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行說要安排她住自己的房子,不是把人摟過來同居。
他雖然覺得小姑娘挺有意思,但還真沒那麼禽獸,在沒確定自己對小女孩什麼心意之前就把人給霸了。這要是將來發現是個錯覺,他不成渣男了?到時候這小姑娘是趕出去呢還是繼續養家裡?
謝謹行自認自己確實沒那麼多良心和道德,但渣男還真稱不上。
旁邊還有家裡的老頭子看狗一樣盯著他,他今天敢渣了這小姑娘,明天老頭子就能舉著拐杖把他拖出來打,壓著他去他母親的墓前磕頭謝罪。
謝謹行安排的,其實是離京傳不遠的一套大平層。
那房子他沒進去住過,謝謹行雖然不至於像謝女士說的那樣天天睡公司,他確實很少回家住。大平層裡面其實住的是一隻十三歲的老狗。那狗是謝謹行十幾歲的時候在流浪救助所撿回家的,一隻右腿有殘疾的金毛尋回犬。謝謹行專門安排了保姆照顧它。
那保姆做狗飯很有一手,人也很有愛心,照顧小姑娘應該不在話下。
低頭抽了一根煙咬進嘴裡,他淡淡地想。
老爺子雖然嘴裡臭罵‘有的人啊臉皮比城牆還厚,心黑手辣還特彆能裝,安安記得多放幾個心眼’,但自己兒子是什麼人,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謝謹行這小子從小就跟個和尚一樣,追求者多得能繞謝家老宅幾大圈。漂亮的、聰明的、家世好的都有,他卻是眼皮都沒掀開看過人家女孩子一眼。性情傲的能尾巴翹上天!
罵罵咧咧的說人一通,老爺子也沒阻攔顧安安去謝謹行的住處修養。隻是扭頭囑咐顧安安:“要是小舅舅那兒住的不習慣,就搬回老宅去。”
“好的好的,我會的。”顧安安立馬小雞啄米地點了頭。
謝謹行不知聽見沒聽見老爺子的陰陽怪氣、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隱晦曲折。高大的身軀懶懶地斜倚著醫院大廳的牆壁,眼睫低垂著,在高挺的鼻梁上留下顫動的黑影。
他隨意地把玩著打火機,修長的手指扣動了打火機的帽子,啪嗒地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等老頭子絮絮叨叨終於交代完,低頭跟顧安安說:“走吧。”
顧安安立馬站起來:“謝爺爺放心,我很會照顧自己的。”
這一點,老爺子在聽說她摔到地上火速給自己打了120時,就相信了。老爺子隻是不忘囑咐:“好,以後彆在外面瞎睡覺了。到了,給安舒發消息。”
顧安安:“……好。”
她也沒有瞎睡覺,就是靠一下。
顧安安還不知道自己在謝謹行心裡都跟他的狗淪為一體了。她吊著右手胳膊,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老爺子被安舒扶上車。
謝女士走到另一邊,手搭在車門邊上,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了顧安安一眼。
對於掐斷她跟自己兒子的朦朧的愛情這件事,謝女士心裡是有愧疚的。
但這點愧疚也不足以與謝女士心裡的標準抗衡。顧安安除了一
張臉比較優秀,其他地方沒有讓她滿意的。那麼就不好意思了,隻能長痛不如短痛。
她高昂著下巴,矜持地朝顧安安點了點頭,扭頭沒入了車廂中。
顧安安目送著車子走遠,乾巴巴地瞥了一眼低頭又在看手機消息的謝謹行。當代霸總是真的好忙啊,不放過任何一個休息的小時刻,爭分奪秒的工作。
謝謹行快速地回了消息,然後看也沒看顧安安,抬手拉開了她面前的車門。
顧安安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站著沒動。
謝謹行從手機裡抬起頭,“?”
