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葉林的質問, 姬青虞不答反笑：“我聽說你是個商人，商人都應該有一點冒險和投資精神。你要是覺得我值得，就投資我, 要是覺得我不值得，你就不應該給我那些白晶。”

王葉林也笑了起來。

小家夥, 還挺聰明。

“是的, 我很欣賞你。我是一個商人，投資是我的本能。我覺得你創造的神明有點意思，可能有前途, 所以願意救你一命, 並送你白晶, 以期將來有回報。如果你隻是來要求我收留你自己, 我肯定會直接同意。但是你的要求太多了, 我是商人, 不是慈善家。”王葉林放下筆, 認真道。

“我不需要你做慈善。”姬青虞真誠地說, “我會努力賺錢, 以後還給你的。我前面說這麼多, 隻是希望你知道，我有這個潛力，我未來肯定能掙夠十萬星幣。就當我向你借錢，可以嗎？不用你幫他們，我希望你幫我, 你借錢給我，我會記住你的恩情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報答你的。”

“看得出來。”王葉林又轉起了筆，“聽火狐說，你才搬來火狐樓沒多久，那些人平時隻是護著你一點，偶爾請你吃頓飯，你就願意為他們付出這麼多，我不擔心你恩將仇報。隻是，我的耐心和善心都有限，我希望，你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讓我看到回報。”

姬青虞緊張地看著對方，她知道，自己的提議通過了。

“而且我也不要你說的什麼虛無縹緲的湧泉相報，你說的湧泉相報，要報多少，報多久合適？你認為合適了我認為不合適怎麼辦？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含含糊糊，拖泥帶水，你既然說要我幫你，可以，我們來簽一份合同，明碼標價。”

“可以。你想要我怎麼報答你？先說好，違法犯罪的事我不做。”姬青虞越發緊張。

“我要你替我打工三年。當然，我不是要把你當奴隸使，我們可以簽正規的工作合同，你隻是替我辦事，地位上我們是平等的。工資我照發。”王葉林說。

姬青虞覺得這裡面可能有坑，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對方費儘心機誘騙她欠人情，就為了給自己發錢？

是的，對本來就需要到處找工作，隻恨沒能一個人打十份工的姬青虞來說，王葉林的條件就是在給自己合法發錢。

“那我什麼時候開始打工？”姬青虞謹慎地問。

王葉林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姬青虞頓時察覺一絲不對。

果然，王葉林接下來說：“等我認為你已經成長到足以替我做事，你就可以替我辦事了。所以我還有附加條件：在你成長起來之前，你必須接受我的訓練，聽我的安排提高自己——你可以把這當做入職訓練。我可不希望我的投資打水漂，為此你必須接受我為你安排的最嚴格的訓練計劃，最大可能地成為對我有用的人。”

果然有坑，但是姬青虞不悲反喜，她也立刻跟著追加條件：“我可以聽你安排，但是我也有附加條件！”

“說。”王葉林一揚下巴。

“我的同伴們，我希望你在這邊重新為他們安排可靠而且他們滿意的工作，工資和福利比原來隻能高不能低，這是第一點。”

“可以。”

“我有兩個夥伴，一個叫王蘭，一個叫陳阿旺，他們都在之前的白晶事件中受到牽連，被打斷了四肢。我知道治療艙可以幫他們治好傷，但是我不知道去哪裡獲得，當然，我也沒有錢。本來這件事是應該找火狐幫忙的，但是火狐現在跑了，還惹到了神殿，她靠不上了，所以我隻能找你。我希望你能幫我弄來兩個治療艙，治好他們的傷。他們一個十五歲，一個才十歲，都是很聰明很努力的孩子，火狐說你一直在暗地裡幫助夏族人，這兩個都是很有前途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幫幫忙。”

“可以。”

“嗯……我希望我能繼續和鄰居們住在一起，對你安排的訓練有影響嗎？”

“暫時沒有。”

姬青虞覺得這可能是指，等她入職以後就得跟著到處跑了。

這當然是理所應當的。

她點點頭：“那我也沒有了。”

“可以。”王葉林下意識說了一句，下一秒就反應過來，“哦，好的。那我們這就是談成了。”

