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霽最後也隻能含淚跟他的羊頭兩吃說再見,同時心裡給薛輕舟記了一筆。
什麼時候說不好非要現在說,至少等他先享受美味啊,而且今天晚上他就回去了,過了七天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回來又是一條好漢。
現在可好,樓時巍提前知道了他受了傷,接下來回去他都不敢怎麼用藥治——萬一在那邊治好了,回來是真的沒辦法解釋了。
上次好歹還是過了幾天,能用藥膏效果比較好搪塞,如今身上的傷一·夜之間複原,他要怎麼交代?神仙看不下去他受傷,所以特地過來為他治傷嗎?
原本十來天就能好的傷勢他必須拖半個多月才行,要不然就容易露餡,最可怕的是就算不用藥,身體也會自然而然的逐漸複原。
他簡直不知道到時候該怎麼解釋,隻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
哎,看來以後真的要小心,不能輕易受傷,要不然難受的還是自己。
隻是他也沒想到,樓時巍居然也打著讓他長記性,以後不要輕易讓自己受傷的主意,直接讓郎中給他開了藥,說什麼內服外敷好的更快一點。
那藥苦的不行,更過分的是樓時巍還把他手裡的奶糖全部給沒收了。
韓星霽看著自己的糖盒裡空空如也,頓時一臉的生無可戀,尤其是在看到樓時巍慢條斯理的剝開一塊奶糖放進嘴裡的時候,甚至有一瞬間想要虎口奪食。
可惜不敢,隻能看著樓時巍一邊含著糖一邊處理公文,最後垂頭喪氣的離開。
一出門還碰上了過來找他的摩提耶。
摩提耶看到他就十分關心問道:“小伯爺身體如何?”
韓星霽這兩天被按在院子裡養傷,對外的說法當然不能是在談判的時候被打傷了,隻好說偶感風寒。
恰巧這兩天下了一場雨,草原上本來就氣溫低,一下雨更是仿佛到了深秋一樣寒冷,韓星霽這兩天都忍不住多加了一層衣服。
比起他,摩提耶顯然更加抗凍一些,對方身上的衣服居然還露出了小半個胸膛。
韓星霽看著他都忍不住覺得冷。
為了維持自己生病的人設,他隻好輕咳一聲虛弱笑了笑說道:“多謝大王子關心,我已經好多了。”
摩提耶一臉憐惜說道:“風寒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好好養,這是草原上特有的一種藥,叫紅梢,應對風寒非常有效,你拿回去試試吧。”
韓星霽被他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辯解說道:“我就是受了點涼,不算風寒。”
摩提耶覺得他強調自己沒生病的模樣十分可愛,倒也沒反駁他,反而點頭說道:“你先拿著,有備無患,快點好起來,我還等著跟你一起去跑馬呢,我在這附近有一座馬場,裡面有許多好馬,到時候帶你去看。”
韓星霽一聽他提到馬不由得心念一動,大雍缺馬,十分缺,這年頭不用馬車用牛車也不完全是因為牛車比較穩,更多是因為馬少,用馬不如用牛劃算。
而且
中原的馬不擅長長途奔襲,耐力不足,不適合用來戰爭,如果能跟草原馬混血繁殖說不定能得到更好的品種。
哎,如果他能帶活物過來就好了,否則哪裡還需要這麼費勁,隻要從草原偷一匹馬給他做借口,他就能搞來更好的品種。
韓星霽心裡想著這些嘴上卻說道:“既然如此就定在三日之後吧,三日後我定然赴約。”
摩提耶一口答應下來,等他走了之後,韓星霽想了想轉頭又回到了樓時巍的書房。
早在韓星霽氣鼓鼓跑出去的時候,樓時巍就在思索這次是不是真把人給氣著了。
他看著手邊的奶糖盒子正想吩咐人送過去便看到剛剛跑走的人去而複返。
樓時巍略有些詫異:“怎麼了?”
韓星霽早忘了自己剛剛還在生氣,湊過來說道:“大王,摩提耶要帶我去他的馬場,您手下有會相馬的嗎?到時候我看看能不能跟摩提耶買一匹。”
樓時巍聽後便說道:“讓郭甸跟你去就好。”
韓星霽有些詫異:“郭甸還會相馬?”
樓時巍說道:“他家養馬。”
韓星霽立刻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到時候我儘量讓摩提耶答應多賣我兩匹。”
現在犬戎跟大雍正在談判互不相讓,韓星霽不好左右正式談判的細節,但是卻可以跟摩提耶私下達成協議,隻要對方肯賣馬,但凡不過分他都能同意。
樓時巍提醒他說道:“摩提耶縱然賣給你馬也必然是已經去勢的,你自己喜歡哪一匹就買著玩好了。”
韓星霽激動的心瞬間冷卻了下來,也是,摩提耶敢這麼大膽帶著他去馬場看肯定早有準備。
他若有所思說道:“我曉得了,大王放心,我會儘量爭取的。”
樓時巍點點頭,順手抄起一顆糖剝了塞他嘴裡說道:“去吧。”
韓星霽猝不及防嘴裡多了顆糖,甜甜的滋味一直蔓延到了心裡,開開心心的走了。
接下來的三天他一直在思考能用什麼條件打動摩提耶,然後發現想要在不損害大雍利益的前提下打動對方也很不容易。
韓星霽心裡有了幾個選項,準備等到時候過去隨機應變。
當天他去跟摩提耶會和的時候,一見面摩提耶就看著他說道:“怎麼穿的這麼少?”