“哦哦,”這是給她拉門的意思,顧安安受寵若驚地爬上車,“我馬上,謝謝小舅舅。”
謝謹行彎了彎眼角,關上了門。
夜已經深了。城市的霓虹也仿佛被靜了音,停止喧囂。
醫院外面還是有人的。有人穿著住院的病號服,頂著一張慘白的臉,偷偷摸摸地去外面的小攤上買吃的。雖然不知道醫院的病號餐到底有多難吃,但不管什麼時候,醫院總是不缺人。
八月下旬的晚上還是很熱的,在醫院門口站那一會兒就熱出一身細汗。上車被冷氣一吹,凍得顧安安激靈靈地打了個顫。
旁邊男人若有所覺,將車上的備用西裝外套丟過來。
一股謝謹行身上獨有的木質香水味道席卷而來。顧安安將西裝從胸前摟下來,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小舅舅’,拿過來就小心翼翼地蓋在了肚子上。
謝謹行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從五樓碰上他到現在,眉心都是擰著的。
顧安安偷偷瞄了他幾眼,黑暗中,他眼窩深邃。眼睫遮住了半邊的瞳仁,神情有一種凝滯的冷感。不知道他在煩躁什麼,不想觸黴頭,顧安安很自覺地挪動了屁股。
一點一點,挪到靠近車門的位置,離他遠一點。
謝謹行揚起一邊眉頭:“?”
“……主要是那個,小舅舅你腿太長,我怕擠過去占你空間。”顧安安乾巴巴地解釋一句。
謝謹行沒說話,關了手機。
他似乎猶豫了下,又扭頭看向了顧安安。
顧安安:“?”
事實上,謝謹行確實很煩躁。
因為剛才在五樓,他突然發現,站在蘇軟身邊,他甚至連撥打電話的可能都沒有。隻有他跟蘇軟在的私密空間,他的人格和身體仿佛分開了。他的理智想打顧安安的電話把人叫過來,但身體卻不會遵從理智而去行動。這個發現讓謝謹行感覺到震驚。
震驚的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冒犯和危機感。
他完全能夠預料到,將來的某一天,如果不能及時解除這種類似於禁錮的狀態,可能發生的後果。一天不解決問題,一天就是個威脅。總不能,往後他走哪兒將顧安安帶哪兒吧?
顧安安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默默地又往車門的方向縮:“……怎麼了?小舅舅?”
眼神太嚇人了。特麼還說自己不吃人!
顧安
安心裡瑟瑟。
“沒事。”許久,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
此時,謝謹行身上的西裝還是晚宴穿的那套,黑色的外套裡面,竟然是一件騷氣的基佬紫襯衫。扣子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麼黑色玉石材質,反正看起來就很值錢的樣子……
他隨意地扯開了外套,靠著車窗閉了閉眼睛。
這已經不是心裡暗示的範疇,心裡暗示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但,謝謹行還是拒絕非科學理論的解釋。這個世界不存在神鬼佛魔,隻能說那個叫蘇軟的女孩身上藏著的秘密沒能解開。謝謹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件事,他需要更重視一點了。
“安安跟蘇軟熟嗎?”不知過了多久,街道兩邊的霓虹飛速地倒退。光色在男人白皙的臉頰上閃過,男人的嗓音低沉悅耳,在車裡仿佛一陣帶電的氣波在安靜地響起。
顧安安胳膊上一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揉了揉耳朵,心裡震驚:謝謹行的嗓音也太特麼作弊了。就這把好嗓子,什麼人蠱不到?
另外,霸總男主是終於從工作狂的狀態擺脫出來!開始對女主感興趣了嗎?!
彆啊,再給炮灰一點生存的餘地啊啊啊!
心裡這麼想,她腦子裡飛快地組織語言:“……小舅舅問這個做什麼?”
“那你知道嗎?”
“就……隻道聽途說了一點點她的經曆。”
看了一百多章,了解了女主從小到大的戀愛經曆和她坎坷悲慘的人生,以及她跟男一男三男四以及各路富一代的打臉日常……也算了解一點點的吧?畢竟沒看完全本結局。:)
“說說。”謝謹行按了下按鈕,車窗緩緩下落。
他垂眸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了一根出來,彬彬有禮地問顧安安:“介意我抽嗎?”
