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一更】230(1 / 1)

韓星霽一邊往那邊走一邊說道:“臣才疏學淺,哪裡配品評天下人才?”

他這話倒也不是謙虛,上一次春闈選出來的那些試卷給他看,他能看出好在哪兒,但讓他選他卻未必選的出來。

尤其是這些人寫策論的時候還喜歡引經據典,韓星霽在這方面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那些人,很多典故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些都是沒怎麼流傳下去的,有一些還涉及到了前朝曆史。

他需要學的東西很多,前朝曆史這種東西可有可無,所以放在後面,有空閒了就翻翻曆史書,也不求學多好,隻要記得一點東西就行。

這就導致很多人的策論涉及到前朝曆史,他就得去查書。

韓子韶笑盈盈說道:“反正他們送上來的哪個都不錯,隨便選。”

韓星霽聽到後面三個字忍不住給考生們點根蠟燭,隨便選就意味著純看運氣了啊。

雖然對於春闈來講,運氣本身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但靠運氣到這個程度也是有點慘。

不過等看完那些策論之後,他發現這件事情還真不容易。

拋開幾份多少有些不切實際的策論,剩下的五篇策論在韓星霽眼裡都差不多,主要是這幾個人的側重點也不同,但也都沒跑題,甚至在各自側重點上發揮得都不錯。

把哪個篩下去都於心不忍,但前三甲也隻有三個人,剩下排名再高也是其他。

韓星霽最後歎氣說道:“臣實在是選不出來,陛下若是也無法決定不如問問丞相他們。”

韓子韶看了看那五份笑了笑說道:“無妨,朕親自選就是。”

然後他就抽出了三份,韓星霽看了一眼剩下那兩份都是遣詞造句沒那麼華麗的策論,語句平鋪直敘,引經據典也不多,但一看就是寒門子弟出身,寫的很實際。

韓星霽心中替他們可惜,不過,三甲也就是當年風光罷了,之後運勢如何還要看。

自從有科舉以來,有不少三甲沒混出名堂的,也有不少普通秀才擔任縣丞或者縣令之後能力出眾平步青雲的。

他見韓子韶選定之後便行禮告退,對方也沒有攔著他,似乎就是真的讓他隨便選一選。

不過韓星霽怎麼想怎麼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奇怪,韓子韶這個人做事情目的性很明顯,這次就顯得很特殊。

他原本以為對方會逼著他選出前三甲的,結果也沒有,很奇怪,非常奇怪。

韓星霽皺眉想了半天,鬱風隨口說道:“想不明白不如去問問攝政王。”

反正在韓星霽接觸最多的人裡面,智商最高的就是攝政王,遇事不決去問他就對了。

韓星霽搖了搖頭說道:“大王最近為了春闈忙了好久,每天都隻能睡四個小時,現在好不容易結束了,我不想用這點小事去麻煩他。”

魏章嘀嘀咕咕說道:“這也不算是小事,誰知道那個皇帝想做什麼。”

韓星霽沒說話隻是想了想說道:“我要閉關寫一份策論,沒什麼事

情彆來打擾我。”

“什麼策論?”薛翼過來找他哥玩,正好聽到這一句,頓時臉就垮了下來。

韓星霽說道:“這次春闈題目的策論,我也寫一份試試,二郎乖,讓馬少前和牛無裁陪著你玩。”

薛翼頗為小大人的歎了口氣說道:“你真是越來越忙了,算了,我去找踏焰玩。”

韓星霽無奈:“喊兩個人跟著你,彆又被它踹了。”

薛翼很喜歡踏焰,可是踏焰除了跟韓星霽親近以外,對彆人都不假辭色,但凡想靠近它的都被吐過口水。

也就是家裡人被韓星霽帶著一一認過,踏焰才收斂一點,但也愛答不理,煩起來的時候也不管這些人是主人的家人,抬蹄子就踹,脾氣壞得很。

隻是汗血寶馬太過稀罕,皇帝養在皇家馬場的那些不輕易見,外面也就韓星霽手裡這一匹,所以就珍稀到了哪怕它踹人,隻要沒有傷及人命都有人鼓掌說一句踹得好。

踏焰就這麼被寵的越來越無法無天。

薛翼一邊往外跑一邊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韓星霽惆悵的歎了口氣,開始擔心繼續這麼下去踏焰會被養成什麼糟糕脾氣。

一旁的陳聊笑著說道:“彆擔心,踏焰聰明著呢,現在都會自己出去買東西了。”

韓星霽瞪圓了眼睛:“什麼玩意?自己出去買東西?”

陳聊解釋說道:“也不是自己出去,有人跟著的,每天早上郡主會給它脖子上套一個袋子,裡面放上幾文錢,然後讓人帶著它出去溜達,喜歡什麼買什麼。”

踏焰一開始也不懂,看上什麼新鮮蔬菜或者水果張嘴就吃,後面人就從他脖子裡的錢袋裡掏錢。

後來踏焰看了兩次就明白了,之後就再不需要彆人幫忙,看到什麼東西喜歡了就叼出錢來去換。

市場上的商販們也都知道這是樂安伯親自抓回來的汗血寶馬,因為珍貴性,被這匹馬光顧的攤位東西都能賣的多一些,所以到現在很多時候踏焰壓根就不需要付錢,它就算把錢叼出去,攤主也會再送回來,然後送一堆它喜歡吃的東西,偶爾還會送更多的新鮮時蔬之類的讓小馬帶給樂安伯嘗嘗。

韓星霽聽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這馬要成精了吧?”

