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淡黃的長裙,長長的頭發……(1 / 1)

“邦妮……確定沒見到嗎?”

醫務室裡, 陸月靈還在認真給許冥她們描述邦妮的樣子:

“就是個長得挺漂亮的女孩子,眼睛挺大,話很多很多, 說起來話有點自顧自的……嗯, 還有點傲嬌。”

旁邊認真聽著甚至還在做記錄的許冥:“……”

雖然這樣問有點不合時宜,但你說的那個朋友, 確定不是你自己?

“哦對,她還有戴一串幸運珠……”所幸另一邊, 還在仔細回憶的陸月靈並未察覺她微妙的眼神,隻自顧自地描述著, 描述完畢, 深吐口氣,有些擔憂又有些期待地看了過來:

“所以你們到底看沒看到啊?”

“嗯……至少目前沒有。也沒聽到什麼相關消息。”許冥想了想, 說了實話, “等等我回去會再仔細找找。你是被老師送來醫務室的,她可能在你昏迷的時候出去求助了也說不定。”

當然, 也有可能是看到互助盒裡的提示後,選擇拋下昏迷的陸月靈,獨自先離開……不過這種猜測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而且結合陸月靈之前的描述,許冥也不覺得對方會是那樣的人。

“你也不用太擔心啦。”一旁的大郭絲滑地加入了對話, 抬手似想要拍拍陸月靈的肩膀,在快要碰到她頭發時, 又敬畏地收回了手,轉而道, “在這種地方,同一時間進傳點,卻被傳到不同的空間也是常有的事。說不定她去的那個世界, 反而比這裡安全呢。”

“……”陸月靈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開口,“誰擔心啊,我隻是怕她承受能力太差。我進傳點的時候樣子還蠻狂野的,萬一把人嚇傻就不好了。”

大郭:“……”

如果你是說那噦出來的一灘頭發的話,確實是蠻狂野的。

不管怎樣,聽了大郭的話,陸月靈看著總算稍稍安心了些。倒是大郭,琢磨了一下,又有些好奇地開口:“話說回來,幸運珠是什麼?佛珠嗎?”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陸月靈聽著,卻是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

“不是啊,就一種首飾。水晶犀牛家去年推出的一種手串,主打一個自由搭配和個性化,還挺流行的……”

“水晶犀牛?”不想大郭聽了,反而更加驚訝,“不會吧?我是它們品牌的老粉了,什麼時候推出這東西的,我怎麼一點印象沒有。”

“就去年呀。”陸月靈道,“它們家之前不是爆出過一次設計抄襲,從那之後銷量和口碑一直不好。全靠去年推出的幸運珠,才一下又翻紅……”

“等等。”大郭更糊塗了,“它們還抄襲了?啥時候的事?它們不是一直主打原創的嗎?”

“蠻久之前了呀,我今年大四……那差不多是在大二時候爆出來的。”陸月靈仔細回憶,“挺可惜的,我特彆喜歡它們的粉天鵝係列,結果粘上這種事。”

“不會吧。”大郭看上去仍是難以置信,一臉感歎地抱起胳膊,“我腦子可能出問題了。這麼重要的事,我居然完全沒有記憶……順便說一句,我也超喜歡粉天鵝,整個係列我都有。”

“是吧,這係列就是它們家的巔峰!”

旁邊默默聽著的許冥:“……”

我在意的是,你們兩個富婆,居然買得起水晶犀牛。

不,等等,還有個戴著幸運珠的邦妮……很好,三個富婆。

“行了行了,我們可以先把珠寶的事放在一邊嗎?”眼看著另外兩人逐漸開始同擔認親,甚至有了相見恨晚的趨勢,許冥不得不趕緊開口,打斷了兩個富婆的討論,想了想,又轉向陸月靈。

“先說回邦妮。如果你真的擔心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

“反正所有的互助盒都是互通的,你乾脆寫張問平安的紙條放進去,保險起見,還可以請求看到的人再幫你手抄複刻下……”

搞不好其中哪張,就被邦妮本妮看到了呢?