“不介意。”搖了搖頭,顧安安不太知道他想了解哪部分。
但還是秉持著十萬月薪的工作態度,從蘇軟的坎坷人生開始說起:“我,大概知道,她住在京市郊區的安福小區。就那個俗稱危樓小區,好多釘子戶死耗在那,不願搬的安福小區。她家裡的情況吧,就有點複雜。屬於招惹了瘟神那種……”
“……怎麼說呢?就人生比較悲慘。小時候蘇軟的雙胞胎姐姐在遊樂園走丟,她的父親因此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打擊。沒幾個月就去世了。”
為了佐證,顧安安還特意點開了手機。她快速地點開京傳校園論壇,精準找到了那個據說是蘇軟前男友發的爆料蘇軟的帖子點開,然後,放大了給謝謹行看。
“家裡一下失去頂梁柱,生活就變得特彆拮據。據說Switch都買不起。她爺爺還得了嚴重的慢性病,吃藥拖了好多年。然後在她成年之前也去世了。奶奶好像也差不多,同一年去世。”
顧安安努力回想書中對女主家庭成員的描寫,做出最後總結:“一個六口之家,最後就剩下她跟她媽媽。她媽媽三年前也不幸得了尿毒症。”
顧安安
:“…………”哦豁,這悲慘的經曆,一下給顧安安都乾沉默了。
好慘,隻能說,真的好慘!
作者他媽的也太狠心了,為了讓小白花女主跟男主的愛情充滿救贖美感,居然寫死了她全家……好吧,還沒全死,她媽媽還活著。但尿毒症晚期靠導管活著的母親,跟死了也沒區彆。_(:з」∠)_
說到這,顧安安不由地瞥了一眼謝謹行。
謝謹行咬著煙屁股,最終還是沒有抽。他鬢角的碎發被風吹得淩亂迷離,眼神也變得模糊難辨。但……這個冷酷無情的霸總臉上沒有一絲憐憫的神色。
當然,也有可能是天黑了,而她眼瞎。
“其他呢?”霸總問的語氣很隨意的樣子。
“其他的話……”顧安安默默收回了打量的小眼神,想想,沒那麼友好地點名蘇軟的萬人迷屬性,“她特彆受男生的歡迎,唔,尤其是有錢男生。”
謝謹行沒說話,車廂內一瞬間沉默得像被人套了個罩子,隔絕了空氣。
顧安安說完就後悔了。感覺自己多少有點背後上眼藥的嫌疑。
想想,她又補了一句:“她經常遭受女生的校園霸.淩。”
“嗯。”謝謹行語氣很平淡,淡到不像是想替女主討回公道的樣子。
車裡一陣沉默,安靜得讓人頭皮發麻。
“小舅舅?”顧安安覺得有必要問一下,不然對話的導向太驚悚了。將來霸總愛上女主以後,會不會視她為對女主有惡意的存在,而出手滅了她,“你想知道她什麼……呀?”
加一個語氣助詞,顯得更可愛些。_(:з」∠)_
謝謹行歪了腦袋,沒說話。眼神略有點讓人看不懂的複雜,瞟了她一眼。
顧安安瞬間老實。
謝謹行輕輕笑了一聲,頓了頓,問了一個特彆奇怪的問題:“她搞過封建迷信嗎?”
“啊?”冷不丁的,顧安安都被他問蒙了。
想了想,她搖頭:“沒有。”
沒有?謝謹行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顧安安用自己超大的水靈靈的兩隻眼睛看得真真的,兩隻大眼睛都看到了,謝謹行因為蘇軟不搞封建迷信而皺眉。為什麼?她真的很迷惑。
而且,這走向不對吧?男主的態度好像有那麼點兒奇怪?不是她小人啊,也不是她迫切希望蘇軟倒黴的惡人濾鏡作祟。她怎麼覺得謝謹行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在可惜女主家人沒死完?!
揉了揉眼睛,確定謝謹行的表情像零下七十度的大東北冰溜子。顧安安震驚,真的很震驚。你清醒一點謝謹行,讀者要是發現你是這種男主,肯定分分鐘讓你追妻火葬場連骨頭渣都燒成灰,然後再拿你的骨灰給女主當散粉用的……
大約十五秒,顧安安硬生生吞回自己滿肚子的瘋狂吐槽。
沒有人說話,又安靜了。
顧安安有點坐立難安,這種安靜好磨人啊,到底什麼時候到?她的手指在手機上無機質地劃拉,
然後,很快又翻到了一個帖子,又不長眼地去扒拉謝謹行。
謝謹行:“?”
“拜考神算嗎?”
