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氣候轉涼,晝夜溫差增大,傍晚絲絲涼意襲來。
穆沙對此可太開心了,恨不得仰天大笑幾聲。
兔猻苦高溫久矣。
聽他細細道來。
首先!他承認,作為毛絨控的一員,有一身又長又軟,可以隨便擼的毛毛,確實很快樂。
但是!有一個前提,夏天不能長這麼厚的毛毛啊。
而且還是沒有空調的野外。
為了躲避高溫,穆沙無師自通,改變原本外出捕獵的時間段,變為清晨傍晚外出,趕在太陽升起/落下前,趕緊填飽肚子,躲回涼快點的洞穴。
其實對於兔猻來說,晚上的氣溫沒白天高,又有夜色遮蔽,不容易被獵物發覺,是個捕獵的好時機。
但穆沙曾是名人類,對於漆黑夜色有種天生的排斥,又習慣於晚上睡覺,如果一整晚在外捕獵,他總有一種自己會猝死的錯覺……
現在溫度降低,他一身厚厚的毛發終於起了用場,再也不用和夏天裹棉被一樣,大晚上被熱醒。
白天也可以沿著陰涼處樹蔭出去轉悠,讓他的外出時間大大加長,不用悶在洞穴發呆,多好的一件事。
但,樂極生悲,眼下就有件糟心事,破壞好心情。
穆沙正和一位小眼睛的藏狐相互對峙,齜牙咧嘴,劍拔弩張。
起因是他看上一隻鼠兔,鼠兔有著圓圓胖胖的身體,一看就是鼠中翹楚,平時把自己養的很好,吃起來的口感一定不錯。
就當穆沙流著口水,匍匐靠近獵物,這隻藏狐中途衝出截胡,更過分的是它還咬著鼠兔在穆沙面前晃蕩。
藏狐高昂著頭,方方正正的臉上,小眼睛輕蔑眯起,它將鼠兔按在爪下,任由鼠兔“吚吚吚”地驚慌尖叫,卻遲遲不殺死。
等穆沙衝來,又咬住鼠兔一個利落的轉身,輕巧跳進草叢。
玩,就是玩。
穆沙刹住車,好險沒一頭栽進草叢,滿臉無語。
能長出那麼一張標誌的嘲諷臉的藏狐不多,穆沙穿越過來的一段時間裡符合標準的一隻手都能數出來。。
再仔細辨認,這隻右耳朵上有一個小破口,特彆好認。
不正是他第一次外出遇到的藏狐嗎?!
這隻藏狐也太記仇了點。
穆沙認出它之後倒也不那麼生氣了,論起來,還得感謝它當初送來的兔子救了他一命。
所以這隻鼠兔搶了就搶了,當作是報答上次的幫助。
穆沙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一隻鼠兔而已,他又不是抓不到,特彆是藏狐挑釁的動作,從他這看來,多少有點幼稚。
成熟的小兔猻如此想著。
況且今天他還想試著去製作肉乾魚乾,不能耽誤時間。
入秋後水量下降,河面變窄,流速減緩,河水變清晰,抓魚也更方便。
水底,幾條小魚悠哉悠哉地隨意遊動。穆沙蹲在石頭上,抬著爪子,屏息凝神。
某個時機到來,穆沙爪子猛地一拍,一隻拇指大的小銀魚飛出水面,落到地面蹦躂。
附近的地上已經落滿了撈出的小魚。
他掃了眼成果,估摸著差不多了,便找來一個大葉片,把小魚全都丟上去,然後爪子將葉子四角往中間壓去,低頭將四角一起咬住,提溜著一包魚回窩。
鑽回洞穴,裡面堆滿了收集來的食物,穆沙抬起爪子,一樣一樣清點起來,水裡的小魚,吃剩的兔肉,酸甜的野果……
好像種類有點少,得再找點,穆沙沉吟。
他住的石堆地勢高,不僅能避開敵人,還可以觀察周圍情況。從岩縫中爬出,兔猻蹲在高高的石堆上搜尋目標。
晃動的尾巴一停,興奮一敲地。
有了!
