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心裡嚶嗚嗚嚶著鬼哭狼嚎, 實際身體本能的行動比自己腦子的吐槽來得更快。

站在中心模特展示台上，陳路非常有主播素養的對著創作課老師飛快伸手比了個心。

“好的老師，沒問題的老師，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老師, 愛你哦~麼麼噠~”陳路嘴巴半點不帶停的飛出來一連串感謝語。

看著陳路這動作表情和話語, 創作課老師原本緊繃著臉最終完全沒有緊繃住，一邊忍不住笑著一邊也忍不住給陳路翻了個白眼, 好似嫌棄一般對著陳路揮了揮手：“好了好了, 你們都快給我回去坐好。”

陳路非常聽話的從展示台上蹦下來, 沒兩下就回到自己位置上, 對著老師露出一個‘我超乖’的表情出來。

創作課老師看著陳路這一套看起來就特彆熟練的動作那是又好氣又好笑，對著陳路說道：“陳路, 你彆想的太簡單, 要讓我覺得滿意, 你的作品至少要超過全班一半的人才算可以，知道嗎！”

陳路立即大聲回答道：“是，我沒問題的, 這個要求超簡單, 老師我到時候拿個第一給你看！”

不管按照劇情裡他會拿到的第一，還是根據繪畫真實水平, 他應該拿到的倒數第一, 他這話全都沒有任何毛病。

陳路這一聲斬釘截鐵的回答出來，立即迎來了整個班級同學們的噓聲。

陳路嘻嘻哈哈地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臭不要臉地一個人對著全班同學噓了回去，頓時整個教室亂成一團。

創作課老師看著又好笑又無奈，腦子裡想了下以前陳路是這樣的性格嗎？但是仔細想想，突然發現自己對陳路好像也都沒有什麼印象, 就是個比較安靜的學生。

不過有點天賦，被學院裡的老教授收為弟子僅此而已。

現在有了點人生經曆之後，不僅畫作有了突破，心靈也有了突破嗎？

想到這裡，原本其實對陳路畫作沒有什麼想法的創作課老師，突然就對陳路的作品感興趣起來。

他還記得老教授前段時間和那些藝術家們帶了一件破衣服回來，一群人在學院裡研究了那一身衣服很多天，最後這群藝術家們非常遺憾的離開。

據其他同事說，那些藝術家們眼中都是美麗的事物在他們眼中破碎的痛惜。

尤其那美麗的事物破碎後，變得十分純粹。

純粹的沒有給他們留下半點美感。

創作課老師後面也慕名去看了。

怎麼說呢……

醜的彆具一格。

讓他十分難以想象那玩意還有能被藝術家們讚譽的那一刻。

那個破衣服按照老教授的說法，就是陳路的作品。

來自陳路偶然所得的靈感，是被繆斯親吻後才誕生的難以複刻的作品。

創作課老師回想起剛才陳路回答他話語的那一份自信，心裡浮起一些期望出來。

說不定自己這次能夠窺見一些被那麼多藝術家們讚譽的奇跡作品一隅呢？

本著這樣的想法，創作課老師在同學們都開始按照他的要求開始創作之後，緩緩走到了陳路身後。

看著陳路那完全不標準的拿筆姿勢，老師：“……”

再看著陳路畫布上那淩亂完全規律的線條上，老師：“…………”

最後老師目光落在被陳路剛在畫面上劃過的色彩，緊緊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老教授那邊，看到那件衣服的衝擊感。

現在他真的半點都不懷疑，老教授拿出來的那件破衣服是陳路的作品了。

“陳路，你在畫什麼？”過去一直秉持著儘可能讓學生自由發揮精神的創作課老師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見老師的問話，原本沉浸於自己畫作之中的其他學生也忍不住向著陳路看了過來，而後原本位於陳路後面的學生立即就看清楚了陳路畫板的內容，立即此起彼伏地相繼發出了一聲受到強烈驚嚇的聲音。

“我艸！！！”

看到其他人的反應，其他同學也克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相繼向著陳路畫作位置探頭探腦，於是第二波驚嚇聲繼續此起彼伏的響起。

“我艸！！！！”

面對老師和同學們的反應，陳路非常平靜。

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重要嗎？

不重要。

隻要臉皮夠厚，一切都可以不重要。

陳路甚至淡定地從自己畫盤上用沒有清洗過的筆頭沾染了新的色彩，繼續在畫布上塗抹著，聽著身後的同學們跟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有節奏的慘叫。

明明隻是在淩.辱這些藝術生的審美，但陳路心裡卻是很滿足的湧起了一種彆樣的虐.殺快.感。

這完全和他打遊戲直播時候一模一樣嘛！

“就和在極端的黑暗之中，會誕生極端的光明，極端的光明也會誕生極端的黑暗一樣，美和醜也是沒有界限的，最極致的美感隻有這樣才能誕生。”陳路繪畫的動作沒有因為同學和老師的行為有半點停頓，而是語氣堅定地說道，把自己面不改色瞎扯淡地解釋著自己的作畫理念。

“隻有在創作的最後一刻，整幅畫作完整後，那極致的美才會在醜陋之中綻放出來。”

