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穿過門的一瞬間韓星霽感覺自己是從光明步入了黑暗——另外一個世界此時正是半夜,大家都睡熟了,自然也不可能點燈。

韓星霽猝不及防之下眼睛完全看不見,有心想要回去結果一個沒注意直接撞到了門上,duang的一聲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有人立刻警覺問道:“什麼人?”

韓星霽忍住了痛呼,捂著額頭迅速回到了屋子裡面,等到屋外巡邏的人走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鬆了口氣。

等進去之後他就發現房屋內是一樣的黑,哦,不對,比外面還黑,外面大堂窗子開著還有月光照進來,屋子裡的窗子不僅關著而且還是一整塊木板,休想透進來。

原本他的房間是有油燈和火石的,然而已經被他帶回去上交了。

他無奈隻好喚醒手機打開手電筒看了看手上小老鼠的情況。

等看清楚手上的小白鼠的時候,他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在韓霄把小白鼠放在他手上的時候他就有預感這隻小白鼠可能活不了。

也就是說,他並不能攜帶活物進出。

隻是不知道這個規則是一成不變還是像是有些係統那樣能夠解鎖。

韓星霽把小白鼠的屍體用一塊布帕裹起來放在了羽絨服的口袋裡準備明天找機會挖個坑把它給埋了,一方面是避免被人發現,另外一方面這小白鼠也算是為人類做了貢獻,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吧。

放好小白鼠之後,他便將衣服脫下來重新藏好,然後調整了一下身上的裝備,很好都還在,視頻錄製因為大晚上就不開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韓星霽忍不住抖了抖——此時被窩還是有點涼的。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感覺還是現代好一點,起碼冬天不會挨凍。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生活條件優渥才會這樣,現代的冬天或許也有不少人在挨凍。

韓星霽想著這些就慢慢睡著了,因為知道的信息夠多心裡有了底,所以他也就沒那麼精神緊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躺下來之後身上暖暖的,好像衣服在發熱一樣。

等到第二天醒來,韓星霽就發現真的不是他的錯覺,身上的衣服的確是在散發著溫度,不是很熱,剛好能夠幫他抵擋寒冷。

他也是沒想到這衣服居然還有自發熱的功能,韓霄當初也沒跟他說,他當時因為衣服的功能性不多也沒仔細看說明書,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驚喜在這裡。

就在韓星霽意外的時候,他的門被敲響了。

他連忙套上外衣將貼身穿的軟甲衣給遮好,一邊穿還一邊問道:“誰啊?”

“是我,大郎可起來了?”

舒雲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韓星霽連忙說道:“等等,馬上就好。”

他將衣服穿好之後就過去打開了房門。

舒雲來進來之後打量了他一番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聲說道:“今日攝政王會親自出城迎接大軍,你心裡有點數。”

韓星霽猝不及防得了這麼一個消息整個人都傻了:“啥?攝政王要親迎大軍?”

舒雲來一臉驕傲說道:“當然,我們是大勝而還,無論是哪位將軍,打了勝仗回來攝政王都會親自率文武百官出來迎接的。”

韓星霽看著她滿面紅光的健康模樣,恍惚想起了另一個世界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笑:“這樣啊,也挺好,不過既然是迎接大軍,想來也沒我什麼事我在後面躲著就是。”

舒雲來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到時候人多場面亂,我未必顧得上你,你自己小心。”

韓星霽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舒雲來心說還未成年呢,怎麼不是小孩子?

不過她也的確沒有更多的時間叮囑韓星霽,隻是問道:“你的東西都藏好了嗎?”

韓星霽拍著胸·脯說道:“放心吧,那些東西都能隨身攜帶,不用擔心。”

舒雲來點點頭又急匆匆的出去整軍出發,他們所在的這個驛館本來就是在城郊,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攝政王親迎,或許昨晚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韓星霽洗漱完畢吃完早餐之後出門就感受到了一股比較熱烈的氛圍——顯然從上到下對於攝政王會親自來迎接這件事情都很激動,哪怕他們其中更多的人都可能見不到攝政王一面。

韓星霽被他們影響得也心跳加速,哦,或許也不是被他們影響的,一想到等等可能是他跟攝政王距離最近的一次,也難免激動。

不過他還記得為人類做出貢獻的小白鼠,趁著大家忙活的時候偷偷溜走找個地方挖坑把小白鼠給埋了,不得不說,冬天的凍土太硬了,挖坑挖了他一身汗。

把小白鼠埋了之後他又偷偷溜了回去,楊景忠一見他就鬆了口氣:“大郎剛剛去哪兒了?”

