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霽說這句話的時候藏在被子裡的手忍不住攥住了衣角,生怕被拒絕。
他很清楚這樣的邀請有些失禮,隻是沒克製住而已。
樓時巍聽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過很快他又反應過來,小孩兒可能隻是單純的想要一起睡午覺而已,想多的是他。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答應,分開近一年,他對韓星霽的渴望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在紫極宮見到人的時候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生怕一開口就泄露什麼。
在一張床上睡覺,可能會產生他自己都控製不了的反應。
趴在床上的韓星霽看他沉默不語,心裡有些失望但還好,這個邀請本來就很唐突,攝政王不願意也是正常的。
往好處想,至少他沒有言辭嚴厲地拒絕啊。
這就證明攝政王對待他的態度還挺好的。
韓星霽一向擅長開解自己,要是不擅長,當初估計都撐不過來。
他平穩了一下心緒,剛要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就聽到樓時巍開口說道:“好。”
理智終究抵不過感情。
話又說回來,若是真能抵得過,他哪裡還會把一顆心放到韓星霽身上,早在有苗頭的時候就果斷抽身了。
韓星霽頓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到攝政王喊人來寬衣才明白對方同意了。
樓時巍沒同意的時候他還能說笑兩句,等人家點頭了,他反而害羞的往被子裡縮了縮。
於是等樓時巍換好中衣,一轉頭就看到剛剛還大著膽子邀請自己上·床睡覺的某人把被子拉到了鼻子以上,隻剩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看著他。
樓時巍有些無奈的把人挖出來,看著對方紅撲撲的臉說道:“也不怕悶著。”
韓星霽沒敢說話,臉紅當然不是因為悶著,而是看到攝政王寬衣解帶的時候就想起了對方穿著一身薄紗站在海裡的模樣。
攝政王雖然瘦了一些,但身材依舊很好啊。
韓星霽不太想承認自己饞人家身子,然而腦子裡想什麼卻又不是他能控製得住的。
為了不讓樓時巍發現端倪他隻好翻個身背對攝政王,隻可惜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此時愣是被刺激的有點睡不著。
他睡不著的時候總會有些小動作,比如說來回翻身。
隻不過每次想要翻身的時候就想到翻過去就要看到樓時巍,然後再及時刹車。
折騰了一會之後,不僅他自己覺得難受,連樓時巍都被他折騰得沒了脾氣,再也忍不住直接把人拽過來圈在懷裡,輕輕拍了一下懷裡人的後背沉聲說道:“好好睡覺!”
韓星霽大氣都不敢出的窩在樓時巍的懷裡,瞬間老實。
雖然這也不是第一次他被樓時巍抱著睡,但追溯上一次還是他喝醉了的那次,而且是醉後睡著的時候。
在清醒的時候被圈在懷裡睡覺還是第一次。
剛剛在腦
子裡饞的好身材緊緊貼著他,隻要他抬抬手就能把胳膊搭在對方的腰腹上。
隻不過他慫,沒敢。
現在這個姿勢已經足夠讓他的CPU停轉了。
這還讓人怎麼睡啊!
隻不過攝政王這個人自帶鎮定效果,冬天的時候抱在一起感受對方的體溫,再加上他身上的佛手柑氣息,竟然真的讓韓星霽昏昏欲睡。
他也沒有抵抗這股睡意,甚至還十分自然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就沉沉睡去。
一直閉目養神的樓時巍睜開眼,感受到懷裡年輕的身軀放鬆下來,呼吸也變得綿長就知道對方應該是睡著了。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懷裡人的腦袋,又低頭在韓星霽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這才心滿意足的閉眼休息。
等韓星霽醒來的時候已經隻剩一點落日的餘暉。
人在這個時候醒來很容易產生一種巨大的空茫感,尤其是室內十分安靜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自己。
樓時巍聽到動靜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少年呆呆坐在床上,茫然中帶著點孤獨的眼神莫名讓人心痛。
他走過去揉了揉韓星霽的頭問道:“醒了就起來,發什麼呆?”
韓星霽深吸口氣,在看到樓時巍朝著他走過來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回到了人間。
什麼空茫孤獨都不翼而飛,甚至很奇怪自己剛剛為什麼會產生那樣的感覺。
樓時巍見他眉目又恢複往日的靈動這才鬆口氣,一邊思索少年是不是在合陽遭受的打擊太大一邊問道:“餓不餓?”
