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晉江獨發】生命它璀璨如歌 【晉江獨……(1 / 1)

藝術來自現實, 文學是現實典型的濃縮,自然也反映現實。

有些人時常吐槽網絡小說情節的不合理性,但仔細想想,現實比小說更加離譜。

小說劇情還需要邏輯, 但現實可不管那麼多。

就比如面前那個兩面三刀的男人, 一邊用氣音語言侮辱與威脅女孩, 一邊面上端得和善,巧妙地將性騷擾化解為長輩對小輩的不仔細,讓原本尖銳的矛盾一下子被軟化下來。

而他為什麼這樣做無人得知。

羅詩琴雙眼微眯,縮在黑色風衣的右手撚住袖口裡的黑筆蓄勢待發。

之前儲存在寢室裡的符紙她沒能帶在身上, 羅詩琴可不想在過安檢時被搜出一摞似是而非的黃符紙, 然後被警察叔叔阿姨們認定傳教。更何況這些符紙要是被楊瑒這本異變人生書的作者寫出來, 稍微不走運, 就會被異空間的讀者們認出來。

愛麗絲的仙境還未正式展開, 怎麼就敗倒在鑽不進兔子洞面前?

意思就是,小雷雲目前攜帶大量黃符紙在高鐵之上的天空翱翔, 而新娘木偶則是藏在高鐵的某個角落,直到羅詩琴有意識去喊它時才會現身。

而她隨身攜帶的這隻黑筆其實沒賦予多大的作用, 但……

忽然間,坐在她身側的楊瑒抓住了羅詩琴隱藏在衣袖下的手腕。

楊瑒:“你剛剛是不是聽見了?”

換上了黑色風衣的女生轉過頭面向她,沉如水的目光讓楊瑒原本灼燒的怒火稍稍平息。

她小聲道:“可以告訴我嗎?”

既然LL是死神, 那身體素質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樣,或許對於正常人來說的微弱聲音, 其實在LL看來如同加了擴音器一樣響亮?

羅詩琴想了想, 湊過來低聲解釋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逐漸理解一切的楊瑒果不其然怒火中燒,就當羅詩琴以為她會飛身過去給那男的一拳時,楊瑒卻強行忍了下來。

“彆這樣看我, ”雖然LL的目光與此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楊瑒還是難得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了幾句,“我也是有腦子的。”

“那家夥一直在語言刺激那個女孩,讓對方的情緒逐漸崩潰。在這個時候,施害者又轉換態度,明面上在給女孩道歉,其實是將對方口中的矛盾降級弱化。”

性騷擾和長輩的不注意,這兩者在他人眼中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然後暗地持續刺激受害者情緒,引發其崩潰點。”楊瑒眸光深沉,“隨後,原本是兩人間的矛盾點被他帶成了一人與一車廂人的矛盾點。”

果不其然,在女孩情緒有些崩潰地吼出聲後,坐得稍遠的人不耐煩地大喊“能不能小點聲!”。

看樣子,比起情緒崩潰行為處事有些癲狂的女孩,他們更願意相信沉著冷靜還很禮貌的男人。

“但可惜,”楊瑒深吸了口氣,皮笑肉不笑,“我錄下了證據。”

“對了!”

她忽而想起了什麼,湊到羅詩琴耳側小聲問道,“那個那個,你能看見那家夥能活多久嗎?”

羅詩琴欲言又止。

雖然那個男人非常混蛋,但起殺心是不是稍微有點過分了——不要覺得自己隻剩六天可活,就要跨越道德法律底線!

至少不要當面解決稍微來個按“F鍵”進行暗殺也行啊(×)

不過對於楊瑒問的問題,羅詩琴轉過腦袋看向了依舊裝得假模假樣的男人那邊。

小雷雲還在天空暢遊,新娘木偶是沒辦法突然出現在滿是正常人的車廂裡面的。

思來想去,除非親手碰到男人頭頂,否則羅詩琴也沒辦法隔空看到人生小傳的內容。

果然隻有那個辦法了。

眼看著女孩越發激動,而男人眼中暗藏的得意越發濃厚,羅詩琴說道:“我離開一下。”

沒等楊瑒反應,就看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女生越過正在女孩與男人,消失在這節車廂的儘頭。

楊瑒對於LL的行為有些不明白,但她也沒對死神抱有什麼期待。

畢竟LL死神是來度假的,度假期間假公濟私,應該會被上司記過的吧?