韓星霽淡定說道:“早上吃的有點多,隨便走走。”

楊景忠不疑有他直接說道:“大軍要開拔了,大郎先上車吧。”

因為有特殊儀式,所以跟平時趕路是不同的,大部分有馬的將領都騎上了馬,唯有韓星霽和薛輕舟是坐馬車。

他們倆一個不會騎馬,一個病還沒好。

薛輕舟見韓星霽似乎有些躁動,一直忍不住往外看便笑著問道:“想見攝政王?”

韓星霽抖了一下立刻搖頭:“不是不是,我就……好奇攝政王什麼樣子。”

攝政王可以說是他們往來者的頭號大敵,誰想要跟他見面啊,遠遠看看就得了。

而他一直往外看其實是在錄製外面的行軍情況,在上車之前他就打開了耳釘上的攝像頭,可惜他不會騎馬,要不然錄的應該更好一些。

沒過多久,大軍的隊伍明顯慢了下來,薛輕舟放下了手上的書起身說道:“到地方了,下車吧。”

韓星霽點點頭,雖然他不會往前湊,但攝政王在外面,他坐在車上自然不合適。

他下車之後就混在人堆裡,一旁的楊景忠忍不住問道:“大郎不去前面看看嗎?”

韓星霽低聲說道:“我什麼都不懂,怕過去露怯給阿娘丟人。”

楊景忠立刻說道:“這時見不到也沒關係,您是郡主之子,總有見面的機會。”

韓星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希望這天晚一點到來。

不過就算站在人堆裡他的位置也比較靠前,而他優越的身高和不錯的視力都能讓他看清前面那些人。

那些人身著官服,顏色都不一樣,韓星霽記得大雍根據官員品階不同,衣服的顏色和配飾都不同,也算是一種區分。

最主要的是越是品階高越是顏色鮮豔,能夠跟著攝政王出來迎接大軍的顯然官位不會太低,這一眼看過去頗有幾分姹紫嫣紅的意思。

就算如此,站在最前面的那位也是最顯眼的,身著象征著攝政王地位的玄端素裳,頭戴委貌冠,結紫綬於腰。

隻是不管衣著多麼華麗,一眼看去的時候目光絕對不會被衣服吸引走,而是會不自覺地注意到那張臉。

韓星霽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腦子裡就閃現出一句話:風神秀慧,姿貌甚美。

然而攝政王樓時巍不僅美還氣質清貴,往那裡一站威嚴自生,有一種讓人不敢升起任何陰暗心思的壓迫力。

怪不得史書會記載他端嚴若神,古人誠不我欺。

韓星霽想東想西的時候,整個迎接儀式已經完畢。

畢竟天寒地凍,樓時巍特地簡化了流程。

舒雲來接過他手裡的溫酒一飲而儘之後便說道:“爽快!”

樓時巍臉上帶著一絲清淺笑意說道:“將軍凱旋,陛下已備好慶功宴為諸位將士慶功。”

舒雲來聽了之後忍不住面現痛苦之色,嘴上卻還說著:“臣代將士們謝陛下隆恩。”

哎,比起宮裡的慶功宴,舒雲來更喜歡跟將士們一起喝酒吃烤肉,雖然菜肴沒那麼精致,但比在宮裡跟那些大臣虛與委蛇強多了。

然而她不得不去,還得給她手下的將士爭好處呢。

樓時巍眼中笑意深了一點顯然很是了解她,嘴上卻說道:“前些時日曾聽聞有一少年郎生擒六名敵軍還治好了郡馬。”

舒雲來心裡咯噔一聲臉上卻浮現出笑容:“大王也聽說了?無巧不成書,那孩子正是我失散多年的長子。”

樓時巍目光往後一掃精準的看到了站在人堆之中的韓星霽。

韓星霽原本正在欣賞美人,順便把記憶中描寫美人的古詩詞背了一遍,這些東西不是考點,但寫作文很可能會用得上,都是加分項啊,之前隻是死記硬背,現在對著人就更能理解了其中含義。

結果一接觸到樓時巍的目光,他腦子裡所有的東西都不翼而飛,立刻目光向下一滑,低頭裝死。

樓時巍明知故問:“哦?不知小郎君身在何處?”

舒雲來最不耐煩彎彎繞繞,大咧咧說道:“你們不都看到了嗎?”