她低頭在全息屏上操作了一下，便道：“我這裡有律師參照你提出的條件，為我們擬定的合同。合同發過來了，你可以看一下，要是沒有問題，我們就簽約。”

王葉林在星腦上一點，一道訊息接入姬青虞的設備，一張全息紙張模擬飄動的樣子，飛到姬青虞面前，在姬青虞面前自動展開。

姬青虞看過上面的條例，和她們剛剛說的一樣，用詞也很淺顯，沒有故意用高深拗口的專業名詞混淆視線，整個合同的條件一目了然。

上面還額外寫出，火狐樓的兩百零一人（包括姬青虞自己）可以住在王葉林在灰星的一棟樓裡，房租和在火狐樓時一樣，王葉林對住在這棟樓裡的人的人身安全和基本人權負責。

至於王葉林對姬青虞的安排，上面也寫出來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姬青虞需要像上下班打卡一樣定時定點到這棟彆墅來，接受王葉林為她準備的老師的訓練，姬青虞必須儘全力學習。

等這一階段的學習合格後，王葉林才會為她安排下一階段的訓練日程。

訓練期間沒有工資，但會保證她最基本的生存物資，訓練時長最多不超過五年。

對這些條件姬青虞也接受。

不過對方出合同的速度這麼快，姬青虞總覺得對方是早就在這裡等自己了。

但這對她的決定沒有影響。

看完合同，姬青虞簽上自己的名字，用自身身份信息認證完畢，一份具有法律意義的合同就完成了。

合約重新飛回了王葉林那裡，王葉林站了起來，微笑著對姬青虞伸出一隻手：“合作愉快。”

姬青虞這個高中生不太適應地伸出手，局促地和對方握了握。

簽完合同，姬青虞想到王葉林給自己的那些白晶。

既然是三級信徒才能用的禁物，那對方給自己有什麼用呢？

“那些白晶……你能告訴我怎麼用它們嗎？”姬青虞試著詢問。

對此，王葉林笑著搖搖頭，沒有告訴她答案：“等你等級到了，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的。好好放著吧，這可是真正的寶貝。”

姬青虞泄氣。

離開之前，姬青虞還想起了昨晚王葉林救自己時打倒的那兩個人。

一開始她是以為那兩個人一定已經死了的，但是事後她想起這個時代正常公民對人命的重視，又不敢確定了。

所以她覺得滿足好奇心問一下：“昨晚你打倒的那兩個二級信徒，是死了嗎？”

王葉林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查看產地年代，聞言她回過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姬青虞：“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能沒死。”姬青虞觀察王葉林的表情，但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王葉林沒有賣關子。

“沒死。”她直接說，“我還要替你們解決屁股後面那一大堆爛攤子，要是真死了二級信徒，這事就沒這麼好解決了。放心吧，我在這顆星球上還是有點面子的。我既然收了你們的錢，後續的事情你們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那些人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不過你如果還想要我替你們伸冤又或者伸張正義，那我也老實告訴你，這我辦不到。”

姬青虞點點頭，並沒有太失望。

畢竟這是一個有階級的時代，對面的是西族貴族，而他們這邊卻是夏族底層，輿論和大勢上，夏族天然就站在最底層。

神殿是西族的神殿，神殿不可能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下為了兩個夏族小孩和一個夏族婦女去懲罰西族的貴族的，這是星際時代的政.治.正確，也是默認的規則。

能叫對方折損一個人手，還隻能吃了這悶虧不敢報複，就已經很難得了。

而且她也終於確定了能被【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殺死的那個人的等級，果然隻是一級信徒。

二級信徒可能更難殺點，也可能隻是巧合。

姬青虞思考著這些東西，轉身正要推門出去，王葉林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卻忽然響起：“你為什麼不去想想，我昨晚扔給你的白晶是哪裡來的呢？”

