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嫋嫋出去了,順便還幫顧安安帶上了門。
門吱呀一聲關上,本來就不沒有窗的探視室立即就靜下來。有些泛黃的白熾燈照著昏暗的光,影子在腳下萎縮的一小團。
顧安安坐在椅子上沒動,背靠著簡易的鋼管椅背。
玻璃窗那一邊,蘇軟臉上的表情藏在陰影裡。但還是看得出變化了。
雙方都很沉默。
借著昏暗的白熾燈微弱的光影,蘇軟臉上的表情在慢慢柔化,眼圈一點一點地變紅。
她這段時間大概經曆了人生最苦的時候,被監獄裡的那些人折磨夠嗆。借著探視室內安靜逼仄的環境能看得清她單薄衣料中嶙峋的骨頭。如果不是室內還偶爾陰風陣陣,看她的穿著還以為在過夏天。囚衣胸口沾著不知道從哪兒蹭上的汙漬,頭發也因為沒洗一縷一縷的。
這麼狼狽的樣子,但依稀還能看出楚楚可憐的影子。
如果不聽她跟係統的對話的話。
在彆人聽不見的空間裡,顧安安聽見蘇軟正在跟那個電子音對話:
【你不是說已經撕毀的契約不生效了嗎?】
【那就重新定。】
蘇軟是有點子演戲天賦在身上的,如果她去影視圈混,說不定能混個不錯的成績。就像明明剛才惡狠狠咒罵彆人的是她,轉頭又可以裝作無事發生的可憐巴巴。
“顧安安,看到我現在變成這樣是不是很開心?終於把我踩在腳下了。”
她的嗓音低啞黯然,仿佛其言也善的將死之人。
裝的還挺有氛圍感的。
“嗯,不算吧,我其實對踩你沒什麼興趣。”雖然談戀愛很開心,但不談也可以的顧安安就不是很能理解蘇軟的這個邏輯。到底得多嬌妻的腦回路,才會把談戀愛當成終身事業?
這什麼跟誰訂婚了就是把誰踩在腳下,得到一個人的喜歡就是得到了一切的幼稚的定義,說出來就不怕彆人覺得她low嗎?她以前覺得蘇軟到處製造修羅場有點虛榮,沒想到她是對這些在意得這麼入心。
……大姐,你的人生就隻剩下談戀愛了嗎?你爸爸媽媽沒告訴過你,沒了男人不會死。
當然,顧安安也懶得跟她說這個,她又不是她媽。
“你撒謊。”蘇軟聽到她這個不以為然的語氣就很憤怒。
她把顧安安的表態,當成了勝利者的惡意炫耀。就像她站在人群中心的時候,也輕飄飄地說,‘啊,原來這會讓你很為難嗎,我又不知道’一樣。
所以,哪怕身處絕境,蘇軟也要彰顯一下她女主的尊嚴,反口咬顧安安一嘴血肉,“你那麼喜歡陸星宇,我搶走了他,你怎麼可能不恨我?”
顧安安:“………”
既然都知道是搶……就故意的唄!
顧安安不是很能理解蘇軟的心理,這是自卑自傲又自負麼?
她著眼睛裡充滿血絲的蘇軟,大概想了下,說:“……也沒那麼喜歡。
”
如果她覺得她在炫耀的話(),顧安安不介意她更生氣一點:其實比起陸星宇?(),我更喜歡謝謹行。”
微微一笑:“而且,我這個人情緒很淡的,在乎的人就那幾個。為數不多的腦容量就用來裝他們了,對你是真的沒太多感覺。你說的恨……我至多是覺得你挺討厭的,不至於恨你。至於你聲稱搶走了陸星宇這件事——我隻能說,陸星宇他是個人,本來也不屬於我。”
“你!”蘇軟是真生氣了,整個站起來,“你裝什麼高貴淡然?當初是誰像個流浪狗一樣被我溜著玩?”