再讓邦妮本妮如法炮製,借助其他人的好心和一點運氣……理論上來說,是可以完成一次遠程通訊的。

不想陸月靈聽完,卻是一言難儘地看了她一眼。

“……這是什麼古代愛情故事嗎,還千裡傳書的那種。”她不客氣地吐槽出聲,旋即再次歎了口氣,“算啦,謝謝你還幫我想法子。不折騰了,反正有機會總能再遇上的。”

說完,又抬起眼眸,目光快速地掃過面前兩人:“更大的問題還是在我們這邊吧。聽你們的意思,現在那什麼傳點時間,還是一點線索沒有是嗎?”

“不僅如此,而且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死了一個‘路人’……所以我們剩下的時間可能也不是很多。”

許冥揉了揉額角,據實以告:“我們正在試圖從溺水事故的報道上著手,但現在一點進展沒有。”

“溺水事故……”陸月靈再次抿唇,幾秒後,忽然輕輕“誒”了一聲。

“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件事誒。”她兀地坐直身體,“我之前在電影院裡,不是被強迫看電影嗎?”

“我看的那部片子,就是關於水鬼複仇的!”

重點是,那片子的背景也是在學校裡,最開始失足落水的也是一個女生……這不是全對上了?

醫務室內另外兩人,聞言亦是齊齊一怔,隨即臉上皆帶上了幾分欣喜——許冥還好,隻是眼睛變亮了一些;大郭則有些沒控製住,直接激動地叫出了聲。

這聲音直接引起了外面醫務老師的注意。這次小郭沒攔住,簾子被老師唰地拉開;還好許冥在忽悠人方面已經極其富有經驗,隻說是同學蘇醒導致大郭太過激動,輕而易舉就將這事敷衍了過去。

那醫務老師倒也負責,見陸月靈醒來,還過來煞有介事地給她檢查一番,好險沒看到她吐在地上的頭發;許冥又借口說“郭舒藝”仍有些不適,為陸月靈爭取到了繼續在床上躺屍的機會,隨即便在簾子被再次拉上的刹那,火速轉了過去。

“然後呢?”沒等陸月靈反應過來,許冥便無縫接上了之前的對話,“關於你看的那部電影,你還記得多少?能完整複述一遍嗎?”

——大郭和小郭曾說過,關於傳點的信息,不僅可以在本世界內進行破解,也可以通過其他世界的相關內容獲得線索;而陸月靈所看的那部電影,很可能就在這個“相關內容”之列。

“……”然而陸月靈聽了她的問話,表情卻突然帶上了幾分尷尬。

“那個電影……怪嚇人的。所以我沒怎麼仔細看。”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陸月靈語氣難得透出幾分心虛,“畢竟那時候,也不知道它有用嘛……”

她中途甚至還溜出去了一會兒,最後因為紅光突然出現,也沒能完全看完。現在回想起來,唯一印象深刻的,也就開頭一段劇情了。

……印象深刻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開場時連著幾個受害人都是在男澡堂遇害,這電影拍得又挺真實,朝氣蓬勃的年輕軀體加上直白的恐怖畫面,兩個極端、雙重刺激,想印象不深都難。

“等等。”

許冥聽著她有些抽象的描述,卻似意識到什麼,深深皺起了眉:“你剛才說,澡堂?”

“對啊。”陸月靈點頭,開始認真回憶,“第一個受害人是住校生,回寢室的時候路過人工湖,看到有女生在水裡求救,就趕緊跑了過去,結果到了水邊卻發現,水裡一個人都沒有。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就先回了寢室,誰想洗澡的時候,卻發現蓮蓬頭裡流出來的,都是帶著水草和腥味兒的泥水……”

“停。你稍微等等。”

許冥說著,又轉向旁邊的大郭,神情愈發嚴肅:“我記得你們說過,最開始死的那個學生,就是死在澡堂裡?”