“嗯？”姬青虞震驚地回過頭，隻見王葉林笑容略含得意。

……

姬青虞重新過上了兩點一線的安穩生活。

隻不過她的兩點從火狐樓-農場，變成了王葉林給他們提供的租房-王葉林的大彆墅。

王葉林的確是個大忙人，姬青虞事後嚴重懷疑她那天呆在彆墅就是為了等自己上鉤，因為那天在王葉林那裡簽完約之後，王葉林本尊就消失不見，據說是有急事忙得不見人影。

不過這並沒有耽誤她給姬青虞安排的訓練。

等姬青虞和鄰居們在新家安頓好，王蘭和陳阿旺被帶去了某家醫院，鄰居們被領著去了工資更高待遇更好的新農場，姬青虞自己則獨自坐地軌上門迎接訓練。

王葉林給她安排的老師已經在等她了。

王葉林給她安排的訓練時間很合理，每天八小時，早八晚五，中午休息一小時。

上午四個小時，由文化課老師給她填鴨式死命往腦子裡塞各種知識，這些都是星際人本該在基礎常識班和中學課上學到的內容，但是因為姬青虞“失憶”，所以事實上是半個文盲，知道這一點的王葉林不得不先往她空蕩蕩的腦袋裡裝點草勉強偽裝一下，免得帶出去丟人（王葉林原話）。

中午休息的一小時姬青虞不回家，在彆墅吃飯，王葉林包她一頓營養豐富的天然餐，免得她窮了吧唧地把聯邦本來提供給她長身體的天然餐都賣了，以後發育不良帶出去丟人（王葉林原話）。

下午則分為兩部分，前一小時學習西族語，後三小時與人實戰，主要是訓練她的肉身搏鬥能力和技能使用技巧。

姬青虞完全理解王葉林給她安排的一切訓練內容，除了學習西族語。

明明大家日常交流都是用通用語，也就是漢語，連神明直播間也默認使用通用語，為什麼還要額外學西族語呢？學了西族語她也變不成西族人呀。

她拿這個問題原樣去問王葉林，王葉林嘲笑她是個文盲，然後才向她解釋：

西族語之所為被稱之為貴族的語言，不是因為西族人使用它，而是高等級的信徒使用它，隻不過剛好這些高等級信徒全部都是西族而已。

而且在現實中，高等級的咒語必須用西族語念才有效，用通用語是無法用出咒語的。神明直播間裡所有等級的信徒一律用通用語那是為了方便宣傳，懂的都懂。

至於高等級咒語必須使用西族語，具體原因等她等級升上去自然就懂了。

姬青虞聽完，想了想有資格被稱為高等級的等級稱呼——至少也得是聆聽者了吧，好了，她忽然覺得不用等她等級升上去，也能得這是什麼原因了。

聆聽聆聽，當然不可能是上位聆聽下位，隻能是信徒聆聽神明，所以很可能從聆聽者開始，信徒和神明的關係進一步加深，需要語言交流，而現在的主流神明全部是西族神明嘛，人家神明隻聽得懂家鄉話，所以西族語才成了高等級信徒專用念咒語言。

肯定是這樣。

雖然可能想明白了原因，但是姬青虞還是得學西族語。

因為她現在是不好向人解釋，自己的神明全是夏族神明，漢語也就是現在的通用語就是祂們的家鄉話的。

她才剛把李白造出來，架也沒打幾場，證據不充分，說出去沒人信啊，說不定王葉林還會以為自己得了失心瘋，想送自己進醫院電兩下治治腦子。

訓練的生活緊張充實，雖然人身自由方面受到了一定限製，但是從小到大習慣了上學的姬青虞並沒有什麼束縛感，反而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自己熟悉適應的。

就是不能去打工賺錢了，這讓背著十萬星幣債務的姬青虞焦慮不已。

距離她成年已經隻有兩個多月了，每天攢兩個星幣，她要攢到猴年馬月啊。

所以在“下班”時間，姬青虞不遺餘力地開始在神明直播間到處亂逛，希望能找到一點生財之道。

這可是全星際人民都在看的直播間，這麼多人，她就不信沒有生錢的地方。

神明直播間就如她之前想的那樣，是一個無比廣闊的世界，比起神明直播間這個指向性單一的名字，它本身更像一個大型綜合類遊戲，還是全息版的，除了各種各樣的看直播的地方和戰鬥pk的地方，在主播的世界裡，神明直播間還有很多彆的功能。

