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1)

太子嬪 薑久久 15321 字 6個月前

夜風吹得湖心碧波蕩漾,蓮葉起伏如潮,卷起一層綠色的波浪。蓮花在碧葉間搖曳生姿,恰似風華正茂的美人。

水鳥在天際盤旋,一頭紮入水中,銜起池中的魚振翅飛向天穹。

魚群頓時一陣慌亂。

昭蘅回過頭去,看到李文簡已經躺下,雙手枕在頭下,仰面望著天,許是怕壓著她堆放的蓮花,靠外的一條腿打直了,另一條腿則彎曲避開她的花堆。

昭蘅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

他最近繃得太緊了,需要這樣的放鬆。

船頭一枝蓮葉快打到他的臉上,她將花往船尾挪了挪,從船身輕輕爬過去,伸手去撥那片蓮葉。

忽然李文簡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問:“你累不累?”

他不說還好,他一提,昭蘅就打了個哈欠,輕輕“嗯”了聲。

“累就睡會兒。”李文簡聲音略帶疲倦,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一塊空間。

昭蘅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靠著他躺了下來。

昭蘅靠著李文簡,起初感受到身側男子的溫度,她還僵直了片刻。不多時,她意外地發現李文簡睡著了。

她有一點懵,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他雙眸緊閉,呼吸綿長,已然是睡熟了。

絢爛的晚霞掛在天際,沒有了中午日光的刺眼,但還是亮得不舒服。昭蘅扭過身子,擰了兩片蓮葉,一片蓋在李文簡臉上,一片蓋在自己臉上。

沒一會兒,她也覺得睡意襲來,連著打了幾個哈欠就靠著他睡下了。

暮色漸至,瑰麗的晚霞已經散儘,靛藍蒼穹長天低垂,蓮池上方的天空星子璀璨。

李文簡沒想到他竟然睡了這麼久,摘下蓋在臉上的荷葉,轉身搖了搖昭蘅,低聲:“該起來了。”

昭蘅睡得迷迷糊糊,撒嬌般囈語哼了兩聲,夜露寒涼,她忍不住往李文簡懷裡鑽了兩分。男子身上自帶火爐,暖烘烘真的很暖和,她將臉向他懷裡拱了拱。

李文簡半支撐著的身子躺下也不是,起來也不是,就那麼僵在半空中。他垂眸,看著她香甜入睡的模樣,一股暖流從心間緩緩淌過。

片刻後,昭蘅忽然一時到什麼,幾乎一瞬間清醒過來,立馬睜開眼,坐直身子,驚愕地看著李文簡,臉上莫名染上紅暈:“殿下,我睡著了。”

李文簡唇畔笑意粲然,坐直身子道:“該回去了。”

昭蘅點點頭,弓著身子走到船尾將她的荷花整理了一下。

李文簡搖著櫓,慢慢悠悠調轉船頭。

昭蘅坐在船沿,感受著香風拂面,心裡也暢快起來。她忽然看到一片荷葉下藏了一枝蓮蓬,經過的時候,飛快地將蓮蓬頭擰了下來。

扒開之後,蓮子很嫩,她塞了一顆放在嘴裡,清甜的味道頓時在舌尖化開。她覷了眼認真劃船的李文簡,發現他正淡淡看著自己。

她瞅了他片刻,問他:“殿下吃蓮子嗎?”

李文簡居高臨下看著她

,說:“你過來。”

“哦。”昭蘅剝開剩下的蓮蓬⒖[]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扒除蓮衣,又仔仔細細將蓮子掰成兩半,取出嫩綠色的蓮心,握了一小把,才輕輕地走到李文簡身邊。

“殿下。”昭蘅靠近,正要把蓮子遞過去,他張開了嘴,示意要她喂。

昭蘅心跳如鼓擂,跟他對視了一瞬,移開目光,拈了兩粒蓮子喂到他口中。指尖從他的唇上擦過,微微有些涼。

李文簡吃東西很慢,她又塞了兩顆到自己嘴裡。

等他吃完,昭蘅又拈了兩粒遞送到他唇邊,他俯身去接,小船跌宕了下,他人跟著一晃,幾乎吻過她的指尖。

昭蘅心中一蕩,急忙收回手指。

“好了,你吃吧。”李文簡往船頭站了站。

昭蘅點點頭,指尖上仿佛還殘留著他嘴唇的溫度,耳尖微紅又退回船尾。

兩人一人坐在船頭,一人坐在船尾,李文簡看了看天上的星空,不時看向她的側臉,心裡忽然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快樂,搖櫓的手不自覺地慢了下來,有點希望林安池大一些,更大一些。

