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來帶著韓星霽出來之後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說道:“你先回去,阿娘去一趟攝政王府。”
韓星霽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問道:“不需要我去嗎?”
舒雲來搖了搖頭說道:“大王讓你閉門思過呢,先回去吧。”
韓星霽忽然就悟了,剛才他以為禁足是樓時巍不得不做出的一個態度,畢竟他的確傷到了皇帝,現在看來或許是對方想要把他摘出去,不想讓他參與的太深,也可能是單純的不想讓他成為八卦的中心。
畢竟皇帝廢了,大家肯定要討論一下的。
他老老實實點頭說道:“阿爹阿娘小心。”
事情到這個地步的確不是他能參與的了,哪怕他是事件的主角之一。
回去之後,C3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問道:“你這意思是要有大動作?”
韓星霽果斷說道:“韓曉這個皇帝當到頭了。”
陳聊等人都鬆了口氣:“廢了好,趕緊廢了吧,這皇帝實在不像樣。”
韓曉對韓星霽一直都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惡意,導致每次韓星霽入宮大家都很擔心,他們倒是想替代馬少前和牛無裁過去,但他們又不是郡主府的家奴,就算名義上是韓星霽的護衛,但入宮是不能帶那麼多護衛的,隻能帶家仆。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也不多餘,這不就出事情了?
這次之後,韓星霽跟韓曉是結了死仇,再留著韓曉就真的很危險。
陳聊有些擔心說道:“這不是小事,就算攝政王有這個想法,其他人會同意嗎?最主要的是丞相。”
韓星霽有些不確定說道:“丞相對韓曉已經很失望了,看阿娘跟大王怎麼說的吧,估計今晚他們要商量出一個章程再去勸說其他人。”
哪怕樓時巍大權在握,想要廢帝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隻是讓韓星霽沒想到的是此時的攝政王府可不僅僅隻有舒雲來和薛輕舟兩個人,他們擔心的老丞相在這裡,廷尉、衛尉等九卿也在這裡。
可以說京中實權派都彙集到了攝政王府。
治粟內史被帶到正廳的時候一看到自己的諸多同僚不由得笑了笑,繼而又嚴肅起來。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比較嚴肅。
樓時巍回來得比較晚,畢竟他還要將宮中安排好,下令封口是必須的。
當然所謂封口也就是做給皇帝看,實際上該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
樓時巍回來之後坐在上首慢條斯理地喝蜜水,他不說話,其他人竟然沒有一個開口的。
舒雲來看了一圈乾脆說道:“怎麼都不說話?大家過來想必不是專門跑到攝政王府集體熬夜的吧?”
其他人看看樓時巍又看看老丞相,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準。
要是老丞相不在這裡,他們可能會更暢所欲言一些,但是丞相的立場……他們摸不準啊。
樓時巍放下水盞問道:“丞相怎麼說?”
老丞相眼皮一抬說道:“我沒什麼可說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說什麼?韓曉跟韓星霽結了死仇,攝政王和朝華郡主絕對不會讓他繼續舒舒服服地做皇帝。
舒雲來有些不耐煩說道:“好了,大家心裡都明白就彆打啞謎了,我就問問你們不擔心家裡的小郎君嗎?”
她這句話算是說到大家心裡了,如果說韓曉之前所作所為隻是讓人失望,現在則是讓人憤怒與忌憚。
韓星霽是什麼人?朝華郡主長子,攝政王的關門弟子,憑軍功封爵不說,當初治好薛輕舟的那份藥方也救了許多人的性命。
這樣一個人韓曉都敢這麼欺負,換成他們家裡的小郎君豈不是被欺負死?
要知道像是貴族世家的小郎君出仕的時候第一個階段就是扔到皇帝身邊當護衛。
彆覺得當護衛掉價,沒點根基的人還進不來呢。
畢竟是常在皇帝眼前晃的人,但凡表現好一點說不定就能來個簡在帝心。
然而現在這個簡在帝心就讓人很害怕了。
一般被送進來的還大多都是嫡係或者被寄予厚望的旁支,大家是希望孩子以後入仕能夠順利,不是送過去給皇帝糟蹋的!
所謂皇後的位置更是個笑話,事實證明沒有高皇後那樣的功績是不可能坐穩那個位置的,什麼共享天下,高祖跟高皇後生死與共,情分非同一般才能做到,換成彆的皇帝怎麼可能把權柄分給彆的男人?