不僅是樓時巍,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韓星霽。

主要是韓星霽那個身高長相站在人堆裡本來出眾,再加上他的氣質跟周圍人有很大不同。

士兵們都是從屍山血海裡出來的,自帶一股煞氣,在這種情況下韓星霽骨子裡那份溫良平和自然更加顯眼。

舒雲來轉頭對著韓星霽招了招手說道:“大郎,來拜見攝政王。”

韓星霽心裡叫苦,說好的今天不需要他跟樓時巍打交道呢?

然而哪怕心裡吐槽成彈幕現在也容不得他後退了,他也隻好走上前低頭行禮說道:“草民拜見大王。”

幸好過來之前他抽了兩天時間學習禮儀,隻是動作顯得有些生疏,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畢竟他出身鄉野嘛。

韓星霽站起身來一抬頭就正對樓時巍,此時對方正看著他,一雙眼睛幽深若海,裡面還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當樓時巍的目光在韓星霽左耳上停留一瞬的時候,韓星霽忍不住一陣緊張。

好在他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很快又移開了目光,仔細打量著韓星霽最後溫聲說道:“英雄出少年,這便是我大雍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大夫了。”

韓星霽聽後十分愕然,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舒雲來——不是說他運氣好了能到不更,運氣不好就隻能是個簪嫋嗎?

怎麼直接就到了大夫?難道是舒雲來做了什麼?

豈知舒雲來也有些意外:“大夫?居然是大夫嗎?”

樓時巍略一頷首:“外面天寒,上車說吧。”

他說著就上了自己的車架。

舒雲來看了一眼韓星霽,微微歎氣說道:“走吧,上車。”

韓星霽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我也要去嗎?”

舒雲來無奈說道:“他都特地把你喊過來了,你說你能不去嗎?”

韓星霽隻好苦哈哈地也跟著上了車,並且決定上車之後就老老實實坐在角落修閉嘴禪。

攝政王的王駕十分豪華,六匹駿馬拉車,每匹馬身上的當盧等配飾都是黃金所製,車廂雕刻有圖案,雕刻的是什麼卻沒有看清。

不過有攝像頭在應該能留下影像資料。

韓星霽進入車廂之後隻覺一陣暖香撲鼻,一眼看去發現車廂內放置著炭爐,四角則懸掛著香囊。

這座駕比之前他乘坐的那輛可舒服多了,座位是軟的,身後甚至還有軟墊。

因為所有的陳設都太過精致,韓星霽坐下的時候都小心翼翼擔心自己的衣服會弄臟這些東西。

樓時巍此時已讓下人奉上茶水說道:“天寒地凍還要出兵,阿姊此行辛苦。”

韓星霽此前就知道舒雲來跟樓時巍比較親近,因為在言語中,舒雲來基本上都是比較偏袒樓時巍的,但也沒想到兩個人居然親近到這個地步。

私下裡就連樓時巍都要喊舒雲來一聲阿姊。

舒雲來喝了口茶長出一口氣,仿佛要將內腑裡的寒氣全部吐出去,她笑了笑說道:“打贏了就不辛苦。”

樓時巍又看向薛輕舟說道:“飛川清減了許多,這次回來可要好好休養一番。”

薛輕舟微微垂頭說道:“勞大王憂心,此次我也算是撿了條命回來。”

樓時巍目光重新轉到正坐在角落裡當壁花的韓星霽說道:“本王已經知曉,那藥的確有用,甚至還治好了陛下。”

嗯?陛下?

韓星霽有些意外的抬頭看向樓時巍,然後……又迅速地移開了目光。

雖然樓時巍從一開始到現在表現的都很溫和,但對方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不笑的時候隻是靜靜看著人都能給人帶來極大的壓迫力,剛剛在外面人多還不是很明顯,如今在這狹小的空間內,這種感覺就被放大不少。

韓星霽原本隻是打算不說話,現在更是連動都不敢多動。

當然也可能因為他本來就心中有鬼,心虛緊張導致。

舒雲來連忙過來解救乾兒子問道:“治好了陛下?這是怎麼說的?”

樓時巍身體微微後靠,姿態十分放鬆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懶散。

他看著舒雲來說道:“陛下前些時日感染風寒,症狀與飛川很是相像,用了許多藥卻遲遲不好,宮內禦醫都束手無策,正巧你寫的信到了,本王便讓人用同樣的方法將藥做了出來,給陛下用過之後果然好了許多。”

韓星霽有些詫異,他都不知道舒雲來居然把藥方給了樓時巍。

舒雲來聽後鬆了口氣:“原來如此,那大郎的爵位……”

“俘虜敵軍之功在前,救治陛下及郡馬在後,日後這份藥方或許還能治好更多人,大郎當的起這個爵位。”

因為討論的對象是自己,韓星霽也不好一直當木雕,隻好對著樓時巍靦腆地笑了笑。

樓時巍卻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一般問道:“之前未曾料到大郎竟是皇室後裔,隻是不知是哪一支後嗣?”