韓星霽下意識想要搖頭,然而實際上他真的餓了,為了避免肚子出賣自己,他隻能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哎,吃了睡睡了吃,他回來不是過年是養豬啊。
樓時巍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韓星霽睡著的時候他偷偷為對方診過脈。
他醫術不算很好但也懂一些,少年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但也有點積勞成疾的小毛病。
短短一年的時間,把人給折騰成這樣,樓時巍扣住人不給走的衝動又湧了上來。
韓星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起身穿了衣服。
衣服他倒是可以自己搞定,但頭發是沒辦法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頭發亂的不行,照鏡子的時候一看到裡面那個滿頭亂毛的人他就有點不太好——剛剛他就頂著這麼個雞窩頭在樓時巍面前發呆?
就在他思索是找個地縫鑽進去還是借口趕緊溜走的時候,簡英腳步輕盈的過來幫他梳頭。
樓時巍倒是沒下命令,但是簡英一看他家主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身為攝政王的貼身侍從,簡英還沒給彆人處理過這些事情,不過現在多了一個。
等終於整理好之後,韓星霽就已經將剛剛的窘迫扔到了一邊。
反正……在樓時巍面前丟人也不是一次兩次,想一想他跟泥猴一樣從山裡出來也碰到過樓時巍,滿頭亂毛似乎也算不上什麼了。
他起身跟著樓時巍一起往外走,因為他睡得時間長,晚上的菜色就沒有了玉米紅薯之類的東西。
韓星霽也不在乎,什麼東西吃多了都不好,連著吃兩頓,恐怕吃完之後他家大王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想碰玉米和紅薯了。
等吃晚飯,他正要依依不舍的告辭回去的時候,樓時巍忽然問道:“玉米和紅薯的種植情況你跟我仔細說一下。”
哦,對,這個要好好報告一下。
於是韓星霽順理成章的跟著樓時巍去了書房。
等到了書房之後韓星霽才反應過來:“咦?我之前送來的文書大王沒看嗎?上面都寫了。”
樓時巍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夠。”
他十分不客氣地說道:“那些東西糊弄彆人還可以。”
韓星霽沉默了一瞬,當時他寫的東西的確模糊了一些關鍵信息,當時心裡想著反正朝廷想要看到的隻是產量,所以他著重寫了這些。
不過……樓時巍到底想要知道什麼啊?要是對方想要知道這些農作物哪兒來的,那韓星霽可得從盤古開天地開始講了。
樓時巍見他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看自己,不由得微微俯身湊近問道:“怎麼不說話?難道那些是假的?”
韓星霽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真的真的,千真萬確!”
這方面他可不敢造假,尤其是在樓時巍面前,敢造假就等著挨收拾吧。
真敢那麼乾樓時巍說不定會直接把他按在書房揍一頓。
樓時巍坐下來讓人送了一壺茶進來之後便好整以暇說道:“說說吧,把你沒寫的都說一說。”
韓星霽腦子開始轉動,來曆肯定是不能細說的,所以這部分必須忽略,剩下的就是……哦,種植條件和種植注意事項。
這個當初他的確沒寫,畢竟時間緊急,他是真的忙到寫奏疏的時間都是熬夜擠出來的。
更何況就算他寫了也未必有幾l個人看得懂。
想到這裡他便說道:“玉米和紅薯兩種作物都有不同的種植時間,還有土壤和氣候應該也有些影響。”
有關於種植時間,小韓同學睜眼說瞎話,把鍋全甩給了巫族人:“他們其實以前看到過這兩種植物,也見過果實,玉米是他們膽子小,覺得太漂亮沒敢吃,紅薯他們隻知道吃葉子,而根莖埋在下面從來沒挖過。”
樓時巍挑了挑眉:“巫族人都沒敢吃,你怎麼確定能吃的?”
韓星霽認真說道:“是跟他們出去狩獵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隻小鬆鼠抱著乾了玉米再啃,小動物能吃的東西,人類大概也能吃,然後……”
他說道這裡頓了頓,才硬著頭皮說道:“然後我就讓人去掏了小鬆鼠的窩弄來了一些玉米種子。”
哎,以後玉米的發展史上隻怕要多一筆——最初的玉米種子是從鬆鼠窩裡掏出來的。
要不然沒辦法解釋啊,想要種植肯定要有種子,種子隻能是去年的果實。
樓時巍聽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過分追究。
反而是韓星霽被他看的心裡七上八下,忍不住思索:大王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