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嬌妾薄情 火燒花果山 10250 字 6個月前

崔姣輕籲著氣,人倒在枕頭上直顫,漲紅臉想推他,被他強扣著手輕薄了個夠。

被翻帳搖,枕頭也被抵的掉下了床。

崔苻琰籠緊她的腰身,抬起臉,薄唇發紅,“孤說讓你做太子妃,你聽見了麼?”

崔姣張眸,眸裡霧漾漾的,他還沒看清她眸子裡有什麼,她又把眼合住,氣哼哼的,“聽見了,殿下說話不算話,妾也不會當真,殿下既然想哄妾,那就先放了妾阿兄,讓阿兄安然的參加春闈,妾就是裝一下歡喜,也沒什麼。”

她見苻琰不動,難受的扭著身跟他蹭,卡半截忒受不了,蹭了好幾下,他還是不動,她惱道,“殿下到底睡不睡了?不睡妾要睡覺了!”

苻琰沉鬱著臉把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給堵了,一身的火氣全出給她,至屋中兩盞燈滅,又把人抱偏殿去洗過一次漫長的澡,出浴時苻琰把她丟在湘竹榻上,人模人樣的穿衣服。

崔姣手攥薄毯靠著引枕,一腦袋的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身後,夜燈昏暗,她的肌膚盈盈如玉,看著他束革帶,佩腰飾,自己都沒衣服穿,便嘰嘰咕咕道,“還太子妃呢,誰家的太子妃不穿衣服了。”

苻琰把一件他不穿的大袖衫一扔,正好將她人給蓋住了,兀自出了偏殿。

崔姣套上大袖衫,從頭到腳一罩,顏色還是灰撲撲的,宛若出家的阿姨師身上穿的海青袍。

她要真做了阿姨師,他也能搶出家人回東宮。

崔姣趿上苻琰穿的大木屐,提著衣擺回內室,苻琰不在內室,這個時辰,他還要料理政務,也是他該的,既要在床榻上享樂,又要做個管事的太子,睡覺的時間都是摳搜出來的,太子當成他這樣,比拉磨的驢還累。

崔姣摸到內室門前,敲一下,外面南星應了聲,問她要什麼,她急忙說要避子湯,南星便去向苻琰傳話,得了他一陣黑臉,才惜字如金的回一個嗯。

崔姣喝完避子湯,暖烘烘的睡下,半醒半夢中她耳邊魔音環繞,說要娶她,要讓她做他的太子妃。

崔姣在夢裡煩的回嘴,“嫁誰也不嫁你!”

然後她就臉一疼,被捏醒了,睜眼看到苻琰那張死人臉,她一縮,躲進了褥中。

片刻再探頭,苻琰已躺在另一側的梨花榻上,長眸緊閉,側臉沉寂,方才她夢裡的喊話應是被他聽清了,他不高興,她還不高興呢,戲耍她有什麼意思?她也誌不在太子妃,她知道他們都瞧不起她的出身,她有自知之明,她在東宮內嘗過人情冷暖,她就想著能離開這裡,然後做個平凡的民女,他們這些顯貴皇族,她也沒想過攀附。

互相放過彼此不是很好麼?他非要死纏爛打,還騙人,他知不知道,身為一個太子,總騙小女郎是很過分的一件事!

還好她不當真。

崔姣漸漸要入睡,身邊一沉,熱爐似的軀體挨著她,她循著熱源擠到他懷抱中,發出舒服的歎氣聲。

苻琰撫摸著那微張的紅唇,低聲道,“明日起,

避子湯停掉。”

崔姣眯了眯眸,大腦被睡意籠罩,一時沒反應,還問他說什麼。

苻琰湊近銜唇,親吻裡是漫不經心的溫柔,吻到她又要睡過去,他才喃喃道,“你十七了,給孤生個孩子。”

崔姣瞬時清醒過來,把他一推,避到床腳,戒備道,“殿下又在說胡話,妾是不是十七,都不能給你生孩子,你想要孩子,你娶了太子妃,讓你的太子妃去生,關妾什麼事。”

苻琰眉頭突突的跳,“孤的話你不聽?”