蓮葉叢裡不時閃過點點火光,那是飛舞的螢火蟲。

昭蘅吃完蓮子,扭過身子伸手朝著光亮抓了一把,再攤開,掌心裡就躺著好幾隻螢火蟲。她想起小時候,奶奶夏天會給她抓很多螢火蟲,用紗囊裝著,掛在蚊帳裡閃閃發光可好看了。

若是給小八做一個螢囊,小姑娘肯定高興得眉毛都要亂飛了。

昭蘅摸了摸身上,今日出來剛好忘了戴荷包。

她抬頭望向星光裡的李文簡的腰間,柔聲問:“殿下,借一下你的荷包。”

李文簡看了她一眼,然後扯下腰間的荷包扔到她面前。

昭蘅彎腰撿起那個荷包,正是之前李文簡落在長秋殿的那個舊荷包,也不知戴了多久,縫合的線已經磨得毛毛躁躁,邊緣料子有些地方也褪了色。

“戴了十年了。”李文簡望了一眼,幽幽地說:“之前在國公府,慧娘給我做的。”

入宮之後身邊都是牧歸他們這樣的粗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荷包破舊這樣的細枝末節,加之他對日用之物沒有太高的要求,無謂新舊,能用就好。

昭蘅將荷包在手中捏了捏,仰起臉看向李文簡,唇角扯起一抹笑,兩頰上梨渦淺淺:“我給殿下做個新的吧,這個實在太舊了。”

李文簡淡淡“哦”了一聲,轉過臉繼續搖櫓。

昭蘅將他荷包裡的東西掏出來,裡頭隻有一塊玉環,她覺得這會兒再爬去船頭把玉環遞給他太麻煩,便先塞到自己的腰間。

她把抓來的螢火蟲全部裝入荷包裡,很快就裝了滿滿一荷包,係好口子,隻留了一個小小的透氣孔,螢火中在荷包裡飛舞,點點金光閃爍。

船靠了岸,李文簡套好船,扶著昭蘅下船。

遠方燈火葳蕤,這裡寂靜得仿佛世外之地。昭蘅牽著他的手,跨了一大步踩到水榭上,木質的地板頓時嘎吱嘎吱作響。

昭蘅跟

在李文簡身後,往東宮的方向走。池子這一頭路旁幾乎沒有宮燈,隻有滿天星光鋪路,她采了好多蓮花,一大捧抱在懷裡,將視線遮擋大半,所以走得很慢。

闃然無人的池邊,李文簡隻聽得他們的腳步聲。他走著回頭一望,看到她抱花緩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站在原地等她走近。

昭蘅走到他面前,仰臉不解:“殿下怎麼不走了?”

“給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扭過身,從她懷裡接過花。在她懷裡還是很大一捧的荷花,落入他臂彎裡卻又顯得沒那麼大把。

昭蘅微微一愣,她抬眸望了他一眼,他卻又轉過身繼續走了。她垂眸,勾了勾散在耳邊的碎發,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走了沒兩步,他忽然又停下,這次撇下一小截袖子給她,頭也不回地說:“怕黑就拉著。”

昭蘅猶豫了下,還是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袖,上好的雲錦柔軟光滑,捏在掌中手感極好。

回到承明殿時,牧歸正在殿外等李文簡,看到他們回來,立馬上去稟報:“殿下,梁先生過來了,在正殿等您。”

李文簡點點頭,把臂彎裡的蓮花遞給昭蘅,說:“你先回去。”

昭蘅說了聲“好”,繼續往寢殿走。

林嬤嬤和蓮舟正在寢殿內鋪床,兩人有說有笑,聽到腳步聲回頭望見昭蘅,兩人就不說了,蓮舟閉著嘴抿笑。

昭蘅詫異:“蓮舟,你笑什麼?”

