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那就是我真的不愛你了吧。……(1 / 1)

聽到自己母親的亡魂要不得安寧,沈家兩兄弟站不住了,連忙跑過來道歉。

“彆生氣,兄弟消消氣。”沈家老大拿了根好煙遞過來,秦嘉沒接。

“抱歉,我不抽煙。”

“不抽煙好啊,不抽煙對身體好。”沈家老二也湊了過來,自己接過那根煙緩解大哥的尷尬,他想點起來,但秦嘉阻止了。

“請彆在這裡抽煙。”

他擋著沈老二點煙的手微微刺痛樂瞳的眼睛。

這個動作太熟悉了。

以前兩個人還在一起的時候,他不知這樣阻止過多少次室友或朋友在她面前抽煙,因為她實對煙味過敏,聞了嗓子就不舒服,要難受好久。

她突然覺得這裡有些透不過氣來,腦子裡亂哄哄的,等清醒過來,沈家人已經都走了。

沈妍是被兩個哥哥拉走的,她一步三回頭,看的卻不是秦嘉,是樂瞳。

樂瞳面對如今的大嫂,也有些通體生寒毛骨悚然。

“你肯定答應他們了。”樂瞳頭疼,沒聽見後面的話,但可以判斷得出來,如果不是答應了,沈家人不可能就這麼走了。

“爸。”她轉向父親,“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本來風和日麗的天被這麼一鬨有些陰沉沉的,樂正岩哪兒能看不出樂瞳是想支開他,單獨和秦嘉說話?

他是開明的父親,對秦嘉這個晚輩的印象也不算壞,之後還要麻煩人家冒險幫自家的侄子,現在隻是由女兒和他單獨說幾句話,沒道理不允許。

樂正岩歎了口氣,對樂瞳說了句“聊完了就來找我”,這才轉身去收拾殘局了。

自從聽到沈妍說沈家老太太纏上了自己的女兒,他已經沒心思再管彆的,隻想時時刻刻守著自己的閨女。

不過秦嘉在樂瞳身邊,樂瞳應該不會有事。

這很神奇,秦嘉那麼年輕,哪怕看起來很穩重,也遠不如那些上了年紀的大師傅在常理上顯得可靠。

看這行就跟看病一樣,講究個經驗,年長者總是比年輕人受青睞,但這些潛規則到了秦嘉這裡全部相反,他往那裡一站,高大瘦削的挺拔身影,就是比一堆人還要令人心安。

見父親走了,樂瞳沒立刻開口,她有些神不守舍地看著秦嘉,從上到下,不放過任何細節。

秦嘉被她看得有些手腳擺放不自然,想找個借口走開,其實也不算借口,他既然答應了沈家,就得趕緊布置起來,不然天黑之後會很麻煩。

白天都敢出來凶,天黑之後隻會更難對付。

“瞳瞳——”

他剛開口,樂瞳就說話了。

“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才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吧?”

她話說得輕飄飄,最後的幾個字幾乎聽不清楚,遠不如沈妍駭人的言語殺傷力強,卻能讓秦嘉啞口無言,手心都是汗。

他轉頭避開她迫切炙熱的視線,腦海中浮現出分手時的畫面,哪怕已經過去一年多,依然記憶猶新,恍如昨日。

“是嗎?”

他不回答,樂瞳就往前一步,又追問了一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又覺得這樣想很合理。

這次回老家,明明已經多年不曾回來,該很陌生的,可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人在給她指路。

再聯係起那次短暫夢見的血臉,一次又一次的驚嚇、幻覺和發夢,想來都不是無的放矢。

她被纏上了,被一個愛女心切的母親,為了女兒的愛人和未來給纏上了。

為什麼是她?阿婆需要的其實是秦嘉,可來纏的人是她。

一來應該是確實沒辦法纏他,甚至都找不到他,二來……在她看來,樂瞳能讓秦嘉聽話。

……也許他就是要去繼承家業做這一行,覺得危險或者不體面,才和她分手的呢?

