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的回應比徐問問想象的要更加熱情, 直面這份熱情的她有些受寵若驚,隨後笑得更開心了。
她從講台下搬出一把小板凳,放在了靠近講台的位置。這裡的位置不僅距離講台近, 也和第一排的學生們靠得格外近。
等徐問問坐下,就和不少學生處於平視狀態了。
她從教室這邊掃視到教室另一邊,即便分辨不出來學生們的樣子, 但徐老師還是儘可能地將自己的視線從每位學生上掃過。
“沒事,”她安撫地說了一句, “第一堂課, 我們不急著進入教學模式。首先, 我想先了解一下咱們班的曆史課情況, 還有同學們喜歡曆史上的哪些人物。”
徐問問從小就喜歡曆史故事, 長大以後也選了曆史專業, 隻是和高中生們交流交流興趣愛好還是沒問題的,說不定還能得到這群學生娃的崇拜。
在和現實的高二三班見的第一次面, 徐問問就通過這個辦法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全班的崇敬,這辦法百試百靈,就是很少有人能模仿。
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和新班級的學生們聊了不少, 又講了些他們這個年齡階段在課本上了解不到的曆史故事後,徐老師就已經和新學生們打成一片了。
甚至比第一次教學生還要輕鬆。
而且迷霧中學高二三班的學生們似乎曆史基礎不錯,有不少徐問問打算講的曆史故事他們都知道。
徐徐圖之的成語典故也被他們嚷嚷著換了一個, 徐老師裝似心累地歎了口氣:“這你們也知道啊?語文老師這都講?咱們班的語文水平是不是全年級第一?”
“不是語文老師講的,是徐老師說的!”
不知道哪裡傳來了這麼一句話, 起先徐問問還沒在意,但緊接著新接手班級的火熱的氣氛一下墜入冰點,安靜得徐問問以為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什麼不能開口說話的地方。
她的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徐問問不笨, 雖然被朋友們調侃是直覺超準的直覺係選手,但她知道自己從來都不隻是運氣好,直覺準而已。
因為直覺沒辦法輕易解釋原理,是不可言傳的預感,所以有人將其稱之為第六感。但事實上,這種“第六感”其實是可以鍛煉的。
而恰巧,徐問問就在有意無意之間積累了諸多的經驗。
她擁有博學的知識和豐富的生活經驗,有敏銳的觀察力和洞察力,因為相處環境友好真誠,所以徐問問在對待自己自身感受時會格外的重視,因此也會更加重視自己的“第六感”。
在大部分人都對“徐問問是個幸運的人”這一點深信不疑的時候,隻有她自己和好閨蜜知道,徐問問依靠的從來都不隻是運氣。
就拿之前“中獎詐騙”事件來舉例,大部分都認為徐問問是好運才遺失的兌換票,才免於被詐騙。其實是徐問問本身在之前有意無意地關注過防詐騙宣傳,哪怕她當時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她的潛意識也會認為此事不可靠。
那件詐騙事件的後續其實也和她有關。
好閨蜜羅詩琴是後續聽她描述的現場情況,當時的羅同學簡單地想了想和詢問了相關的細節後,又問她最近是不是校園在進行宣傳活動,得到肯定答複後,徐問問像是福靈心至一般:“原來如此,正好校內宣傳部愁活動舉行地,那明天我就建議他們進行校外宣傳!”
即便徐問問當時沒辦法理解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但實際上,她已經訓練得爐火純青的“第六感”已經為她做出了相應的選擇。
校宣傳部的學生們和對應區域的警方合作後,雙方在宣傳過程中正巧碰見了再度舉行“講座宣傳詐騙案”的一員,恰好人贓並獲。
這就是徐問問的“好運”。
所以當徐老師在新高二三班遇見這種事後,她開始無意識地對這個場景進行深度思考。
這樣一想……好像在什麼時候遇見過這種情況。
這樣的即視感,讓徐問問上了心。
很快班上再度熱鬨起來,但此刻一幕在徐老師心裡已經帶上了不一樣的色彩。不過新高二三班的學生們真的在很努力地轉移了話題,所以徐問問也很善解人意地不再多加關注。
因為學生們胡亂轉移話題,所以對話空前地熱鬨起來。
聊著聊著,徐問問的關注點就不可避免地移到他們的發型上。
“剪成這樣……”徐老師看了一眼男學生的平頭,又看了一眼女學生幾乎不過耳的短發,皺著眉頭試圖去理解這種美,“你們都沒提反對意見嗎?”
和她面對面的學生們頓了一下,然後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回答。
徐問問又想起了之前他們回的話:“哦,是我要求的?”