老打工人了,楊瑒對此經曆頗有感觸。

然而,還未等她起身加入這場決鬥,就看見換了一身黑袍的LL再次來到現場。

坐滿人的高鐵上,似乎除了楊瑒以外沒人注意到這個打扮奇怪的女生,而唯一意識到這點的楊瑒則是真假地看著LL慢吞吞地抬起右手,從男人的頭頂往下按。

白皙的手掌從上而下,從頭頂按進了男人體內。

楊瑒震驚地看著LL使出了一出黑虎掏心,隨後男人渾身一顫,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變白了一個度。

懂,她懂。

回想起早上接連感受到的寒意,楊瑒自認為自己知道了什麼。

而另一邊,夾上了工牌的羅詩琴先是接觸到了王付恩的人生小傳,隨後極速閱讀了對方最新更新的那一章。

果然。

如果沒有羅詩琴和楊瑒的乾涉,王付恩在對女孩進行性騷擾後不僅沒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得到了車廂許多人的讚賞——在面對女孩的誣陷時,他仍然抱著寬容心態耐心溫和地和對方交談。

在《王付恩傳》接下來的內容中再沒有女孩的存在,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就是有人將這高鐵上發生的事情拍成了視頻上傳網絡,他得到了不少人的稱讚,甚至引爆了‘什麼是優秀的男人’這個話題,給他所在的公司贏來了不少優質流量和客戶。

哪怕看上一眼,羅詩琴都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掉了。

連帶著按著男人腦袋的手勁也越大。

“嘶……”

王付恩倒吸了一口冷氣,眉頭不自覺地緊皺。

怎麼感覺渾身上下忽而冷起來了?特彆是腦袋,簡直涼得發顫。

奇怪……

“——王付恩,男,三十九歲,”

聽見自己名字與信息的男人茫然抬起頭,看見了近在矩尺的黑袍人,原本他的臉上暫且還掛著的虛假歉意微笑瞬間僵住。

他聽著黑袍人若有所思的聲音,隨後對他下達了判決。

“嗯,要死了呢。”

“啊?!”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奇怪陌生人,王付恩下意識反駁道,“你在說什麼鬼話!”

“……”

奇怪陌生人似乎沒聽見他對自己說的話,反倒是因為王付恩突如其來的大聲反駁,讓整節車廂陷入了死寂。

聞聲而來的乘務員先前還打算勸說一下目前正激動的女孩,卻沒想到在所有人眼中一直保持冷靜的男人在這時猛地爆發。

“活得不久了,”黑袍人將手中的小冊子收回袍內,隨後在王付恩驚詫的目光中找了個空位坐下。他聽見了這個怪人的自言自語。

“蹲點收人吧。”

王付恩:?

蹲點收人?

蹲什麼點?收什麼人?!

短短幾句話給王付恩帶來的信息不可謂不大,哪怕小腦缺失大腦結紮,他的單核CPU也運載過載了。

“你——”

他忽然住了嘴,不僅是因為已經閉目養神的黑袍人,還有面容困惑眼神複雜看著他的乘務員。

“抱歉,這位先生,”乘務員皺著眉,手指虛按在自己的對講機上,“你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王付恩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臉上扯起一抹溫和的笑容,但那種表情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當然,”他迅速放下剛剛聽見的奇怪言論,轉而將問題轉到還在怒目瞪視著他的女孩身上,“不是什麼大事。我剛剛不小心碰到這位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誤會我在性騷擾她了。”

“不是誤會!!”

女孩被淚水浸濕的雙眼閃爍著火光,聽著王付恩假模假樣的說話,她氣得咬牙切齒:“你明明是故意的!而且還——”

說那種恐怖的話!

女孩深感恥辱,那雙明亮的雙眼此刻像是看見了仇人一樣凶狠。

然而被她敵視的男人臉色一點也沒變,反倒是帶著無可奈何的微笑,看上去表現得倒真像是一位年長者對年幼者的寬容。

“請兩位都先冷靜下來,”說出預先準備好的溝通詞後,乘務員又看向女孩,輕聲道,“隔壁車廂目前也有座位,需要的話,可以暫時換到另一節車廂乘坐,您覺得如何?”

