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皺了皺眉頭,看著他。
何青荷剛才一時衝動,把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此時見到傅琛的神色不對,立馬冷靜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
但他依舊堅持:“我的意思是,沒必要這麼著急,相親什麼的,可以緩緩。”
這時候,包間的房門再一次打開,這一回走來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衣著體面,姿態雍容,他的身旁還帶著一個助理。
那人見到包間裡的傅琛與何青荷,愣了愣,率先轉向何青荷,笑著說:“這位是小傅的朋友?”
何青荷也愣住了,如果來人是傅琛的相親對象的話,似乎年齡和打扮都不太對。
傅琛立即站起來,說:“楊董,這位是何家的何青荷,他父親是何豐啟。”
儘管何青荷目前脫離了何家,但出門在外,還是要使用何家的名頭。
被稱作楊董的人微笑:“啊,原來是何家的老二,我跟你的父親打過交道。”
何青荷再傻也反應過來了,這根本不是什麼相親對象,而是生意夥伴,傅琛在這裡進行一項非常重要的商務會面。
來人姓楊,名叫楊銘遠,是楊家目前的董事長。
何青荷沒有見過楊銘遠的人,但聽過人家的大名,他明白自己闖禍了。
楊銘遠沒有問何青荷為什麼會在這裡,而是招呼何青荷一起吃飯。
此時離開就是失禮,何青荷乖乖坐在傅琛旁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傅琛依舊像平常那樣淡定,讓侍者上菜,跟楊銘遠兩個人談事情。
楊銘遠十分有親和力,臉上始終掛著微笑,與傅琛說話的同時,偶爾帶上何青荷,充分照顧到何青荷的情緒。
楊董越是細致入微,何青荷越是無地自容,明白自己是著了秦啟帆的道,在心裡暗戳戳把便宜外甥罵了無數遍。
何青荷為了不給傅琛丟面子,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楊銘遠,試圖給楊銘遠留下好印象。
包間裡的談話隻聊意向,不涉及具體的項目內容,所以聊得特彆開,等一餐飯吃完,意向也差不多了,楊銘遠笑著說:“接下來能不能成,還要看你們的後續表現。”
傅琛明白,這是初步答應的意思,說:“那是當然,我們會全力以赴。”
楊銘遠看了看時間,說:“那我也該回去了。”他笑著看向何青荷,“剛才你好像有話想對小傅說,接下來我把時間留給你們年輕人。”
何青荷再也掛不住,臉紅得像番茄,超級不好意思,說:“抱歉,楊董,我來得不是時候。”
楊銘遠搖搖頭,說:“我看到你很親切。”他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色,“我的愛人跟你年齡差不多大,你的性格也不錯,我有預感,你們能成為朋友。”
何青荷記得這位楊董好像跟一個明星結婚了,當時這件事還鬨得有點大,於是說:“我一定找機會結識您的愛人。
”
楊銘遠笑著轉向傅琛:“不用找機會,如果我們合作,等慶功宴的時候,小傅帶上小荷就行。”
這無疑再次敲定了這次合作。
楊銘遠說了幾句以後就離開了,傅琛與何青荷送他出門,目送他和助理坐上車輛。
豪車揚長而去,在餐廳門口,隻剩下傅琛與何青荷。
何青荷緊張地抿抿嘴唇,嘗試著開溜,說:“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的話還沒說話,傅琛就拽住他的胳臂,把他重新帶回包間。
一進屋,傅琛關上門。
剛才何青荷還在想,這家餐廳的包間裝潢豪華,空間很大,現在卻覺得怎麼如此窄小,讓人呼吸急促。
何青荷不敢去看傅琛。
傅琛開口:“不要我相親?”
何青荷:“……”
想死。
一般情況下,傅琛挺體諒人的,不會主動去戳彆人難堪的地方,今天他偏偏還要說。
“你以為我出來跟人相親?”
