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塞莫斯和費利克斯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據當事獅回憶,現場極為慘烈,黑色的蟒蛇緩慢滑動,鱗片上長有紅色的環狀斑紋,滑動起來時候斑紋也跟著閃動,看起來危險十足,蛇類的身體交錯纏繞,如同滾動的水流,而其中的小兔猻便在其中起起伏伏,完全被“吞噬”。
費利克斯連忙撲上去,大喊:“姐,鬆開鬆開,你不會把弟弟勒暈過去了吧?”
艾琳諾滿頭霧水,連忙放鬆身體,語氣疑惑:“不會啊,明明以前也是這個力度。”
怎麼這次就昏過去了?
費利克斯把弟弟從中撈出來後,發現弟弟昏得死死的,看著不太妙,趕在他去找醫生前,這裡唯一的醫生開口安撫。
“不用擔心,隻是驚嚇引起的昏迷。”蘭伯特開口,“稍等一會就能醒來。”
昏迷不是大事情,關鍵是醒來後的情況。
蘭伯特推了推眼鏡,不由得感慨,上一秒還說不要刺激,結果一轉眼人就被刺激昏迷了,這樣的刺激可比他預料中的要強得多。
他問:“我記得,穆沙他怕蛇吧?”
他們私下聊天,利格和他說到過,塞莫斯叮囑他,不要帶著蛇回來,穆沙對蛇很懼怕。
利恩飲食單一,利格吃的就多了,不僅野兔田鼠這些小型獵物,遇到彆的金雕捕食山羊他都會去分一杯羹。
不用捕獵,還有美味的食物吃,偶爾當一次劫匪還挺舒服的。
對於這個上升空間不大的職業,利格適應良好。
一隻山羊這麼大,他去吃一口怎麼啦?
除了打劫來的山羊,以及帶著穆沙掏鳥蛋,利格會去吃的食物可不止這一點,穆沙還親眼見過他去吃青蛙和昆蟲。
有一次他嘴裡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了一個蠍子,在穆沙心驚膽戰的目光下直接生吞。
恕他孤陋寡聞,知識貯備量不豐富,誰能告訴他,蒼鷹可不可以吃蠍子啊?!
若是沉靜穩重的黑雕吃下蠍子,穆沙還不會那麼擔心,但這是蒼鷹……
面對才相處沒幾天就打成一團的蒼鷹,穆沙可不怎麼放心。畢竟,能和他玩得這麼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太靠譜的對象。
等等,好像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算了,目前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沒來得及阻止蒼鷹吃蠍子的小兔猻嚇得當場就要拽著蒼鷹的脖子帶著他去洗胃了。
蠍子一看就沒幾兩肉的動物,滿身是殼,尾巴後面還頂了一個大針,你是怎麼敢下口的?
可惜穆沙當時還不會精神力,沒法把這句話問出來。
吃下蠍子的蒼鷹的脖子被兔猻夾住,根本沒法解釋。
獸人能吃的東西當然不會隻受製於物種的食譜。
利恩食譜單一確實有一定程度是受到獸態的影響,更多還是他自己的習慣如此。君不見獸態是兔子、綿羊、角馬的獸人,獸形時還經常會找點肉來吃,沒見他們怎麼了
。
而且他吃的隻是個特彆小的蠍子,殼都是軟的,靠著獸人的鐵胃,消化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
因此,除了蠍子,對於利格來說,蛇類也在他的食譜中。
還是他挺喜歡的一類。
抓起來難度大,耗費時間,吃起來的味道還可以,不失為打發時間的好獵物。
利格和蘭伯特說這件事,還在感慨自己和穆沙同行的一路上都好久沒去抓蛇吃。
有了利格在中間傳遞信息,蘭伯特不難知道穆沙怕蛇的事。
倒是費利克斯和艾琳諾愣住了,“怕蛇?”
鬃毛豐盛的大獅子語氣遲疑:“應該……不會吧?”
前面講解過,發展至今,獸人繼承到的基因多樣,一家人各長各的不是稀罕事,反而孩子的獸態和家長相同,才算得上新奇。
穆沙姐姐艾琳諾就是一個例子。
她的獸態和母親相同。
恰好,他們一家的毛絨控屬性往源頭追溯,是來到父母身上。
費利克斯剛能變成獸態時還是一隻小獅子,大腦袋,圓耳朵,還有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看起來也是隻特彆好rua的小獅嘰。
包括經常被媽媽和姐姐纏住,無法動彈,時間久了難免會產生一點ptsd。
幸好,長大後的獅子,或者說雄獅,萌度極速下降,莊重威嚴。小獅子和大獅子擼起來,不管是觀感還是手感上都天差地彆,僥幸逃過一劫,尤其是穆沙出生後,毛茸茸的小兔猻轉移了全家的注意力。
綜上所述,有費利克斯作為前例,加上穆沙反應不大,頂多就是身體僵硬一些,家裡人從來沒想過穆沙其實是怕蛇的。
“原來如此。”蘭伯特點頭表示明白,他又看了眼昏迷的兔猻,心中疑惑,隻有一點家人的影響,會導致這種程度的昏迷嗎?