不過姬青虞一連鑽了好幾個地方，鑽進去之後都隻發現那是要花錢的銷金窟，看不到哪裡有賺錢的希望，又隻能哭喪著臉退出來。

不過沒等她自己亂逛出什麼結果，她竟然在一個固定的中轉刷新點遇到了一個熱心人。

對方看她連續幾天不停地在中轉點刷新出入，明顯是在到處亂逛，就上前問她想乾什麼。

在神明直播間裡，姬青虞也不怕對方對自己騙財騙色，當然，主要是因為自己窮，她坦然地告訴對方：自己很窮，所以想在神明直播間找點錢賺。

她以為這樣會得到對方的嫌棄或者嘲笑，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打算給姬青虞一些建議，讓姬青虞把自己擅長的咒語說出來，說願意替她分析分析她的長處。

這人熱心的過分了，姬青虞才不相信自己會這麼幸運地碰到這麼好的人呢，想想浪費她很多感情的王葉林就知道了。

世界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即使有，那也肯定是彆人饞你身子！

她果斷面露凶相，質問對方到底是誰派來的，有什麼目的。

對方無奈一笑，對姬青虞舉手投降，坦白了來處：“王葉林說的沒錯，果然是個小炮仗，一點就著啊——好吧，我是王葉林的朋友，她說你可能會需要一些修煉上指導。”

果然是大boss王葉林派來的隱藏指導老師，竟然還說自己壞話，姬青虞立刻不滿地反駁：“哼，這都是她對我偏見。我們樓裡的鄰居都說我是貼心小棉襖，可愛貼心又善良。”

對方笑了起來。

“好吧，我向你道歉。不應該聽憑他人的言語就誤會你。作為賠禮，你和我說說你的咒語特點吧，我看能怎麼替你找些可以賺錢的辦法。王葉林沒有和我說太多你的事，所以需要你親自告訴我。”

姬青虞於是和對方介紹了一下李白的咒語：“我創造的神明，祂的咒語不是隻有某一類的，種類特彆多，什麼類型的都有，有的效果比較偏門。但是我的咒語本身很浪漫，很瑰麗，很富有想象力。我舉個例子，祂第一個咒語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描述的是一個瀑布。”

說著，姬青虞還現場用了一遍這個咒語，讓他看了一下瀑布出來的樣子。

對方先是為姬青虞召喚出來的瀑布驚訝，然後又細細體會了一下這句詩，忍不住讚美道：“這真的是極美的句子，太美妙、太浪漫了，每一個字都是普普通通的字，但是連在一起，就壯麗無比，你怎麼會想到這樣的比喻的？”

姬青虞趕緊糾正：“這不是我想的，是我創造的神明寫出來的，祂是一個詩人，詩人就是要寫出豪華壯麗的句子。這個詩人是真實存在過的人，他非常有才華，隻是他已經去世了，他的詩也不為人所知。”

對方奇道：“你怎麼會想到用你說的這個，詩人做神明呢？據我所知，各星球雖然也有很多野神，但是都是身懷神力的神明，你怎麼會想到，創造一個——一個人，來做你的神明呢？你能做到對這位詩人的信仰嗎？”

姬青虞直直地看著對方，堅定道：“我可以，祂就是我的信仰。祂是我們夏族人的祖先，祖先是可以成為人的信仰的。”

“好吧。我不太懂你們自創神明的事，隻要你自己沒問題，我是沒有意見的。既然你的神明是一位詩人，還是一位浪漫、言辭絕妙、富有才華的詩人，那我覺得你可以去參加一下小秘境集市挑戰，那裡總是會聚集一些閒的發慌的小眾愛好者。”

“裡面有一些窮得隻剩下錢的有錢人，會舉辦很多稀奇古怪的比美大賽，我印象中最出名，也最古怪的一個比賽，叫家禽比美大賽——感受到它的特點了吧？

你可以去裡面找找有沒有適合你的詩人神明的比賽類型，這種比賽會經常反複進行，舉辦很多屆，你要是運氣好，遇到的競爭者很弱的話，是很容易得獎的。得獎有獎金，雖然不算多，一次也就十幾二十星幣的，但是勝在比賽繁多，還能反複參加。

比如你現在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我覺得就肯定能在某個特定主題的風景比美大賽裡拿個頭獎，說不定還可以一口氣拿下好幾個呢。”