魏章說道:“馬的智商本來就不低也通人性,正常。”

“你怎麼知道它智商不低?”韓星霽轉頭看了一眼魏章。

魏章惆悵地歎了口氣:“因為我最近在準備跨專業考獸醫。”

韓星霽驚了:“真要考啊。”

“嗯,主要研究馬,到時候專門給踏焰治病。”

韓星霽聽後立刻高興的跑回房間翻出了一堆補品說道:“給你補補身體,好好學好好考啊!”

有專門的獸醫照顧踏焰,韓星霽多少會放心一些。

魏章抱著一堆燕窩花膠之類的東西哭笑不得。

他其實也是被韓星霽影響了,這孩子太刻苦,學什麼都認真,上了大學之後

一點都沒鬆懈,反而比之前還努力,看得人不知不覺就心生慚愧,好像不努力有點浪費時光一樣。

尤其是在韓星霽為了他的寶貝小馬都開始啃相關書籍和論文的時候,魏章深深覺得再這樣下去他恐怕要失業,反正有時間,那就學唄。

韓星霽對於他這個選擇是真的鬆了口氣,醫學太難了,哪怕是動物醫學也很深奧,需要花費大量精力去學習,可他又沒有那麼多精力,需要學的太多了,隻能抽時間看看書之類的。

他一直安慰自己多看一點到時候踏焰若是生病他就能準確描述出症狀,也好帶對症的藥回來。

現在魏章開始學習,他就可以放鬆一些,當然看還是要看的,不能全交給魏章,萬一魏章不在他身邊呢?

韓星霽跟他們說笑了一會就真的去閉關寫策論了,這次的策論題目依舊很大,問的是怎麼才能讓天下百姓過的更好。

對比起之前幾屆春闈都是關於天下大勢的題目,這次題目其實也給出了一個信號——在樓時巍眼裡,另外兩個國家已經不足為據。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現在天下進入了三足鼎立的平穩時期,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波折,所以關注點在民生上面。

韓星霽提筆洋洋灑灑就寫了一堆,好好一篇策論愣是讓他寫成了上下兩部分,一部分是提高外需,一部分是拉動內需。

外需就是跟外面做生意,這部分倒是沒寫太多,點到為止,畢竟他也不是真的很了解屈知國和西遲國的情況,倒是犬戎那邊知道得更多,所以可以用互市作為例子。

至於內需方面那可就多了,想要讓百姓有更多錢財去買東西首先要提升他們的收入,現在大部分百姓的收入來源還是種地,那麼就是提升產量或者種地效率,然後到了推廣更先進的農具。

雖然曲轅犁和耬車之類的東西韓星霽早就交了上去,但是一年過去推廣十分不容易。

這方面還要加大力度才行,除此以外就是水利工程的修建,這是旱澇保收的關鍵。

基建方面涉及到的東西就多了,韓星霽寫著寫著忽然覺得有些偏題,題目問的是怎麼增加收入,他這裡儘寫怎麼花錢了。

但是這一部分又不能刪掉,是提升百姓收入的基礎,所以他隻好筆鋒一轉寫修路。

修路的本質是方便交通也方便推動商業往來,同時他還提出了後世招商引資的概念。

即用更好的政策吸引工坊建設,推動當地稅收。

工坊越多老百姓的工作崗位就越多,賺的錢也就越多,自然而然也就敢花錢,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這方面可寫的就太多了,韓星霽不想寫太多,乾脆就點到為止,若是以後有需要再擴寫。

等他寫完之後就看到陳聊皺眉走進來說道:“皇帝果然沒安好心,外面都在盛傳一甲及第人選是你對陛下諫言,陛下采納的。”

韓星霽十分穩得住,隻是點點頭問道:“然後呢?”

陳聊頓了頓才說道:“現在有人開始懷疑是否公平。”

韓星霽笑了笑:“其實是懷疑我有沒有那個水平吧?”

韓子韶傳播出這個消息為的就是挑起學子們對他的懷疑,因為還沒過生日,所以哪怕過了年周歲也還是十七,再加上他的經曆,這樣一個人可能連書都沒讀幾本,憑什麼能左右科舉結果?就憑他受寵嗎?

陳聊悶不吭聲,他不說話韓星霽卻猜得到,慢悠悠說道:“說不定已經開始有人喊我佞臣了吧?”

一旁的鬱風有些著急:“我的小祖宗,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韓星霽聳肩:“我早就知道他肯定有後手,現在隻是應驗了而已。”

被罵也無所謂,他沒那麼在乎名聲。

正好樓時巍當年也被罵過佞臣,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倆還挺配的。

可惜身邊的人都比他著急,他隻好彈了彈那厚厚一遝策論說道:“你們以為我為什麼非要單獨寫一篇策論?”

這次樓時巍可沒給他布置作業,完全是自動自發,為的就是防著韓子韶的後手。

陳聊問道:“你要怎麼做?”

韓星霽說道:“等國學館的錄取結束之後,我搞個公開課,請陛下來鑒賞一番我的策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