這個帖子一看就是名媛陣營拍得,高清鏡頭不知道怎麼發揮的(或者乾脆就帶了濃濃的個人情緒),愣是把蘇軟的臉拍得那叫一個歪嘴斜眼。
“她上個學期六科掛科,有人拍到她去校門口拜考神。”
謝謹行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眼睛。因為湊得太緊,鼻尖嗅到小姑娘身上甜橙的味道。他伸了一根手指,手指突兀地頂住顧安安的額頭。
顧安安:?
那根手指緩緩用力,然後,她的腦袋就跟著緩緩地被推開。
顧安安:“…………………”
“坐好。”
“……哦。”
心裡尬了一秒。然後,顧安安特彆沒品地沒有素質地切了一聲。
不讓靠近就不讓靠近,有什麼鳥不起!
……
什麼都沒問出來,謝謹行將小姑娘送去了私人住處。
他大概是真心情不好,連狗都沒擼就走了。
顧安安站在超大的大平層裡,茫然又無辜。笑死,根本不知道該睡哪個房間。
住家保姆早就得到了主家的消息,披著衣服出來安排顧安安去客房睡。
“顧小姐,跟我來。”
有人安排就好,顧安安吊著右胳膊進了客房。
這客房大的比得上她住的出租屋兩個房間。房間是特彆男性化的裝修,冷硬的色調加上沒有人情味的家具風格。房間裡甚至連塊全身鏡都沒有。
住家保姆似乎看出了顧安安的想法,指了指浴室:“鏡子的話,浴室就有。”
顧安安‘哦’了一聲,推開浴室,發現浴室比她的客廳還大。:)
“顧小姐餓麼?”似乎提前得知了消息,住家保姆問的很體貼,“我下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實話,還真有點餓。顧安安點點頭。
保姆就笑了:“狗在樓下,顧小姐要是等的無聊,可以下去摸摸它。”
顧安安正好也不困,乾脆跟保姆阿姨一起下樓。還真就看到躺在一樓客廳地毯上的大雞毛。油光水滑的金色皮毛,鼻尖濕潤,雙目炯炯有神。如果不是提前了解,根本看不出它已經十三歲了。
顯然,就是謝謹行頭像那隻狗。
“它叫什麼?”
“它嗎?”保姆阿姨一邊開冰箱拿食材,一邊笑著說,“它叫狗崽子。”
“什麼?”顧安安一手做喇叭狀,放到自己的耳朵旁邊,疑惑地再問一邊。
“狗崽子。”
“?”
“你沒聽錯,它的名字叫狗崽子。”
顧安安:“………………”
行,不愧是你,謝謹行。人生信條是一個大寫的拽。給狗取名跟給自己微信名取名將拽字貫徹到底——是人就叫人,是狗就叫狗崽子。
顧安安扯了扯
嘴角:“……好名字,一級棒。”
說完,還貼心地附贈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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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謹行離開住處,並沒有回臨水彆墅,而是驅車又去了夜色。
他到的時候,梁程理和秦嘉樹他們都在。
難得四個大忙人抽空,懶懶散散靠在角落的沙發上,正有一搭沒一搭地互飆垃圾話。彆看在外都人模狗樣,湊到一起還是要死不活的德行。
謝謹行一進包廂,秦嘉樹就站起來,跟迎接爸爸一樣向他撲過來。
“哥,再給點,再撥一點點。”他的開發項目已經到了關鍵節點,不能因為缺錢就斷了啊,“真的,這次真的快要成了。隻要哥你再奉獻一點愛,它將是你美好的明天……”
謝謹行面無表情地閃開,任由他差點摔個狗吃屎。抬頭看向梁程理:“讓你查的事,搞清楚了嗎?”
梁程理正躺在沙發上刷朋友圈,抬頭看他:“怎麼了?”
謝謹行扯開了領帶,將外套扔到沙發上。他冷著臉,沉默地走到單獨的沙發坐下,身上陰沉沉的低氣壓沉得像是能提刀殺人。
現在的情況就是,他沒辦法把自己今天的經曆說出來。太傻比了。這幾個貨肯定以為他腦子被驢踢了。但事實就是,蘇軟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女大學生,確實給他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大多時候,謝謹行是很有涵養的一個人。非必要,他不喜歡仗勢欺人。
能和平安全的解決,他不願意下狠手。
顧安安能解開他莫名其妙被控製的場面。將顧安安留在身邊,是謝謹行的保守應對方案和備選方案。這不代表謝謹行將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顧安安身上,他這個人,其實更傾向於自己解決問題。
梁程理將手機丟到一邊,緩緩坐起來:“查到一點。”
“怎麼說?”
