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1)

鴆婚 江月年年 11517 字 6個月前

海外展廳跟韓致遠當初推測得一樣,儘管元宇宙概念不夠成熟,但搭建它的技術並未作假。

即使業內環境遭受重創,卻沒打擊到海外展廳。它依靠XR技術做硬件支持,圍繞影幻聯盟和涎玉齋展開品牌聯動,吸引到無數海內外遊客的關注。

當然,大部分人不是為元宇宙噱頭而來,僅僅是為東西元素碰撞的IP著迷,將其視為遊玩景點。

一時間,海外展廳內的遊客絡繹不絕,既有影幻聯盟的忠實影迷,又有觀看完《尋金緣》等作品、慕名前來欣賞古韻珠寶的觀眾,不但帶動參觀門票的售賣,還刺激紀念品及相關產品的銷售。

這波跟行業趨勢相逆的風潮,無疑引來不少投資者注意,尤其是跨行業聯動成功,讓旁人窺探到新的可能性。

迅猛的宣傳過後,品牌影響力攀升。涎玉齋憑借卓越的金工技術、優秀的銷售額和知名度,甚至登上“全球年度高檔奢侈品50強”榜單,成為亞洲唯一入選的珠寶首飾品牌。

各大媒體平台也紛紛報道此事。

《涎玉齋遠赴海外,展現國風新潮流》

《世紀經典傳承,科技融合創新,IP和XR為涎玉齋雙重賦能》

《去泡沫化後的元宇宙:恒遠推動新興科技和實體經濟融合》

可以說,恒遠集團在數次考驗中,圓滿完成元宇宙項目,證明內部的技術實力。

涎玉齋則躋身國際,拓展海外市場,在更大的舞台煥發光彩。

待到塵埃落定,楚弗唯和韓致遠忙碌數月,總算能夠回國,閒暇之餘探望親屬。

何棟卓和楚晴曾到海外展廳觀光,唯有韓老爺子腿腳不便,出院後依舊是深居簡出。

彆墅門口,一輛轎車停靠,待車內人下來,才緩緩駛向車庫。

下午,楚弗唯和韓致遠結伴而來,等進門後卻發覺撲了空,疑道:“爺爺呢?”

這段時間,韓老爺子經過治療,面部肌肉逐漸恢複,能夠正常地喝水吃飯,隻是仍然無法獨自走路。

他嫌棄醫院無聊,索性搬回家調養,平時坐電動輪椅出行,僅在彆墅區內轉轉。

保姆解釋:“梅董上午來看望老爺子,兩個人一起出去轉轉,現在還沒回來。”

梅曼青早就退休在家,韓老爺子住院期間,她隻派梅淑敏來探望,確認對方身體恢複,這才敢過來走動。

韓致遠:“那我們在家裡等會兒吧。”

楚弗唯:“晚上吃什麼?”

保姆笑道:“老爺子早讓我們備好了,說你們晚上過來,沒想到提前到了。”

彆墅區外,空蕩的馬路邊,豪華轎車的玻璃窗深黑,看不清後排內部的環境,唯有駕駛座上的司機嚴陣以待。他目視前方,沒有啟動車輛,等待車內的交流結束。

隔音牆降低偷聽的可能性,讓後排乘客能放心交談。

梅曼青特意來彆墅,就是想要繞開旁人,替韓老爺子撥打

一通探監視頻。

韓老爺子無法出國,韓旻熊在海外被捕,目前不可能被押回國內,要是被執行死刑,雙方就再無溝通。

梅曼青操作完畢,將電子屏幕遞來:“韓董。”

視頻畫面中,韓旻熊坐著,依舊被關押,身後都是巡視人員。他看清白發蒼蒼的父親,不鹹不淡道:你倒是恢複得挺好。?[(”

上一回見面,對方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差點就撐不過去了。

韓老爺子望著屏幕上的人,沉默良久,啞聲道:“旻熊,你太讓我失望了。”

很難形容,他再次見到兒子,懷揣怎樣的心情。

“失望什麼?”韓旻熊不屑道,“你是失望我搞砸了集團的項目,還是失望我搞沒了你的大兒子。”

“不管是旻炆,還是集團,都沒辜負過你。”

“對,他們是沒辜負過我,但你呢?”韓旻熊突然暴起,猛然拍響桌子,歇斯底裡道,“爸,彆裝了,什麼失望,你從來就沒對我有過期望!”