在聽到家禽比美大賽那一刻，姬青虞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畢竟作為一個華夏人，她的詩歌啟蒙，就是那首著名的：“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鵝不就是一種家禽嗎？駱賓王的才華，那還用說。

姬青虞仿佛看到面前出現了一把又一把的韭菜，在等著自己反複割，最妙的是，這些韭菜割了還能長，再割，又再長。

聽完這個建議，姬青虞算是徹底相信對方的善意了，不是真心為她好，不能這麼設身處地地給她想這麼偏門的主意。

參加家禽比美大賽，正常人誰想得出來啊。

說完這些，對方又問姬青虞，對信徒的修煉還有沒有什麼不解之處。

姬青虞早就有一大堆問題想問了，隻是因為一直沒錢開通星網功能，不能在網上搜索，才隻能一直憋著。

畢竟王葉林給她請的理論老師是來教課堂上能學到的常識的，但是姬青虞的一些問題，卻是自創神明和二級信徒以上相關的，這些問題，那位本身也不過是一級信徒的老師是回答不了的。

而實戰老師，那就真的隻負責教她怎麼戰鬥，怎麼合理使用自己的技能，修煉答疑是不會的。

而且，自創神明相關，她的實戰老師也的確教不了。

姬青虞趕緊請教了個自創神明的相關問題：“我之前都不知道還有自創神明這個類彆，是去申請神明直播間的時候才知道的。為什麼之前都沒有人提及這件事呢？我有個上中學的鄰居，她好像也從來不知道這件事。難道現實生活中就沒有人想過要自創神明嗎？”

對方解釋道：“因為神明需要在神明直播間才能創造，你的小鄰居既然在上中學，又是夏族人，那她正常情況下不可能申請開啟自己的直播間，所以自然不會知道這件事。”

“更重要的是，自創神明本身就很小眾。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自創神明了，隨著信徒競爭越發激烈，聯邦本身也不鼓勵公民自創神明，大家都是信仰已有的神明。星際恐怕有數十萬不入流神明，也就是你們常說的野神，但是現存的自創神明在其中的占比，不會超過萬分之一。平時我們遇到野神的概率都低到不可思議，就更彆提在野神裡出現的概率都很低的自創神明了。”

“但是為什麼隻有在神明直播間才能創造神明呢？”姬青虞不解。

“因為你需要給你自創的神明認證上戶啊。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神明也和我們一樣，是需要身份證明的。隻有在神明直播間創造出來，你的神明才能被神明直播間捕捉，然後進行認證，看是否具備成為神明的資質。”對方笑著答，“你以為神明是隻要你隨便想一個角色，就能被創造出來的嗎？既然如此，那遊戲公司為什麼還沒有統治世界呢？”

“那是怎麼回事呢？”姬青虞老實發問。

“這就是我之前很奇怪你為什麼用詩人當神明的原因了。你記得神明的定義嗎？被信仰的，即位神明。你隨意創造了一個遊戲角色，給它很多新奇炫酷的設定，但是這個遊戲角色會是你的信仰嗎？你會信仰一個遊戲角色，把它當做你的神明嗎？如果沒有，那它又怎麼能被當做神明呢？”

“神明直播間就是要測試你的信仰，看你是否真的信仰著你創造的角色，隻有具備資質，才能在神明直播間那裡建檔。通過認證後，就成為真正的神明了。如果沒有的話，那也就是圖個開心的虛擬角色而已。”

姬青虞睜大眼睛：“神明直播間這麼厲害的嗎？”

“當然了。神明直播間身上是有因果規則束縛的，據說，神明直播間的本體就是我們全聯邦最強大的神器呢，不過這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不過神明直播間的偉大是毋庸置疑的，僅憑它能夠承載近萬億人類隨意進出這一點，就足以笑傲全聯邦了。”

“更何況，它還能幾乎百分百模擬信徒的能力，雖然隻是在直播間內展現，但也足夠恐怖了。能夠認證神明，隻是它微不足道的功能之一。”

“還有神器啊。”姬青虞眼睛發光，“對了，那沒經過它認證但是又具有真實信仰的神明會怎麼樣呢？”