陳路這番話語對於這些同學老師們造成了心靈上的震撼。

他們被說服了。

畢竟就算是他們刻意為之，也沒有辦法畫出陳路這樣等級汙染精神的作品。

而聽老教授吹過那個破衣服曾經有多美麗的老師，甚至比其他同學有著更多認可。

但……

把其他同學都趕回位置上去後，創作課老師看著陳路身後那些不自覺調出詭異配色要往畫布上畫的同學，眼皮抽了抽。

沒有陳路的天賦，她那些正常可愛的學生寶寶們都不要學這個啊！！！

創作課老師深吸一口氣，最終開口道：“陳路，你去最後一排。”

“好嘞。”陳路完全沒有任何異議地應聲，動作飛快的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乾淨，沒兩分鐘就帶著自己畫板挪到了最後。

看著陳路遠離了人煙，不管是創作課老師還是同學們不知道為什麼都莫名鬆了口氣，聽到來自自己隔壁同步的吐氣聲，大家面面相覷，而後不由默契抬起頭看了看時間。

離上課開始到現在才居然過去了半小時？？

他們怎麼有一種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感覺？？？

坐在最後完全沒有自覺的陳路看著老師在教室裡來回踱步著，對一個又一個同學提出了繪畫的指導意見，然後陳路就聽到老師走到自己旁邊的時候腳步一頓，緩緩後退了一步，之後半點不帶停歇的往前走去，完全沒有半點要提出指導意見的意思。

陳路：“……”

其實也沒有那麼難看吧？

陳路在最有親媽眼的時刻凝視著自己的畫作兩秒，低下了頭，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畫作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方啟幟。

方啟幟：……我知道的！知道的！！我會撕了它的，不用給我發！！再發就罷工！懂？

陳路：你怎麼可以用撕了它這樣的詞來侮辱你自己！！

方啟幟：？

陳路：明明應該是恭迎偉大的主給它整容。

陳路：方總，這幅畫能不能拿到第一，就看你撕得夠不夠藝術了！

哪怕是因為涉及到之後的劇情內容，方啟幟其實並沒有收到後面一條消息，但是前一條內容已經足夠讓方啟幟深吸一口氣了。

作為藝術生不要隨便自暴自棄啊！！

方啟幟內心咆哮著，但他已經學會了不能按照陳路節奏走這一點。

要不然永遠都隻會被陳路無差彆調.戲。

方啟幟：我已經到莫奈樓的一樓衛生間旁邊了，你下課了就能過來。

莫奈樓就是陳路這個創作課教室所在地。

陳路回了個OK的手勢。

把手機放下，陳路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畫筆，沾上新的顏料抬起頭來，目光落在自己的畫作上，親媽濾鏡褪.去了的陳路毫無心理準備，猛得被自己畫作嚇得渾身一抖。

看著因為這個動作滴濺在自己衣服上的顏料，陳路：“……”

其他人畫畫難不難陳路不知道，但是陳路覺得他畫自己的畫，還是很有難度的。

堂課結束，陳路還是很乖覺的把自己的畫作罩上，以免傷害到其他無辜學生們的眼睛。

做這些的時候陳路故意磨蹭了下，等著其他同學們都陸續帶著自己的物品離開這個教學樓後，陳路才看著下一堂課快開始了飛速來到了一樓衛生間。

為了避免自己被鎖衛生間這個情節不會被其他同學發現，陳路也是操碎了心。

陳路動作飛快的鑽入了隔間內，沒多會他就聽到有人進來了。

有一種莫名安心的感覺。

當原本最亂來的劇情.人物方啟幟成為自己同伴之後，走劇情真的輕鬆又寫意啊。

陳路內心一邊感動著一邊聽著來人在自己隔間門板上一陣操作。

一陣操作……

操作……

十分鐘過去了，陳路沉思著看著自己眼前還在被人鼓搗著的門板，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開口說一些什麼。

好在在陳路開口之前，他隔間門板的鼓搗聲總算是停止了下來，而與之結束相對應的，是陳路口袋裡手機收到消息的聲音。

陳路：“……”

陳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是方啟幟給他發送的消息。

方啟幟：[圖]所以說這種隔間門要怎麼才能鎖住不讓你出來？

陳路看著照片裡隔間門上僅有的一個把手，以及自己眼前門裡那個按下來就能固定住的插銷：“……”

是啊，這樣一個外開的衛生間隔間門，原劇情裡是怎麼做到鎖住不給人出來的？？？

陳路仔細看著腦子裡的這一段劇情，再一次發現了熟悉的結果。

略。

——得到老師安撫的陳路內心很高興，他覺得自己一切苦難都已經過去，終於一切都否極泰來，自己的世界終於恢複到正常的路線上了。

——本來是這樣的。

——被關在衛生間裡，直到傍晚學校巡查人家發現才得以解救的陳路渾身狼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忍受著來自行人投過來異樣的目光。

——一切都好像在嘲笑著他的天真。

所以……怎麼關的？

陳路反複看了很多遍這段完全沒有任何具體描述的劇情文字，陷入沉思。

不會又是這世界的bug吧？

陳路想著，想起當初秦顧川那耀眼的手指光芒，遲疑地給方啟幟發了一條消息。

陳路：你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東西你感覺特彆醒目的？

方啟幟：沒有啊？

陳路：就是特彆亮的，能亮瞎眼的，沒有嗎？

過了幾秒。

方啟幟：沒有啊，就隻有外面廁所大門的門把手反光特彆厲害啊。

陳路：。

方啟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