“沒什麼!”蓮舟否認:“嬤嬤給我講笑話呢!”

昭蘅沒再追問了,讓蓮舟去找紗布過來。蓮舟噠噠地跑開,沒一會兒帶來紗布和彩線。

昭蘅在案前掌了燈,借著燈光開始縫製紗囊,針腳細細密密,很快,一個紗囊就縫好了,她又在紗囊的頂端縫了一對兔子耳朵,塞入柔軟的棉花,耳朵軟乎乎的十分可愛。最後又在紗囊正面沾了一對黑曜石,就更像兔子了。

完工之後,她從荷包裡把螢火蟲捉進紗囊內。

一隻會發光的兔子就做成了。

她把螢囊交給蓮舟,讓她趕緊送去珠鏡殿。

蓮舟拿著螢囊飛快地走了出了承明殿。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昭蘅這才收拾東西去書房寫字。她寫了很久,蓮舟回來稟報說:“主子,螢囊已經送過去了,八公主開心得跳起來呢。”

想到小八開心的模樣,昭蘅執筆溫柔地笑了笑。

“主子,回去歇了吧。”蓮舟道。

昭蘅看向更漏,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她望向旁邊空著的書案,看樣子殿下今晚上不會過來了。她起身回寢殿,剛好在路上碰到過來的飛羽,他稟報說:“昭訓,殿下說他今夜回來得晚,讓您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昭蘅點點頭,轉身回寢殿去,林嬤嬤已經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她沐浴後回到床上。許是下午在林安池裡睡了太久,她沒有多大睡意,於是拿著書靠在床上看了一會兒,睡意漸漸襲來,她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天已經不早了,殿下怎麼還沒回來?

李文簡一

手負於身後立在燭光之下,面色凝重。梁星延抱著胳膊,修長的手指搭在臂彎的錦緞上,他微笑道:“二皇子在北地擁兵自重,這麼多年,殿下數次召他返京,他都抗旨不準。這次他悄悄繞過河西走廊,和許州節度使在參淵會謀,顯而易見,他已經生了反意。”

李文簡坐回椅子裡,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感知到茶水微涼後,又將茶蓋肆意放下,茶蓋與茶盞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殿下,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要及早設法應對。二殿下在北地多年,北地百姓現在都隻知二殿下不知天子。以他在北地的威望,如果不先發製人,等他真的和許州勾結上,就為時晚矣。”沈敬山的手指在輿圖許州的位置上重重點了下。

許州地處南北交彙點,是貫通南北的要點。

李文簡飲了一口茶,涼茶入口,一股寒流貫穿全身。他隨意理著袖口,不緊不慢地說:“明日召柳大人他們入宮議事。”

阿翁年邁,父皇病重,這個時候他不想對子韌使用任何強硬手段。他和子韌無論誰贏,輸的那一方都是他們的子孫。

子韌自小由阿翁撫養,阿翁在他身上傾注的心力不比在他身上傾注得少;他們都是父皇的骨血。

兄弟相爭,無論誰輸誰贏,都是在他們心上紮刀子。他從來不屑做這種令親者痛仇者快的賠本事。

隻是不知道從何時起,那個自小就跟在他身後,像條小尾巴樣的少年跟他生了嫌隙,而現在,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無堅不摧的刀尖正對的卻是他的心口。

“殿下……”梁星延剛剛開口。

李文簡放下茶盞起身,問他:“星延,若是你的手臂生了爛瘡,你會砍了手臂還是治療瘡毒?”

“可是殿下!”沈敬山心想,這人跟手臂還是有區彆的吧。可是不等他話說完,李文簡又道:“我視子韌如臂膀,我信他不會謀逆。”

*

魏晚玉一直在等待機會,昭蘅現在日日都在宮裡,她根本沒有機會將她弄走。

中秋過後,參加完三公主的婚儀,阿箬真就要啟程回月氏。滿打滿算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若是再不想辦法將昭蘅弄出宮,到時候可就來不及了。

可是昭蘅幾乎不出宮,她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直到這天,她聽說三公主要離宮前往大相國寺祈福,頓時心花怒放。女子出嫁前去寺廟祈福是東籬的一大習俗,到時候在大相國寺想辦法將人擄走,用她代替自己嫁去月氏!