激烈聲勢當即引來旁人注意,看管的人適時向前,用英文警告他坐下,禁止發怒、胡鬨。

韓老爺子蹙眉:“這叫什麼話?”

韓旻熊扯了扯衣服,冷笑道:“還記得我和我哥小時候麼?你天天在外忙事業,一心撲在你的恒遠集團,什麼時候管過我倆?”

“彆說什麼創造良好的生活條件,你的集團可比你兒子重要多了。”

“我和我哥從小就忍氣吞聲,家裡來客人了,桌子上的水果不敢碰,連水都不好意思喝一口,但凡有彆家小孩來做客,就連自己的東西也護不住,什麼都要往外送,生怕得罪你的合作夥伴!”

怨氣滔天的指責,讓韓老爺子怔然。

“後來你發達了,照舊還是老樣子,隻會訓斥我們,讓我們謙虛、低調,不可以仗勢欺人,沒錢時我們裝孫子,有錢了還在裝孫子。”

韓旻熊冷嘲熱諷:“韓旻炆是個傻子,真以為你為我們好,想將集團交給我們,這才會提前鋪路。”

“但我不是哈巴狗,沒辦法搖尾乞憐,我早就看透你了。你根本誰都不在乎,我們表現得再好,也隻是你出去炫耀的資本,哪兒能比你手中的權力重要?”

“韓旻炆比我出色有什麼用?不照樣什麼實權都沒有!”

因此,韓旻熊才不會忍氣吞聲,在父親嚴格的淬煉下苦熬,決定靠其他手段來奪取權力。既然恒遠被人把持,那他就來掏空恒遠,用其灌溉自己的公司。

韓老爺子氣得嘴唇發抖:“管理集團不是過家家,我要對全體股東負責,自然不能任人唯親。”

他不料兒子為一己之私,不惜要搞垮恒遠集團。

“嘴巴上總說為我們打拚,扭頭又說不能任人唯親,什麼話都讓你說完了!”

韓旻熊瞪向一旁的梅曼青,恨聲道:“你寧肯信那些外人,都不信自己的兒子!”

“你心中有氣,朝著我來就算了,那旻炆呢?還有致遠?”韓老

爺子聲音發顫,“我一直不敢信你會對旻炆下手,不光是當年沒找到證據,還有你們曾經那麼好,他哪裡虧待過你……”

年代久遠讓案件真相不好追查,若不是近日暴露,便徹底無聲無息。

韓老爺子想不通韓旻熊對韓旻炆的仇恨,大兒子作為兄長,對弟弟是儘心儘力,再加上那年沒有恒遠內鬥,完全是韓老爺子獨攬大權。兄弟倆也不像叔侄,曾爭得你死我活,何苦要逼上死路。

“他確實沒虧待過我,但他活著就很麻煩。”

韓旻熊收起怒意,他眼神空洞起來,陰沉道:“爸,這不是跟你學的麼?我們這種家庭,還講什麼親情。”

惡鬼般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不可救藥!”

這通視頻電話不歡而散。

畫面中斷後,韓老爺子劇烈地咳嗽起來,顯然氣得不輕,連身子都佝僂,如曬乾的蝦米。

“咳咳咳咳咳……”

梅曼青遞上保溫杯,關切道:“韓董,您還好麼?”

韓老爺子深喘幾口,不耐地擺擺手:“就那樣吧,暫時死不了。”

她忙道:“我們出去透透氣?”

韓老爺子不作聲。

梅曼青讓人將後備箱的輪椅搬出來,又安排韓老爺子坐在上面,她推著對方,在風和日暖裡走兩步。

彆墅區附近有一片湖景,茂盛草木掩映,湖水波光粼粼,令人心情平靜。

韓老爺子歇息片刻,他目光放空,遙望起湖泊:“可能真是我錯了,我管得太多,也管得太嚴,自以為那些經驗,能讓他們少走彎路,到頭來搞成這副樣子,我能對公司負責,卻沒法對家人負責。”

韓旻熊心思歹毒,但不得不說某些話,未嘗不是發自肺腑。

韓老爺子將畢生心血投入事業,妻子去世後,他沒有再找,純粹是誌不在此,一心都撲在集團,的確對家族有所疏忽。

“有些人是習慣將錯誤歸咎旁人,不會從自己的身上找問題罷了。”梅曼青安撫,“旻炆和致遠就了解您的用心。”

韓老爺子長歎一聲:“究竟是他們了解我用心,還是他們擅長忍受,誰知道呢。”

“曼青,我們都老了啊,你都抱重孫女了?”