依舊沒有學生接話。
隨後徐問問就很不理解:“你們應該不是全都喜歡這種發型吧?”
這下終於有了三三兩兩的學生應了。
“不喜歡……”
“但是是老師要求的……”
“要維護集體榮譽感……”
學生們七嘴八舌地小聲討論起來,而徐問問也從小小的討論聲中終於聽清了他們的觀點。
“同學們,”她拍了拍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聽老師說一些話。”
女老師和他們面對面坐著,這時候她不像是迷霧中學裡一位高高在上的嚴肅老師,而是一位有著豐富閱曆和慈愛的年長者。
年長者說:“首先,我們得找準這件事的主要矛盾。”
主要矛盾?
“學校要求學生們剪統一的發型,最主要是為了什麼?”
“……集體榮譽感?”
“不對!”很快有同學反駁這個發言,“我聽教導主任說了,是為了防止學生們互相攀比!”
徐老師點頭:“是的,這是從學校領導人的角度來看的。教育曆史上的確也存在過這種問題,所以提出了這樣的解決辦法。”
“但是,”她帶了點重音提出這個轉折詞,“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不是嗎?”
“你們喜歡這樣的發型嗎?不喜歡的同學請舉手。”
徐問問剛想補充一句“不要害怕,老師不會舉報”的話,就看見幾乎全班都舉起了手。當然也有三兩同學沒有舉手,看表情,他們是真的不在意這個發型。
老實說,她有點驚訝,畢竟從迷霧中學的那些奇怪老師和大部分學生們的行為來看,徐問問以為自己要強調幾遍,高二三班的學生們才會鼓起勇氣表達自己真正的想法。
或許是他們現在還是正當青春的學生,還有敢於反抗、敢於鬥爭、敢於思考的勇氣吧。
“有男同學女同學的確不在意發型,是因為的確很方便對吧?”得到肯定後,徐問問繼續說,“但也的確有同學不喜歡這種發型,但被強製剃了頭發。”
徐老師肯定地開口:“這件事,學校做的不對。而強製要求你們剪發的‘徐老師’也不對。”
她沒有強調自己不是那個徐老師,因為現在這種情況,徐問問自己也沒辦法講清楚,索性不分彼此了。
“剪統一發型的主要目的是防止學生攀比,這從最開始就已經認定了學生們之間會攀比了,這是先入為主。”
“其次,剪發這件事學校可以和大家好好解釋,也可以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但是——”
她問:“之前的徐老師有沒有和你們解釋?”
“沒……”坐得最近的學生眼神掙紮了片刻,隨後還是忍不住嘀咕道,“它直接剃的我的頭發……”
“對,”徐老師一臉正色,“所以這件事就是徐老師做錯了。”
學生們啞口無言,眼神複雜得能打成中國結了。
徐問問還以為是他們沒辦法理解現在的徐老師自黑,於是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解釋道:“不要認為老師就是無可置疑的權威,老師也會有做錯的時候。就如同真理一樣,真理是客觀事物及其規律在人的頭腦中的正確反映,是需要在客觀實踐中反複驗證得到的。”
“如果你對老師提出的某件事抱有困惑,不妨友好提出來,我想大部分的老師能和你進行友好的學術討論。”
徐問問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很堅定。
“就以剪發這件事舉例,學校和老師有很多種辦法來解決,甚至可以不用傷害學生的自尊心。但迷霧中學卻用現在這種辦法,將問題一刀切。”
徐老師頓了頓,又說:“但是,學校這樣做也有它的原因。”
“因為這樣很簡單,不用耗費太多的人力物力和心力。”老師溫柔地看著這群認真聽著的學生們,緩緩道,“這件事的確有諸多不妥,但又因為你們還是學生,不知道如何去爭取自己的合法利益,所以才需要老師和更多的長者來引導。”
老師不僅是教授學科知識的智者,還是引導學生前行和全面發展的指路人。
“我們或許沒辦法即刻改變這種狀況,但時間很長,在人類曆史的長河中,終將會迎來理想的狀況,而那時,”
她恍惚地看見自己笑著開口:“理想不再是理想,而是現實,我們將會有新的‘理想’,並為之奮鬥。”
徐問問:……
她講完才醒悟過來自己剛剛在講些什麼東西。
徐老師伸手撓了撓頭,似乎有點困惑自己剛剛的行為。
把這些放在早上和學生們講是不是有點奇怪?聽起來就像是長長的一段心靈雞湯。
但這的確是徐問問對此的感受,有時候朋友會調侃說你要不去教思想品德吧,興許能發展職業第二春。
徐老師婉拒。
但好在學生們的表情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從這長長的心靈雞湯裡學到了什麼。
而在這時,校園的上空傳來了下課鈴聲。徐問問的第一節曆史課終於結束了。
她起身,利落地把矮凳搬回了講台下,又看了一眼黑板邊的課程安排表——自己在今天下午第二節課還有一堂,這堂課要講些正經知識了。
徐老師走到教室門口,看著還默不作聲似乎依舊在回味的學生們,她輕咳了兩聲:“稍微想想就好了,沒辦法理解也沒關係。老師說的也不是真理,真理是需要你們自己通過實踐探尋出來的,而你們恰好擁有很多時間,不著急這一時。”
她真誠地開口道:“老師唯一希望的是,你們可以在見識到生活中的缺憾後,依舊相信生活裡的希望,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情誼。”
這句話放在這裡說合適嗎?