“蘇家那個丟失的小姑娘,早就死了。”
梁程理從包裡拿出一疊資料,丟到謝謹行的面前,“屍骨就在廢舊的遊樂場觀賞池裡。花了點時間撈出來,做了DNA比對,沒有錯。至於神神鬼鬼,這種東西摸不準。現代社會也沒這種專業的人。但這個叫蘇軟的小姑娘,可能有精神類的疾病。”
秦嘉樹跟淩城生也湊過來。
這個叫蘇軟的女大學生,已經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被謝謹行這樣的人提一次就已經很震驚,居然第一次提起。幾個大忙人大晚上不睡覺,盯著一個女大學生的資料看得入神。
許久,秦嘉樹先給出了結論:“偏執型精神障礙。沉浸於自己被迫害的、被密謀算計和有可能被人傷害的妄想中,偏執地認為某個人必須是屬於她的,且心中對她充滿了愛意。而對方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對她公開承認愛慕。妄想自己獨一無一,自命不凡且極為自傲,認定自己才華絕倫,對人心洞察犀利獨特……”
秦嘉樹是計算機係的大佬,也雙休心理學。在心理學領域,有不小的突破。
他修長的手指在紙張上點了點,收起了向謝謹行要錢時沒
臉沒皮的姿態。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摘下來,一雙狹長的鳳眸,“看情況,病的還挺重。”
淩城生笑了一聲,突兀地問:“她認為的這個‘某人’,該不會是阿謹吧?”
梁程理沒笑,但未儘的意思很顯然。
“草!這才還真是見了鬼了,”淩城生笑死,事不關己地笑彎了腰,“阿謹這是年輕時候傷了太多女人心,現在終於被懲罰了嗎?搞個這麼神經的女的來折磨他?”
秦嘉樹看了一眼謝謹行,嘴角也翹起來。他們對謝謹行這狗東西一十八年來終於吃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顯然,他們沒把這件事當回事。誰都沒覺得蘇軟一個普通女學生能真對謝謹行怎麼樣。
謝謹行看都沒看這些玩意兒一眼,盯著細致分析資料若有所思。
本來按照謝謹行的思路,如果不能文明地杜絕蘇軟靠近自己,那麼就拿她的母親來作為控製條件。現在看來,不能這麼簡單的處理。
偏執型精神障礙的話,蘇軟很有可能瘋起來不管自己母親的死活。
他略微思索了下,問起梁程理:“什麼程度的事故,可以讓她在精神病院呆到一十年以上?”
一句話,成功讓歡樂的氛圍靜默下來。
狠,還是謝謹行狠。
梁程理默了默,給出了結果:“傷人致死。”
謝謹行沒有說話,神情安靜得像是剛才問出問題的不是他。
他不說話,其他人就慌了。
“哎哎哎,阿謹,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可彆想在法律的邊緣試探啊!”秦嘉樹第一個嘰歪,他抓著謝謹行恨不得看破他這張死人臉,看清他剛才冒那一句是真的還是假的。
但謝謹行這人如果不想露出端倪,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秦嘉樹覺得自己被嚇到了。他趕緊撲過來,嚴肅地警告他:“你家老頭子還指望你給謝家再創輝煌。咱三還得抱著你大腿,你清醒一點!”
淩城生和梁程理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也看過來。
謝謹行笑了一聲。他當然不至於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蘇軟,做出拿人命換蘇軟的決定。她還不值得他做這麼極端的事。謝謹行沉默隻是在衡量,也是在思考。既然知道這個叫蘇軟的女大學生精神不穩定,且嚴重影響到自己的思緒,那就得想辦法隔絕。
他是不可能為了躲蘇軟,離開京市。那麼就隻能委屈蘇軟,她離開這個城市了。
“你們想什麼呢?”
謝謹行笑了,“我是那種違法亂紀的人?”
“我是一個正正經經做生意經營諸多公益事業的良心企業家。”他說,“你們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秦嘉樹差點要被他嚇死,翻了一堆大白眼給他。他要是個良心企業家,這世界就到處是活菩薩。摳搜的一分錢要百分利的黑心商人,彆碰瓷良心企業家了!