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是這樣就能接受他突然提分手這件事,而是可以接受他沒有選擇戀愛時兩人一起規劃的未來,就這麼做了個……天師?這好像也沒什麼特彆不好。

隻要是他的話,似乎怎麼樣都可以。

樂瞳眼裡不自覺帶起了希冀,抓住秦嘉的手臂,口乾舌燥地催促道:“你說話,為什麼不說話?你要是不說話,那我就……”

就當他默認了。

最後幾個字沒說出來,因為秦嘉開口了,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

“不是。”他轉回頭來,有些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一些眉眼,“不是因為這個。”他的音色很輕,但很有力量。

樂瞳聽得心頭一跳,抓著他手臂的力道加大,秦嘉微微皺眉,卻沒有掙開的意思。

“我其實不介意這些。”她抿抿唇,不知道自己還在嘗試什麼,“你做這一行也挺神奇的,我沒遇見過,也很好奇,你可以跟我說說,我沒有那麼害怕這些,有你在的話,你都可以搞定,我覺得這也挺好,應該也挺賺的吧……?”

她連珠炮似的說了很多,秦嘉實在聽不下去,抓著她的手將手臂抽出來。

“瞳瞳,對不起,但真的不隻是因為這個。”

不隻是因為這個。

那就是確實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還有什麼彆的原因?

樂瞳後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恍惚,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如果這會兒有個地縫,她肯定就鑽進去了。

這一幕和一年多前重合了,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她當時挽留他的話。

【是不是我脾氣太壞,你太累了?我以後改改,不老使喚你,多關心你好不好?】

【有什麼非要分手的必要嗎?我又不貪圖你們家的錢,我和你在一起時候也不知道你以後會繼承什麼百億資產。】

【……就不能不分手嗎?】

字字句句都在耳邊,樂瞳眼睛酸澀地劃過秦嘉的臉,還記得那讓她徹底沉默的一句話。

【到底為什麼?我不信隻是因為有錢了,你不是那種人。】

【你就當我是那種人吧。】

【我不信!我沒辦法當你是那種人!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除非是你真的不愛我了,否則我絕對不會分手。】

那個時候秦嘉是怎麼說的?

他就和現在一個表情,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很淡地看著她說:“那就是我真的不愛你了吧。”

耳朵劇痛了一下,樂瞳飛快捂住蹲下去,腦海中分手的畫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瞪著血眼珠的沈家阿婆。

天旋地轉,一片漆黑裡隻能看得見那雙血眼珠,樂瞳出了一身的汗,整個人如同癲癇了一樣,直到被人抱在懷裡安撫,後背用一種奇特的指法按壓了片刻,鼻前拂過淡淡的臭味,人才逐漸冷靜清醒下來。

她慢慢睜大眼睛,看到父親擔憂的臉。

“爸?”

原來抱住她的人是他。

她又往旁邊看了看,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她不知何時回到了偏房。

“好好休息吧,天快黑了,秦嘉去你大哥身邊了。”

事情由樂風起,自然也該從樂風那裡結束,秦嘉去那裡無可厚非。

樂瞳沉默不語,樂正岩慢慢說:“你突然昏迷抽搐,情況很不好,我本來想送你去醫院,但秦嘉給你聞了什麼東西,又給你按了一下背,你就好了。這會兒車還出不了村子,就暫時先不去醫院了,你覺得呢?”

樂瞳點點頭,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抽搐不是因為彆的,是因為突然進入腦海的那雙血眼珠。

或許是看她耽誤了秦嘉太長時間,生怕自己的女兒和女婿不能完滿,沈家阿婆來警告她了吧。

想到自己可能真的經曆了鬼纏身的事情,樂瞳覺得這個偏房裡都有些陰森狹窄。

她緊緊抓住父親的手,樂正岩不禁一笑:“你這個樣子,倒是有點像小時候了。”

因為母親去世早,樂瞳是父親一手帶大的,從小就很粘父親。

還是長大之後其他同學老是笑話她是爸寶,她才逼著自己更加獨立一些。

樂瞳趴到父親肩上,刻意不去想出事之前和秦嘉的那些對話,問父親:“大哥那裡不用爸去看著嗎?”