徐問問走出教室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真奇怪,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直到回到辦公室,坐在自己乾淨的辦公桌前,徐問問仍為自己剛剛做的事情和說的話感到困惑。
她思考了很久,久到沒聽見上課鈴的響起和下課鈴的再鳴,連之前她想和迷霧中學其他老師打招呼談話的想法都被短暫地拋之腦後,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徐問問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請進”,隨後反應了過來,看向門口敲門人。
是一位短發的女生。
她乖乖地站在辦公室的門口,但徐問問因為臉盲沒辦法叫出她的名字,隻好若無其事地開口:“這位同學,有什麼事情嗎?”
短發女生沒說話,隻是乖巧地站在門口,雙手垂在身前,指頭與指頭糾葛,看上去似乎有點緊張。
徐問問雖然不社恐,但身邊也有偏內向的朋友,於是很體貼地問:“是找哪位老師嗎?我可以幫你看看課程表。”
“不是,”短發女生開口,“我是來找徐老師你的。”
我?
徐問問眨了眨眼,隨後從桌子下面拖出一個小板凳來,招呼小姑娘坐下。
“來來,坐下說。”她看著短發女生坐下後,輕聲問,“找老師有什麼事呀?”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徐問問還是沒問對方的名字——要是發現班主任老師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或多或少有點沮喪吧。徐問問是這樣猜測的,總之,之後可以旁敲側擊,但現在暫時將問題放一放。
短發女生看了她一眼,隨後低下頭說:“老師……”
老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老師你為什麼要這麼和我們說呢?
老師為什麼要這麼溫柔呢?
她想問很多問題,但知道不管哪一種問題都不適合開口。
所以短發女生想了想,問了其他的問題:“老師,我是來說之前休學的事情的。”
她從口袋裡翻出一張白色的申請書,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休學的事情。
而接過申請書的徐問問最後的重點則是放在了領導的回複上。
徐問問:……
她嘴角抽了抽。
到底是有多腦殘的人才會寫這種書面回複啊??
徐問問決定把迷霧中學的校領導層不當人看——但凡是個人也不會寫出這種回複啊!
她看向了身邊的短發女生:“身體不舒服嗎?”
“有點。”女孩子小聲道。
“和家長去醫院檢查過嗎?”
“……”
徐問問就歎了口氣:“同學,休學是一件大事,更何況你現在已經高二了。如果身體不適,不能適應學校安排的學習課程,建議你回家後和父母商量一下,先去醫院檢查,得到紙質的檢查書後,再提交資料。校方會更可能批準通過。”
“但是老師還是想提一句,高中的學習的確很辛苦,所以更需要同學們的堅持,這在未來也會成為你不可多得的豐富回憶。”
徐老師話音剛落,又轉折道:“不過,一切都是以你自己的身體健康為主。如果無法堅持學習,那老師還是建議和家長商量著休學。學習永無止境,所以身體健康排在第一位。”
短發女生:“……徐老師,”
她忽然鼓起了勇氣,結結巴巴開口:“我就是想,你可不可以下午帶我出去體檢一下……”
這個時候,兩人頭頂上的廣播忽然響了起來,隨後傳來了徐問問熟悉的教導主任的聲音。
“——請全體班主任來會議室開會,通知再播放一遍,請全體班主任現在即刻來會議室開會。通知播放完畢。”
伴隨著廣播“嘟”的一聲結束後,徐問問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
“這學校還開會呢……”
她嘀咕了一聲,隨後看向表情僵硬的短發女生道:“這樣,你先回去上課。正好我和校長那邊說一下,沒問題的話就會聯係你家長,下午帶你出去檢查一下。”
“徐老師……”
“沒事的。”徐問問說著,臉上帶笑揚了揚手中的申請表,“正好我也和校長那邊提一下這個。”
誰沒事在學生申請表上寫這種回複啊?!
