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五十四章 讓惡鬼無路可走!(二更)……(1 / 1)

“情況……就是這樣了。”

又十分鐘後。

陸月靈的寢室內。

大郭面對著另外兩人, 認真複述著自己之前所見的一切:

“我過去的時候,田徑隊浴室外面已經全是人了。那個張德偉……也就是第一個死者的室友之一,正捂著身體站在那兒嗷嗷亂叫, 罵罵咧咧的。另一個室友看上去好像受驚不小, 一直在那兒碎碎念,說什麼有鬼、有鬼, 櫃子裡有黑人……”

“黑人?”坐她對面的小郭忍不住皺起了眉,陸月靈則似想到了什麼, 臉色突然顯得有些微妙。

——或許是因為場地有限,新來的陸月靈和許冥分到了一個寢室。而早在十多分鐘前, 她就已經在小郭的幫助下換好了校服, 直接從醫務室搬了回來。

至於大郭,在許冥跑出門時, 她還沒回過神。過了一分鐘後,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或許也能幫上忙, 於是和另外兩個打了聲招呼,也朝著田徑隊浴室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等她終於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那樣令人費解的一幕。

更奇怪的是,她當時還特意四處找了圈, 根本就沒看到許冥她人。

“她該不會是找錯地方了吧?”大郭真心實意地擔憂。

“那也太險了。”小郭心有餘悸,“還好兩個體育生自己想辦法跑了出來。不然可能一切都來不及了……”

對於這整件事, 她知道得最晚。畢竟陸月靈和許冥她們交換情報時,她一直在和外面的醫務老師嘮嗑拖延, 以至於直到她帶著陸月靈離開醫務室時,才從她嘴裡了解到完整的情況。

也因此,小郭的心情可以說是短期內起落最大的——天曉得, 在剛從陸月靈那兒知道這事時,她差點也跟著跑到浴室去。

還是陸月靈勸住了她。說的話也挺微妙。

“許冥已經過去了,她如果能攔一定攔得住。如果攔不住你去了也沒用,還不如待在我這邊,真出個什麼事我還能護一下你。”

……怎麼說呢,雖然聽著有點中二,但似乎有點道理的樣子。

小郭也就真等了起來。還好,沒等多久,就等到了還不錯的消息。

“不過為什麼是黑人?”她細一琢磨,又覺得不對,“水鬼是黑的嗎?”

好像沒聽過這種說法啊。

陸月靈聞言,神情卻愈發一言難儘起來。

“我懷疑,他們想說的,可能是‘焦黑的人’。”又過一會兒,方聽她低聲道。

“啊?那也太嚇人了吧!”大郭忍不住低呼出聲,小郭亦是面露悚然,想了想,卻依舊覺得說不通:“那更奇怪了呀。”

“焦黑的……一般都是在火災裡吧?這跟水鬼,不是差得更遠了嗎?”

陸月靈:“……”

陸月靈:“所以說,誰跟你們說他們遇到的一定是水……啊。”

話未說完,又聽門鎖轉動,許冥開門走了進來。

見屋裡一堆人,她似還愣了下。

跟著就見她自若地衝著幾人點了點頭:“喲,都在呢。”

不同於她的平靜,大郭看到她的刹那幾乎是跳了起來。

“老天,你可算出現了!我剛才找你半天!”她語速飛快道,“你去哪兒了呀,浴室附近也沒看見你……哦對,你知道嗎?浴室裡真鬨鬼了!”

“嗯,我知道。”許冥應了聲,順手將書包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好事啊。”

“……”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不是……”大郭愣了下,試圖提醒她再考慮下措辭,“關於鬨鬼這事……你就這反應?”

“其實也有反思。”許冥想了想,從善如流地開口,“雖然從結果上來說是好的,但整個流程安排還是有些問題,有些部分還不夠細化,導致某些環節出了紕漏。整體還可以再進一步優化。”

大郭&小郭:……

她到底在說什麼?

我們在討論的是同一件事嗎?

“誒呀。”最後還是陸月靈看不下去了,直接道,“你們說的黑人,就是她……是我們的同事。”

“?”

這回愣住的卻是許冥:“什麼黑人?”

“就你說的那個……阿焦。”陸月靈撇了撇嘴。見另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再次補充:“還沒明白嗎?這次鬨鬼鬨的根本不是水鬼是家鬼……

“她讓自己的同事去更衣室搞事,直接把那兩人嚇出來,這樣他倆不就不會進浴室了嗎?”