她露出了嬌軟背後的尖銳:“我說想要吃M家的慕斯,陸星宇打個電話,你就排一上午的隊去買。看到東西送到了,被我吃了,你沒哭嗎?”
“哦,原來我哭了嗎?”她不提,顧安安都不記得了,“那就當我哭出了腦子裡進的水。”
“你得意什麼!”
“沒得意啊。”顧安安身體往後靠著椅子,發出咯吱一聲的響動:“我就是比較好奇,你坐牢以後你媽怎麼辦?”
她是孤兒,但一樣不理解蘇軟。
“要你管!”蘇軟示弱是為了讓顧安安心軟,不是為了讓她抓住把柄攻擊她的。
“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坐牢!沒你礙事的話,我他媽早就嫁入了豪門,我媽也能跟著我進入上流社會。你現在在這裝的什麼有良心的好人,會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她這話說的理直氣壯,顧安安都被她逗笑了。
這道德綁架的本事,還真是一流。
顧安安拜托梁程理安排這次探監,是想知道謝謹行身上奇怪的電子音跟蘇軟有沒有關係。不是來跟蘇軟扯這些沒用的。既然現在確定了,她就打算走了。
不過,顧安安也總算搞懂了一件事。
為什麼她一直不懂一本看起來很腦殘但設定是在法治社會的霸總,非要她死掉。全本書,就她這個倒黴鬼被喂鯊魚了。現在知道原因了:因為她是原女主。
跟她之前的思路是一樣的——‘乾掉原女主,我就是女主’。
玻璃窗那邊的蘇軟還在崩潰破防,那聲淚俱下的模樣引得獄警都看過來好幾眼。仿佛顧安安說了多過分的話。
她也反省了下,除了問候一下蘇軟重病痊愈就被放高利貸的抓走的媽媽,好像也沒說什麼。
不過也有可能她還活著這件事本身,就挺讓蘇軟破防的。
“蘇軟,”顧安安想想,關了免提,她慢吞吞地拿起電話筒。這個電話很有八九十年代那種老款座機的韻味,還自帶免提的,“你讓你的係統做了什麼?”
‘係統’兩字,成功遏製了崩潰的蘇軟繼續發瘋。她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雞,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雙眼睛,瞬間看向了顧安安。
事實上,之前陸星宇就來過,也提到了她身上有東西。但蘇軟裝瘋賣傻地沒承認。並且陸星宇隻是提了一下,應該是不確定那種。蘇軟已經在琢磨自己是什麼時
() 候曝露了什麼。沒想動啊還有人知道她不正常。
她眼神閃爍的看向顧安安,抱著僥幸,這人是在炸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彆裝了。”
蘇軟不說話。
“哦,是嗎。”顧安安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承認。但探監的時間馬上就到了,她不可能每個月來探監,沒時間跟她扯皮。於是就指了指耳朵,“可是,你倆商量偷我氣運的事,我都聽見了。”
蘇軟:“!!!!”
裝死的係統:【!!!!!!!】
一句話,破防了兩個人。或者說,破防了一個人一個係統。
一聲尖銳的爆鳴在顧安安耳邊炸開,係統像十級火災現場的消防車鳴笛一樣瘋狂地發出警報。顯然,它也沒料到原女主顧安安,竟然能夠聽到它的聲音。
尖銳爆鳴像炸.彈一樣炸的身為宿主的蘇軟直接眼前一黑,腦袋磕在了桌子上,暈過去。
這麼大的動靜,嚇得獄警劈啪解開了門鎖衝進來。
顧安安也嚇一跳,她就是隨口一句話,誰知道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我什麼都沒做啊,”顧安安趕緊舉起了手,“她自己情緒太激動,跟我沒關係。”
獄警火速趕過來查看,發現蘇軟昏迷了,立馬強勢地宣布探監結束。
抬眸看了眼時間,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雖然還有問題沒弄清楚,但,好吧。
懊惱地皺了皺眉,早知道這兩個東西這麼不經嚇唬,就不該說出來的。謝謹行身上的係統聲音不知道怎麼祛除,這個係統怎麼心理素質這麼差……
守著門口的獄警快速地檢查了下蘇軟,發現她隻是暈倒,沒死,也鬆了口氣。
扭頭看了眼隔著防彈玻璃看著這邊東莞,這東西牆都不那麼好打破,對方也不太可能對囚犯做什麼。獄警隻是快速地讓她先離開,然後,像拎小雞一樣將蘇軟領走。
被獄警客氣地請出去的時候,顧安安扭頭看了眼蘇軟。
她像一個軟趴趴的面條,被拖著離開探視室。抓了抓後腦勺,顧安安覺得有點幻滅。當代女主心理素質也太脆皮了,躲在人群背後搞小手段的時候不是挺有boss氣場的嘛?
