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白小弟沒在自家長住, 待了兩天就不得不回了生產隊，想遊泳的宋小冰留了下來。

女孩子就沒有不愛美的，曬黑三度對她打擊果然很大。

恐怕要好好的躲一陣太陽，養白一點才願意繼續遊泳了。

有她陪著, 白淑華也沒那麼寂寞了, 兩人可以做遊戲下棋，甚至還能時不時的聊點八卦。

這小日子可不就過的嘎嘎快了。

白爹回來了, 可隻在家休息了兩天又走了, 這回要去市裡。

白爹的忙碌是有跡可循的。

藥廠又招人了，白母長工資了, 當然白爹長的更多。

可白爹卻不開心，他們最初的擔心成真了。

這次招工前湖生產隊隻占了一半。

以後隻會越來越少。

這有兩個原因, 一是前湖生產隊人就那麼多，他們還有那麼多土地需要耕種, 不可能都出來當工人。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鎮領導更願意招鎮上人員, 不用解決戶口, 卻能提高就業。

也方便安插一些關係戶。

白爹其實還好, 他這人不鑽牛角尖, 事不可為就不再硬求。

可大隊長不行, 著急上火人居然病倒了。

年紀大了，加上是急火, 要不是有孫爺爺在, 說不定人就無了。

大隊長要修養, 不適合再奔波, 他隻能遺憾的辭職，回家修養了。

拿老大夫的話說，再逞能神仙也救不了。

沒人不怕死。

可他下去了, 副廠長的位置空出來了。

白爹是有想法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飯桌上，白爹就將自己的想法開誠布公的說了，“你們娘倆幫我出出主意，看咋能讓我再進一步。這可是個好機會，錯過了就不可能有了。”

白母就道，“讓大隊長說啊，本來就是他的位置，他退下來還不能指定誰接啊。”

白淑華在心裡接話，“真不能。”

白爹就道，“不用問，他肯定推薦了。”就是這麼自信，“可遲遲沒有動靜，我就知道肯定又有波折了。”

白母皺著眉頭，“那可怎麼辦，要不咱們買點東西送鎮長家去。”

白爹沉吟了下，倒不是反對走後門討人情，“我覺得現在盯著的人太多，不合適。”

白母急的不行，“那可怎麼辦啊。”

白淑華還好，她是知道兩年後恢複高考的，她想帶著父母小弟去京城發展的，所以對藥廠並沒那麼看重。

而且她真不覺得白爹當上這個副廠長會有太多好處。

遂問道，“爹，如果你當上了副廠長，工資會漲多少啊？”

白爹愣了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大差不差吧，我有出差補助，還是挺多的。”

白淑華哦了聲，“那就是升官卻不漲工資。”

又問道，“爹你要是去當副廠長了，誰能替你跑業務啊，你培養出新人了麼？”

白爹沉默了。

白母出口道，“孩他爹你可不能撂挑子，要出事的。”

白爹反應過來了，“大閨女，你不願意讓我爭。”

白淑華點點頭，“爹，真沒必要。你也說大隊長爺爺肯定推薦你了，現在卻沒定下來，就說明上邊有更合適的人選。你強行上位，上面不支持，這是一難。”

白淑華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二難是以前大隊長爺爺的擔子要你來扛。下次藥廠招工你能給生產隊幾個名額。一旦你做的不好，隊裡有的是人罵你，說你不如大隊長爺爺，即使你頂住壓力沒讓生產隊吃虧，上邊領導就會不滿意，以後怕是會被穿小鞋。”

繼續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難是外部銷售，這快業務一直是你貼在手裡的，一時半會你找不到合適的人接手，萬一出了岔子，整個藥廠都要受影響的。到時候還是你的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可能又主內又跑外，太難太難了，爹。所以我的看法就是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你隻要抓住銷售這塊，不管誰上台都會對你客客氣氣的。”

白母連連點頭，“孩他爹，我覺得大閨女說得太有道理了。大隊長都因為這個破位置累倒了，那不是身累，是心累啊。”

白爹也猶豫了，“可我不頂上，這位置就不會再屬於咱們生產隊了。”

白淑華撇撇嘴，“這得怪你啊。”

白爹用手指自己，“怪我，咋能怪我呢，我自從當上這個外聯主管，恨不得天天往外邊跑，跟那些領導低三下四的去哄，也不容易。”

白母也很讚同，“大閨女，你爹這幾年真沒偷懶了。”

白淑華歎氣，“就是因為我爹能力太強了，藥廠不斷擴大，這大肥肉越來越大，那些人能忍住不咬麼。要還是最開始二十來號人，半死不拉活的，你看有人惦記不。”