“……哦。”大小郭這才反應過來,跟著便意識到了另一個有點重要的問題。

“所以……”小郭難掩震驚地看過來,“你的同事,還有……這種的?”

“……嗯。”許冥默了下,果斷點頭,“特殊輔助崗。放心,就和古代的暗衛一樣,一般不見人。”

“……”

那你們單位,還真是有夠臥虎藏龍的。

所以你們這個拆遷辦,到底是個什麼性質……?

“行了行了,關於浴室的事就先到這兒吧。”眼看她倆已經一副要放飛想象翅膀的模樣,許冥不得不趕緊叫停這個話題,轉而看向陸月靈,“對了,讓你回憶的東西,想得怎麼樣了?有頭緒嗎?”

“想起來的東西一大堆。頭緒半點沒有。”

陸月靈理直氣壯地說著,將一張紙攤開遞了過來——裡面全是她按照許冥所說,從回憶裡挖出來的和數字有關的信息。從電影的開散場時間,到湖中女鬼爬上岸的時間,到她記得的所有遇害者的寢室號……反正能想起來的都在這兒了。

“七零八落的。”許冥拿著紙端詳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確實沒什麼頭緒。”

“要不這樣,你抓緊時間,把電影劇情也梳理一遍。我們結合劇情邏輯再看看。”許冥試著給出方案,“至於一些現成的時間點,我們也抓緊,一個一個試試。沒準兒那個就真能用呢。”

“試?怎麼試?”大郭詫異,“衛生間裡也有怪物的。”

“關於這點,我其實已經有些思路了,就是需要實踐確認一下。”許冥說著,將手中的紙遞還給了陸月靈,“比起這點,我其實更愁的是如何拖延時間……”

不論是找線索還是試錯,最需要的,都是時間。

偏偏隻有這點是個不定數——人工湖的怪物已經殺了一個人,隻要再殺兩個,它就能直接開無雙了。

好消息是,就目前情況看來,怪物殺人至少得滿足兩個條件中的一個。要麼是直接違反了規則,要麼就是曾接觸過違反規則的人。前者暫時沒有,後者確定的有兩個,就是那兩個體育生。

而那個人工湖的怪物,拖了兩天都沒有對其他人動手,更讓許冥懷疑,目前符合條件的,很可能就隻有那兩個體育生。

但這也是她目前困擾的點。

她今天的確是暫時將那兩人趕出了澡堂。可之後呢?而且危機,真的隻在澡堂裡嗎?

她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人。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設立個規則,對他們設限。問題是,目前的“怪談拆遷辦”還隻是三級依據,無法用來製定規則;唯一可行的就是使用“爛果代換”中的兩個能力。可是用代換修改或建立的規則的話,效力等同於原規則,而她手頭並沒有什麼哪條規則擁有足夠的約束力……

這個區域內的規則似乎也是,除了三個“不要理她”之外,其他的都隻是普通校規而已。

許冥思索片刻,終是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大小郭。她們比自己來得更早,說不定會知道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絕對規則。

面對許冥的疑問,小郭倒是有很認真地去思考,並在思考後,發自內心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所以,什麼叫做強約束力?”

“嗯……”許冥也有些不知如何表達,“就是那種你看到後,會發自內心地敬畏、遵守,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違反。一旦違反,就肯定會有很糟後果的那種?”

“……”小郭再次陷入思考,最終試探著給出答案,“就,人工湖旁邊那三條‘不要理她’,算嗎?”

許冥:……

嚴格來說,其實不算。或者說,有約束力,但不夠。

並且從第一個死者的例子就能看出來,哪怕是這種規則,都依舊會有人拋之腦後的。

嗯……這麼一想,或許她需要的並非是“強約束力”的規則,而是“強威懾力”的規則……

“所以,為什麼非要從規則下手呢?”

就在此時,卻聽陸月靈幽幽開口。

“?”許冥當即看了過去,“怎麼說?”

“很簡單啊,你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倆最近不要去洗澡,以免觸發死亡事件,對吧。”陸月靈抱起胳膊,一本正經地看過來。

許冥難得見她這麼認真的模樣,也不由斂了神情:“嗯,然後呢?”

“那不就好辦了。我們趁著他們睡覺的時候,偷偷潛進他們的寢室,把他們都捆起來,讓他們彆說去洗澡了,連門都沒發出,這不就搞定了!”

