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出門熱鬨的很,帶了妻子和兒孫,熱熱鬨鬨一大家子過來的時候直接把整個包間都給塞滿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了韓星霽,八卦之心頓時平息了下來。
本來隻要不是迎面遇到,就算不來拜訪也無所謂的,隻是老丞相在聽說樓時巍也來賞燈的時候,好奇心就達到了頂點。
眾所周知,正月十五這天攝政王從來不會出來賞燈的,現在突然出來,難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若是攝政王妃有了人選,那的確是大事,也不知道花落誰家。
於是按捺不下八卦之心的老丞相就過來看看了,結果沒想到跟樓時巍一起看花燈的竟然是韓星霽。
韓星霽連忙起身行禮,然後規規矩矩站在樓時巍身後聽他們寒暄。
老丞相跟樓時巍說話倒也隨便,看到他便笑著說道:“老夫剛剛看到簡英還以為是煙花,想著你往年也沒來看過燈,原來是有這小家夥陪著你。”
樓時巍微微一笑說道:“阿霽沒看過燈會,帶他來看看熱鬨。”
柴家的小兒子有些納悶:“剛剛好像在下面見到了朝華郡主和郡馬。”
樂安伯不跟著家裡人去賞燈在這裡被攝政王帶著看燈?
韓星霽心裡一緊,生怕丞相他們多想,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緊接著便聽樓時巍說道:“今天日子特殊,朝華郡主和郡馬沒帶孩子。”
他這意思仿佛是在說他充當了一把家長,帶著郡主家的孩子看燈。
然而問題在於,你既然帶了就都帶上啊,帶著大的把小的扔在一邊算怎麼回事?照理來講也應該是帶著小的,讓大的去自由活動吧?
老丞相心裡瘋狂吐槽,表面上卻沒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起韓星霽過年之後國學館的招生事宜。
韓星霽已經被問出了條件反射,聽了之後就說道:“報名會從正月十六開始一直持續到春闈結束那天,等到春闈出結果之後第十五天開始考試。”
報名時間長是考慮到這個時代通信不便,給其他地方的狗大戶報名的機會,考試時間錯開是擔心京城承載不了那麼多人,春闈結束大部分考生都離開,正好銜接上。
丞相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韓星霽能說的都說了,等消息知道的差不多之後就帶著兒孫撤了。
他一走,韓星霽忍不住長長出了口氣,瞬間沒有了任何旖旎心思。
剛剛那個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自然也就沒再繼續。
實際上冷靜下來想一想,他也覺得剛剛的問題有些冒昧了一些,也虧了樓時巍脾氣好,沒生氣。
樓時巍看著他蔫蔫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累了?”
韓星霽立刻搖頭說道:“沒有。”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有些煩,過個年儘說這些車軲轆話了,以前也沒見他們對國學館那麼上心,現在是個人都要來問問,還有想走後門的,我在薛家的時候整整應付了這些人十多天,第一次知道說話也這麼累。”
樓時巍被他逗笑,看了一眼外面說道:“等你的位置足夠高,反而不會有這樣的困擾。”
身份地位高了,大部分人都會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格。
比如說樓時巍這樣的,除了過年會不停地有人來送禮之外,其實還挺清淨的,沒幾個人有資格見他,有資格的也都默契地不在放假期間來煩他。
更何況其他人也想過一個清淨年,一年到頭就這麼幾天假期,誰想加班啊?
韓星霽揉了揉臉努力振作了一下說道:“沒關係,也就這段時間而已,等開學了我就躲回國學館,他們總不能跑到國學館去堵我吧?”
樓時巍卻不置可否:“那倒也不一定,我回頭安排人去那裡加強巡邏。”
不觸犯自己的利益以及無利可圖的時候,大家當然不會盯著國學館,但現在已經有風聲傳出,韓星霽跟薛海東密談過,至於密談的內容不知道,但薛海東是什麼人大家都知道,這肯定是跟選官有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國學館必然備受矚目,尤其是新一屆的學子也要進去學習了。
韓星霽一聽就意識到了什麼,沉默了半晌果斷說道:“不提這些,放假為什麼還要發愁這些啊!”
他是出來約會的又不是出來談工作的!
樓時巍輕笑一聲,外面傳來爆破的聲音,韓星霽轉頭看去發現夜空中綻開了大量的煙花。
依舊是黃色的,他扭頭看了很久突然歎了口氣說道:“火·藥作坊那裡的進展有點慢,到現在還是隻有黃色煙花。”
樓時巍看著他側臉的輪廓說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小,被煙花爆竹的聲音淹沒,仿佛隻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燈會上的人並沒有減少,一年也就熱鬨這麼一天,所以很多來燈會玩的人都會玩個通宵,而今晚也不存在宵禁,算是一個特例。
韓星霽看著外面的花燈,不知不覺就喝了不少酒。
這年頭的酒水雖然度數不高,但喝多了也讓他進入了一種微醺狀態。
樓時巍看著他雙頰紅暈趴在窗台上臉上一直掛著笑不由得把人拽回來問道:“在窗口趴著也不怕冷。”
韓星霽抬頭對著他笑了笑,醉酒後的眼睛不僅沒有朦朧反而更明亮了幾分。
他笑著對樓時巍說道:“想多看看,學一學。”
樓時巍一怔,學什麼?
