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直球的兔猻打了個措手不及,雪豹垂著眼,過了半天才輕輕應了一聲。
穆沙輕輕觸碰了雪豹的耳朵。
嘿,果然燙了。
溫度過了好半天才降下來,穆沙摸了摸,不由得嘖嘖讚歎。
沒想到大貓和他高中同學一樣,也是耳朵容易紅的那一類,平時藏在毛發下,不用爪子摸摸還真感覺不出。
穆沙趴到雪豹身上好一會兒,等到耳朵溫度降下去後才從側面滑下去。
花環擺在雪豹頭上,歪歪扭扭,勉強能看出來是個圓圈。雖然看著不是很圓,但有花朵點綴,模糊邊界,整體看上去還是不錯的,弱化了雪豹身上的凶煞氣,看起來完全就是隻家養大貓。
不枉他收集了那麼多的花朵。
他搖頭晃腦欣賞自己的傑作,頭上一重,就多了個東西。
低頭用爪子拿下來,發現也是一個花環,他在上面摸雪豹耳朵的時候,雪豹也順手編了一個。
大貓,上道,這就會自己做情侶裝了。
將花環戴在頭上,穆沙晃晃腦袋,發現大小還挺適合的。
這個可比他做的精致,至少是個規律的圓形,花朵顏色間隔分布,用的還是他前面做花環失敗品上的邊角料。
“塞莫斯,你還能編更小的嗎?”
穆沙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盯著雪豹的爪子瞧個不停,怎麼也想不出這雙比他大一圈的爪子是如何編出一個小小的花環。
花朵都被用儘,塞莫斯從地上找了點長長的草葉,大爪動幾下,就是個新鮮的小草環出現,套到穆沙腿上剛剛好。
穆沙茫然地眨了眨眼。
“再來一次?”
雪豹又演示了一遍,速度還放慢了一些。
穆沙:他竟然在試圖教會我。
可是他的爪子用來編花環都難,更彆說這種和他手腕差不多大的草圈了。
雪豹見他不明白,很耐心地又教了一遍。
小兔猻配合,目不轉睛看了一遍。
塞莫斯:“會了?”
穆沙自信:“會了!”
然後在雪豹的注視下,薅光了這裡所有的草條也沒能成功。
他放下斷成幾截的草條,理直氣壯:“眼睛會了,手沒會。”
穆沙果斷放棄了這個精細的手藝活。
沒關係,做不到也正常啦。
他做不到,雪豹能做到就好了。
“塞莫斯,好厲害。”
穆沙開啟誇誇模式,“會做花環,會抓岩羊,會分辨草藥,還會……會耳紅!”
雪豹抖抖耳朵,去咬兔猻的耳朵,頗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
穆沙樂了:“哈哈哈。”
他早有準備地往前蹦了幾步,躲過雪豹。
“你耳朵紅,為什麼咬我的耳朵?”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穆沙稍微逗了一下就消停了。
大貓生起氣來,可是真能直接叼起他的耳朵走路的。
剛才時間緊張,他隻來得及采來好看的,而且花朵還得是開得大些的,太小不好帶回來。
有了花環後就可以帶著了。
兔猻頂著雪豹給他做的花環,在前面跑著,見到好看的花就放上去裝飾花環,將不好攜帶的小花采摘下來,一朵朵插進頭上的花環。
一路過去,花環上面遍布了各色的花。
花枝多到中部擠滿了花朵,一眼看去已經不像花環,倒像是一個用花朵裝飾的鳥巢。
還招來了蜜蜂在頭上嗡嗡盤旋。
對蜜蜂有點陰影的穆沙後退一步,把花環放到雪豹頭上。
兩個花環疊加到一起,小的在上,大的在下,乍一看像是一個花朵王冠。
新王登基?
將小花環放上去時,兔猻滿臉嚴肅地拍了拍雪豹的肩膀,"朕的江山,就交給你了。"
雪豹平靜垂下腦袋。
口嗨過後的兔猻撒腿就跑,被雪豹咬住尾巴,叼起來。
穆沙:!!!
啊啊啊,他的尾巴。
兔猻四肢在空中劃動。
叼後頸,咬耳朵就算了,怎麼可以咬尾巴呢?
雪豹放下他。
穆沙找了塊石頭,站得高高的,試圖樹立威嚴,和雪豹約法三章:“尾巴,不能咬!”
“還有,耳朵也不能隨便咬!?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咬多會禿的!