陸月靈自信滿滿地說著,說完還自我肯定地點了下頭。

眼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許冥:“……”

“倒……也是種思路。”她默了下,選擇了一種較為委婉的表達方式,“問題是,這個地方,它是按照較為正常的邏輯運行的。而按照正常世界的規則,如果有學生不見了,老師要來找的……”

“那就讓他們找不到唄。”陸月靈理更直氣更壯,“可以在把他們捆起來後,再偷偷塞到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比如什麼櫃子裡啊、床底下啊、小樹林啊、地下防空洞啊……”

……

你咋不說直接灌水泥沉東京灣呢。

為了防止他們被鬼殺死,乾脆先把他們弄死是吧,一了百了。先走惡鬼的路,讓惡鬼無路可走。

……不過彆說,似乎好像也有點道理……

許冥默默想著,面上不覺帶上了幾分思索。無意間一抬眸,卻正對上另外兩人震驚的眼神,微微一怔,突然反應過來。

“不不,你們彆聽她胡說,她開玩笑的。”許冥開始試圖挽救拆遷辦的風評,“我們是專業的,一般情況下我們絕不會采取這種極端措施。怪談不是法外之地,這種一看就違法亂紀的事我們是絕對不會乾的。”

“哦……哦。”大小郭不明所以地點頭,內心卻不約而同地冒出同一個疑問:

什麼叫“一般情況”下?那怎樣算不一般的情況?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智地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另一邊,許冥話音剛落,不知又想到什麼,再次抿起了唇。片刻後,又聽她自言自語般喃喃開口:“話說回來……”

另外三人:“?”

“這個法子,雖然粗糙,但整體思路其實沒什麼問題。”許冥輕聲道。

這話一出,原本還因為她們反應有些不高興的陸月靈登時又開心起來了:“看吧,我就說。我好歹也是上過商戰課的。這招,就叫做‘釜底抽薪’……”

“不。”許冥冷靜地打斷了她,微微抬眼,“我指的思路不是這個。”

陸月靈:“……?”那是哪個?

“走惡鬼的路。”似是看出了她的疑問,許冥緩緩吐出了這一句話,“讓惡鬼無路可走。”

陸月靈:?

這話我沒說過!

*

於是,又不久後。

男寢。106室。

房間門緩緩打開,兩個男生被宿管和老師一起送了進來,一個手上捧著老師給的熱水,猶自臉色蒼白、驚魂未定;另一個則是垂著眼眸,一臉無奈。

老師和宿管的表情倒是都十分嚴肅,離開前又特意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隻是離開的腳步都有些急,像是生怕沾上什麼一樣。

房門很快再次關上。剩下兩個男生面面相覷。不知過了多久,方聽其中一人嗤了一聲:“看他們那樣,明明是在學校裡,還儘搞些迷信的東西,什麼都沒見到,自己先嚇個半死……哪有半點老師樣子。”

“不是迷信,是真的有鬼!”對面捧著熱水的那人瞬間激動起來,“我親眼看見了,真的看見了,就在浴室裡……當時你明明也在的……”

“好、好了,冷靜點,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而且老師不是說了嗎,後面幾天,就像之前一樣,謹慎點就好了。隻要小心彆再碰上那種東西,就不會有事的。你也彆太緊張。”

張德偉說著,頓了下,又忍不住道:“不過你真確定沒看錯嗎?”

“……張德偉你什麼意思。”室友深吸口氣,“你還認為是我大驚小怪?”

“不是大驚小怪,我隻是覺得你壓力可能有點大。”張德偉緩聲道,“我當時是在場沒錯,可老實說,除了亂撞的櫃子,我也沒看到彆的……而且你想啊,你說看到的焦黑的人形,那怎麼想都該和火災有關係吧?可害死小白那東西,明明是淹死的,這完全對不上號啊。”

另一人:“……”

“可我真的看到了……”他深吸口氣,不知第幾次重複起這句話。

“我知道,我沒有否定你的意思。但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其實你最近壓力太大,導致的幻覺呢?”張德偉試著給他開拓思路,“最近老師那邊盯我們盯得太嚴,導致你的精神狀態有些受到影響。同時,操場旁邊曾經有過失火的小事故,這事也給你留下了印象。所以,在你準備進入澡堂時,這兩種影響結合在一次,導致你看到了焦黑人形的幻象……”

“你看,這也完全說得過去嘛。”

他煞有介事地分析著,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你看,我之前也一個人去洗過澡,不是一直好好的。所以我覺得你和那些老師可能就是太緊張了。