魏晚玉的心“砰砰砰”跳著,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暢想裡。打定主意後,她先去找阿箬真商議此事。

行宮裡,阿箬真喝得醉生夢死,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看到魏晚玉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他心裡就堵得慌。這個臭娘們兒現在每次看到她就跟自己欠了她錢一樣。

那會兒說要好的是她,說要成婚的是她,哭著鬨著不嫁了的也是她,到頭來她還不老大不高興。

一看就是家裡給慣壞了。

哼,他才不慣著。

你怎麼又來了?”阿箬真不悅:“你彆老往我這裡跑,這樣我會誤會你心裡還有我!”

“少做你的春秋大夢。”魏晚玉心中瞬間生出一絲惱怒來,但擄人之事還需要他出人出力,她不得不緩了口氣,壓下怒火好聲氣兒地說:“讓她們先下去,我有事跟你說。”

阿箬真“哦”了一聲,揮手示意身旁的美人們先離開。

等到房門緩緩合上,他蹙眉說:“有什麼事你就快說,說了趕緊走,彆耽誤我喝酒。”

魏晚玉真是一刻也受不了這個貪酒好色的蠻人,語速飛快地說:“我有辦法把昭蘅帶出來了。”

阿箬真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明天就是他和昭蘅的十五日之期。知道魏晚玉腦子沒什麼東西,一晃全是水,是個靠不住的東西,他對她根本沒報多大希望。

但他仍是偏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哦?什麼辦法?”

*

昭蘅一清早剛醒來,李南棲就噠噠地跑到承明殿了。看到她起身走出寢殿,立馬飛奔撲入她的懷中,差點將她人都撞翻了。

“阿蘅姐姐,螢火燈好好看!”小姑娘臉上寫滿喜悅。

昭蘅望著小姑娘乾乾淨淨的眼眸,面帶微笑揉了揉她肉呼呼的小臉:“就知道你會喜歡。”

林嬤嬤在擺早膳,瞧見李南棲,笑得眼睛微眯:“八公主吃早膳了沒?”

李南棲看著林嬤嬤手裡端的碧紗果子,兩眼放光。她最近換牙,母後不讓她吃太多甜食,怕牙齒出得不好。看到甜甜的東西,就挪不開眼睛。

搖了搖頭。

昭蘅牽著她一起用早膳。

李南棲終於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碧紗果子,開心得不行,正要去夾第四塊,昭蘅擋住了她的筷子,溫溫柔柔地看著她說:“小八正在長牙齒,吃多了糖,會長蟲牙。”

和母後說的一模一樣,李南棲微微歎了口氣,忽然又想到什麼事情,捧著臉扭過身子對昭蘅說:“三姐姐過幾天要去大相國寺祈福呢!母後讓我們也跟著她一起去。”

曦光照著她臉上的笑意:“我也去嗎?”

“嗯嗯!”李南棲踮腳擁住昭蘅,將圓嘟嘟的小臉蛋埋在她懷裡:“還是魏家姐姐提醒母後,她才想起你呢。我都差點忘了。”

魏晚玉?

昭蘅唇角的笑意涼了兩分。

用過早膳後,昭蘅就帶著李南棲去了習藝館。

今天上午學的是天文,鬥轉星移,日夕萬象,都有自己的規律,學著甚至有趣。

很快散了學,昭蘅走出習藝館,蓮舟已經在外面等她。她望向蓮舟,隻見蓮舟朝她輕輕點了點頭,走到她身旁,低聲道:“信已經送去了,東西也已經備好了。”

“走吧。”昭蘅一邊反複斟酌著幾冊,一邊往鳳鳴台走去。走了許久,到了鳳鳴台下,仰頭望著高高的台階,她將收攏在袖中的雙手抬在眼前,擋著熾烈的太陽,雙手微微發顫。

到底還是有些害怕,怎麼會不怕呢。

但是她不能把膽怯和畏懼大張旗鼓地貼在腦門上,像阿箬真這種人⑨_[]⑨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你越是怕他,他越是得寸進尺。露了怯,會讓蓮舟的心也不安定。

“走吧。”昭蘅提起裙擺步上台階,一步步往蒼翠古木掩映的鳳鳴台走去。

她推開陳舊的木門,屋內蓮舟已經打掃過,雖然有些老舊,勝在乾淨整潔。桌上擺著個大紅漆食盒,她揭開食盒看了看,裡面是幾碟點心和一壺酒。她看著賣相良好的點心,輕聲問:“確定準備好了嗎?”

