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1 / 1)

“做一個有禮貌的人?”柳田麻衣子的臉上出現茫然的神情,她看著高大的鳥居,突然間懂了,“是要我們按照新年拜神的禮儀去做的意思嗎?”

衝田真郎點頭。

“我明白了。”柳田麻衣子走上前,恭敬的在鳥居前鞠躬,然後在鳥居的小路上靠邊行走,為了避免觸犯這裡的某些存在,她連鳥居的木框都不敢去觸碰。

在柳田麻衣子之後是油野英鬥,仍舊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彎著腰低著頭,跟在柳田麻衣子身後。隨後才是衝田真郎。

美雪離他們有些距離,卻足夠聽清衝田真郎的話,看前面三人謹慎小心的樣子,美雪自然全部模仿。

一行四個人排隊走過了鳥居小路,來到了神社前。

衝田真郎觀察著神社前,看到了手水池。按照規矩,走過鳥居後要洗手,衝田真郎率先來到了手水池前,他用木勺舀起一勺水,轉身對柳田麻衣子示意。柳田麻衣子表示明白的走上前,伸出雙手。

夜色下,深色的液體落在了柳田麻衣子白皙的雙手上,順著她的皮膚往下滾落,柳田麻衣子的手觸碰到液體後下意識的搓手,突然她覺得手感似乎有些不對,就低下頭細細看了一眼,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再一看,木勺裡倒出來的哪裡是水,分明是黏膩的鮮血。

柳田麻衣子叫了一聲後退幾步,驚恐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手。

因為夜晚太黑了,衝田真郎沒有意識到自己倒出了什麼,直到柳田麻衣子一聲尖叫,他才低下頭凝視著手水池。

池子內的液體黝黑一片,看不清顏色,但似乎並不是水。

而且,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沉沉浮浮。

衝田真郎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不敢深究池子裡的東西會是什麼,隻是看著木勺發愁。倒出來的液體像是血水,用這樣的東西洗手,算淨手了嗎?還是說,用自己攜帶的水……可他們哪裡有帶水啊。從如月車站下車到現在,他們都是滴水未沾。沾在柳田麻衣子手上的血已經是弄不掉了,倒不如將錯就錯,試上一試。

“就這樣洗吧。”衝田真郎說道,他用勺子又舀了一勺,對柳田麻衣子說道, “把你的雙手全部沾濕。"

柳田麻衣子露出嫌惡的表情,最終選擇相信衝田真郎,她扭頭閉上眼睛,將雙手往前伸,示意衝田真郎為她‘淨’手。

/>一勺暗紅色黏膩的液體倒在了柳田麻衣子的手上,強忍著惡心,柳田麻衣子互相撫摸著雙手,將紅色的液體在雙手上下都塗抹了一遍。

而後她垂著雙手,不想讓一滴液體蹭到衣服上。

“你要洗嗎?”衝田真郎問後面的油野英鬥, "先說好,我不確定用血一樣的液體洗手算不算有禮貌的人,或許是,或許是無禮。"

油野英鬥在柳田麻衣子尖叫的時候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血,他怕這個,也覺得很惡心。

作為一個進入社會的職場人,油野英鬥對於禮節是有自己的思考,至少在他看來,不洗手也要比雙手沾染了血腥要乾淨和有禮貌一些,神明是不可能喜歡鮮血和汙穢的吧。在油野英鬥的理解中,門口的手水池是一個陷阱。

他不會猜錯,因為他的閱曆要比大學生的多。

油野英鬥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他拒絕了衝田真郎,不打算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衝田真郎見他拒絕,點了點頭,看向後面遠遠站著的美雪。

美雪立即搖頭,她不會深思那麼多,隻是覺得這手水池不對勁,不想碰而已。

這麼一來,雙手沾滿鮮血的就隻有柳田麻衣子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樣,滿臉滿心都是驚恐。

“那幫我倒水吧。”衝田真郎將勺子遞給了油野英鬥。

油野英鬥接過木勺,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 “你確定嗎?我不覺得這是正確的選擇。”

“嗯。”衝田真郎點頭,看向柳田麻衣子, "無論是好還是壞,我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

柳田麻衣子看向衝田真郎的視線中充滿了感激。

一直單身的油野英鬥微微撇嘴,用勺子舀起血,給衝田真郎的雙手塗滿了暗紅。

之後,兩名洗過手的人,和兩個沒洗過手的人,來到了神社錢箱的面前。

“接下來是五鬥硬幣。”衝田真郎摸了摸口袋,拿出自己的錢包裡,他有經常帶零錢的習慣,五円硬幣雖然不常用,但去幾次超市還是能存幾個找零的,四個硬幣,一人一個正好。

看著衝田真郎用沾了血的手打開錢包,油野英鬥立即說道: “等等,我幫你把零錢拿出來吧!那個……畢竟都沾染上血,不好……"

