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平坦的草甸上,遠遠看去,找不出一隻動物的蹤影,但若耐心等候一段時間就發現,一塊靜止不動的灰黃石頭突然向前竄了一下,是一隻偽裝的兔猻。
這隻獵手匍匐於地,小短腿半彎,一動一停,整隻兔猻卡頓著向前移動,若非一直盯著,肯定以為隻是個靜止的死物。
它猛地向前撲去,側翻一滾,嘴裡就多了一隻沙鼠。
捕獵成功!
見媽媽抓到了獵物,乖乖躲在後面的小兔猻蹦躂上來,先是用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兔猻媽媽的下巴,接著才接過沙鼠,開始吃起來。
它身旁的兔猻媽媽,耳朵豎起,一邊守候一邊四處張望,警戒的同時也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一切,都被一雙金色的眼睛收入其中。
離他們不遠處的岩石頂上,冒出一個腦袋,穆沙撐著身體,一眨不眨地盯著兔猻母子,小嘴神神叨叨地嘀咕著,不時點點腦袋。
嗯嗯,身體要壓低,耳朵也得控製住,不能豎起來,趴著,但不能完全趴,要保持便於移動的姿勢。
穆沙回憶兔孫媽媽的動作要點,腦中翻來覆去琢磨,恨不得拿張紙記錄下來。
如當前所見,他正在後面偷師學藝。
從山穀回來後,他總結這幾天的經曆,吸取教訓,痛定思痛,決定先把捕獵技巧磨練好,爭取每天都能填飽肚子。
恰好有一次路過兔猻媽媽這,發現小兔猻正跟在媽媽後面,學習捕獵技巧。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把握住?
為了教授技巧,兔猻媽媽會使用各種方法進行捕獵,將搖晃尾巴迷惑目標,偽裝石頭伏擊等常用的捕獵方式,一遍遍展現給小兔猻。
有一次穆沙有幸見到兔猻媽媽,原地起跳,來了個酷炫的飛撲,一爪子撈住剛起飛的雪鴿,咬在嘴裡。
雖然剛穿越來時幾次捕食都失敗,穆沙的學習能力不差,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適應了身體,再加上從兔猻媽媽身上學到技巧,捕獵的成功率飛快上升。
今天沒有任何新的技巧,看來能教的兔猻媽媽都已展示完,他也可以出師,明天不用過來了。倒不是他太功利,學完捕獵技巧就無情離開,畢竟偷學完,還有可愛的小兔猻可以吸。
主要是因為兔猻媽媽的忍耐快要到達極限,但凡穆沙再來幾次,它會立刻帶著小兔猻搬家,遠離這隻奇怪的,天天來窺探他們的雄兔猻。
兔猻媽媽:謹防變態!
穆沙:不不不,彆誤會,聽我解釋。
對比人類中的怪叔叔阿姨,他沒有把萌萌的小兔猻撲倒在地,一頭埋進胸前的毛毛裡,從頭吸到尾,已經是很克製了啊!
穆沙沿著相對平坦的小路行走,高高的雜草將他擋住,不容易被發現。
他盯上啃食草莖的鼠兔,一個跳躍,輕鬆咬住,有了成功的經驗後,現在的捕獵,變得輕鬆容易許多。撕開剛捕獵到的鼠兔,避開不能消化的毛發,把裡面的肉挑出來吃掉,留下一塊帶筋不好咬的肉在嘴裡慢慢嚼著當零嘴。
兔猻邁著小短腿,打算去周圍轉轉。
一直在兔猻媽媽的領地中蹭吃蹭喝也不是個辦法。小兔猻們最近經常四散開來練習捕獵,等他們可以獨自生活後,兔猻媽媽通常會選擇將這片領地留給小兔猻,自己離開另尋領地。
母愛的偉大。
但如果這樣,加上穆沙,領地中便有著五隻兔猻,動物會趕在冬天到來前大量進食,囤積脂肪,俗稱攢秋膘,到時候領地中的食物肯定緊張。
動物活著都不容易,而且還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崽崽,穆沙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小兔猻們的生活。
他隨機挑選一個方向,闖入其他兔猻的領地內,一隻正宗鼇拜臉的雄性兔猻發覺到入侵者,立刻趕來把他給堵住。
顯然它就是這片領地的主人。
雄性兔猻蹲在石頭上,前腳不停換動,呈現出攻擊的姿勢,胡須憤怒抖動,嘴裡喵嗷喵嗷地嚎叫,對著穆沙罵罵咧咧。
罵得好凶,一看就不是好話。
穆沙二話不說,憑借肥肥(劃掉)圓潤的身材,暴力鎮壓住這隻兔猻,上去就是一套貓貓拳,毛毛紛飛,揍得兔猻嗚嗚求饒。
雄性兔猻完全不是穆沙的對手,它不敢還手,剛被放開就飛快跑得老遠。
捍衛領地失敗,按照規矩,輸掉的一方要立刻離開,讓出領地。
然而,雄性兔猻離開不久,又偷偷摸摸溜過來,看著空空的草地,摸不著頭腦。
好奇怪,為什麼那隻兔猻不占據他的領地?
隻是平白無故過來揍他一頓?