何青荷的腦袋越垂越低。
傅琛平靜地說:“就算我真的相親,為什麼要阻止我。”
何青荷再也承受不住,捂住臉,飛快地說:“我承認我搞錯了,也承認聽到假消息立刻跑過來,還承認我不想你跟彆人相親,也不想你跟彆人結婚。”
所謂關心則亂,如果不是心亂了,他怎麼會相信那種拙劣的謊言。
何青荷捂著臉,沒有看到傅琛眼鏡後面的眼神變得柔和,何青荷說了很多,還是沒有傅琛想要的答案,他執著地問:“究竟是為什麼。”
何青荷放下手,賭氣道:“以前你讓我彆談戀愛,我都沒有問你為什麼。”
傅琛終於不再追問,坐到何青荷的身邊,說:“我知道你把我當家人。”
所以傅琛一直按照家人的要求去做,彌補何青荷因為原生家庭受到的傷害。
哪怕他漸漸領悟,希望他們的關係能更進一步,他也一直克製著,他不想打破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
但現在,何青荷表露出了一點脫軌的跡象,似乎曙光就在前方,那就彆怪他展開行動了。
一旦確定目標,傅琛的行動力極強,不給何青荷任何退縮的空間。
何青荷眼眸低垂,則是有點沮喪,因為他也開始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可是他還沒整理好,隻能說:“我當你是家人,但沒人不喜歡家人結婚。”
這是一個悖論。
要麼當家人,要麼要求傅琛彆跟其他人結婚。
傅琛說:“你不想我相親,我就不相親。”雖然沒人敢當著他的面提這種事,他到現在都搞不明白何青荷是怎麼誤會的。
何青荷嘀咕:“你怎麼這麼聽話。”
傅琛說:“你不也聽我的話了麼。”
不要戀愛這四個字,何青荷貫徹到現在。
傅琛的語氣平靜:“我比你大九歲,我剛認識你
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學生。”
何青荷坐立難安:“這就不要強調了吧。”簡直就像黑曆史被翻出來,他已經不是八歲的小孩子了。
傅琛繼續說:“你把我當哥哥一樣信任,我總是想著要當好這個哥哥。”
何青荷又想說後,被傅琛阻止。
傅琛握住他的手。
何青荷被手背上傳遞而來的溫熱震住,失去語言能力。
傅琛說:“我在努力不越界。”
何青荷聽著傅琛的話,心臟一點一點地加速跳動,最後砰砰砰地,在胸腔裡發出落雷一般的巨響。
越界。
界限在哪裡,界限兩邊是什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時候,傅琛的話鋒再次一轉,說:“之前我讓你不談戀愛,你一直聽我的,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抓著何青荷的手,修長的手指占據著何青荷的指縫,昭示著他的侵略性。
可他的動作又是那麼溫柔,仿佛他握著的,是全世界最重視的珍寶。
何青荷安靜地聽傅琛說話,傅琛看著他,問:“你還想談戀愛嗎?”
何青荷抿抿嘴唇,用顫抖的聲音說:“太狡猾了。”
讓他來回答這個問題。
傅琛牽著他的手,哄著他:“好好好,是我的錯,那我換個問法。”
“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
傅琛問得鄭重,實際上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
何青荷會不會覺得他覬覦小九歲的弟弟特彆邪惡,會不會認為他吃窩邊草的行為非常惡心。
何青荷扭頭,再也忍不住,一把撲進傅琛的懷裡。
在今天之前,他還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等衝動了一回,這才恍然大悟。
他不是不希望傅琛結婚,是不願意傅琛的結婚對象是其他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對傅琛,從家人一般的信任依賴,轉變成了獨占欲。
想要把傅琛變成他的。
何青荷埋在傅琛的懷裡,彎起眼睛,用最喜悅最感動的聲音說:“願意啊,我們談戀愛。”
傅琛抱緊何青荷。
這是他期待已久的擁抱,比他想象得還要欲罷不能,讓他無限沉迷。
一想到他們的關係發生了改變,兩個人的心情都有點微妙,說不出的高興與激動。
傅琛鬆開何青荷,讓他抬起頭,與他對視。
何青荷臉上帶著薄薄的紅暈,目光含羞帶怯,卻勇敢地直視著傅琛。
平日紳士的傅琛再也無法克製自己,用手捧住何青荷的臉,指腹細細地撫摸他的皮膚。
何青荷癢得眯起眼睛,接著傅琛俯身親吻他的嘴唇。
何青荷沒想到傅琛會這麼急切,稍稍怔忡,但不討厭,緊張地抓緊傅琛的衣服,試著配合。
原來親吻真的能令人目眩神迷,唇齒間的試探與磨合,從溫情慢慢變得熱情,急促的呼吸在耳邊放大,撥動心弦。
何青荷被吻得腦子缺氧,傅琛的眼鏡框時不時撞到他的鼻子,傅琛把眼鏡拉下來,然後繼續。
何青荷迷迷糊糊地想,傅琛好像也不是很熟練的樣子。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他高興得腦子裡放煙花。
傅琛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稍稍退開,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問:“怎麼了?”
何青荷越想越喜悅,再也止不住唇邊的笑意,放開聲音大笑出來,告訴傅琛:“我好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