“……嗯。”大郭聽著陸月靈的描述,這會兒表情也有些複雜,甚至有些頭皮發麻,“而且他就是死在宿舍樓自帶的小澡堂裡的。”

“……”這話一出,連陸月靈也意識到不對了。

“那個,我記得電影裡,他之所以回去的比較晚,是因為當天在做值日。”默了一下,陸月靈確認般地再次開口,“他的寢室是二樓,206。”

大郭的臉色,登時更難看了。

“我去,全對上了……”她低聲說著,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往上方掃了一圈又一圈,仿佛這樣就能找出某個可能存在的攝像頭。

緊跟著,又見她快速轉向陸月靈:“等一下,你剛才說,好幾個受害人都死在澡堂,那接下去的兩個到底是……”

“是第一個受害人的室友。”陸月靈小聲道,“在第一個受害人出現後,學校給他們安排了新的寢室,而且要求他們每次都要在老師陪同下進入公共澡堂。他們就依言照辦,一直到兩天後,學校田徑隊恢複訓練……”

“田徑隊?”許冥因為這個名詞而再次皺眉。沒記錯的話,她剛才來醫務室時,確實有看到操場上有人訓練。

相比起她,大郭的反應則更加劇烈。

“那個男生出事的時間就在兩天前。”她以比陸月靈更小的聲音說道,語氣也明顯變得不穩,“而且這陣子操場修繕,田徑隊一直沒有訓練。直到今天,操場重新開放……”

“要死。”許冥聽到這兒,終也有些穩不住了,然而她隻低低罵了一聲,表情上還是儘力保持著鎮定。

“所以,接下去兩人出事的時間是……?”她看了眼醫務室內的掛鐘,不由加快了語速。

“在田徑隊訓練完後,具體時間我不知道。”陸月靈咽了口唾沫,“負責監督的老師不在,他倆就一起進了田徑隊專用的浴室……”

意思是還一折折倆,一死一送?

許冥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隻下意識又看了眼時鐘。大郭也跟著看了眼,臉色頓時又白了幾分。

“完了。”她忍不住道,“田徑隊一般訓練到晚上七點,現在已經快要五點……我們的時間就剩兩個小時了!”

一旦那人工湖裡那個怪物殺滿三個路人,就會直接進入紅色光,到那時,她們就真的一點機會沒有了!

誰想陸月靈聽到這話,卻是瞪大了眼。

“七點?不可能。”她不假思索,“雖然我不記得具體時間,但我記得電影裡他們進澡堂的時候,太陽都還沒下山……”

“你確定?”許冥起身看了眼窗外,面上更添幾分凝重,“現在晚霞已經出來了。”

“田徑隊有時確實可以早退。”大郭喃喃著,越發繃不住了,“這樣說起來,我們剩下的時間豈不是連兩個小時都沒有?”

“自信點。可能連十分鐘都沒。”許冥用力抿了下唇角,略一思索,忽然開口,“話說那澡堂在哪兒?”

大郭:“……啊?”

“我說田徑隊的澡堂。”

許冥說著,人已經快步走回了床邊,三兩下就收拾完東西,將包甩到了肩上:“是在操場邊上嗎?”

“對。就是操場東邊那棟小房子,那是他們的休息室……”大郭本能地回答著,越說卻越覺得不對,“等等,你不會是想……”

“就是你想的那樣。”許冥已經轉身往外走了,“死滿三個人會進紅色光。既然如此,讓它彆死滿不就好了。”

至少彆在這時候死。能爭取一點時間是一點。

“也是……可你打算怎麼辦啊!總不能把浴室的水給他們斷了……”而且這邊要跑到操場要好遠啊!

“浴室的水沒法斷。讓他們不洗澡還不簡單嗎?”