一邊說著一邊還讓人拿來了一件鬥篷給韓星霽披上了。
韓星霽下意識後退兩步,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說道:“這兩日是大晴天,已經穿得不少了。”
摩提耶到底把他當什麼了?知道現在是夏天嗎?
哪怕下雨的時候比較冷,可出了太陽就不冷了啊。
要不是對方眼裡的關切不像是假的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要用這種方法熱死他。
摩提耶隻來得及聞到對方身上一絲淺淡的香甜味道就被韓星霽拉開了距離,心中略有些可惜,笑吟吟說道:“等馬跑起來就冷了,我是怕你生病,攝政王殿下要生氣的。”
韓
星霽不確定摩提耶是不是有更深層次的意思,隻是輕描淡寫說道:“我生病大王怪你做什麼?走吧,你不說馬場離這裡不近?走吧。”
摩提耶的馬場雖然說是在這附近,其實也在五十裡開外了,畢竟這裡是大雍的地盤,犬戎大王子也不能把馬場建在這裡,對方也未必敢。
摩提耶沒再說什麼,乾脆利落地上馬問道:“要我帶小伯爺一程嗎?”
韓星霽對著他笑了笑也輕鬆的上了馬。
摩提耶眼中帶著驚豔,他以前一直覺得中原人騎馬麻煩的很,講究頗多卻也沒顯得騎術好到哪裡去。
如今看著少年肩背筆直昂首挺胸的騎在馬上,他忽然覺得大雍的騎術倒也有幾分可取之處。
至少韓星霽這馬上姿態是真的很好看,讓他都忍不住挺直了胸膛,生怕對方嫌棄自己的姿態不好看。
實際上他不知道韓星霽如今這姿態也是樓時巍一點一點矯正過來的,他的馬術大部分是在現代學習的,騎馬的時候又少,所以也沒這個時代那麼講究。
要不是趕路的時候樓時巍帶著他騎馬糾正他的姿勢,他現在也做不出這麼漂亮的動作。
韓星霽握著韁繩一抬下巴說道:“走吧。”
摩提耶深深看了他一眼,隻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他見過的最複雜的人。
你說他身嬌體弱吧,他徒手能掀翻好幾個犬戎好漢。
你說他強壯吧,又時不時生一場病。
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貴族架子,可行止之間隱隱能窺見曾被好好教導過。
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摩提耶想著這些帶著韓星霽一路到了他的馬場。
當韓星霽看到一望無際的操場上零零散散跑著幾匹馬,根本看不到周圍有任何圍欄之類的東西的時候,忍不住冒出了一個疑問:摩提耶對馬場的定義是不是跟他不同?
在他的印象中馬場就是那種馬舍和跑馬場的綜合體,雖然占地面積也不小,但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根本看不到邊際的情況。
他忍不住好奇問道:“你的馬場有多大?”
摩提耶頗為隨意地說道:“不確定,我跑到哪裡,哪裡就是我的馬場。”
韓星霽:……
打擾了,地盤夠大就是有底氣。
他跟著摩提耶繞了一圈,又跑了一會終於是到了馬舍。
馬舍非常大,蓋的也很簡陋,勉強能夠遮雨擋雪那種,連風都遮不了。
裡面的馬什麼花色都有,看的韓星霽眼花繚亂。
摩提耶一邊介紹一邊轉頭看他,看著少年因為長途騎馬而泛紅的臉頰以及亮晶晶的雙眸,忽然就明白為什麼他父王對新可敦那麼寵愛,恨不得對方要星星都給摘下來。
現在他也恨不得把少年喜歡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如果眼前這人是犬戎人該有多好?
他想起查到的資料,當初這少年差點被犬戎人擄回來,一時之間又有些遺憾,若是那些人真得手就好了,他一定會把人帶回來好好對待。
韓星霽不知他在想什麼,卻知道對方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他心裡提高警惕,隨口問道:“那匹馬好漂亮,它叫什麼?”
摩提耶依依不舍的將目光從他臉上挪開,一眼看到了韓星霽指著的那匹馬。
那是一匹未成年的小馬,全身大部分都是白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反射著光芒,唯有尾部有一點點灰白色的毛形成了宛若花朵一般的圖案。
摩提耶一邊讓人將小馬牽過來一邊笑道:“小伯爺好眼光,這馬是野馬後代,從生下來就備受矚目。”
嗯?野馬?
韓星霽眼睛一亮,忽然有了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