會有源源不絕的提問,她懶得解釋。

可是,如果沉野在意的話,那舒杳想,告訴他,好像也不是一件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見沉野的手往床頭櫃的方向伸,大概是準備把燈關掉,舒杳看了他一眼,悶悶開口:

“其實,我和周北川沒有在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