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白淑華和王婷婷在學校門口分手, 各回各家。

她沒想到一進院子就看到那台熟悉的自行車。

不會錯的，那就是她爹來了。

趕緊小跑推門進屋，“爹！”

白爹正給她扒灰呢, “回來了，去哪玩了？”

白淑華立馬將書包、水壺放到一邊, “爹，我自己扒。”

白爹伸手將她擋回去，“你就彆粘手了, 馬上弄完了。”

白淑華隻能退而求其次，“我去倒吧。”

白爹也沒讓，他大閨女穿乾淨的, 倒灰整一身灰咋整。

他這身衣服不怕埋汰。

白爹拎著搓子往外走, 突然扭頭說道, “菜板子和菜刀, 在那呢。”

白淑華就看到牆角立著一個大菜板, 旁邊放著一把鋥亮的菜刀。

太好了, 以後她能切地瓜、土豆了。

白爹很快就回來了, 將搓子放好，拍拍身上的灰。“回頭, 看看有沒有小鍋給你整一個。”

白淑華趕緊擺手, “爹，不用了，也用不上。平時我都在學校打菜, 回來加料再燉, 砂鍋就夠用了。”

白爹說道，“天頭越來越熱，也不能總燉菜, 這砂鍋太慢了，就得燒好長時間炕，要是鐵鍋炒菜，燒一會就行，也省的你大夏天的睡熱炕。”

白淑華抿抿嘴，“那也沒事，我可以睡炕稍，大不了我在學校吃。”

白爹沒再糾結買不買鍋，就是買也得遇到合適的。

大閨女就一個人，肯定不能買家裡用的大鍋。

小鍋少，一會倒是可以去百貨商店看看。

心裡拿定主意，他沒和大閨女說，轉而問起，“這一星期習慣不？和那邊咋樣？”

白淑華讓白爹坐下，她給倒水，“爹你不用擔心，我好著呢，學校裡同學、老師對我都很不錯，還交了個好朋友，就是我現在的同桌——王婷婷，今個就是和她一起去逛百貨商店了。魏老師他們…沒怎麼接觸，自從我住進來，大門不咋鎖了，我推門就進，然後就回自己這屋，和魏老師他們都沒說上兩句話。”

在學校也輕易遇不著，魏老師不教她們一年級。

所以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白爹很是滿意，“臘肉、掛面、雞蛋都剩不少，你咋不吃啊，彆舍不得吃，爹娘供你富溜富溜的。”

白淑華趕緊解釋，“開學當天學校做了倆硬菜，我就打了一份紅燒肉，給的挺多的，也沒吃完，拿著它燴了一鍋菜又吃了一天，連著兩天吃肉了，臘肉就沒咋吃。”

白爹聽的連連點頭，“彆不擱使就行。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年歲小學習還這麼累，你不吃點好的頂不住，到時候不長個啊。”

白淑華心裡腹誹，騙小孩！

就聽白爹又說，“你可勁吃，不夠爹再給你送。”

白淑華眯著笑眼，“爹最疼我了。爹你最近沒出差啊？”

白爹笑著說道，“我開始帶人了，前幾天跑了幾個鎮子，再帶兩回，我就能放手了。”

白淑華有些不解，咋突然放權了呢。

白爹笑著解釋，“反正我乾多少都那麼多工資，頂多就多點補助。沒回都把我累三孫子似的。我想通了，抓大放小，縣裡、市裡我抓手裡，剩下的鎮子讓給新人跑去。你出來上學，小軍在生產隊學醫，我再總不在家，家裡就剩你娘單崩一個。”

白淑華一拍巴掌，“爹你能想通就太好了！這樣領導還高興。”

白爹點頭，“是啊，還要請我吃飯呢。我就是…有點舍不得，鎮子單子小，也是我一點點磨出來的，現在卻都要讓給彆人，有點不得勁。”

白淑華眼珠一轉，開始夾帶私貨，“爹你這思想有問題啊，你現在作出多少成績也都屬於藥廠的，和你關係有，但不大。等到有一天你自己開了廠子，再磨出單子就完全屬於你了。”

白爹笑罵，“想啥美事呢，啥都是國家的。”

白淑華嘿嘿笑，“我不是假設麼。反正我支持您的決定，抓大放小，適當休息很有必要。”

白爹又說道，“你娘也這麼說。對了，今個你娘也想來的，我要托菜板子，也沒地馱她，就沒讓來。”

白淑華趕緊道，“可彆讓她折騰了，我下周就回去了。”

白爹說道，“你等我來接你。”

白淑華擺手，“周六下午兩節課，剩下兩節是自習，我可以請假提前走，這樣就能趕上牛車了。”

雖然牛車顛疼屁股，她還是得坐。

白爹沒把話說死，萬一他臨時有任務呢，孩他娘還不會騎車呢，“那也行，好好跟老師說說。彆耽誤學習就行。”