他下意識的看向窗外,於是也看到了許多有情·人在互贈信物。
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懷裡這個孩子動了春心,想要把定情信物送出去。
他手不由得一緊,韓星霽隻覺得腰間有點疼,但是抬頭看看是樓時巍又忍了下去。
他現在處於半醉不醉之間,精神亢奮,但還有一兩分清醒,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樓時巍垂眸看著他問道:“燈節怎麼沒跟心上人過?”
韓星霽仗著幾分醉意搖了搖頭說道:“還不行,我還配
不上他,我得……得變得更好一點才行。”
樓時巍聽後卻隻覺得一股無明業火衝了上來,閉了閉眼睛努力壓製住突如其來的怒意,他低聲說道:“胡說,天下女子沒有你配不上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可他喜歡的不是女子啊。
還好韓星霽還沒徹底醉,所以這句話沒說出口,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之後無論樓時巍再問什麼,他都裝做喝醉了的樣子不肯再說一個字。
心裡話說出了口,哪怕對方不明白也沒意識到,對於他而言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樓時巍最後隻好放棄跟一個醉鬼計較,抓著人塞進了馬車準備回去。
韓星霽有些不高興說道:“我還沒玩夠呢。”
像是這樣不摻雜任何公事的相處機會,一年到頭也沒多少,今天過去了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然而樓時巍完全不顧他撒嬌耍賴,眼風一掃冷笑道:“明日上值,你打算帶著一身酒氣過去?”
韓星霽聽後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想到明天要上班了。
他歎口氣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燈,眼見人也越來越少,便歎氣說道:“等明年我就給國學館多放一天。”
樓時巍聽後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最後隻好說道:“你要是喜歡便不是燈節也可以看燈。”
大不了在青園那邊搞燈會好了,怎麼玩不是玩,不過是花點錢的事情。
韓星霽卻搖頭說道:“算了,平時還是要努力。”
樓時巍一下子就想到了剛剛韓星霽說的什麼配不上之類的話,面上的笑容變淡了許多。
把韓星霽送回家之後,樓時巍看著他的背影吩咐說道:“讓天權去查一查樂安伯這段時日跟誰走得近。”
簡英應了一聲,心裡有些拿不準,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程度算近。
就在他想的時候,忽然又聽到頂頭上司說道:“算了,不必查了。”
簡英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攝政王正撥弄著走馬燈,臉上是少見的猶疑。
他看了看走馬燈忽然就明白了什麼,低聲說道:“大王,之前柴張二人出事的第二天就有人送了消息過去,小伯爺收到之後並沒有聲張還燒了那張紙條。”
樓時巍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問道:“知道紙上寫了什麼嗎?”
簡英搖了搖頭:“事發突然,繡衣使者未曾見到紙條,隻是似乎聽小伯爺身邊的人說什麼恭喜發財,小人覺得很可能是凶手傳遞的消息,那些人或許跟小伯爺有關係,但也不是朋友,具體如何還要去查小伯爺身邊的那些人的情況才行。”
樓時巍眉頭舒展說道:“那就查。”
簡英見主人不再猶豫便知道自己做對了。
他並不是非要趁機打小報告,隻是察覺到主人剛剛的吩咐可能是有私心,但又覺得不合適,所以才出爾反爾,所以他需要提供一個理由,讓主人順理成章的吩咐人去查。
樓時巍對簡英的小動作心知肚明,隻是沒有點破而已,他也的確需要一個理由,一個查一查韓星霽心上人到底是誰的理由。
隻是查來查去,到底也沒查出來韓星霽身邊有什麼可疑之人。
他身邊那六個護衛外加兩個奴隸是最先被排除的,剩下他會出現的地方就是國學館和學堂。
學堂除了韓子善韓子培之外就是一堆小孩子,王若清倒是經常去,但這兩個人也是亦師亦友。
國學館那邊,韓星霽更是看上去跟誰都不錯,但跟誰也都不是特彆親近。
折騰了一圈下來,愣是沒有一個目標人選。
難道真的是過年期間在薛家對某位小娘子一見鐘情?
樓時巍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看來韓星霽並不像是會一見鐘情的性格,隻是……感情這種事情似乎也說不準,薛輕舟當年也是十分規矩的世家子弟,不還是喜歡上了舒雲來。
不過若是小娘子,便是繡衣使者也不好去查了。
尤其是韓星霽最近忙的團團轉,壓根也沒接觸哪個小娘子的機會。
便是舒雲來和薛輕舟那裡似乎也沒有要為兒子辦婚事的意思,但凡有上門的媒人都給拒了。
樓時巍看著書案上的那些文書不由得輕笑一聲:“我真是魔怔了。”
便是查到了又如何?最多也不過是親自為韓星霽做媒。
可他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