衝田真郎看

著早就印上血手印的褲子口袋處和錢包外側,將錢包遞給油野英鬥: “那好吧,拜托你了。"

油野英鬥伸出兩根手指,捏著衝田真郎的錢包,從裡面倒出幾枚硬幣來,因為動作有些粗暴,還有一些較大金額的硬幣掉落在地,滾不見了。

“啊,真不好意思。”油野英鬥說道, "回頭我賠給你吧。"

“沒關係,也就幾枚百巴硬幣而已。”衝田真郎低聲說道, "能活著回去就好了。"誰還在乎那一點錢呢。

油野英鬥拿出四枚硬幣,將錢包和兩枚硬幣放在衝田真郎手裡,又將一枚丟給了美雪。硬幣沒有如願落在美雪手心裡,而是掉在了地上,美雪趴在地上摸了好一會才找到。

對於油野英鬥糟糕的態度,衝田真郎和柳田麻衣子都看在眼裡,但誰都沒說什麼。

至於美雪,能夠分到一枚五用硬幣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她以為這幾人會一直不理會她,任憑她自生自滅呢。

按照進入神社的順序,從柳田麻衣子開始丟硬幣,搖鈴祈福。

柳田麻衣子做的很規矩,霓國人習慣了去神社拜神,連小學生都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出差錯。合掌鞠躬後,就是求簽了。

這裡沒有巫女之類的人在,柳田麻衣子隻能自己去尋找簽筒,而後在神社錢箱側面很偏僻的地方,看到一個匣子。

裡面應該就是簽了吧,柳田麻衣子試探著往裡面伸手,摸到了一張紙後,將其抽了出來。因為天太黑了,簽上的字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上面的吉凶,柳田麻衣子拿到的簽上面是小吉。還算不錯,隻要沒有在這裡拿到凶,對於柳田麻衣子來說就是最大的激勵了。她拿著簽走到一邊等著衝田真郎的求簽結果。

幾分鐘後,衝田真郎過來了,他的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對柳田麻衣子展示了一下手裡的簽,柳田麻衣子眯起眼睛盯著分辨,認出上面是大吉。

“不錯的運勢。”柳田麻衣子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衝田真郎點了點頭: “嗯,我突然覺得活著等到下一次列車有希望了。”柳田麻衣子低聲的笑了。

笑聲未斷,就聽到了油野英鬥的一聲叫喊,兩人抬頭望去,就見油野英鬥僵硬著站在簽筒前,拿著自己的簽紙,整個人抖的和篩子一樣。

衝田真郎想到了什

麼,連忙小跑過去,看著油野英鬥手裡的簽,就見上面一個暗紅色的大字:凶。

而後,衝田真郎下意識的看向手水池,看來就算那裡的液體疑似鮮血,但對這裡的存在來說,洗過手才算是有禮儀的表現。

"這……我該怎麼辦……"油野英鬥哆哆嗦嗦的說道。

因為他這樣的變故,後面還沒來得及丟硬幣搖鈴的美雪都不敢再動了,幾乎是小跑著去手水池邊,右手拿起木勺給自己的左手上倒血水,然後不斷的用兩隻手互相搓著,生怕沾染的血少了一分,也拿到一張大凶的簽。

美雪還來得及補救,油野英鬥手裡的簽卻已經到手,再去洗手來不及了,他就隻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衝田真郎,希望他想想辦法。

衝田真郎想了想,說道: "掛起來!!將凶的簽留在這裡掛起來,然後離開這裡!!"

霓國神社的一種習俗,偶爾會有很少的人抽到凶的簽,這樣的人就會將凶的簽留在神社,意味著將不好的運氣放在這裡,然後自己離開神社。

離開這裡的同時,也就意味著神社不再庇護油野英鬥。

"不行,隻有這裡是安全的,我不能走!"油野英鬥抓著衝田真郎的手, "想想辦法,你再想想辦法!"

後面美雪已經將雙手染紅,她將五用丟進了錢箱,搖動鈴鐺。

叮咚的聲音不絕於耳,再加上油野英鬥哀求幫忙的聲音,讓衝田真郎不住的心煩。

“你就算求助我也沒有用,我都說過了,洗不洗手要自己考慮。”衝田真郎拽回被油野英鬥抓住的手, "我提出的解決辦法隻有這一個,要做還是不做,看你自己。"

油野英鬥的雙眼發直,突然他的目光變得凶狠起來,一把抓走衝田真郎手裡的大吉簽,將自己手中的凶簽砸到衝田真郎身上,轉身就跑。

“你、你見死不救!"油野英鬥高聲喊道, “我自己救自己!這個簽是我的,凶是你的!”衝田真郎一怔,反應過來後拔腿就追。

這邊取簽的美雪展開自己的簽,上面一個字:凶。

美雪怔了。沒有人注意到,身後角落的手水池,有什麼東西從裡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