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白淑華吃到了美味的餃子, 和爹娘嘮了一個多小時，回到西屋又和宋小冰說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就用嗓過量了。

第二天起來，嗓子緊巴巴的, 還有些疼。

白淑華怕了, 輕易不說話，還比劃上了。

不過她沒在家待多久, 得趕上午牛車。

白爹本來要送她的, 可是昨天回來兩趟就把他累夠嗆, 今天就有心無力了。

白母也傾向她坐牛車, 因為可以帶東西。

“娘，夠了。”

白淑華不敢多說，隻能精煉語言。

可不敢不說，這一趟趟的她拿了多少了。

她都懷疑家裡的細糧都被她帶走了。

“還回來呢。”

趕緊往回拿。

不說半個月後她還回來, 白爹時不時的也會去縣裡。

另外她以學校食堂為主，也在家做飯, 但少了，用的食材也少了, 完全沒必要帶太多。

還是白爹發話了，白淑華隻帶走了一半，其實也不少。

五六斤大米, 一隻風乾雞和兩條鹹草魚, 大的得有兩斤多, 小的一斤多點。

凍梆硬的二合面饅頭八個。

半袋子乾葫蘆條子。

還有一油紙包的山楂丸子, 是白小弟親手做的小零食，有開胃健脾助消化的作用。

白淑華抱著這些吃食，帶著爹娘美好期待再次回到了縣裡。

這次沒能看到白小弟, 有點遺憾。

可最近附近幾個生產隊換季生病的太多，老大夫忙不過來，白小弟就被抓了壯丁。

拿白爹的話說，已經能當半個小大夫用了。

比那倆隊裡選出來的助手醫術還好呢。

白淑華回到租房，第一件事就是生爐子燒炕，趁著這個功夫規整規整帶來的東西。

其實她更想一癱了之，可炕太涼了，她怕受涼。

“有點餓了。”

白淑華在做飯和躺之間選了吃完飯再躺。

不想做麻煩吧，將一個饅頭切開，擱鐵鍋煲酥脆的，至於菜的話拌個蘿卜條，實在不想費事了。

“沒裹雞蛋液，差評。”

饅頭片裹了雞蛋液再煎，味道會更好。

可家裡鮮雞蛋還有十幾個了，她不舍得謔謔了。

吃了三片，白淑華又喝了半缸子溫水，午飯就算解決掉了。

也不收拾了，爬熱乎炕上，將卷起來的被褥一踹就鋪好了，脫衣服鑽進去。

“斯哈…冷！”

主要是熱乎勁還沒傳到被窩裡呢。

她太著急了。

好在上熱很快，白淑華也迷糊過去了。

等她再次醒來，嘴巴很乾，這也是睡火炕的一個弊端，會很渴，整個人口鼻都是乾巴巴的。

也不是沒辦法，就是睡覺前往地上撒點水，或者在炕邊放一個裝滿水的大盆。

這樣屋子裡的濕度增加，就不會太難受了。

沒辦法，現在可沒加濕器賣，隻能自己想辦法。

好在辦法總比困難多。

白淑華起來，兌了溫水洗了臉才徹底清醒過來。

將作業都拿出來，開寫。

即使這些題目對她而言過於簡單，她也要認真對待。

白淑華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其他同學也許得寫小半天，她兩個來小時就差不多了。

收拾好作業本，再寫會數理化練習冊，直到有餓意她才停止。

該做晚飯了。

這次時間大把，她不糊弄了。

是吃雞呢還是吃魚。

選了半天，好難決定。

又不能全選，沒那條件。

最後決定選一個魚尾巴，用來燉土豆條。

其實切一個雞腿燉蘑菇也是一個好選擇，無奈她沒提前泡蘑菇。

用熱水燙的話也不是不行，可口味總是差了些。

白淑華切的是那條小魚的尾巴，切了倆大土豆。

晚上不準備做主食了，土豆就當主食吃了。

這樣的話不能做太鹹，要不然空口吃不了。

很快菜做好了，白淑華也不怕熱，斯哈著吃了一大碗。

可還剩了半碗呢。

留明天早上吃魚凍吧。

不行，明天周一，她要去學校喝豆漿的。

這個不能變。

一個星期隻能喝這麼一回，錯過了就沒了。

那就留中午吃吧，她到時候再打個素菜，主食不用打了，繼續吃饅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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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淑華喝到了念叨了一個星期的豆漿，心情很是不錯。