顧安安心想,以係統這個驚悚到爆鳴瘋狂發出警報僧的狀況,估計回去以後就要死機了。
……
這個看守所其實不算很大,很多東西都很老舊。椅子掉皮,牆壁掉漆,內裡的牆皮有的地方也都已經剝落。藍白相間的地方,還有不小心擦上去的汙漬。顧安安從裡面走出來,探視室已經沒人了。
兜裡手機震動了幾下,拿出來看。林嫋嫋說自己已經在外面的休息室。
休息日的監獄探視室的人挺少的。除了幾個值班的在玩手機,辦公區域挺安靜。
顧安安去廁所洗了手,將水漬甩了甩,繞過走廊去了旁邊的建築物。
旁邊建築物的玻璃門上貼了磨砂的牆紙,抬頭看,玻璃門上面
紅芯白線的‘休息室’三個大字。確定沒走錯,顧安安才伸頭進去看了看。
“安安,快過來!”林嫋嫋微笑地扭過頭,看著顧安安的眼睛快眨飛出來。
一嗓子吼的,都不用找人。顧安安看到林嫋嫋這家夥居然用一個腰杆筆直,雙手搭在膝蓋上的小學生上課的姿勢,正面帶微笑地跟對面的人說話。
顧安安心裡奇怪:誰啊,這麼隆重。
扭頭一眼就看到了幾天沒見依舊俊美逼人的她家未婚夫,和彎著眼睛笑的老狐狸梁程理。梁程理還抬起手朝她搖了搖,“嗨~”
“額,你好。”
顧安安跟他不熟,但之前拜托他幫忙,立馬就進去跟他道謝。
“嗐,小事。你欠的人情,阿謹會還我的。”
老狐狸優哉遊哉的。
旁邊謝謹行從兜裡掏出口罩帶上,彎了眼睛衝她笑。
與此同時,顧安安兜裡手機瘋狂在震。
掏出來看——
小鳥依人:【你家帥哥,真的帥爆了!】
小鳥依人:【近距離看都要不能呼吸了!!!】
顧安安:“…………”
出息。
想到探視室的事,顧安安大概也猜到謝謹行來這的原因。大概是從梁程理那得知了今天是探視的時間,跟過來看看。
果然,謝謹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坐。
顧安安小碎步走過去,站在雙方的椅子中間猶豫了下,選擇了在林嫋嫋身邊坐下來。
謝謹行眉頭皺了皺,顧安安假裝沒看見地扭過頭。
“聊得怎麼樣?”梁程理笑眯眯的指了指裡面,仿佛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
她見蘇軟的原因不足為外人道也,係統啊,男主啊,女主啊,什麼的,說出來彆人大概以為她瘋了。就含糊說:“還行。她心理素質挺差的。”
說完,拿腳踢了踢謝謹行。
謝謹行抬眸看了一眼,發現手機震動了。
點開看。
窩邊草:【甲流沒好呢?】
【嗯。】
“對,罵人也挺難聽。沒見過嘴這麼臭的人。”旁邊林嫋嫋一改男士面前的社恐,很積極主動地附和說。
梁程理眨了眨眼睛,“哦?”