全身分布著黑色斑點的猛獸剖開犛牛腹部,帶著倒刺的舌頭舔掉溢出的血液,咬下的血肉染紅了嘴角。
周圍一如既往站了一圈安靜等候用餐的鳥。
雪豹撕扯犛牛的動作一止,低頭看去,一隻黑色肉墊的小爪子從他身下探出,爪子張開,每一根毛毛都在使勁,揮舞幾下後終於摸到一塊犛牛的肉,爪子尖勾著碎肉,一點點拖走。
側頭,不出意料地見到兔猻趴在旁邊,把偷摸得到的碎肉放到嘴裡,試探嘗了一口,滿意點頭。
並拍拍身邊雪豹的前爪,表示讚賞。
不錯,這肉吃起來富有嚼勁,一嘗就知道捕到的犛牛體質好,運動量多,能抓來一隻不容易。
兔猻並腳坐下,衝著雪豹喵嗷叫了聲。
大貓,換點牛肉。
他怕雪豹不明白,把腳邊的野兔往前推了推,做完後眼神期待瞄向犛牛。
不白拿,用野兔和你換。
至於野兔的價值能不能和犛牛相比,穆沙表示他也沒辦法啦,不可能讓小兔猻去殺隻羚羊來換吧?
抗議,兔猻做不到的!
雪豹沉默片刻,還是接過野兔,撕下一塊牛肉,遞給兔猻。
穆沙蹲在原地,當場消滅了一半牛肉,叼著剩下的一半,甩甩尾巴,和雪豹打了聲招呼就往洞穴走去。
今天很忙,下次再來找大貓玩。
無情的小兔猻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隻留下一隻打工豹和一群卑微圍觀的鳥。
雪豹舔去牙齒的血跡,目送兔猻離開去往洞穴,想起後面的計劃,不知道小家夥急匆匆要去做什麼,但希望他這幾天多待在洞穴裡。
昨晚他順著氣味追蹤,凶獸許是知道雪豹會追來,並沒有與他正面對抗,繞了幾個大圈,擾亂氣息。
若想去找,後面幾天恐顧不上兔猻這裡。
這一邊,穆沙從雪豹那裡得到牛肉後立刻邁著腿跑回去,雪豹給的肉不少,即便消滅了一半,叼在嘴裡還是沉甸甸的。
他現在完全適應了吃鮮肉的生活,聞到肉味就忍不住流口水,還好事先填飽了肚子。
但其他的野外動物可沒吃飽。
一路上,穆沙頂著一連串垂涎萬分,像是要將他拆吃入腹的目光,硬著頭皮急忙往洞穴趕。
等等,想吃肉自己去抓啊,自力更生,豐衣足食!
好險距離洞穴不遠,沒遇到大型野獸連肉帶兔猻一起吃下去。
穆沙回到洞穴,把肉放下才安心。
他舔舔嘴中殘餘的肉味,看著面前一排的食物,有種坐擁萬裡江山的得意。
但這麼些東西,他這一個岩縫肯定是晾不下。
肉塊血腥味重,放在外面容易招來野獸,想了想,穆沙決定把小魚拿到石堆頂上去曬。
吃魚的野獸相比下沒有那麼多,他抓到的都是拇指大小的魚,對野獸來說,一袋下去都不一定能填飽肚子。
他用葉片把魚包著帶到石堆頂,找了塊平坦的大石頭,將葉片一散開,小魚便掉落到地上。
把魚鋪開不久,穆沙就後悔了。
等等,忘記了,除了地上走的,天上飛的也會吃魚啊。
而且它們可不嫌棄穆沙抓來的魚小。
比如來的最多的喜鵲,這種小魚一口一個,吃起來剛剛好,還不會卡嗓子。
穆沙奮力守衛他未來的魚乾,但是用爪子趕走一隻,身後又出現一隻,顧得了前頭就顧不了後頭。
他索性撲上去,繞圈一跑,驚飛一群鳥。
鳥群飛開又落下,穆沙跑完一圈回頭,所有的鳥站在石頭上,睜著豆大的黑眼睛,當著穆沙的面,低頭,張嘴,咕咚,又是一條小魚下肚。
穆沙:“……”
“喵嗷!”可惡!