淩城生:“現在什麼情況?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謝謹行收起了資料,
態度有幾分漫不經心,“我隻是想幫她一把。”
與此同時,蘇軟在醫院守株待兔了幾天,沒有再等到謝謹行的出現,好失望。
她雖然早明白像謝謹行那麼忙的人,不可能同一個地方碰到他兩次。但謝氏名下的企業或者酒店度假村都不招一米六以下的女服務員。她不可能去謝氏碰運氣。
她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不停地咒罵背後的決策者。到底是誰!居然做了這麼一個缺德又離譜的決定。將謝氏名下招人的HR全部換成了女性,一個男性都沒有。女性HR們雖然可憐她的遭遇和貧苦,卻不受濾鏡和光環的影響,為她突破謝氏的硬性規定。
蘇軟在多處碰壁以後,隻能悻悻地去彆處打工。可是人在彆處,碰到謝謹行的概率就小了太多。
她不了解謝謹行,不清楚他可能會去哪些地方消遣。隻能瞎貓碰耗子的亂碰。陸星宇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來學校的時間越來越少。她想靠著陸星宇引路,都沒機會。
眼看著暑假結束,蘇軟在領到日薪後,悻悻地回了學校報道。
學校是知道她家境困難的,本來就對她減免雜費。加上上個學期她乾沈珊,讓沈珊在全校範圍內出了大醜以外,還順便讓沈家包了她四年的生活費和學雜費。蘇軟現在沒有學費和生活費的緊箍咒,隻需要掙錢維持媽媽的透析費和住院費。
蘇軟還記得係統的警告,媽媽能活多久,她的光環和濾鏡就能用多久。
她很努力地攢錢,希望以此來維持媽媽的住院費用。一邊掙錢一邊也在積極主動地了解腎.源消息,希望可以為媽媽申請到一個合適的腎臟,讓她能擺脫尿毒症,健康地長久地活著。
不過熊貓血的腎臟可遇而不可求,蘇媽媽沒這個運氣。
蘇軟尋找了很多渠道,沒有錢又沒有人脈,她根本尋找不到熊貓血的腎.源。
她一邊咒罵命運的不公一邊又期期艾艾的希望她的追求者們替她想辦法,可以不用她哀求就為她的母親找到合適的腎臟做移植。但這輩子沒辦法拿壽命去換,愛慕者們雖然同情她,卻沒有一個人花家裡的權勢和地位,為她去搶奪珍惜腎.源。
蘇軟又難過又暴躁,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現在都無法容忍這樣憋屈的生活!
心裡默默告訴自己,隻要最終得到謝謹行,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忍耐,要忍耐……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是開學三周過去。
大一的新生剛結束軍訓,學校就突然宣布組織全校師生,做一次簡單的身體檢查。
周一一大早,顧安安才抓了一袋子小籠包衝到學校,就被林嫋嫋給拉著去排隊。
雖然她倆不是一個係,但顧安安不住校,沒有室友和熟悉的同學。好多學校的消息不主動關注,她還真不知道。林嫋嫋太清楚這傻子的尿性,特意一大早在校門口逮她。
“走走走!”林嫋嫋拽著她胳膊,“今天要抽血!你小籠包先彆吃了!”
顧安安
果然還蒙著呢,“啊?抽血?抽啥子血?”
“就知道你不知道!”林嫋嫋服了她了,這人真的是活得像個山頂洞人。就這一問三不知的傻樣,誰敢相信她讀的傳媒大學,“你們班導員沒在群裡發嗎?學校組織全校師生體檢啊!你說抽啥子血?”
“啊?”顧安安趕緊找到班級群,群裡消息每天刷得幾百條,根本就翻不到。
她趕緊去群公告找,還真找到一條通知。
顧安安:“……為啥突然體檢啊?學校不是很窮嗎?突然這麼大方我好不習慣啊。”
“誰知道。”林嫋嫋也覺得離譜,不過既然學校沒問她們收體檢費,那就是白得的,不要白不要,“說是什麼新學期要關注師生健康,關注祖國的花朵。這次體檢費用還是謝氏給撥的呢!”
“嘖嘖,謝氏真他媽的財大氣粗,給全校做檢查,那得多少錢啊!”