就在她往教室走去的時候，看到幾個同學在那裡貼著什麼。

沒有不好奇，她就跟著人、流擠了過去，可看到那張紙她就後悔了。

是一張討伐的大字報。

這還是她親眼所見的第一個大字報。

快速看完，趕緊鑽了出去，總覺得要出事。

她真的一點不想摻和，就想著消消停停的讀書，怎麼這麼難呢。

一進教室就聽到議論聲，看來大家也知道了。

“淑華，你知不知道…？”王婷婷都沒敢說完。

白淑華點點頭，“我看到了。”

王婷婷歎口氣，“怎麼辦啊，咱們學校不會被衝了吧，好怕。”

白淑華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默默拿起自己的書。

可直到上課老師也沒來，班長安排大家自習。

“紅小將來了！”

同學們呼啦一下都跑窗戶邊去偷看，不過誰也沒敢出去。

王婷婷捅咕她，“淑華，我們也去看看啊。”

白淑華興趣不大，“擠不進去了，一會等她們看完你再問，一樣的。”

王婷婷撅嘴，肯定是不一樣的，她到底沒忍住，也擠了過去。

“淑華，小紅將們走了！”

“真的！”白淑華也急忙跑了過去，看到了幾個雄赳赳的背影。

心裡直喊，“菩薩保佑，走了就好。”

可到底不一樣了。

那天幾乎上了一天的自習，晚上放學也沒老師留作業。

白淑華歎著氣回的租房。

她很想問問魏老師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可還是忍住了。

晚飯她也沒心情做，煮了一點面條，臥了一個荷包蛋。

早早的睡下了。

她的預感是對的，學校老師們講課速度加快，而且不再展開，半節課講完就自習，之後就見不到人了。

“淑華，老師們到底怎麼了？”王婷婷很是不安，手指在不停的搓動。

白淑華搖頭，“我也不知道。”

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之後的學校總是不平靜，老師們鎮壓不住就乾脆放假。

白淑華也隻能歎氣回家。

好在她有良好的自學能力。

對她影響不大。

就這樣高一上學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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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淑華知道十年運動即將結束，這段時間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連鎮上都鬨的很凶。

白爹怕家裡出事，都減少了出差的次數。

白淑華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高中書。

高考越來越近，她焦慮了。

開學之後，學校安靜了很多，可是沒幾天，偉大的教也離開了大家，全國陷入悲傷之中。

學校組織同學們集體悼、念了三天，之後又參加社會悼、念。

進入十月，十年~運動徹底結束，陸陸續續的平、反都在預示著改變。

白淑華回家就被白爹娘告知，老大夫要走了，回市裡。

白淑華不覺得詫異，畢竟之前老大夫就是來躲災的，現在運動結束了，他自然要回去。

她隻關心，“小弟要跟著麼？”

白爹點頭，“肯定得跟著啊，還沒出師呢，學個半吊子可不行。”

白淑華也是讚成的，半途而廢要不得。

主要是弟弟這麼多年的辛苦不能白費。

白母有些舍不得，“要是小軍跟著去了市裡，半年一年見不著一回了。”

白爹也沉默了，市裡還是離得太遠了，他們還都有工作，真沒太多時間去看。

白淑華又提出，“還有就是小弟的學習問題，他明年是打算上學的。他的戶口在這，可以去市裡上學麼？”

白爹也說不準，“那得去學校問。”

白母嘟囔，“要是不能上學，就不讓小軍跟著去了，大不了等小軍念完高中再學。”

白爹和白淑華同時扯扯嘴角。

老大夫年紀大了，還能教幾年。

而且白小弟中間空幾年，不得都忘了啊。

不過明年高考就恢複了，小弟以後也可以進大學繼續深造。

白爹最後說道，“這事還得問小軍，看他有啥想法。”

白淑華點頭認可，他們在這討論得熱鬨，實際能做決定的還是老大夫和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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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白小弟要跟著去的。

老大夫歸家心切，在生產隊做好交接就和白爹一起去了市裡。

宋小冰沒跟著，她還有兩個多月初二就畢業了。

老大夫的意思也是讓她讀完初二再轉學。

因為不同學校學習進度不一樣，害怕跟不上。

至於也沒帶小軍，是因為不知道市裡學校啥情況呢，而且這麼多年了，市裡到底什麼情況他們並不了解。

貿然帶孩子回去很不明智。

是不是徹底安全了，所以老大夫想要獨自回去，不帶倆孩子。

白爹不放心也跟著，是因為老大夫畢竟年紀大了。

白淑華沒辦法等結果，她要回縣裡上學。

還是白爹從市裡回來，經過縣裡來高中來看她。

她才知道了一些事情，老大夫被占的房子要回來了。

單位請老大夫回去上班，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

白小弟上學沒問題，學校收的。

但是戶口遷不過去，糧油本也過不去。

不過老大夫說了，以後由他來養小軍，不用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