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現實世界19(1 / 1)

大海的深處是黑色的,沒有光,沒有溫度,沒有色彩。寒冷、窒息、虛幻、模糊,所有不真實的體驗在這裡充斥著全身的神經係統。

陸白伸手想要往上漂浮,腳下卻如同被海藻勾住了雙腿,口鼻中呼吸狹隘,他像是逃不過窒息的命運。

他不斷往下沉,往下落,就像是一些往事,一些夢境,藍色的大海,不真實的夢境,在這一刻也終究是支離破碎了。

或許人生的某些心結會在一個意想不到的時機豁然開朗,就像現在,陸白感覺到了一陣釋然。

他從小接受的都是程式化教育,他的父母在生前並沒有給他無所畏懼的愛,也沒有教會他如何去愛彆人。可實驗的夢境中,他在稚榆身上逐一感受到了熱烈、細水長流.....以及有些瘋狂的愛。

陸白曾經以為這是生命的一道光亮,讓他枯燥平淡的生活變得鮮活起來,但現實就如同令人窒息的海底,由不得他去掌控,他也無法掌控他的病人,他的愛人。

二年前實驗室裡稚榆冷漠的表情如同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口,二年後月色下稚榆的重新出現終於握住了刀柄,拔出來的時候他才覺得究竟傷口該會有多痛。

陸白想,他不過就是在等人拔出這把刀。他在夢裡閉上眼,任由身體往下不斷地沉淪,淹沒和窒息。

但事實終究不能如願,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拉著他從深海的黑色中往海面的光裡遊去,他茫然地跟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看見一個人的脊背逆著光,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

意識回籠,陸白睜開眼睛,周圍的各種聲音在耳邊複蘇,呼吸也順暢了起來,他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手臂和腦後傳來一陣鈍鈍地痛。手動了一下卻又被緊緊地攥了回去,身體還在搖晃,像是處在一個不停晃動的車廂中,他聽見有人說了句“他醒了”。

帶著藍色口罩,穿著白大褂的短發女人湊過來:“你醒了先彆說話,我們現在在救護車上,還有十分鐘就到醫院了。”

她手上帶著橡膠手套,撩開陸白的眼皮看了看,轉頭對著旁邊的人說了句:“看,我說的沒錯吧,他真的沒什麼大事,有事的是你,請問能配合治療了嗎?”

陸白側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稚榆的臉色全無血色,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似乎終於鬆了口氣,卻隻是看著陸白搖頭,話是對著女醫生說的:“已經包紮過了,取子彈總是要去醫院的。”

“....子彈?”陸白忘記了醫生不讓他說話的囑咐,一開口發現胸口悶得如同一塊大石頭壓著,幾乎喘不過氣,他緊緊盯著稚榆,努力回憶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你彆動,我沒事。”稚榆按住了他的肩膀,柔聲和剛剛判若兩人,“已經沒事了,你安全了。”

昏迷前的事情在陸白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車禍,追殺,工廠逃亡.....以及稚榆的出現。

還有——那聲昏迷之前的槍響。

儘管不願意承認,這次是他大意讓

那個司機有了可趁之機,而大概是稚榆救了他。

目光在稚榆身上打量了幾番,在右邊肩膀處看到一些血痕,衣服處有燒焦的彈痕,這下事實不用猜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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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榆的目光盯著他看,陸白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眼神看向旁邊的女醫生,對方目光帶著一些打量,陸白反應過來,這個女醫生和稚榆似乎是認識的,如果沒有猜錯,這輛救護車應該也是屬於稚家旗下的醫療產業之一。

輕笑傳來,稚榆捏著陸白的指尖:“警察及時地到了,我來之前叫了救護車。陸醫生,這次是我救了你。”

他說:“你會擔心我的傷嗎?子彈打進來的時候好疼,但我心裡卻很高興。”

旁邊的女醫生聞言瞪了稚榆一眼:“稚榆,你當我不存在嗎?”