蓮舟點頭:“嗯!我親手裝的。”

昭蘅笑了笑,道:“你先去外面等著,我叫你的時候再進來。”

蓮舟關切地看了看她,昭蘅朝她點點頭,她這才轉身走出去。

沒多久,外面傳來阿箬真的腳步聲,他終於到了。

上午收到昭蘅的來信,他歡喜得什麼也顧不得,頂著大太陽便入宮赴約了。趕到鳳鳴台下的時候,他熱得滿頭大汗,他在台下擦了擦汗,整理了下形容,才沿著台階急緩步上了鳳鳴台。

謝亭歡心裡很憋屈,自從上次她跟著王若虞她們看昭蘅的熱鬨,惹得小姑姑動怒將她趕出宮中。最近家中忙著為她議親,議的那些歪瓜裂棗……

她都不想多看兩眼。

想到要和庸庸碌碌的蠢人過一輩子,她就難受得像是生吞了癩□□。見過太子殿下那般霽月光風的男子,再看眾生皆庸俗之輩。

痛哭了幾天晚上之後,她決定不管怎麼樣都要進宮見小姑姑一面,讓她幫自己想想辦法。就算不能嫁給殿下做正妻,哪怕是太子嬪,就算是太子良娣,她也願意!

太子殿下連昭蘅那般地位卑賤的宮女都能接納,難道還不能接納堂堂忠勇侯府的姑娘嗎?

謝亭歡怕熱,特意繞路從寧安門入宮,走鳳鳴台這邊去小姑姑殿中。

她正熱得不行,隱約看到前面一道人影往鳳鳴台上走去。

她一眼認出那個人就是魏晚玉未婚的丈夫阿箬真。

魏晚玉纏著殿下多年,她早就恨得牙癢癢,後來她鬨天鬨地要嫁給月氏太子,可把她高興壞了。在宮宴上見識這個月氏太子後,她更高興了,活該一生要強的魏晚玉嫁這麼個莽夫!

可是這會兒阿箬真去鳳鳴台做什麼?

莫不是他色癮又犯了?在宮裡私會宮女。

謝亭歡心裡覺得有些痛快,這個阿箬真好色喜酒,做出這種事可真不稀奇。她最喜歡看魏晚玉吃癟了,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巨大的談資。

她提起裙擺輕手輕腳跟在阿箬真身後,想看看他究竟和誰私會。等她爬上鳳鳴台的台階後,不敢貿然伸出頭去看,悄悄趴在石階後觀望。

她竟然看到昭蘅的宮女站在門外,畢恭畢敬地朝阿箬真行了一禮,然後阿箬真滿面春風地走了進去!

謝亭歡嚇得一哆嗦,她向後退了兩步,心頭直跳個不停。阿箬真和昭蘅素不相識,他們倆相會肯定不是為了公事!

他們倆有私情!否則為何約在這

個偏僻幽靜的地方?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昭蘅的宮女把阿箬真迎進屋內之後,就站在門口望風。

這個阿箬真究竟有什麼魅力?不僅讓對殿下情根深種多年的魏婉玉轉而投入他的懷裡,又讓殿下的昭訓跟他暗通款曲。

謝亭歡這會兒沒心思細究這些,她滿門心思想上前撕破昭蘅的顏面,迫不及待地讓殿下看清他的真面目。

她正要出去,又猶豫了下。昭蘅他們有三個人,自己隻有一個人,冒然去抓奸,說不定會被他們倒打一耙。她勾起唇,瞥了合上的房門一眼,眯起眼睛,口氣悠悠:“你完了,掃把星。”