白爹一抹臉，“這麼說還真是我的鍋了。”

白淑華趕緊笑著說道，“開個玩笑，老爹你絕對是藥廠的大功臣，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你在銷售這塊的業務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這才是你的底氣。”

白爹娘都陷入了沉思。

好一會，白爹才說道，“我回趟生產隊，這事還得和大隊長說一聲才行。”

事情有點小複雜，不是說他不爭就不爭了。

白淑華也懂，“順便將小弟帶回來，我去買點肉，或者買條魚啥的，不管咋說你們都長工資了，值得慶祝一下。”

白爹就道，“大閨女你泡點榛蘑，我在生產隊買隻大公雞，咱們小雞燉蘑菇，肉、魚啥的你該買就買，你也要開學了，多吃點好的，補腦。”

白淑華自然是連連點頭，小雞燉蘑菇，超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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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淑華和白小弟一起做了一道一鍋出。

不是摳啊，主要是那小雞燉蘑菇足足大半鍋，那隻大公雞得有六七斤，肥得很。

再做多菜也吃不完，天還是有些熱的，放不了太久。

鍋裡燉著菜，鍋邊貼著玉米餅子，這就是地道的一鍋出了。

“大閨女、大兒子，菜好了麼？”白爹抽動鼻子使勁的聞了聞。“真香啊！”

白淑華就問，“我娘呢？”

白爹回答道，“後邊呢，和人嘮嗑呢。”

白淑華支使白小弟，“小弟你喊娘一聲，人齊了好吃肉。”

白小弟都不用再催，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白淑華催促白爹洗手，她掀開鍋蓋，往出盛菜和餅子。

很快一家四口就上桌了。

有肉還能不積極。

白淑華夾了一個大雞腿給白爹，“爹你最近好辛苦，一直在外邊跑業務，需要補補。”

另外一個夾給了白母，“娘也辛苦，要工作還要顧家裡。”

白爹娘自然很是感動。

都沒舍得吃。

對視一眼，然後將雞腿分彆夾給了白淑華和白小弟。

白爹說道，“哪有大人和孩子搶的，你們吃吧。這不有的是肉麼。”

白淑華真不想吃啊，她要吃雞翅膀。

最後白爹娘分了一個雞腿，白小弟自己造一個雞腿。

白淑華一點沒吃虧，吃了倆雞翅。

“我和大隊長談了，也將大閨女說的都說給他聽了。”白爹說到這歎口氣，“他也說彆爭了，爭不過，沒意思。”

白小弟聽的雲裡霧裡，不過還是吃肉要緊，也沒追問。

白母很是滿意，“大隊長眼光遠，他都說爭不過，咱也彆費那勁了。”

白爹也決定放棄了，“不管誰上台，我好好跑業務就是了。”

白淑華開玩笑的問道，“爹你不還想將藥廠升級成縣屬麼。”

白爹無奈搖頭，計劃趕不上變化啊，“不可能了，誰能想到硬梆梆老頭（大隊長）說躺下就躺下了。”

他現在是獨木難支。

“以後我也不那麼死命跑了，重點放到維持客戶上面。”白爹又說道。

白淑華心道，所以這要是擺爛了。

她得說，論偷懶摸魚耍滑頭，白爹娘都是有技術在身上的。

白爹又說道，“廠子規模也就這麼大了，再大工廠不夠用了，機器也不夠了，庫房也不夠用了，上面能答應大投入搬新場地麼，我覺得夠嗆。”

白母就道，“咱們藥廠挺掙錢的，孩他爹你說能不能給蓋房子啊，我聽說隻要蓋房子，咱們這種雙職工都優先給分。”

白爹摸著下巴，“蓋房子啊，也不是不可能，咱們藥廠效益真的不錯。”

本來白淑華還想將工人集資那套說出來，不過聽到白爹說藥廠效益好，那她就不湊熱鬨了。

不過等藥廠那邊真決定蓋房子了，她再給出出主意。

不是彆的，就是將廚房、廁所整屋裡，彆弄筒子樓。

這要是市裡，她可能人小言輕，就是白爹娘讚同，實施起來也很麻煩，因為領導怕冒頭，可這是小鎮，天高皇帝遠，隻要是真的好，那就可能被采納。

她這麼做可不是聖母，就是為了家裡。

藥廠隻要蓋房子，她家鐵板釘釘有一套。

白小弟提醒，“你們咋不吃肉啊，都涼了。”

白爹趕緊說道，“吃肉，吃肉，大閨女那話咋說的，吃肉不積極，思想有問題，我可不能有問題。”

白母也夾了一塊肉悶頭吃了起來。

討論靠後，吃肉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