白淑華保證道，“不會的。”

隻有周六回去才能在家住一宿。

要是白爹不送她，她上午就得走，就那一趟牛車。

其實算一下，她在家裡待的時間並不長，算是挺折騰的，但也沒辦法，一個星期就那麼一天假。

哪年雙休來著，想念。

白爹抬手看看手表，“大閨女，咱們去吃國營飯店。”

白淑華卻是不咋想去，“爹，時間還早，我給你做吧，反正都得燒炕。”

白爹見大閨女不願意出去，也就隨她，“做啥好吃的？”

白淑華看了下食材， “煮個掛面，再燉個菜，很快的。”

她將土爐子點著，填柴火，又將新買的水壺給洗了，灌上水開燒。

等水開了泡乾菜。

臘肉片燉豆角、茄子片。

味道應該差不了。

白淑華主廚，白爹打下手，一菜一面很快就好了。

兩人在小炕桌上吃的。

“你小弟和幾個小小子跑去摳冰窟窿，弄好幾條凍魚，我覺得不太好，沒敢吃，煮了喂雞了。”

父女倆邊吃邊聊天。

白淑華皺了下眉頭，“現在都開始化冰了，他還敢摳冰窟窿，太危險了。”

白爹點頭，“讓我踢兩腳。”

白淑華又有些心疼，“小軍聽話，你和他好好說說。”

白爹笑笑，說再多也沒兩腳管用，“這小子還說想你了呢。”

白淑華鼻子一酸，“我也想家。”

白爹歎口氣，“以前在生產隊我和你娘啥也不懂，你跳級給我們漲臉，我們就覺得好。可現在你才多大呀，就得自己跑出來上學，要是再大個四五歲，我和你娘也沒這麼擔心了。”

白淑華知道白爹想多了，她跳級真不是為了給他們漲臉面，而是為了趕上十年才恢複的第一次高考。

據說這次參考人數巨多，但難度卻偏低。

就很適合她這種假學霸。

但也不能實話實說啊，“我年紀小，但心智成熟，跟十七八的也差不多。”

白爹想想也是，他大閨女是個辦事穩妥的。

“大閨女，藥廠要蓋房子了。”白爹又宣布了個好消息。

白淑華驚訝，“動作還挺快。”

白爹略帶嘲諷的笑笑，“這位副廠長是接了大隊長的班兒，藥廠現在還是以前湖生產隊的隊員為主，對他就有些膈愣，他主動找關係通過蓋房子這事也是為了收買人心。”

白淑華就道，“那也挺好的，隻要他讓咱們拿到好處了，管他目的乾啥。”

白爹想想也是，反正這個副廠長人家坐的穩著呢。

白淑華就問，“說蓋啥樣的了麼？”

白爹搖頭，“還沒，筒子樓的面大。大家夥都想住樓房。”

白淑華撇嘴，那是他們不知道還有更香的彆墅。

不過一個年代一個追求，但筒子樓真不咋滴。

至少生活很不便捷。

“爹，我覺得可以改改。”

白爹現在可重視大閨女的意見了，“你說咋改？”

白淑華就將最在意的兩點說了出來，“我覺得廚房、廁所可以放各自的屋裡。”

白爹第一反應就是那哪行啊，廁所放屋裡不臭啊。

後來想想城裡的廁所好像真不臭。

“爹，你想想，筒子樓一層十來戶人家，做飯都在一起，誰家做點啥好吃的都被看在眼裡，彆扭不彆扭。”白淑華覺得她寧可住平房。

白爹一想也呲牙，拿大閨女話說，太沒隱私空間了，他家夥食好，肯定要被嚼舌根的。“那屋裡炒菜不整一屋味麼。”

白淑華想到了抽油煙機，可惜現在沒有。“可以將廚房放陽台，油煙通過窗戶就出去了。”

可以考慮整個排煙扇，這個不需要啥技術。

白爹嘟囔，“那還是能被彆人聞到味兒。”

白淑華攤手，這就是住樓房的不便之處。

白爹開始算賬，“要是在家廁所、廚房都放到屋裡，還得留兩間住人吧，現在哪家人口也不老少的，那屋子得多大。”

白淑華就道，“大點就大點兒唄，咱們這兒也不缺土地。”

北方素來是地廣人稀的。

白爹道，“那是地大點兒的事兒嗎，房間這麼大得用多少磚，錢太多了，藥廠根本弄不起。”

白淑華撓撓頭，還真是，就考慮便捷了，沒考慮成本，“那就隨意吧。”

在現在很多人眼裡廚房、廁所不在屋裡很正常。

也許很多人認為廁所在樓裡，不用跑外邊上廁所就已經很好了。

“爹，是我要求太高了。到時候我會建議一下，至於最後弄成啥樣主要還是看錢。”

白淑華很是理解，沒錢還想這想那，那是想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