林嫋嫋一邊拖拽顧安安往操場跑,一邊嘴巴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我媽每次去醫院量次血壓都要嘰歪半天,心疼的不得了。說什麼量血壓都得六七十,全身體檢得上萬……”
“這麼貴?!”
“那可不,正規醫院沒社保的話,照一次CT得300。全身ct就得上千了!”
“我勒個去,搶錢啊!”
顧安安跟著她跑得氣喘籲籲,努力回想原書劇情有體檢這一波嗎?
想想,好像有。
是男主擔心女主有家族遺傳腎病,但又不想驚動她,迂回地撥款給京傳。讓校長接下這個慈善,給全校師生做體檢。而且這次來給他們抽血的醫生,是謝氏名下私人醫院的名醫。
她記得書中男主私下讓醫生特意抽了蘇軟好幾管血,就是為了給她仔仔細細做一個檢查。
瑪德,搞這麼大陣仗,不愧是女主!
顧安安隨著林嫋嫋擠到隊伍裡,看著同學們一個個過去抽血。
蘇軟果不其然在最前面。已經坐下來,纖細的胳膊露出來。她應該是怕疼,要麼就暈血。不敢看,扭過頭去,身後一個高挑的男生體貼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嫋嫋嘖了一聲,胳膊肘撞了一下顧安安。
顧安安看向她:“?”
“學著點,”林嫋嫋恨鐵不成鋼,“看人家多會。”
顧安安:“…………我再會也沒用啊,又沒人捂我眼睛。”
林嫋嫋一想也是,顧安安異性緣差的一批。也就她們這些老姐妹,願意給她一點關愛:“那不然等會兒你抽血的時候,我從背後捂你眼睛?”
顧安安:“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我隻保持我的沉默,明白什麼才是好的壞的都散了……”
林嫋嫋翻了她一個白眼,不搭理她了。
排了一十分鐘隊,顧安安餓的頭暈眼花的時候,終於排到她了。
林嫋嫋在她後面,還沒抽完血。還真作勢要捂眼睛,被顧安安給躲開了。
顧安安坐下來,對面抽血的是一個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拿消毒棉簽擦了擦她胳膊肘,溫柔地說:害怕就把頭扭過去。
顧安安雖然不怕血㈠,但怕疼。她問小姐姐:“抽這個血能查出血型嗎?”
抽血的護士姐姐溫柔地說:“不僅血型,腎功能,凝血功能,乙肝,丙肝,各項隻要抽血能查出來的,都能查。不過今天主要抽查腎功能、血常規和甲狀腺功能。血型也在其中哦~”
這個哦就很靈性了。
“哦……”顧安安了解了,麻木地點點頭,“謝謝姐姐。”
人都喜歡有禮貌的好孩子,護士小姐姐看她嘴甜,還給了她一顆糖。
顧安安含著糖走到一邊,林嫋嫋才捂著胳膊齜牙咧嘴地跑過來:“猜猜我看到什麼?”
“什麼?”這姑娘就跟天生的狗仔一樣,眼睛尖得校園八卦一看一個準。
林嫋嫋拽著顧安安這傻狗的胳膊,把人扯到一邊去,鬼頭鬼腦地說:“剛才我聽到蘇軟接電話了……”
顧安安睜大了眼睛,等著她的後續。
“……她電話裡好像是遇到什麼好心人,願意給她媽媽安排手術。”
林嫋嫋的耳朵估計就是最清楚的竊聽器,對人家電話內容清楚得就像是長在蘇軟的手機裡一樣,“如果她願意的話,下周就能給她媽媽安排手術了。”
顧安安震驚了,好特麼震驚!
這裡面要是沒點鈔能力,她都不相信!
“不是說她媽媽病情很嚴重嗎?而且我知道她媽媽是rh陰性血,很難找到腎.源的。到底是誰這麼神通廣大搞到東西,你聽到是誰了嗎?”
“沒。”林嫋嫋遺憾地搖頭,“不過我看得出來,蘇軟有點不樂意。”
“咋說?”
“好像腎.源的位置有點遠,在咱們國家的山卡卡裡。她要是同意手術的話,就得帶著她媽媽休學,火速趕往山卡卡裡。不過我看蘇軟好像舍不得學校,不願意休學離開京市。”
顧安安:“…………”
她肯定不願意離開啊,去了山卡卡裡,她去哪兒跟富一代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