林嫋嫋於是就將蘇軟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態度聽話的過分。
顧安安怪異地看了她幾眼,這妞兒一個眼風都沒給她。淑女的笑著,輕聲細語地跟說話。這乖巧的態度,導致顧安安差點以為她吃錯藥了,把梁程理當成學校教導主任了。
謝謹行口罩上方眼睛緩緩地眨動了下,眸色深深沉沉的,看不出心裡想什麼。
但熟悉他的梁程理太清楚,這廝護犢子還小心眼。
不過也沒必要在小姑娘面前揭露謝某人的真面目,就寬泛地安慰了下:“監獄裡的氛圍肯定不如外面,時間長了,性情也會變化,正常的。”
“應該是這樣的…
…”跟梁程理實在不熟,不知道聊啥,“但,還是謝謝梁先生幫忙。”
“順手的事,”梁程理笑眯眯的,“以後叫表哥。”
顧安安:“?”
梁程理看了謝謹行一眼。
謝謹行竟然也沒反對,還附和的點了點頭。
顧安安:“。”
……好吧。雖然挺尷尬的,但梁程理好像確實是謝謹行的表哥。顧安安扯了扯嘴角,還是依照輩分地喊了聲:“……表哥。”
“嗯。”梁程理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仿佛占了什麼天大的便宜似的。
就:“……”
顧安安有點不懂他們精英,果然年紀大了以後就害怕彆人喊叔叔,連梁程理也不例外。
簡單的寒暄了下,梁程理也沒有不識趣地非要探聽小姑娘的目的。他大概知道顧安安跟蘇軟不合,猜測顧安安來這,是來欣賞一下昔日對手的落魄。反正如果是他的話,他就很有這個興趣去欣賞昔日對手的落魄。既然顧安安的事情辦到了,謝謹行答應他的事就必須辦到。
婦債夫還嘛。
他站起來,禮貌地詢問顧安安和她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正好今天陽光不錯,還是休息日。”梁程理這張臉還挺具備欺騙性,笑起來純良又體貼。
林嫋嫋的臉紅得都要冒煙了,顧安安怕她會突然犯異性社恐症而社恐到暈過去,果斷拒絕了。
梁程理很遺憾,但也沒勉強。
聲稱自己還有事,先走了。
他離開後,謝謹行安排了其他車送林嫋嫋回校。
他這次自己開車,白色的路虎。顧安安坐在車裡,看他慢條斯理地替她係上安全帶。側臉沉下來,能看到他清雋的眉眼,濃密半遮著眼眸的眼睫。
然後,就想到自己是原女主的事。
每一世,她不是因為半身不遂拒絕了他,就是沒有等到彼此相愛就死去了。抬頭看著神色平和眼神溫柔的謝謹行,他今天穿了淺灰的外套,黑色的內襯羊毛衫。頭發沒有完全收上去,自然地垂落。更顯得溫和親近……之前因為他跟蘇軟的官配而膈應的疙瘩,忽然解開了。
顧安安就有點鼻酸……感覺辜負了他好多。
想想,趁著他發車之前,她突然頭腦發熱地轉頭撲進了他懷中,抱住了他的腰。
嗯,不愧常年健身,腰真的好細。
謝謹行一愣,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低頭看向她:“怎麼了?”