稚榆並不理會她,隻靜靜地看著陸白,期待他的回應。

陸白面上沒什麼表情,心尖上卻因為那句“好疼”顫了一下,他目光瞟過去:“傷在肩膀,看樣子沒有到要害。”

“你多跟我說說話我就不疼了。”稚榆一直用左手握著他,見陸白的眼神看過來,開心了不少,“不過確實沒有傷到要害,子彈取出來就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你現在右手動不了,可能是傷到了神經,如果養不好以後估計拿不了重物。”女醫生硬邦邦地插.進話,“這話我剛剛跟你說過了。”她看了陸白一眼,“倒是陸先生沒什麼大事,刀傷已經處理好了,頭上的傷養兩天就好了。”

“比起他,你更應該躺著。”

稚榆伸手按住陸白緊繃的肩膀,讓他躺好不要動,眼睛亮得逼人:“你關心我,我很高興。但你後腦磕在地上了,去醫院拍了片子我才能安心。”

陸白有些受不了他帶著熾熱的眼神,垂眸冷聲:“我沒事了,我要去趟警局。”

稚榆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冰冷,漆黑的瞳孔凝了一層霜,卻又似乎忍了忍,語氣裡壓抑不住透出一絲嘲諷:“你想去找那個沒用的警察?他有什麼用?”

陸白握住他的手腕,緩緩地從自己肩膀上挪開,他在搖晃的車廂裡坐起身:“犯罪的事情隻有警察能夠解決。我不找他,難道找你這個神經病?”

稚榆神色變了變,卻勾唇笑了,用沒受傷的手緊緊握住陸白的手:“病好沒好,還要陸醫生診斷之後才能判定。但這件事你找警察解決不了。”

陸白的目光看過來:“那你告訴我,誰要殺我?你告訴我,賀譚為什麼會跳樓,秦本元又跟你是什麼關係?芽芽在什麼地方?”

稚榆抿了唇,他知道這次的見面一定會讓陸白產生強烈的戒備和懷疑,他在思考能說什麼,能說多少,他良久後才開口:“想要殺你的人已經死了。”

陸白大腦空白了一瞬:“他死了?”

女醫生適時接了一句:“屍體在另外一輛車上,警方已經勘察過現場,死因大致能判定是自儘,後腦處有擊打傷,但並不致命。具體的死因還要等法醫結果。”

“....自殺,他怎

麼會自殺....”陸白冷靜下來,當時情況雖然緊急,但他腦子卻非常清楚,他偷襲的那一下確實不會致命,可開著貨車拿著刀槍想要將他置於死地的凶悍司機自殺,實在是不合情理。

他抬眼看見稚榆沉靜淡然的目光,突然就有了一個讓人指尖顫抖的猜測。

女醫生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著兩人,思慮著卻並未著急開口。

陸白終於是沒有把想要問的話問出口,手被捏的一痛,稚榆依舊看著他,一字一句說:“他真的是自殺,你信我。”

陸白複雜的情緒在眼神中流轉,信他?他不會忘記二年前相信稚榆之後的結果。

他那時候真的信稚榆,也心疼這個從小被家庭拋棄、被精神虐待了多年的少年.....可最終結果是他被當成嫌疑人在警局苦熬一周,稚榆欺騙他之後從人間蒸發。

陸白一直想要尋求一個答案,他試圖調查過,也托人去詢問過稚家的相關消息,但都是一些表面的消息,比如稚榆似乎被帶到國外去接受治療,稚家集團的生意越做越大,再比如稚家集團引進了新的經理團隊……

他找不到太多和稚榆相關的東西,但一些看似和稚榆無關的事情就像風暴之前醞釀已久的巨浪,埋藏在海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現在就已經在爆發了,隻是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能結束。

陸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輕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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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片子結果看起來沒什麼大問題,回去多休息,這幾天不要有劇烈運動,觀察觀察,如果有頭疼頭暈流鼻血這些症狀及時來醫院檢查。”醫生在病曆上刷刷寫下一些字符,遞給陸白,“給你開了點安神止痛的藥,還有一些消炎藥,吃個二天看看。”

“好的,謝謝醫生。”

陸白轉身出門就把繳費單子和病例一起折疊起來塞進了垃圾桶。

“哎,你這.....”一直跟著他的女醫生忍不住問一句,“藥不買了?”

“家裡都有。”

女醫生想起來之前稚榆叫他“陸醫生”,看來也是同行了,便也沒多說什麼,隻是看著陸白往外走才說:“你不等他嗎?”

陸白的身材挺拔,穿著的風衣雖然有些臟了,卻依舊襯得他肩寬高大,此刻隻在原地一頓,他側目時鼻尖透著一點映射過來的光,薄霧一樣讓他的面容看起來不那麼真實。

“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女醫生那一瞬間像是被寒風襲面,她有些錯愕地看著陸白遠去的背影,這位陸醫生挺拔帥氣看上去也很溫和,可就剛剛那一刻,她似乎覺得這人身上有著和稚榆同樣的某種冷漠。

或者說是一種看似輕飄飄,卻又斬釘截鐵的決然。

“看來稚榆沒戲了啊....”她喃喃地說了句,良久轉身往1號手術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