這得拎出來說一說!
反正不是自己就任的現實學校,徐問問表現得十分莽。
因此在課程會議開到一半時,她就忍不住開口插了一句。
不過不是為了短發女生休學的事情,也不是為了下午帶學生出去檢查身體健康的原因,而是——
“不是,你們是怎麼想的啊?”
徐問問心裡憋了口氣,對於迷霧中學的會議表示自己一點也不理解。
“先是強製要求學生統一發型,這我也不說什麼了,畢竟每個學校有每個學校的要求和難處。”
徐老師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又揚了揚手裡的申請單:“學生的申請表連情況都沒有了解,就寫了這種回複,我就當寫這種回複的人腦子有坑,需要去醫院裡治一下。”
“但是,”她難以置信地指著迷霧中學校長桌前已經被壘成一摞的名單,“學生們隻是晚寢的時候稍微聲大了點,早自習讀得沒那麼大聲,這算什麼事?但你們就是要、就是要——”
徐問問幾乎是吼了出來:“殺人?!”
“這是什麼腦回路?人家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你們是條條大路通廁所是吧?腦子被泔水灌滿啦?!”
“殺人!”徐問問吼道,“你當學校是外國自治州啊,說判死刑就死刑?有沒有把法律放在眼裡!”
旁邊的迷霧中學老師起身勸她:“徐老師,你冷靜冷靜,不是殺你。”
徐問問:?
“你37度的嘴巴裡怎麼會吐出封建時期的棺材板來的?”她說,“舌燦蓮花也不是你這種燦吧?”
“徐老師,這是迷霧中學的慣例,”坐在主位的迷霧中學校長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可以不理解,但是必須遵守。”
徐問問第一次罵了句直白的臟話:“放你的狗屁,你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地中海!”
地中海校長:?
“徐老師,注意你的態度!”
“注意你的人樣!”徐老師一把掀翻了上來勸架的教導主任,指著它們就罵了一圈,“瞧瞧你們的德行,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簡直比資本家還資本家,比奴隸主還要奴隸主!”
她頗為失望。
“我現在是相信了這個地方絕不可能是現實,而你們也不是什麼學校的校長和老師,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你們將學生們規訓,一旦他們長成你們不需要的樣子,就會將他們割下,分派到能夠產生‘價值’的地方榨取最後的利益。”
“但請你們清醒,學生不是商品。”
徐老師現在看到這群怪物頭頂上健在的頭發就恨得牙癢癢。
“他們永遠不會是你們手底下的商品!”
“徐老師,你怎麼就不懂呢。”
怪物歎了口氣,帶著笑意的臉在此刻徐問問的眼中已經變成了詭異的形狀。
“我們都是為了他們好啊,都說學校是一個小社會,在小社會適應不了,怎麼去適應大社會呢?”
怪物們齊齊說道:“徐老師,你還是太理想了。現實不是如你想的那樣美好。”
身邊有不少人覺得徐問問太理想。
“理想主義”已經成了周圍人看她的標簽,但徐問問本人並不在意。
“理想?”徐老師踩在椅子上,直接上了會議桌,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圍的怪物們,她昂首道,“在千年前,古人們難道沒有想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嗎?”
“理想之所以被稱之為理想,而不是夢想,是因為它有可能實現。”
她說:“我願意為了這‘可能’努力。我不是你們,哪怕我為理想死,也好比渾渾噩噩地在噩夢中活著。”
徐問問是理想者,但不是空想者。
她永遠朝著自己的理想奔跑,哪怕一時半會完成不了。
但正如她對學生們說的話:
我們還有時間。
“徐老師,你很好,”教導主任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勁風從腦後襲來,“但不適合我們。”
就當徐問問以為自己即將慘遭黑手時,身後傳來了一聲巨響。
腦後沒有猜想的疼痛,這讓徐問問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去——
一把合攏的傘如同疾射的子彈從她面前劃過,然後狠狠地砸在怪物校長的臉上!
而徐問問身後,原本得意洋洋的,披著教導主任皮的怪物此刻正痛苦地栽倒在地,淒慘地嚷嚷著。
“我喜歡理想主義,”
踹門進來的不速之客聳了聳肩,隨後衝著徐問問微笑著伸出右手:“現在,理想者集結。”
徐老師眨了眨眼,快樂又驚喜地跳下長桌,來到不速之客的面前,伸手與她擊掌:“詩琴!”
“我來找你啦,”羅詩琴深呼吸了一個循環,隨後笑道,“徐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