顧安安喜歡用水果味道的洗漱用品,身上留有淡淡的水果清香。今天就是一個酸甜的橘子味。
他有關上了手刹,單手環住了她的腰。
謝謹行身上的清冽冷感氣息很明顯。自從決定在一起,他就把本就不重的煙癮戒了。加上本身有潔癖,很注重清潔,身上氣息一直很好聞。
“不高興了?”他還帶著口罩,低沉好聽的嗓音被布料阻隔,嗡嗡的。
“沒……”
顧
安安眉頭皺了皺,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想了下,這件事跟謝謹行息息相關,沒必要隱瞞。腦子裡飛快組織了下語言,還是將蘇軟係統的事情說了:我能聽見係統的聲音。就蘇軟身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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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安能聽到奇怪的聲音,他一直都知道。此時也並不意外。
謝謹行順了順顧安安逐漸長長的頭發。夏天被tony摧殘過的頭發已經失去了卷度,變成了柔順自然的黑發。軟趴趴地披在後背,摸起來比小年糕還軟。
“……嗯。係統在說什麼?”
“它在慫恿蘇軟再次偷我的運道。”顧安安拱了拱,“它說我是原女主。”
撫摸顧安安頭發的手驟然一頓。
謝謹行的呼吸變輕了,一隻手慢慢地箍緊了。他懷抱著人,語氣維持著平緩:“嗯。然後呢?”
“然後?”
顧安安從他懷裡抬起頭,感覺腰被攬得很緊,都整個貼到他腹部了。
她有點臉紅,掙了掙,謝謹行好似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點用力,微微鬆開了一點。也沒有鬆開很多。就這樣抱著人,垂眸盯著她。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想偷,也得偷得著才行。”
顧安安笑了一聲,“而且我說我能聽見,係統破防了,開始尖叫。蘇軟沒忍受得住係統的防空警報,係統突然一嗓子嗷出來,她被整暈了。”
“哦,你身上那種滋啦滋啦的電流聲小了。”顧安安仔細聽了下,“它果然死機了麽!”
顧安安一點不掩飾幸災樂禍。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惡毒?”
顧安安試圖讓他放開,直起身體看他,“人家蘇軟都那麼慘了,我還在這落井下石。”
“那我更惡毒,”謝謹行眼底有細碎的笑意浮現,淡聲說:“親自送她去裡面。”
“正好,惡男惡女,天生一對。”
顧安安被他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給逗笑起來。
事實上,從顧安安進去見蘇軟沒多久。折磨了他挺久的畫面突然消失了。雖然那股刺痛腦神經的東西還在,但刺痛感也微弱了很多。
揉了揉她腦袋,沒想到安安對係統還有恐嚇作用呢……
謝謹行這幾天也在搞清楚這裡面的關聯。之前將蘇軟送進去,以為主要問題得到解決。現在看來,隻要係統一天不解決,總有隱患在。
他微微低下頭,一雙黑色的眼睛凝視在顧安安的臉上。
小姑娘皮膚白皙細膩,乾淨得能看清楚臉上細小的容貌。天氣太冷,凍得她臉頰毛細血管泛紅,眼部和鼻尖透出了微微的粉。
“心情不好?”
“額……你看出來了?”
“嗯。”
她沒說話,謝謹行又問:“為什麼?聽到什麼了嗎?”
“嗯。”她承認的乾脆。
謝謹行眼睫微微一顫,呼吸變輕,耐心地等著她的下一句:“……什麼?”
“我發現,”顧安安齜
() 牙一笑,“原來,你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錯過了好多。你是男主角,我是原女主。如果沒有係統的乾涉和蘇軟的出現,我們本來就是要在一起的。感覺錯過好多時間啊……”
謝謹行瞳孔劇烈一縮。
他神情維持著平靜,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怔怔地目光看向咧開嘴笑得眼角都是細碎的光的顧安安,胸腔裡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
車窗外,不知道誰在放煙花。
明明京市禁止放煙花,還是有人頂風作案。砰砰砰的響聲震得好多路人捂著耳朵抬頭看天,大片的煙花在白天綻開,也隻是零星的火星子灑落——
他說:“對啊。錯過好多時間。”
抱著小姑娘,將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一起吃午飯?”