*

阿箬真走入房內,看見端坐在桌前的昭蘅,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了天山神女。

愣了片刻,他才邁步走入,道:“等久了吧。?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昭蘅驚慌抬眼起身,向他盈盈福身行禮:“殿下,您來了。”

以往每次見面,她都凶狠如狼崽,這一次卻如溫柔羔羊。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心裡格外滿足,再野蠻的小狼崽子到了他手裡也會化作繞指柔。

“你終於想通了?”阿箬真徑直走到桌案旁坐下,隨意指了指昭蘅。

昭蘅抬眼望了阿箬真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我們中原有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我……不想死。”

阿箬真眸光漸深,定定地看著昭蘅,手搭在桌上,指尖輕輕點著桌案:“你能想明白最好,我讓你們的皇帝給你個新身份,去了月氏,你就是太子妃。”

昭蘅低著頭,纖纖十指搭在食盒上,取出裡面的點心和酒,一一在桌上擺開。她將酒杯內斟滿酒,顫著手將白玉杯遞給阿箬真:“以前是我不懂事,這杯酒是我給殿下賠罪,若殿下不再怪我之前不懂事,就喝了這杯酒吧。”

阿箬真打量著她,從烏青的發絲,到精致的臉盤兒,再到凹凸有致的身段,最後停留在她雪指捧著的酒杯上。

他忽然伸手拉住昭蘅的手腕,想要她拉著坐在自己的腿上。昭蘅受驚,手裡的杯子微傾,灑出些許酒液,她側過身子擺脫阿箬真的桎梏。

阿箬真興致頗濃,道:“不怪,我當然不怪你。”

他湊近昭蘅:“時間不等人,酒可以下次再喝,我們還是乾點正事……”

昭蘅身子微微一顫,她端著酒杯,低眉順眼:“殿下不肯喝我的賠罪酒,是因為不肯放下過往的芥蒂跟我好好過日子,還是怕……我在酒中下毒?”

阿箬真朗聲大笑,望著她的身影,眯起眼睛來:“你敢下毒嗎?”

“不敢。”昭蘅柔聲說:“您是東籬國尊貴的客人,若跟我私會出了事,我十條命都不夠賠您。”

阿箬真笑道:“能死在你手裡,我這輩子也甘願了。”

昭蘅笑笑,她望著他的眼睛說:“那殿下便不是誠心想帶我回月氏了,所以不願喝我的請醉酒。”

“我從不喝外面的酒。”阿箬真笑眯眯地看著她,目光如炬盯著那一杯酒,像是洞悉了她的一切:

“你若要請罪,等我向你們的皇帝陛下請旨賜了婚,和我們的合衾酒一起喝。”

“說來說去,殿下還是怕我在酒中下毒。沒想到堂堂月氏太子,竟然會怕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昭蘅輕輕嗤笑了聲,然後端起酒杯,湊在唇邊輕輕飲了半杯,她將剩下半杯酒放在桌上:“我是真心交付殿下,才敬酒向您賠罪,既然您信不過我的真心,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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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轉身便要走。

阿箬真一把拽著她的手腕,將人扯了回來:“說你是小野驢,你還說不是。”

“不就是一杯酒,也值得你生氣。”他精明的眼光落在昭蘅喝剩的半杯酒上,眯起眼睛來,端過她飲了一半的酒,一口飲儘:“彆生氣嘛,我喝,我馬上喝。”

昭蘅轉臉看向他,美人飲酒雙頰微酡,媚色天成。

她恨恨地抽回手才慢悠悠地坐回凳子上。她拈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慢慢地嚼著,蓮舟準備的點心放的糖多,空口吃有些膩人。

“好了,彆生氣了。剛才我就跟你開個玩笑。”阿箬真笑嘻嘻地看著她。

昭蘅將手中吃剩的半塊扔到阿箬真臉上:“好笑嗎?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美人嗔怒都彆有一種風情,阿箬真忽生了興致,連她的無禮都不怪罪了。他撿過那半塊沾了昭蘅香味兒的點心,塞到口裡,嬉皮笑臉地對她說:“你彆生氣呀。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我給你賠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

昭蘅抬起眼眸,看著他將那塊糕點咽了下去,唇角輕輕勾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