“還是那句話,目前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害死小白的是什麼詭異力量嗎?根本沒有,對吧。全是老師那邊猜測,然後自說自話地采取措施,結果把你也搞得不正常了……”

張德偉說著,順勢抬眼掃了下所在的寢室,不自覺地撇了撇嘴。

他們原本的寢室,是206,三人住四人寢。然而在小白死後,他倆就被宿管換到了106——距離一樓宿管臥室更近,晚上有什麼事,宿管過來更方便。

但一樓的寢室條件明顯不如二樓。采光不好,沒有空調,房間裡還時常能看見小小的爬蟲,令人抓狂。

唯一的好消息是,這寢室目前就他們兩人住,可用空間更大些。多餘的床鋪也能用來放東西。像現在,他們兩個各自占了靠裡的一張床鋪,靠外的兩張,連床帶桌,都成了他們的置物架。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搬回去。不確定要在這兒住多久,搞得我東西都不敢理……”張德偉不太高興地咕噥著,想了想,又起身往上爬,打算去床上拿點東西。爬到一半,卻又似察覺到什麼,動作驀地一頓。

他對面的室友終於喝完了熱水,這會兒也正要起身。見他突然頓住,不由又是一陣緊張:“誒,你乾嘛?”

“……噓。”張德偉趕緊抬手示意,緩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什麼什麼聲音?”

對面室友聽他這麼問,登時更加緊繃:“我什麼都沒聽到,你彆再故意嚇我了!”

“我沒……你真的沒聽見嗎?咚咚咚的……”

張德偉說著,又停了一下。跟著又爬了下來,邊在床邊四處走動,邊側耳傾聽,似是想要確定那聲音真正的來源。

如此又過了好幾分鐘,他像是終於有了答案,在一張空桌前站定。

而隨著他的停下,室友也終於聽到了那抹聲音——

“篤”、“篤”、“篤”。

比敲門更輕的聲音。聽上去又那麼近。像是有人正在某個遮擋物的後面不輕不重地敲著,比如床底、比如牆後、比如椅子底下,再比如……

循著張德偉的視線,室友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張空桌自帶的抽屜上。

隨即忍不住倒吸口氣。

“張、張德偉……”他顫聲說著,人已經站了起來,隨時準備衝回自己的床上。張德偉趕緊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彆慌、彆慌……可能隻是有蟲子而已,大蟲子……”他試著安撫對方,“也可能隻是老鼠……”

“!”回應他的是室友愈發驚恐的眼神,以及毫不猶豫爬上床的動作。

更可怕了好嗎!

“總、總之你彆怕,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肯定沒有的!”張德偉信誓旦旦地說著,也不知是在說服他,還是為自己打氣,跟著就見他抿唇抬手,似是準備將抽屜拉開。

然而還沒等他動手,那“篤篤”的敲擊聲,忽然停了。

旋即便見一聲輕響。抽屜自己向外打開。

露出了一隻焦黑的手。

它努力向外伸展著,像是在摸索什麼的樣子,手掌摸到抽屜的邊沿,下意識按了上去,從張德偉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它翻起的皮肉——再下一秒,又見那手掌驀地往上一翻,整條胳膊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扭了過去,手掌重重拍在了上方的桌面上。

跟著又見它顫動著,一點點收了回去。

啪地一聲,抽屜再次關上。

“……”張德偉定定地望著那抽屜,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軟倒在地。

甚至後背都已經濕了一片……他大張著嘴,努力呼吸,試著想要爬起來,兩腿卻還是軟得像土豆一樣,根本動不了。

就在此時,卻聽斜上方,傳來了室友戰戰兢兢的聲音:“張、張德偉,那張桌子……”

“我知道!我看到了!”張德偉再次深吸口氣,伴隨著用力地吐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看到了——”

“不、不是!”室友卻道。他這會兒位於上方的床上,整個人都死死埋在了被窩裡,隻露出一個腦袋。因為位置比張德偉高,看得也比他清楚。

“我是讓你看那張桌子……剛、剛剛那隻手,好像留了什麼在上面……好像是張紙條……”

張德偉:“……?!!”

又緩了一會兒,他總算找回了些許力氣,卻沒勇氣再靠近那張桌子。用晾衣杆笨手笨腳地戳了半天,總算是將那張紙條戳進了手裡。

抖著手指展開一看,卻見上面,是兩行無比清晰的手寫字:

【再敢洗澡,弄死你】

【怪談拆遷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