對方眯著眼睛思考了一陣，最後對姬青虞道：“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絕對了，但是我還是想說，這不太可能。我說了，神明直播間上面是有因果規則束縛的，雖然我也不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任何神明想要具現出來，都需要經過神明直播間的認證。不然，就隻是存在人的腦海裡，隻是一堆設定而已，無法變成神明，也不具備神力池，無法給予信徒力量。”

“哦……原來是這樣啊。”姬青虞答應得挺輕鬆的，實則暗地裡已經緊張起來了。

如果沒有經過認證無法變成真正的神明，那她之前在追逐戰裡情急之下用出的【我欲乘風歸去】又是怎麼回事啊！她可還沒有在神明直播間登記過蘇軾啊。

不會又是bug吧？

說到bug，姬青虞又想到她身上的另一個bug，她的神力問題。

彆人神力0.5、0.6都是二級信徒了，就她神力0.99，卻還是一級信徒，也不知道正常不正常。

但是這個也不能暴露，於是姬青虞隻能絞儘腦汁想問題：“對了，你知道自創神明的神力池是怎麼算的嗎？我早就想知道這個了。”

她問了一個弱智問題，因為自創神明的時候是可以直接看到神明的所有數據的，很明顯神力池就是信仰人數x信仰純度。

但是既然對方說現在已經很少人自創神明了，姬青虞賭對方也不知道自創神明後面臨的具體細節。

果然，對方被姬青虞混過去了，開始認真回答問題：“這個啊，這個可是很高深的問題了。你要問我，那我也隻能告訴你，我不知道。”

“那自創神明的人的神力怎麼算呢？作為神明的創造者，有沒有優惠呢？”

對方繼續搖頭：“現存信息太少，不清楚。換個簡單點的吧。”

姬青虞做出失望的樣子，想了想，道：“那你能和我講講，一級信徒、二級信徒和三級信徒的準確實力劃分嗎？我想提前了解一些升三級信徒的事。”

是的，雖然姬青虞自己的面板上清楚地寫著她是一級信徒，但是這條信息如果姬青虞不主動展示，是沒有人能看到的，彆人隻會用她的神力數據來判斷她的實力。

姬青虞從來不對彆人展示她的信徒等級，隻有神力數據是必須展示的，而姬青虞現在的神力是0.99，所以外面的人默認姬青虞是二級信徒。

對方在拒絕了姬青虞兩個問題後，果然很好說話。

當然，他本來就很好說話，姬青虞默默為自己的小心機慚愧半秒鐘。

“一級信徒和二級信徒之間的區彆，其實你上神明中學就會學到，但是我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機會上了，就好好給你補補課吧。首先，一些基礎常識我就不提了，那個留給你的常識老師。我要和你說的，是一級信徒和二級信徒之間的核心差異，也是造成這項差異的根本原因：神力。”

“雖然我們在觀看神明直播間直播的時候，隻會覺得各種各樣的技能花裡胡哨，效果看起來十分厲害，但是真正的精英信徒，會更關注神力。能成為主流神明，所有神明信徒的技能都不會很差，沒有強弱，隻有合適與否。這時候，誰能更精確地分配自己的神力，誰就贏了。”

“明面上，一級信徒和二級信徒最大的差異就是，一級信徒無法使用任何神明賜予的技能，而二級信徒可以。你們一般也都是這麼想的，對吧？”

姬青虞點頭。

“但是真正讓一級信徒無法使用技能的，不是等級，而是神力。或者說，決定信徒能不能使用某個技能的，不是等級，而是神力。之所以我們信徒的等級越高，能用的技能越厲害，種類也越多，歸根到底，是因為我們自己的神力變多了。”

“一級信徒的神力在0-0.1之間，你看過很多戰鬥了吧？也了解一些技能大概需要消耗多少神力吧？你說，如果你總共隻有0.1不到的神力，你能用出什麼技能呢？”