隻怕現在說得好聽,等將來真的拿回了權利,第一個被開刀的就是皇後和後族。
大家都不傻,舒雲來幾乎挑明了之後,廷尉也立刻跟上說道:“正是如此,皇帝實在太不成樣子,再這樣下去大雍可真是內憂外患了。”
除了舒雲來,在場眾人隻有他最恨韓曉——當初他安排了很多人去國試院查案子,結果韓曉派人襲擊國試院,廷尉府折損了許多人手,其中還有一個他非常看好的同族後輩,他能不恨嗎?
治粟內史也跳出來說道:“的確,自從陛下登基財政壓力都變大了不少,荒淫奢靡,不思進取,小小年紀就有了昏君之相,他現在還隻是折騰一下韓侍郎,將來……”
許多人在聽他說到韓侍郎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繼而才想起來,對啊,要知道為了讓韓星霽順利教學當初是給了他一個侍郎職銜的。
所以韓星霽算是正經八百的朝中大臣,這可不僅僅是欺負朝華郡主之子那麼簡單了。
最主要的是大家才想起來韓星霽是教導過韓曉術數的,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啊。
衛尉忍不住皺眉說道:“陛下竟然連尊師重道都不管不顧了嗎?”
舒雲來冷笑說道:“他何止不尊師重道,他還不孝,當眾頂撞汙蔑太後,丞相,當時您可也在場,我沒亂說吧?”
老丞相沉默半晌歎氣說道:“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隻有一個請求……還望攝政王高抬貴手饒他一命,放他去做個富家翁吧。”
樓時巍看了他一眼
微微頷首:“放心。”
雖然在作出決定之前大家都會猶豫,但如今已經達成共識之後,所有人忽然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廷尉遲疑問道:“不知大王要如何處理?”
樓時巍平靜說道:“等等我寫一份詔書送去給太後蓋章。”
作為臣子其實是廢不了皇帝的,最多也就是炒老板魷魚不乾了,再更進一步就是揭竿造反自己上位。
但太後還在啊,太後存在的意義可不僅僅是後宮之主那麼簡單。
眾人一聽就知道樓時巍已經胸有成竹,估計是早就謀劃好了,於是放下了心,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得養足精神迎接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廢帝隻是個開始啊。
樓時巍送走老丞相的時候說了一句:“老翁還且寬心保重身體,大雍離不開你。”
老丞相倒是很平靜,他看了一眼樓時巍說道:“若有為難之處便與我說,我終究長你幾歲。”
樓時巍略有些驚訝,雖然他知道經過今晚的事情老丞相肯定不會再保韓曉,但卻沒想過老丞相會旗幟鮮明的站在他這邊,原本他猜測對方不過是維持中立罷了。
老丞相什麼都沒解釋,揣著手走了。
要說來也沒什麼,不過是他對韓曉徹底失望罷了。
襲擊國試院的時候他沒徹底失望,韓星霽跟他打起來的時候他也沒徹底失望,但是當韓曉對太後出言不遜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皇帝已經不值得他維護了。
當初若非太後選定韓曉,皇帝是誰還不好說,可韓曉並無任何感激之心。
哪怕沒有感激之心,最起碼的孝順也該有。
韓星霽說得對,這樣一個不仁不孝的人,再留在那個位置上,他們都得被釘在恥辱柱上遭後世子孫罵。
舒雲來是最後走的,她看著樓時巍問道:“需要調兵嗎?”
樓時巍微微一笑:“不必。”
舒雲來有些擔心說道:“禦林軍他應該還是能調動的,若他要魚死網破……”
樓時巍負手看著天上的月亮說道:“本王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至於禦林軍……今晚禦林軍是第一個衝進去的,你覺得呢?”
舒雲來恍然,那些禦林軍什麼都沒做啊,正常情況下應該無論什麼情況先把韓星霽製住然後再說其他。
所以韓曉連禦林軍可能都調動不了了。
她鬆了口氣說道:“接下來你又要辛苦了。”
樓時巍搖了搖頭:“早解決早省心,你回去讓阿霽放寬心,最近京中可能會亂就彆亂跑了。”
舒雲來有些困惑地看著他:“不是說韓曉沒有什麼能量了?”
樓時巍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說道:“那個位子可是空了出來。”
舒雲來想到當初選皇帝時的血雨腥風忍不住表情一僵,繼而歎氣說道:“哎,又要重來一遍,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阿霽都被你禁足了,怎麼可能往外跑。”
薛輕舟在一旁笑道:“當時大王罰他是因為他傷了皇帝,韓曉很快就不是皇帝了,這禁足自然也沒必要。”
“還是讓他繼續禁足吧。”樓時巍有些頭疼說道:“他也太能惹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