梅曼青莞爾:“對,三歲多了。”

韓老爺子唏噓:“原來時間過得那麼快,我臥床養病的時候,經常會做夢,夢到剛剛轉業,跟人合夥創業,那時覺得自己像土老帽,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接觸、合作的外企真厲害,雙方差距特彆大,你不拚儘全力地追,根本趕不上……”

他坐在輪椅上,捶著自己的腿:“跑啊跑啊,一輩子就過去了,現在終於坐上輪椅,跑不動了。”

奔奔碌碌,匆匆忙忙,竟然就抵達今日。

梅曼青:“但恒遠也跑起來了。”

韓老爺子望向遠方:“是,沒準該換年輕人跑了。”

*

沒過多久,韓老爺子和梅

曼青乘車歸來,返回彆墅區。

門扉一開,保姆欣喜上前,忙道:“回來了。”

韓老爺子坐著輪椅,被人抬進了屋:我們到湖邊逛逛,這會兒風景不錯。⑹_[(”

梅曼青緊隨其後,看到屋裡的人,招呼道:“呦,今天熱鬨,我要蹭到一頓好飯了。”

下一刻,楚弗唯和韓致遠起身,跟梅曼青寒暄起來。

韓老爺子:“弗唯對她還有印象沒?”

楚弗唯笑道:“有的,常聽梅總提起。”

“一晃眼都那麼大了。”梅曼青望著小夫妻倆,用手比劃起來,“我記得你倆在門口玩兒,那時候個子才剛到這裡。”

一群人言笑晏晏,吃了頓豐盛晚餐。

飯後,楚弗唯和梅曼青在客廳閒聊,說起梅淑敏、江拓洋的事情,爺孫倆則上樓。

韓老爺子還要調養,一日三餐後都要用藥。

屋內,韓致遠依照吩咐,將藥盒取過來,詢問道:“爺爺,是這個麼?”

“對,給我就行了。”

韓致遠遞出藥盒:“我去接水。”

“沒事,這個不急。”

韓老爺子伸手製止,突然叫住孫子:“致遠,你先等等,我有話說。”

韓致遠不解停步,回頭看向了老人。

“我跟曼青商量了一下,過段時間就徹底休息,手裡股份也會陸續交出去。”

韓老爺子面色沉著:“董事會同樣要變動,老人逐漸退了,你有看好的新人,記得提前推一推,可以跟弗唯討論討論。”

漫不經心的口氣,就像談一件小事。

韓致遠卻愣了:“這是……”

儘管韓老爺子沒有說透,但董事會面臨變動,無異於他要退位,不再擔任董事長。

現下,韓旻熊身陷牢獄,集團隻剩韓致遠。韓老爺子讓長孫安排,話裡話外表明了態度。

“你不要多想,覺得我沒人用了,才會搞這麼一出。”

韓老爺子垂眸:“我以前就說過,恒遠不是任人唯親的地方,是你自己的能力到了,能挺得住壓力,才會被信任。”

“我是不懂什麼新興科技,集團裡很多人都不懂,但元宇宙風頭過去了,你那時還敢挑起梁子,就證明了你的膽識。房地產行業到頭了,恒遠勢必要轉技術,這是時代的選擇。”

這是韓致遠沒料到的理由。

他原以為爺爺對內嚴格,從不會看見自己的長處,不曾想對方了然於心。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老頭,占著茅坑不拉屎,其實也沒意思。”韓老爺子苦笑,“我本來是打算,等項目完成後,再宣布這件事,沒想到發生那麼多……”

韓老爺子單憑元宇宙項目,便領悟韓旻熊和韓致遠的差距,將集團交給韓旻熊,很難有長期發展。公司需要精通科技領域的人,但韓旻熊的見識明顯落後,適合執行,無法掌舵。

海外展廳結束就是合適契機,雙方能力在項目中儘顯,韓

致遠也就順利服眾。

但事情卻突然失控,他不慎摔倒住院,接著恒遠內部大亂,孫子遇險,兒子入獄,世界都癲狂起來。

現在一切落幕,倒是回到正軌。

“反正就這麼個事,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恒遠也該年輕起來了。”