女孩現在隻想遠離這個惡心的男人,正準備點頭時,抬眼卻再次看見了惡魔的口型。

‘等下站,我弄死你。’

毛骨悚然的感覺一下子從尾脊骨刺進大腦,女孩的雙手都開始抑製不住地顫抖。

但這一次,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有人抬手先一步說道:“乘務員。”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被喊住的乘務員收拾好狀態,抽空轉身看向可能需要幫忙的乘客。

出聲的是楊瑒,她抬手,像一位正義的小學生高舉手臂,大聲道:

“我看見這位大叔在騷擾這個小姐姐了!”

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車廂忽然躁動起來。

王付恩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自覺沒死到臨頭的男人勉強勾起一抹無奈的微笑:“那隻是叔叔不小心碰到,沒有惡意的。”

楊瑒揚起一個活潑、開朗、陽光又燦爛的笑容:“是嗎?”

“可是我這裡,還有叔叔你沉浸式摸小姐姐大腿的證據呢。”

紮著高馬尾的女生興致勃勃地開口:“表面上正人君子,其實衣冠禽獸吧?看大叔這麼熟練地推鍋和誣陷,應該沒少做過這些事情吧?”

“不知道暗地裡害了多少小姐姐,”

王付恩就這樣聽著坐在怪人身邊女生一字一句地揭露他以往曾做過的行為。

“是覺得自己看上去很無辜嗎?”

“可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王付恩忽然歎了口氣,惺惺作態,“小姑娘,我知道你們小女生互幫互助,叔叔也很高興能看見你們這樣為他人著想。但問題是叔叔沒做過這樣的事情,怎麼能栽贓到叔叔頭上呢?”

他又歎了口氣。

聽見王付恩說的話,楊瑒抿起了唇。

視頻的確是拍了,但因為角度問題,要是對方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的,估計這件事也會不了了之,給不到這個惡心家夥一個教訓。

王付恩嘴角上揚。

還是個生瓜蛋子,裝什麼英雄救美呢。

他賭的就是楊瑒手裡沒證據,即便有,他一口要死了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們又能拿他怎麼辦?

“——嗯?我看看,”

“竟然真的因為這種行為害死了十多個女生啊……這種人渣應該會送到拔舌地獄裡先去去腥味吧。”

坐在高馬尾女生旁邊的黑袍怪人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憐憫。

“王付恩死後會被那群女孩們撕成碎片的吧?嘖嘖嘖,活該。”

不知道哪一個詞觸動了他的雷區,王付恩勃然大怒:“你放屁!”

原本有些嘈雜的車廂再度安靜下來。

作為被他噴了一臉口水的乘務員淡定抹開唾沫星子,微笑道:“不好意思先生,請不要在車廂裡吵架。”

“我吵架?”王付恩臉上的微笑都掛不住了,咬牙切齒地伸手指向黑袍怪人,“你倒是聽聽這個鬼東西說了什麼!”

乘務員側過頭,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隨後回頭淡定道:“先生,那裡沒有人,你想讓我聽什麼?”

“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這——”

黑袍人猛地抬起頭,原先被袍子遮擋的臉此刻展露在王付恩的眼前。

沒有五官的臉上萬分平整,但他依然感受到了被猛獸注視的戰栗。

“哦?看得見我嗎?”

黑袍人愉悅地合上手中的小冊子,看向他:“王付恩先生,您的陽壽已儘,準備準備和我走吧。”

王付恩:……?

“你誰啊!?”

車廂又開始嘈雜起來,但這一次,卻是無數雙眼睛看著他現在莫名其妙的舉動。

乘務員皺起眉,護著周圍的乘客往後,將自己把王付恩與乘客隔開。

“先生?”

乘務員一邊試探著開口,一邊按響了對講機小聲道,“來個人到3車廂。”

“你們沒看到嗎?!”

王付恩後退一步,臉上終於繃不住,露出一絲驚恐。

“那裡坐著一個穿袍子的怪人啊!”

乘務員:……

“先生,”

乘務員冷靜開口:“我用我的職業榮譽來起誓,你指的方向沒有人。”

王付恩徹底蒙了。

他轉頭開始尋求其他人的認同,卻隻看見他們不耐煩又帶著懷疑的目光。

好像在這一瞬間,他變成了先前在風口浪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