許冥說著,人已經走到簾子邊上。腳步一頓,又回過頭來,看向陸月靈。

“關於那部電影,你還是再好好回憶下。重點回憶和數字有關的,能想起多少是多少,不要局限在內容,像電影開場散場時間之類的也可以記一下……儘快整理出來。”

說完,一掀簾子,轉眼就跑得不見蹤影。

簾外傳來急促離開的腳步聲,緊跟著是醫務老師不解的詢問與小郭的應付;簾子裡面,餘下的兩人,兀自面面相覷。

“她……我是說您同事,她到底想乾嘛?”又過片刻,方聽大郭遲疑地開口,語氣中猶帶著幾分恍惚,“總不會是打算在浴室門口貼封條吧?”

能見效才是有鬼了啊。

“……”回應她的,卻隻有陸月靈同樣恍惚的搖頭。

*

另一頭。

遊樂場內。依舊人聲鼎沸。

無人在意某棟建築後面傳來的古怪動靜。就像無人在意片刻後,從那後面走出的兩道古怪人影一樣。

“怎樣,還可以吧?”

田毅亮轉頭打量著旁邊的蘭鐸,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驕傲:“我就知道,比起粉色,淡黃色的裙子更適合你。”

蘭鐸:“……”謝謝,其實我還是喜歡粉色。

有些彆扭地拂開垂下的卷曲假發,蘭鐸不知第幾次在心裡暗歎口氣。

雖說因為實在沒法,最終還是接受了對方的換裝提議,但真正穿上後,還是挺奇怪的。尤其是臉上……

“我感覺這塊有點黏黏的。”他伸手摸了摸臉,忍不住道,“是不是你塗得太厚了?”

“?是嗎?那應該是散粉沒上好。”田毅亮說著,隨手從口袋裡掏出個散粉盒,打開非常熟練地往蘭鐸臉上撲了幾下,旋即收好,全程面不改色。

甚至面對蘭鐸震驚的眼神,他還頗為自在地聳了聳肩。

“彆一副看變態的眼神看我。我的畸變特性是‘騙子’,化妝是必須掌握的生存技巧。”

蘭鐸:“……”

行吧,那倒是能解釋了。

“騙子”需要靠偽裝打入怪物的內部,而化妝,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最靈活又最方便的偽裝方式。

……話雖如此,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給我上全套吧?

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臉,蘭鐸隻能暗自祈禱,見到許冥時,對方不會笑得太大聲……

“好了。”田毅亮向四周一望,大方地攤了攤手,“看,就像我說的,這下沒人來逮你了。”

“嗯。”蘭鐸低低應了一聲,默默抱緊了懷裡的小熊貓——這崽子暫時沒地方放,蘭鐸又不太想讓它當著陌生人的面變換模樣。索性偽裝成玩偶,抱在了懷裡。

想了想,他還是朝對方低聲說了句謝謝。田毅亮隻無所謂地擺擺手,又提示了一下可以去衛生巾互助盒找離開的線索,說完就轉過了身,看上去似是打算就此分道揚鑣;蘭鐸望著他的背影,略一沉吟,卻又快步追了上去。

“抱歉。”他提著裙擺趕上田毅亮,對上對方探詢的目光,微微張嘴,話語卻又一時堵住——

倒不是不知說什麼……準確來說,是不知如何開口。

畢竟他追上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對方明擺著是業內人,而且在這兒又已經待了一段時間。憑他對這些“業內人”的理解,對方說不定還早在進來前就已經掌握了部分情報……

雖然不知道許冥的情況如何,但既然遇上了,總該設法從對方嘴裡打聽出些什麼。之後和許冥彙合,或許還能派得上用場。

……問題是,想得到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正如此刻,明明腦袋裡已經盤算得很好,但真正要開口了,大腦卻又一片空白。

但總不能就這樣傻站著……先說點什麼?可我該說什麼?話說許冥這種時候,一般會怎麼做?

蘭鐸默默想著,本能地想去摸摸脖頸上的鈴鐺,卻又生生忍住;又過幾秒,才總算憋出一句不算太離譜的問話:

“說起來,田先生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怪談拆遷辦的?

“抱歉,因為我們單位向來很低調……所以我對這事,真的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