韓致遠沉吟數秒,鄭重道:“好的,我會認真思考新董事會的構成。”

“沒事,不急。”韓老爺子勸道,“以後工作再忙,記得回來看看,也多陪陪弗唯,彆跟我年輕時一樣不著家,才搞出那麼多波折。”

韓致遠挑眉,坦白道:“這話您該跟她說,她的工作比我多。”

明顯不著家的不是他。

韓老爺子撫掌大笑:“她要是太忙,你就把家搬過去嘛!”

爺孫倆閒聊兩三句,下樓跟其他人碰頭。

眾人在客廳歡聚許久,待到窗外夜色深沉,這才在彆墅門口順序乘車。

梅曼青是最先離開的,楚弗唯和韓致遠在後,也跟韓老爺子等人告彆。

*

夜色悄悄,繁星滿天。

家中,暖黃燈光亮起,如同明亮港灣。韓致遠回屋,先沐浴換衣,稍微休息一會兒,才跟楚弗唯講述具體情況,說起爺孫倆在樓上的單獨對話。

既然韓老爺子讓他詢問楚弗唯意見,應該也是認可她在集團的出謀劃策。

楚弗唯眨了眨眼,詫異道:“沒想到爺爺會找你說這個,意思是你以後主管事務?控股集團?”

“差不多吧。”韓致遠補充,“我本以為他一直不會放下的。”

即使韓老爺子繼續擔任董事長,韓致遠也不會感覺意外,神奇的是,對方最後為恒遠放下權力。

或許,老人始終在做對股東負責的選擇,並沒有多想彆的。

燈光下,韓致遠剛從浴室出來,頭頂擦水的毛巾,發梢還濕漉漉的。他的袖子挽起,露出流暢的手臂線條,沾染點滴晶瑩,正在擦拭頭發。

氤氳水汽彌漫,攜來潔淨的香,如紗般輕柔拂過面頰。

楚弗唯原本趴在床上玩手機,她眼珠子一轉,冷不丁道:“這麼說來,我們可以離婚了。”

話音剛落,韓致遠停下動作,不禁抬頭看她:“?”

楚弗唯見他臉色發僵,振振有詞道:“這不是你當初定的合約!”

如果她沒有記錯,某些人曾放豪言,隻要控股集團,就算合約結束。

韓致遠緊盯她許久,連濕頭發都顧不上,隨手將毛巾丟一邊。他瞧出她的戲弄之意,低聲道:“開價吧,出多少錢,你願意續終身合約?”

楚弗唯悠哉道:“咱這個身份,主要也不缺錢,缺的都是彆的。”

韓致遠眼看她趴在床上,翹著腳玩手機,潔白的腿肚晃來晃去,分外愜意,自由自在。

他早知她滿肚子壞水,此時肯定又要故意氣自己,卻還是忍不住踏進陷阱:“說說看。”

“你想想,我們從小到大在一起,以後還要朝夕相處,你不覺得容易膩麼?”她道,“你解除婚約也不虧,沒準哪天就能追求新鮮感。”

“……”

不得了,僅僅是放她出國,稍微忙碌幾個月,她的心就開始野。

“嗬,不覺得。”韓致遠嘲道,“你的借口倒挺新鮮。”

她語重心長:“我是為你好,眼光放長遠,婚姻製度多麼落後,我們要遙遙領先……”

“你等朝夕相處完,再來聊膩不膩吧。”他冷哼,“而且你的問題很好解決。”

楚弗唯躺在床上,此時毫不設防,忽感溫熱的身軀貼近,接著耳垂濡濕,似是被人含吻。

似有若無的氣息,帶來電流般的酥麻,莫名讓身體發軟。

他的發絲依舊濕潤,微涼的水滴墜落,掉進她的領口裡,使她下意識一顫。

朦朧潮意中,親吻逐漸升溫,她在他指尖融化,化為綿綿春水,卻聽他語氣含笑,陡然加重了攻勢。

“不就是新鮮感嗎?”

“反正你早都給我安排完畢,要當好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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