“妾不喜歡殿下,不想生殿下的孩子,”崔姣飛快道。

“那你想生誰的孩子,你兄長的?”苻琰的聲音放輕,眼裡藏著她能窺見的凶性。

崔姣不怕他,反正激怒過他那麼多回,她不還活得好好的,她露出甜甜的笑,“皇帝陛下汙蔑殿下時,殿下不好受吧。”

苻琰緘默無聲。

“殿下現在不斷的汙蔑妾與阿兄有不倫,殿下想過妾的感受嗎?”崔姣再問道。

苻琰眼神裡藏著的凶煞未減,他一字一句道,“你兄長想殺了孤,依律法,這是死罪。”

崔姣臉上血色退儘,還欲辯駁。

苻琰的手掌伸過來,她想躲,他道,“彆躲孤。”

崔姣便被他結結實實的摸了一把臉。

“孤可以不殺他,孤也可以當作小院裡什麼都沒發生過。”

崔姣屏聲靜氣。

苻琰的手掌壓在她肩頭,如萬斤重,“學著喜歡孤。”

崔姣都快被那隻手給壓垮了,喜歡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喜歡他卻輕而易舉。

崔姣輕輕的挪,挪到他腿上,親他的眼睛,說,“妾學著喜歡殿下,殿下先把阿兄放出去。”

他的眼睫微微在動,拂了拂她下顎上的皮膚,有陣陣癢意。

崔姣抱住他的腦袋讓其靠在胸前。

然後她就被整個給撂下腿去。

苻琰一側身背著她躺倒。

崔姣捶了捶枕頭,氣道,“殿下要妾怎麼喜歡你!就是要學,妾總得有個能教的師傅!”

她不見苻琰搭理她,乾脆也睡倒,橫豎過不去這道坎,他愛如何如何。

半晌聽見苻琰道,“孤要你的真心實意,但有一絲虛情假意,孤會即刻處決崔仲邕。”

崔姣頓住,頃刻間眼前霧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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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過後,崔姣可以出內室,在崇文殿內走動,但她出來,就得屏退下人。

衣服也送來不少,與她以前在東宮裡穿的女官服不同,都是名貴料子。

崔姣也覺出苻琰誠意滿滿,她挑了一條好看的七破襇裙,讓南星給她梳妝,順便問她,“快人日了,往年東宮都是怎麼過的?”

南星說,“都是照常過的,也沒甚特殊,宮裡皇帝陛下會賜百官宴,太子殿下都去參宴,不過去年這個時候太子殿下在嶺南道。”

“人日那天,陛下嫌宮裡不熱鬨,去了慈恩寺塔上

登高,那塔高聳的很,殿下在上面登高賦詩,多喝了兩杯酒,差點沒站穩栽下去,嚇倒了一眾大臣,回宮後,陛下也嚇病了幾日,”南星為她挽了百合髻,兩鬢彆紅色絹花,各簪一對鎏金杏花紋金簪,她年紀輕,梳這發髻顯得活潑靈動,又嫵媚生姿。

崔姣對著鏡子左右看看,有權勢有錢財可真好,這些衣著裝扮她斷然穿不起,苻琰讓她穿她才能穿,苻琰昨晚說讓她當太子妃,她才有資格想一想太子妃的位置,輕描淡寫的賞賜,卻是她窮儘一生也未必能夠到手的富貴,若她目光短視,一定會被這些迷住了眼,可想想苻琰生母,她誕下皇子,最終也逃不過一死。

帝王無情。

她糊弄過苻琰,必然記仇,說不定就等著她喜歡上他,再把她拋棄掉,可能在他看來,這樣的報複才痛快。

她讀過詩經,詩經裡有句話。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苻琰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崔姣想的很開,喜歡又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她就是喜歡苻琰了,也可以走出東宮,她是民女,有戶籍也有出宮外牒,有一日救出崔仲邕,也不會對他留戀。

所以現在有漂亮衣服首飾,她就受用著,她先學著把苻琰當成她養過的福福來喜歡,她仔細想想,她最喜歡梳理福福的狗毛,閒的沒事逗福福玩,還常給福福紮小辮。

崔姣對南星道,“閒著也是閒著,我想給殿下剪些人勝,好給他裝扮。”

南星乍舌,郎君們都崇尚男兒氣概,未必願意貼這些女郎剪出的人勝,她怕崔姣惹怒苻琰。

但崔姣笑嘻嘻的,“我給殿下多剪幾個人勝,再為我阿兄也剪兩個,南星姊姊,你能不能想辦法托人把人勝送進東獄去。”