雪豹一言不發,又咬了兔猻的耳朵一口。
穆沙被突然襲擊,還真讓雪豹得手了,耳朵上濕了一小塊,毛發軟塌塌的。
氣得耳朵貼住腦袋,小海豹重出江湖,就是不給雪豹咬了。
可惡,大貓聽得懂還裝傻。
不解氣的他爬上雪豹的腦袋,瞄準花環兩側的耳朵,頗為凶猛地咬了一口。
雪豹淡定地抖抖耳朵,甚至還抬起腦袋向上頂了頂,大有一種任由你咬的淡然。
這個舉動,好熟悉。
穆沙震驚地瞪大眼睛。
不就和他當初好幾次闖禍,主動把耳朵遞過去讓咬一樣。
待久了,雪豹竟然也學會了厚臉皮。
嗚嗚,他曾經的單純大貓一去不複返。
不可以這樣。
穆沙掬了一把辛酸淚,他歎著氣把雪豹的腦袋按回去,不咬耳朵,不咬了不咬了,再往後仰了,花環要掉了。
不要低頭,皇冠會掉。
不要抬頭,花環會掉。
雪豹頭頂被花環占據,花香濃鬱。
穆沙剛才咬雪豹耳朵的時候,鼻子嘴巴全是花香,仿佛雪豹的耳朵已經給醃漬入味了。
自帶花香。
他的一串花環都能吸引來蜜蜂,更彆說兩個花環放在一起。
細長的腹部,全身覆滿黑褐色或深黃色的絨毛,帶著絨毛的蜜蜂在花環間攀爬,勤勤懇懇地收集花粉。
隻要不在自己的腦袋飛,穆沙就還能接受。
而且蜜蜂安靜地停在花上,肥肥胖胖的樣子比它甩著尾針蜇人的時候可愛多了。
所以他很安靜的在雪豹身上一邊看蜜蜂,一邊發呆。
等到半路下雨,他才轉移陣地從雪豹身上下來,躲到雪豹腦袋下,借著雪豹的身軀擋雨。
春雨不大,遇上樹木多的道路,密密的樹葉一遮,雨絲被擋住,甚至感覺不到在下雨。
穆沙走一段玩一段,快要淋雨的時候再急匆匆跑回來,躲到雪豹的身體下面,縮手縮腳,縮成一個毛絨團。
春天的細雨纏綿不斷,淋不濕毛發,下久了卻也讓人鬱悶。
過來路上看到的蝸牛更多了,多到分辨不出哪一隻是他之前說過話的那一隻,喜潮的蝸牛出來,一隻隻爬在樹葉上,也不知道它們打算去往何處。
回到洞穴裡,身上沾了點晶瑩的露珠,一顆顆掛在毛發上,像是透明的玻璃珠,掛在邊緣,受到重力沉沉下垂。
滴落砸下,與其他的水珠合成了更大的水滴,"吧嗒"落地。
外面雨聲滴答,聲音悅耳。
春雨細小,落到地上也是一道道柔和的聲音,如果睡在洞穴裡,基本上聽不到多少雨聲。
雪豹抓來的岩羊數都數不清,他順手收集了一些羊毛下來,疊在一起,下面再放上個兔子皮,就變成了一張小墊子。
穆沙將一直沒用的羊毛墊子拖出來,擺在洞口。
不過比起墊子,他平時更喜歡靠著雪豹一起睡覺,所以墊子一直放到角落,這次終於有機會拿出來用了。
空氣中飄著一些淡淡的土腥味,散發著一種自然的氣息。
躺在洞穴門口,吹著輕微的風。
懷裡再抱個雪豹擱過來的大腦袋。
雪豹中途邀請兔猻來他懷裡睡覺的,可是穆沙覺得他做的羊毛墊子總是要拿出來用一用,有個使用的機會。
於是拒絕了雪豹的提議,帶著羊毛墊子瀟灑地去洞口趴著。
雪豹就把他的大腦袋放過來。
差點被壓塌了小兔猻。
穆沙艱難地從雪豹毛裡掙紮出來。
嗚嗚,不就是沒有過去靠著一起睡覺嘛!
人總有喜新厭舊的時候,他想睡一睡羊毛墊子怎麼了?