當然不會了!
因為穆沙是真的怕過蛇啊,若是沒失憶還好,和家人十幾年的相處,在有意的克製下,媽媽還有姐姐可以纏在自己身上,哪怕蛻皮時把他當樹杈子,也能面不改色地去幫忙按住要褪去的皮。
可這些的前提是,他沒失憶。
沒有親情作為底氣,面對貼臉吐蛇信的姐姐,穆沙很流暢地給他們演示了個什麼叫一秒昏迷。
穆沙感覺自己做了個長長的夢,夢中,他經曆了很多,有變成小嬰兒的懵逼,有知道媽媽是條蟒蛇的震驚,還有初次變成兔猻的不適應。
用稚嫩的眼睛去觀察,他很快就知道了這是一個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
獸人除了人形,還有獸形。
媽媽和姐姐的獸態讓穆沙欲哭無淚,適應了一段時間,終於不那麼怕這兩位喜歡纏繞在他身上睡午覺的家人了。
開心的時光也是有的。
蟒蛇的身體冰冰涼,夏天靠著很舒服。爸爸是大象,長長的鼻子一卷,輕鬆就能將他舉高高的。大哥是藍鯨,喜歡獨處,也喜歡搖著巨大的尾巴,載著他橫渡大海,看
風雨雷電,海浪翻滾,看晴空萬裡,看雨後彩虹。
穆沙是在纏繞中蘇醒的。
醒之前,夢裡媽媽纏繞著他,視野中一片漆黑,醒來後也是如此,讓穆沙差點以為還在夢中。
昏迷過一陣的兔猻愣了一會兒神後,眼睛緩緩聚焦,動動胳膊,活動一下身體,“姐姐,你先把我放出來。”外面的“牆壁”動了動,裂成一條一條的,不出所料,他正被姐姐用身體圈在懷裡。
將爪子放到蛇身上,穆沙甚至還能摸一摸,比起剛才見面昏迷的情況要好太多。
這是當然了,被迫經受刺激才恢複記憶的穆沙無奈。
作為極度怕蛇人士的他,曾經可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接受自家媽媽和姐姐是蟒蛇的事實,並努力適應,最後完全克服了怕蛇的恐懼。
沒想到一朝回到解放前,最終還是被嚇到昏迷。
摸著姐姐光滑的鱗片,穆沙不禁抹了一把辛酸淚。
“弟弟醒了?”
費利克斯看到穆沙,眼睛一亮。
“醫生說你這次有可能恢複記憶,感覺怎麼樣?”
費利克斯走來,腦袋伸出,表示自己也要摸摸,結果挨了一套貓貓拳。
嗬,他是明白為什麼自家三哥經常把“我是弟弟最喜歡的人”掛在嘴邊了。
一家人裡不就隻有他們兩隻身上長有毛毛,相依為命。
作為體型本就不太大的兔猻,不管穆沙再如何努力喝牛奶,補充各種營養,他的體型也就隻有這麼大,結果作為過來人,他三哥不僅不體諒他,還加入吸兔猻小隊。
想到這,小兔猻氣憤舉起爪子,對著哥哥又是一掌拍下去。
獅子躲都不躲,面不改色全盤接下,還有閒心去評價:這熟悉的力度,看來是恢複記憶了。
“想起來了。”穆沙歎氣:“我出發的前一天,你還因為下樓時看通訊器,踩空把腳崴了,所以最後隻有我一個人出去玩。”
如果有三哥一起,即使遇到意外事故,他們兩個中好歹有一人能有記憶,可以聯係上人。
但如果是這樣,他就不會機緣巧合,來到莫爾星,面對雪豹時也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莽上去。
無論是摸尾巴、咬耳朵,還是鑽進懷裡一起睡覺……都挺有勇氣的。
穆沙靜默下來。
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哥哥姐姐是獸人,同樣有精神力的雪豹,豈不也是……獸人?
準確點說,是平常大部分時間為人……的獸人。
難怪第一次要一起睡覺時,雪豹表現得那麼不情願,如果真的是隻野獸還好,關鍵是,雪豹的殼子下,可是位真真切切的人。
穆沙:“……”
救、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