這沒甚,南星一口答應了。

崔姣說乾就乾,讓人搬了一張大食床擺在崇文殿的西暖室內,家令送進來各色菓子,食床上堆著不少彩紙、絲帛和軟金銀,崔姣把先剪好的一張老人形人勝送給了家令,說了好些吉利的話,家令出門去時,見她與幾個女史在一起說著俏皮話,逗得女史們笑咯咯,小娘子們嘰嘰喳喳的笑聲關著門都能聽見,這死寂的東宮都像活了。

家令一陣歎氣,又失笑連連,這樣活潑討喜的小娘子,誰也討厭不起來。

且探探太子的意思,若太子鐘意她,卻沒想讓她為太子妃,倒是好辦,入住宜春宮也算是好的,若太子已有讓她做太子妃的想法,他還是得勸勸,皇後必是不願的,若皇後和太子因她再起爭執,對誰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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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午間下值去了蓬萊殿,正當午食,皇後請人進來一起就餐。

苻琰入殿,隻見著裴纓壽在,裴纓壽看了他一圈,大公主在旁邊笑,“十四娘一聽說二郎得了貓鬼病,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長安,你瞧瞧,看見二郎眼睛都直了。”

裴纓壽道,“也非我一人來的,我堂叔父和堂叔母也來了,原在半路,還以為要吃到表哥的喪席。”

皇後提箸給她夾一塊魚肉,“阿纓說什麼晦氣話,哪有這般咒你表哥的。”

她讓人在下首加了座,招手讓苻琰坐下,“二郎來了,咱們一家人才齊整。”

大公主閒不住嘴,“前些日子,阿耶還吵著要給五娘建彆鄴、加封湯沐邑,忽然沒聲了,阿耶還讓襄王赴往巂州邊境抗擊突厥,襄王走時,王貴妃和五娘是哭著一路相送,阿耶不是最偏愛他們嗎?怎會這般對他們?”

皇後笑說,“定是二郎與陛下說了什麼。”

後宮雖不能議政,但朝裡的事,皇後也多少知悉,昨日皇帝獨留苻琰在紫宸殿,禁中語雖不能外傳,但轉頭宮裡送出兩道旨意,自然有苻琰在其中周轉過。

苻琰沒想瞞她們,“陛下想讓兒交出南衙,又擔心襄王不能服眾,才遣他去巂州,隨行也有善戰的上將軍,襄王此番再回長安,南衙就會到他手裡。”

皇後微沉臉,“這事二郎為何不先與我商議,南衙何等重要,怎麼能交給襄王?”

苻琰緩慢回她,“陛下說,兒太勞累,想讓襄王替兒分擔一些朝政。”

皇後冷哼著聲,“陛下連自己的兒子都信不過,你這些年何曾有過異心,倒是襄王,手中掌了南衙,之後還不知會生什麼事情。”

大公主看一眼裴纓壽,想跟她出去,裴纓壽坐著不動,與皇後道,“姑母與其憂心襄王掌南衙,不如憂心他會擾亂邊境戰事。”

皇後凝重著神色點頭,“襄王向來剛愎自用,若是獨斷專行,恐危及大梁疆土。”

苻琰說道,“隨行有善戰的上將軍,陛下有密令給他們,若襄王擾亂戰事,他們自能控局。”

大公主樂起來,“阿娘不必過於擔憂,你看二郎都全然不把襄王當作威脅,可見這次襄王落不到好處,我還盼著襄王能鬨出點笑話來,上將軍都是南衙調派的,二郎執掌南衙多年,他們豈會胳膊肘往外拐,巂州也不會出大亂,襄王若自己犯錯,待回長安,看他還有什麼臉面爭要南衙。”

皇後稍稍放心,又問苻琰為什麼事過來。

苻琰道,“母後,人日兒不得空。”

皇後點頭,隨意道,“那就改成元宵節那天吧。”

苻琰垂首須臾,再道,“兒心中已有太子妃人選。”

皇後自是欣喜,“你屬意的是哪家千金?待我將人接進宮來好生細看。”

“不必母後勞神了,兒與她再處些時日,若無差錯,兒再告知陛下和母後,”苻琰從座上起身,告辭離去。

皇後略欣慰,“你們看二郎的神態,鐘愛是藏不住的,他屬意的那人定然是他的心上之人。”