休息日,就不用著急回學校了。
林嫋嫋已經回了,謝謹行帶顧安安去午飯。最近開了一家很不錯的餐廳,那家做冰淇淋一絕。
“得甲流的話,都怪我。事先求你原諒了。”
顧安安無所謂,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厚厚的雪。光禿禿的樹木從車窗飛速劃過,春天還是很冷,雪沒怎麼化掉。她一邊玩遊戲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我從小到大最大的優點就是身體很好,幾乎不生病。之前的新冠,我都沒二陽。厲害吧?”
謝謹行笑得胸腔都開始震動了。
“另外,吃完不陪你加班啊,事先說明。”
謝謹行:“。”
……
說好了甲流沒好之前不見面,結果還是見了。再說怕傳染就有點假惺惺。
顧安安乾脆快樂的蹭飯,有時間就蹭飯。不過基於霸總沒有休息日,星期天也一樣要加班。顧安安拒絕了他誠摯邀請她共同加班的請求,每次吃完就拍拍屁股回學校。
說起來,上學期寒假,本來約定了新學期一開學就考研。但由於林嫋嫋非常不幸開學沒幾天就躺屍了,發燒飆到38度,整天渾渾噩噩。
顧安安為表姊妹情深,決定等她一起複習。
當然,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剛開學,大家都有點假期綜合征。
——上課都提不起勁。一個字聽不進去,多聽五分鐘就會睡著。尤其星期一這天的選修課,還是特彆催眠的馬哲。顧安安才進教室,大教室裡就稀稀拉拉地趴倒一片。
沒選擇在宿舍而是來教室睡午覺,已經是他們對馬哲老師最大的尊重。
顧安安像個無頭蒼蠅在教室裡找方便摸魚的角落,就被林嫋嫋給噗呲噗呲地叫過去。
才恢複一點精神,她就來編導係找顧安安了。
顧安安快速竄過去,給她一個眼神:乾哈?
林嫋嫋不知道是喝了假酒還是甲流瘋魔了,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張照片拉著顧安安一起看。
顧安安鬼鬼祟祟地低頭一看——這不梁程理嗎?
看了四周有沒有偷聽。才故意壓低了她的腦袋企圖讓聲音小到
隻有彼此能聽見:“你從哪兒弄來的梁程理照片?”
“?他叫梁程理?”
“昂。”
“啊,名字也挺好聽的……”
顧安安:“?”
以為她瘋了,抬手摸了一下她腦袋:“你智障了?”
“你才智障,”林嫋嫋拉下她的手,“我就是單純覺得他長得合我胃口。真的,我就喜歡這種看長相就很聰明的類型,而且你注意沒有,他有一雙好標誌的丹鳳眼啊啊啊啊啊……”
林嫋嫋維持著一種鐵樹開花,四處散發芬芳的興奮表情:“我花了點時間,從二世祖的群弄來的。”
“??”
顧安安不是懷疑她瘋了,這就是瘋了:“稿他的照片乾嘛?彆告訴我你對他有興趣?”
“不行嗎?”
還真有!
“我勸你不要擅自鐵樹開花,調查清楚再開哦。”
顧安安又不傻,這股孔雀開辟的味兒隔著前桌同學的臭腳丫子都聞到了。想到一些關於梁程理的傳言,適時勸解:“這個可是大渣男,天然渣那種。”
林嫋嫋試圖萌混過關:“尊嘟假嘟?”