韓星霽硬著頭皮說道:“草民也不知,阿父並未同草民提起過,隻告訴草民祖父和曾祖父都歿於戰火。”

樓時巍若有所思說道:“原來是這樣,你這身醫術師從何人?”

韓星霽連忙說道:“我不會醫術,隻是偶爾得了幾張古籍,從古籍上尋到一些蛛絲馬跡,配了點藥胡亂對付罷了。”

醫生這個身份可不能認領,哪怕他冒充神棍都不能冒充醫生,太容易被戳穿了。

樓時巍敏銳的抓到了重點:“你讀過書?”

這年頭讀書人金貴,花費也多,一般人家都讀不起,這孩子既然生存於鄉野又從哪裡學得?

韓星霽說出了早就商量好的說辭,老老實實說道:“阿父教過一些字,但不怎麼會寫。”

出身鄉野沒條件練字也正常,至於他父親為什麼會認字,那就去問他那個子虛烏有的爹啊,彆問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樓時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說辭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而能得舒雲來確認身份並且帶在身邊,想來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然而他總覺得韓星霽身上有一種違和感,可這種違和感卻找不到抓不住,讓他忍不住想要繼續探尋。

韓星霽在說話的時候會微微低頭,他一低頭左耳的耳釘就會閃過一絲光芒。

樓時巍不自覺的又注意到了那個耳釘,沉吟半晌說道:“大郎此次立下大功,除朝廷封賞之外,身為長輩,本王亦有賞賜。”

他說完話,車上跪坐在一旁服侍的侍女就奉上了一枚小巧的漆匣。

韓星霽看著眼前的漆匣猶豫了一瞬,起身接過行禮說道:“多謝大王賞賜。”

這車不僅寬大而且足夠高,至少能讓韓星霽站直而不被撞頭。

樓時巍擺擺手說道:“本王與阿姊情同姐弟,真論起來你還要喚本王一聲阿舅,私下裡無需多禮。”

一瞬間,韓星霽就覺得自己地位飛升,若非他是穿越而來,隻怕此時要興奮到心跳加速。

然而他此時隻覺得心亂如麻,跟樓時巍關係越親近就越容易出事情啊。

他一邊發愁一邊老老實實抱著漆匣坐下。

樓時巍見狀不由得挑眉,這孩子身上竟然有一種寵辱不驚之感,哪裡像是沒見識的鄉下小民?

他起了逗弄之心不由得微微抬了抬下巴問道:“打開看看是否合心意。”

韓星霽微微一愣,繼而很聽話的打開了漆盒。

剛才接過漆盒的時候他就預感裡面的東西或許並不大,因為那個漆盒實在是太輕了。

等打開之後他忍不住驚訝了一瞬——裡面竟然是一對耳璫。

不,說是一對耳璫或許有些不貼切,因為這對耳璫的樣式並不一樣,一隻是製作精美的鏤空金球,因為比較小巧,仔細看才能看到上面的圖案是蝙蝠。

另外一隻是銀色,中間是實心圓球,上面則站著一隻側身正在低頭啄食的鳥。

韓星霽看著這兩個耳璫瞬間冷汗都下來了,這個禮物肯定不是樓時巍心血來潮準備的。

至少提前一天,也就是說在昨天或者更早一些的時候,樓時巍已經調查過他,確定了他的身份。

隻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產生彆的懷疑,比如說他在軍營那麼多天耳朵上空無一物。

不過,就算他有懷疑也不怕,教授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幫他補上了這個漏洞並且還編了個故事——就說韓星霽流落鄉野的時候曾經因為帶耳飾被同齡人欺負。

畢竟不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室男子有耳洞並且還會帶耳飾這件事,為了不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就將耳飾摘了下來。

後來遇到舒雲來確認自己身份之後才放心,正巧遇到攝政王親迎大軍這等大事他就又戴上了。

將整個資料在腦子裡過一遍之後,他就放下心來。

正好此時樓時巍說道:“大郎所帶耳璫寒酸了些,且以此物替代,日後再尋更好的吧。”

韓星霽不得不再次感謝樓時巍,然後在對方的目光之下隻好把原來的耳釘摘下來換上那枚金色耳璫,同時心裡忍不住感慨:攝像頭上崗半天便光榮下崗,樓時巍果然是穿越者的天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