想不明白的它疑惑地蹲坐著,在風中淩亂。
如果穆沙知道它的想法,肯定不屑一顧。
哼,他又不傻,隻看雄性兔猻瘦弱的樣子,就知道這片領地的食物肯定不豐富。
而且他心中其實有一處想要的領地。去周圍轉悠一圈,順帶把所有兔猻都揍了一遍後,打遍猻界無敵手的穆沙堅定了想法。
兔猻習慣生活在平坦的地方,其他方向較為平坦的草甸,都已經被占領。
唯有他常來喝水的山穀,沒有發現兔猻的蹤跡。
穆沙一點也不嫌棄山穀,他對於山穀陡峭的地形適應良好,況且山穀中的植物動物比草甸更加豐富,空氣也好。
隻不過穆沙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居住地。
野生兔猻居無定所,特彆是帶崽的兔猻媽媽,為了保證食物充足,幾乎一周就要換個地方居住。
穆沙還是人類的思維,想找到一個合適的洞穴後再搬過來住。
他一路上對著岩石挑挑揀揀,不時鑽進石縫中觀察。
這個不行,太窄了,隻能塞進半個身子。
這個遮擋性差,路過的動物全都能看到,沒有隱私,pass。
咦,這個還挺開闊的,耷拉腦袋的小兔猻精神一振,扒拉著石壁探頭。
然後就和裡面的藏狐大眼瞪小眼。
接著“喵嗷”一聲慘叫,捂著鼻子退出來。
不好意思,他不知道這裡有主了。
穆沙舔舔掛彩的鼻子,走了半天也沒選到喜歡的,他有點氣餒,躲開陽光,找了一處陰涼隱蔽處,團成蓬鬆的大絨球,把腦袋擺在兩個石頭中間,眯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走累了,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快要陷入夢鄉時,他頭頂傳來動靜。
睜眼看去,前方的高山上,一隻金雕盤旋高空,環繞一圈,鎖定住崖壁上的岩羊。
這隻金雕經驗老道,先是佯裝攻擊母羊,等母羊驚慌往一邊逃去時,扇動翅膀落地緩衝,緊接著翅膀一抬,鋒利的爪子瞬間勾住沒有母羊保護的小羊羔脊背,振翅抬升,竟是直接帶著小羊羔帶上半空。
金雕抓著羊羔,向天邊飛去,不久後,沉悶的落地聲回響山穀。
穆沙看直了眼,早就聽說金雕摔羊,沒想到現場版如此震撼。
而更震撼的還在後面。
母羊失去孩子,發出哀鳴,四周的岩羊聚集過來,邁過岩石,來到母羊旁,身體輕蹭,安撫它悲傷的情緒。
然而,強大的捕食者不會放過這麼個好機會,潛伏已久的灰白猛獸半眯起眼睛,撲出,肌肉線條流暢,速度極快地衝向羊群。
即便外圍的岩羊及時預警,此刻擠成一團的岩羊也沒法第一時間散開,相互擁擠踩踏,速度驟降,給了敵人極大優勢。
岩羊從小就生活在懸崖峭壁上,蹄子外緣堅硬突出,起到很好的支撐作用,能在陡峭的山壁上跳躍行走,為了逃命,它們近乎垂直地從峭壁往下跳躍。
雪豹緊隨其後,厚實的腳掌與地面一觸即分,近乎騰空般的飛奔著。他驟然提速,在岩羊起跳的那一刻,縱身一躍,利爪狠狠拍下,刺入岩羊後腿。
前撲帶來的慣性讓他與岩羊一同衝出峭壁,從懸崖墜落,兩者在空中旋轉翻滾,飛速降落!
岩羊重重摔到地上,眼中滿是絕望,出於求生的本能,它支起前腿,還不願放棄,順著陡坡向下,爬起來繼續跑。
穆沙緊張地趴在地上,屏息斂氣,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面對岩羊的臨死反撲,雪豹沒有鬆嘴,他死死咬住獵物,長長的尾巴伸展,幫助調節平衡,半空中便調整好姿勢,四肢朝下,厚厚的肉墊減緩落地的衝擊。
在這不斷的翻滾降落中,雪豹自始至終都占據優勢,幾乎沒受到傷害。
他並不急於咬破獵物的喉嚨,隻是咬住後腿,將岩羊一次次甩到石頭上,使之再也無力掙紮。
最後一次落地前,他腰身一扭,半空中來了個轉體翻滾,攀上瀕死岩羊的身軀,利落地咬住喉嚨,鎖喉抱撲,砸落地面。
岩羊全身痙攣,掙紮力度慢慢減弱,眼裡最終失去光彩,血液從被撕開的頸部噴出,浸濕土壤。
雪豹抬起頭,獠牙上滿是鮮血,充滿著野性。
一場凶險的狩獵結束,他的身上甚至沒有沾染到血跡,伸出舌頭,刮走嘴邊的僅有的血痕,端莊坐下,收刀入鞘般,鋒利之感儘消,又變回了那隻優雅美麗的大貓。
他轉過頭,冰藍的眼睛隨之看來,與癱在石頭縫間,伸著四隻腳腳,鹹魚一般擺爛的穆沙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