裴纓壽把箸啪的放下,“我吃好了,姑母、表姊慢用。”

說罷就風風火火出了殿。

皇後失笑道,“二郎是好的,從不讓阿纓誤會,撇得乾乾淨淨,她多氣幾次,就能對二郎死心了。”

大公主附和著嗯嗯兩聲,心裡卻在想著苻琰屬意的那個太子妃,她提醒過苻琰,讓他對

崔姣留個心眼,後來東宮家令來遞消息,說苻琰對崔姣已心灰意冷,不再晉崔姣為承徽,皇後高興了很久,可大公主卻有疑惑,她親眼看到過苻琰對崔姣有多在意。

一想到他說的那句她隻是太愛孤了,大公主牙都能酸掉,就怕他屬意的太子妃不是彆人,而是崔姣,那就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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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剪了好幾種華勝,有人勝、狗勝、貓勝和各式花勝,分給了照顧她的女史每人兩個,木香把福福抱來,福福有陣子沒見她,乍見到她熱情的狂搖尾巴,崔姣非常貼心的給它貼了兩片狗勝在狗臉左右兩邊的毛發上,福福抬著前肢撓臉上的狗勝,撓掉了又被貼回去,幾次過後它就懶得再撓了,被她抱在腿上打盹。

崔姣愛憐的撫著福福,心覺她離開東宮這陣子它過的倒好,竟胖了一圈。

是時西暖室的門忽被推開,裴纓壽大步進來,家令擱在後面眉頭緊皺。

裴纓壽進來就見崔姣閒適的抱著狗,衣著打扮,儼然就像這崇文殿的女主人。

裴纓壽轉過頭衝家令道,“你讓這些女史都出去,我有話要問她。”

家令便讓女史們都退走,門也關主臥。

裴纓壽身上氣勢太淩冽,福福怕的從崔姣腿上跳下去,鑽進了食床底下,吠叫了兩聲,崔姣讓它彆叫,它才老實。

裴纓壽徑自坐到食床對面,問她,“表哥不是對你心灰意冷,怎麼還留你在東宮,讓你穿這麼好的衣服?”

崔姣淺笑,“十四娘子不該去問殿下嗎?我要如何回答您?”

裴纓壽抬手拍了拍食床,“狡詐小婦!你莫不是忘了我當初的話,你若是欺騙表哥,我即刻就能殺你。”

崔姣輕輕的笑,在食床上挑了一張美人人勝,貼到她怒氣衝衝的額頭上,拍手道,“很襯十四娘子。”

裴纓壽微不自在,把人勝抹開,“我跟你說話,你少跟我裝聾作啞!”

崔姣笑深了,起身轉一圈,裙擺鋪開,倒像是在跳舞,她說,“太子殿下與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十四娘子若非要扯進來,隻會讓太子殿下討厭。”

裴纓壽面色難看。

崔姣慢慢轉到她身邊,彎腰悄聲說,“太子殿下將我阿兄關在牢裡,如若十四娘子願出手相救,我會感激不儘,十四娘子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即使是離開太子殿下。”

裴纓壽蹭的起來,將她一推,“表哥喜歡你這樣的婦人,確是他瞎了眼。”

崔姣歪頭笑,又甜又媚。

裴纓壽冷瞥她一眼,快步出去。

崔姣歡快的把人勝收起來,抱著福福回內室。

這天苻琰回來已知裴纓壽闖進崇文殿中,但入內室,才發現崔姣沒受委屈,趴在床頭,給那條叫福福的小猧兒貼狗勝,小猧兒貼完了,一腦袋鑽床底下。

崔姣看見他,朝他招手,“你過來。”

語氣都變了,全無敬意,但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親昵。

苻琰板著臉站到床邊,她拽他的胳膊坐下,然後挑了兩個桃花花勝貼在他的鬢角處。

郎君戴花,不見脂粉氣,更襯他的臉俊美無比,崔姣笑嘻嘻的又在他額上貼了張貓勝,他眼眸都眯了起來,隨後床底下傳來一聲狗叫,小猧兒察覺到危險探頭出來,狗頭上貼了好幾張華勝,和他相差無幾,人看著狗,狗看著人,未幾他站起來要將那狗踢出去,崔姣攔著他,“你坐下,彆動!”

苻琰磨著牙,“你竟敢拿孤當狗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