“24k純金保真。”
顧安安想了下,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科普一下,“家裡有政界背景的花花大少哦,我聽說他從十六七歲就開始交女朋友了,每任不超過三個月。而且他們這種人,身邊不缺美女。”
“舉個例子,上次飯桌上給他倒酒的,是最近清純人設有點崩的小林姿霞,薑清靈。”
一大盆冰水澆下來,林嫋嫋蔫巴了。
想想,她有點不死心:“……他看起來挺樸素啊。穿的也不是名牌,就普通的平價貨。”
“走政途嘛,穿著打扮的太花哨也不好升啊。”
“好吧……”
冷酷無情地掐滅林嫋嫋第一次crush的火苗,顧安安有點愧疚:“走吧,去吃火鍋。我請客。”
白天還晴空萬裡,到了下午天就開始轉陰。
渾渾噩噩的走出教室,感覺靈魂已經被知識吸乾了靈氣。她頭昏腦漲,隻想快點去食堂乾飯。林嫋嫋狀況隻比她差,她的嗓子已經啞得快超過電音朵拉了。
第n次噴嚏打完,顧安安像冤死的女鬼一樣吸了吸鼻子:“你說我該不會甲流了吧……”
“我得了,你也離不遠。”
顧安安:“……”
吃完飯,顧安安給謝謹行發了條消息。吃了抗病毒的要就躺到了。
都怪你,謝謹行!
看到顧安安消息的時候謝謹行剛走出辦公室,才開門就在企業大廳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快半個月沒露面的侄子,安靜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聽見動靜,陸星宇抬頭看向他。
謝謹行胳膊上掛著外套,陸星宇正一臉陰沉地抽煙。
嫋嫋的煙味在辦公區域散開,謝謹行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
陸星宇是不會抽煙的,但此時抽煙的姿態老練得像個老煙槍。他靠坐在沙發上,表情和神態都成熟了很多——確實像安安說的那樣變了一個人。
“小舅舅。”陸星宇注意到謝謹行走過來,淡淡地笑了下,“工作結束了嗎?我想跟你談談。”
謝謹行放下了外套,拿著杯子去接了一杯水。
在陸星宇的對面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目光就落到他手上夾的香煙上。
陸星宇看了眼手,‘哦’了一聲將煙按滅在垃圾桶裡。
他不僅整個人氣質有了很大變化,著裝審美也變得成熟了。如果單看衣著風格,還真跟他平時有點貼近的。怪不得安安說乍一看以為是他。
“坐。”
相似的桃花眼,四五分相似的五官。
與謝謹行比,他仿佛是個低配版。尤其是站在一起的時候。意識到這點,陸星宇呼吸一窒。他心裡不禁泛起苦笑,不管是中年以後的小舅舅,還是年輕時候的小舅舅,好像都不是他能比的。
陸星宇重新坐下。
謝謹行靜靜的打量著對面的人,陸星宇不說話,他也不著急。
許久,陸星宇先開了口:“小舅舅……怎樣做,可以不用去國外留學。”
“這不是我決定的。”像是猜到了他來這裡的目的,謝謹行雙腿交疊,身體放鬆地靠在沙發上,“這件事,你應該去詢問你母親。這是她的主意。”
陸星宇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很狼狽:“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嗯。”謝謹行說,“但我的意見就是,不行。”
“……為什麼?”
不管後期做出多少成績,永遠被小舅舅壓一頭。他陸星宇這一輩子都無法擺脫這個陰影。他一直覺得,人到四十還不結婚的小舅舅脾氣很古怪,不喜歡任何人。後來證明他還是想錯了。
他就是喜歡安安。一見面就喜歡了,所以不待見他。
陸星宇有種被扼住了喉嚨的難受。他喉嚨滾動了幾下,啞著聲兒:“沒得商量嗎?”
謝謹行思索了下。
抬眼看他,平淡地敘述:“你其實還是有的選的。比如,你可以選擇去哪個國家。德國、法蘭西,不落日國。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訂婚。你媽媽最近考察了幾家千金的品行,其中有三位她挺滿意的。如果你願意相處看看,成功訂婚的話,她或許會同意替你轉學。”
他很有長輩風範地安慰他:“你放心,家裡對京市的幾大高校都有捐助,安排你入學很方便。”
陸星宇臉一瞬間紅了,氣的。
他沒什麼話說,氣衝衝地就起身離開。
謝謹行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杯子裡的水,眼睫垂下來,遮住了眸中的黑色。
他想,他確實是個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