報複,一定是報複。
他把雪豹的尾巴拉過來,壓到身下。
當然,最後午睡的時候他還是踢開墊子,不自覺挪動到了雪豹的懷裡。
熟悉的氣味縈繞在身邊。
雪豹身上有些花環留下的花香。
花香混合,穆沙聞了聞,沒能單獨分辨出具體的花香,隻是覺得很好聞。
讓人安心。
沒有溫暖的陽光,但有嘀嗒雨聲。
雨天宜睡覺,他們互相靠著,睡了一下午。
雨聲停歇。
穆沙醒來的時外面已是黃昏
。
他拔了一根像是狗尾巴的草,拿到手裡轉一轉,然後舉到雪豹鼻子下。
輕微瘙癢感讓人不適。
不用說都知道是誰在搞鬼了。
雪豹眼睛都沒睜開,咬住面前的尾巴草,放到靠牆一側,然後前臂一攔就將搗蛋的兔猻壓住,不讓他亂動。
隻有眼睛能動的兔猻被迫安靜下來,欣賞外面的彩雲變化,金紅色的雲霧染紅天際,餘暉落到雪豹的毛毛上,將銀白渲染成了淺金。
暖暖的熱度順著毛發處傳來。
有那麼一丟丟的熱。
穆沙把自己從雪豹毛裡拔出來,鹹魚癱癱。
憂愁地歎了一口氣。
發愁。
大貓這麼粘人,春天還好,到了夏天該怎麼辦呢?
完全忘記剛才是誰踢開墊子,靠了過去。
晚上,穆沙自己出去抓了隻鼠兔當晚餐,吃飽回來時偷摸帶了一樣東西。
他悄悄走到雪豹身邊,用爪子擋住,等雪豹看過來時候掀開,露出下面發光碎片。
碎片上帶著彩色的斑紋,在夜色中散發著微光。
“會發光的蝴蝶翅膀。”
穆沙第一眼的時候還以為是螢火蟲,過去看時才發現是一片蝴蝶翅膀。
還是殘缺的一小部分。
許是春雨打濕了蝴蝶翅膀,蝴蝶落地,被動物踩到,隻留下點殘軀。
帶著微光的碎片比之前乾燥很多,風一吹動,像是個小光點般,從地上晃晃悠悠地飛起來。
向著夜空飛去,與月亮融為一體,
穆沙仰頭看它飛走。
腦袋上被舔了一下。
塞莫斯:“喜歡?我帶你去看。”
喜歡喜歡!
穆沙迫不及待地爬到雪豹身上坐好。
上次雪豹就帶著他去滑冰了。
上上次雪豹帶著他去山上找漿果吃。
他發現多跟大貓聊聊,可以收獲意想不到的驚喜。
雪豹載著他,判斷方向,帶著他飛馳而去。
夜間天黑,上方隻有一點月光從樹上照下來,樹影落到地面,斑駁雜亂。
雪豹從山上下去,在樹林中奔跑,兩側的樹木從兩側後退,枝條晃動,張牙舞爪,渲染出陰森森的氛圍。
一路過去,穆沙也不知道雪豹將他帶到了哪裡去,看樣子還是挺遠的地方。
不過他們下午睡了午覺,目前穆沙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直到出現一隻發光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撲閃,發出幽幽的藍光,還有其他蝴蝶一同飛動。
雪豹的速度慢下來了一點,有蝴蝶好奇地靠過來。
其中一隻落到穆沙的尾巴上,在他身上也落下一點幽藍色的粉末。
穆沙甩甩尾巴,鱗粉掉落,飄在空中,慢悠悠地飄動著,落入水中。
前是一條流動的小溪,上面落滿了鱗粉,使之變成一條發光的河流。
這裡的植物葉脈中同樣散發出微光。
樹上,地上,石頭上停滿了蝴蝶,蝴蝶顏色各異,有的飛在空中翩翩起舞,像是夜空裡的星星。
雪豹過來時候,周圍的蝴蝶被驚動,展翅飛舞,如同浪花一般,隨著他們的走動,飛起又落下,有的停留在原處,有的飛向遠方,消失在空中。
穆沙追著幾隻蝴蝶跑在前面。
蝴蝶起起落落,嬉戲一般繞著他的爪子飛舞,毛發粘上點鱗粉,可是粉末在毛上掛不住,紛紛落地。
塞莫斯跟在後方,等他走過去時候穆沙找到了長滿小花的藤蔓,將藤蔓繞到身上。
彩色的花朵散發著微光,如燈條一般,一圈圈環繞著兔猻。
他發著光,像一隻裝扮好的聖誕小貓。
穆沙眯眼笑起來。
“塞莫斯,看,我會發光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