雖然看戰鬥的時候沒注意過神力消耗，但是回憶起自己的情況，姬青虞頓時沉默了。

她的第一個技能【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使用一次最少也要0.25神力。

第三個技能【我欲乘風歸去】，當時用出來好像隻花了0.2的神力。

但是這個技能本身消耗的神力很少，效果需要借彆人的風才能發揮出來，如果沒有對手那些風，她肯定飛不了那麼高那麼遠，而就這，都還抽了她0.2的神力呢。

對方看看姬青虞的神色，見她理解了，才繼續道：“而二級信徒的神力則在0.2-2之間，明面看上去是二級信徒忽然變得能用技能了，其實是二級信徒的神力多了，足以支撐消耗最低的某個技能。0.2，就是一個底線，最低級，最基礎的技能，也至少需要0.2的神力才能用出來，不然就不足以成招式。”

“當然，升級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一級信徒的神力頂點和二級信徒的神力最底線還相差了0.1的神力，這是因為升級會對我們的身體進行一些根本性的改善。一級信徒的信仰純度提升到某一地步，神力積累到頂點，打破某種壁壘，就能突破到二級，到時候身體能夠允許容納的神力變多了，體內的神力達到底線標準，自然而然就能使用技能。”

“二級到三級信徒之間也是一樣，同樣是先進行神力的積累，通過提高信仰純度，不斷提高自己的神力，等達到二級信徒的神力頂點，再打破一層壁障，就能進入三級。三級再往上，就是更大一個等級的聆聽者了，四級到六級都是聆聽者的範圍，不過那個離你還太遙遠了，等你先成為三級信徒再說吧。”

“一級到二級，二級到三級，中間的壁障一次比一次難以突破，而三級到四級，更是一個巨大的瓶頸，比一級到三級加起來都要難十倍、百倍。我們正常的夏族人，終生都不可能有機會突破這層壁壘。即使是對西族人而言，這也是很難的一道坎，大部分人都跨不過去。”

對方說到這裡，話鋒又一轉：“不過如果是天賦好的人，譬如一些被稱為神眷者的人，這種人往往一經發現，就會被神殿封為聖子聖女，地位超凡，他們在成為六級高階聆聽者之前，根本不會遇到壁障這種東西，都是神力積累達到了，就能自然而然地突破——這種人隻要不死，最差也是高階聆聽者，所以才被稱為神眷者。

不過這個和我們無關，我們夏族人是不會有神眷者的，我們連聆聽者都不可能成為。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自創神明吧，或許，這也是我們夏族唯一的出路了。”

“嗯，我能給你講的暫時就隻有這些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說完這些，對方又問。

姬青虞沒有再問，而是神色複雜地看著對方。

對方剛剛無意中的自爆，也揭示了對方也是夏族人的身份，而對方對更高等級的信徒看起來也是很了解的樣子，是他自己也是很高級的信徒嗎？

他嘴裡說的，“正常的夏族人”無法跨過成為聆聽者的壁壘是什麼意思？還能有不正常的夏族人嗎？

一瞬間，姬青虞腦海裡產生的問題很多，但是姬青虞更在意的還是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認為自創神明是夏族唯一的出路嗎？

“這就是王葉林特地培養我的原因嗎？”姬青虞冷不丁問。

對方看著姬青虞，笑笑，但是沒有回答。

姬青虞覺得這就算一種回答了。

“我會努力的。”她說。

“對了，我還一直沒有問你的名字，這就算我的最後一個問題吧。”姬青虞看著對方。

“大椿。我叫大椿。”對方也看著姬青虞，認真說。

“那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的大椿？”姬青虞疑惑，這可真是個特彆的名字。

然而大椿一臉莫名：“嗯？有這個說法嗎？我隻知道這是個代表長壽的名字。”

他笑了笑，“你這個說法很有想象力，繼續保持。”

然後就下線了。

姬青虞沒有繼續想他，而是想著大椿這個名字，陷入了悵惘。

明明是很特彆的名字，但是用它的人，卻根本不知道它的來曆，隻是像羊餓了吃草，牛渴了喝水一樣，憑本能選了這個“代表”長壽的名字。

就像上一次，陳奶奶將《遊子吟》當做遙遠的過去流傳下來的縫紉童謠唱給她聽，卻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祖先們創造的燦爛文化。

在這個夏族文明成為絕響的時代，她像是天然和同伴頻率不同的海豚，隻能孤獨地與自己唱和。

姬青虞沒有傷春悲秋太久，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山一樣的十萬星幣大債，繼而想起了大椿推薦給自己的割韭菜大法。

家禽比美大賽，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