他氣血上頭,衝上去對著石頭上的魚,一口兩個,把剩下的魚全炫進嘴裡。
“喵嗷,喵嗚嗚!”
我抓來的魚,要進也是進我的肚子!
含著一嘴魚來不及咽下去的小兔猻如此宣示。
“嘰啾!”
一群鳥極為佩服地扇動翅膀,給面子捧場。
等穆沙打著飽嗝鑽進岩縫,才會想起來最先的計劃。
曬魚乾。
除了幾條遺漏在洞穴中的,其他都進肚子裡了……
穆沙默默把爪子塞到胸前的毛毛裡,揣著手手趴下,老氣橫秋歎了一口氣。
儲糧之事,任重而道遠啊。
接著翻了個身,仰面躺下。
魚吃多了,肚子有些撐……
*
幾天後的深夜。
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岸邊,散落著羚羊屍體的殘渣。
頭頂長著羽毛的禿鷲爪子抓住一根剔乾淨的骨頭。這是髭兀鷹,大型禿鷲的一種,會把骨頭從高處墜到石頭或岩石上弄斷,享用骨髓。*
它體型巨大樣貌凶猛,其實位於食腐動物鄙視鏈的底端,因其吞食的食物中,動物骨頭占比達到百分之八十,爭食殘骸隻能最後上場,喜鵲都能上去欺負它。*
這隻髭兀鷹將一根大骨整個吞下,還想去吃另一塊骨頭,頭頂重物墜落的聲音響起,它一驚,張開翅膀,躲過了高空墜下的黑影。
黑影沿坡翻滾幾下,堪堪製止去勢,艱難爬起,發出一聲沉重的喘息,他一條傷疤橫穿臉部,使得右眼受損,無法睜開,背上一道深及見骨的傷口正不停向外滴落鮮血。
獨眼狼怨恨陰毒地回頭看了一眼,跳入河中。
沒過多久,雪豹從陡坡上跳躍而下,來到黑影消失的位置站定。
身後,另找了個緩坡下來的銀白色雪狼終於趕來。
“塞莫斯,你不要命了,一隻野狼而已,什麼仇什麼怨?”雪狼喘了口氣,趴下休息,“它跳是為了逃命,你也跟著跳下去乾嘛?”
雪豹盯著河流,沉默不語。
雪狼擺動尾巴,看了眼地上的血,“放心,那麼重的傷,幾乎活不了的。”他打了個哈欠,“沒什麼事我就回去睡覺了嗷。”
塞莫斯問:“你那邊的狼群為什麼要驅趕他?”
“不清楚,我一個獸人,又不和狼群生活。”雪狼懶洋洋搖頭。
雪豹一腳踩住他的尾巴,警告了一下。
雪狼疼得齜牙咧嘴,抽著氣把尾巴收回來,扭過頭心疼看了看,這才動腦子認真回想,“我睡醒的時候它已經離開了,好像是因為眼睛瞎後太過嗜殺,無故咬死好幾隻狼。接著就流浪到你那裡。”
獨眼狼利用河水逃離,追蹤是進行不下去了,出來已有幾天時間,雪豹決定返回。
雪狼追上來,“就走了?彆啊,陪我再聊聊唄。”
他突然想起什麼,靠近過去,擠擠眼,鬼鬼祟祟道:“話說,大家都聽說了,塞莫斯,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有了個幼崽?”
雪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