“你二伯他們都在呢。”

“二伯……”樂瞳想起二伯一家,皺皺眉,“二伯母一向不樂意二伯多管大哥家的事。”

在很早以前,二伯母甚至還懷疑過二伯和大伯母有什麼首尾,要不是後來大伯母臥床不起,病得實在淒慘,她可能還沒那麼輕易放過這件事。

“那我也不去了。”樂正岩慢吞吞道,“親疏有彆,你是這個世界對爸爸來說最重要的人了,爸肯定是陪著你。”

樂風確實有危險,可被纏上的樂瞳也不安全,誰知道今天那個纏著樂風多年的東西不能得逞後,會不會再來騷擾樂瞳?

父女倆待在一起,無聊了就看看手機,時間過得也不算慢。

很快天就黑透了,樂瞳掃了掃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

樂正岩給女兒的腳踝重新上過藥,就扶著她一起去外面吃飯。

本來六點鐘就是飯點兒,但碰上這麼多事,做大鍋飯的早就嚇跑了,隻能自己人安排,是二伯母和沈家的人操持的,他們人不算多,現買現做,這才剛忙活完。

樂瞳坐到木製的長條板凳上,看著桌子上冒著熱氣的飯菜,樂正岩特地給她盛了好多肉,嘮叨著最近傷筋動骨,該好好補一補,可彆減什麼肥了。

樂瞳點點頭,正要動筷子,就看見沈妍從後房裡出來了,身邊還跟著秦嘉。

秦嘉一身黑色,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有些單薄,但也隻是看著,脫掉上衣,他的肌肉有力結實,既不誇張也不瘦弱。

“拿著他的衣服,一路走到那座斷橋上,在上面站夠一個小時,一直喊他的名字,路上不管遇見誰和你打招呼或者叫你都不要理會,更不能回頭。找個人陪你去,遠遠看著,時間到了就叫你回來。”

秦嘉邊走邊囑咐,俊秀的眉眼間有些掩不住的疲倦,掃視一周問:“誰陪你去?”

問題一出,沒人吭聲,安靜極了。

這也可以理解,這種事是個人都得避諱一下,白天幫忙按著樂風的小夥子差不多都被叫回家了,哪怕都是姓沈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牽扯進這種凶險的事情裡。

沈妍心如止水地抱著丈夫的衣物,正想說自己一個人去就行,就聽見大哥說:“我去吧。”

她一怔,詫異地看過去,沈家老大沒看她,撇開阻攔的妻子道:“我去,妍妍走前面,哥在後面守著。”

沈妍眼眶一熱,緊咬下唇點點頭。

秦嘉自然無意義,目送他們離開後,對樂瞳二伯道:“再找幾個年輕人,找一間沒有窗戶的水泥房,裡面的家具最好能全都搬出來。”

樂瞳二伯犯了難:“沒有窗戶的?這可不好找啊。”

“絕對不能有窗戶。”秦嘉說,“不能讓他有任何可以出去的機會。”

點開手機看看時間:“今天十二點之前,他必須一直待在那間屋子裡,大門讓人守好,無論發生什麼,十二點之前都不能開門。”

沈家老二這時說:“我記得老宅子那邊好像有個看地的屋子,是沒窗戶的,但不是水泥的,是木頭蓋的。”

木頭不牢固,時間長了更是容易損毀,可這也比沒有強。

秦嘉剛要說可以將就,樂瞳的聲音傳來:“我家有。”

方才遊刃有餘從容不迫的人突然就僵住了,頭都不敢回,眼睛垂下去盯著地面,薄薄的唇緊抿地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彆慫啊嘉哥,把頭抬起來啊!敢做就彆怕看人家的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