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隻給了三秒的時間舉牌子,何青荷在那一瞬間思考了許多。
這次的默契大考驗問了很多他從沒想過的問題。
比如習慣不同怎麼辦,家人與愛人更在乎哪一個,配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是否會原諒他。
這些假設對於何青荷來說太陌生了,因為根本不可能發生。
倒不是他對自己有信心,而是他相信傅琛。
在結婚以後,何青荷就聽過傳聞,烏金投資的傅先生難以打交道,不是因為他冷漠高傲,而是因為他原則性極強。
結婚後,何青荷才知道什麼是原則性強。
那些問題裡假設的情況,有很多違背了傅琛的原則,他是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所以何青荷很順利地就能給出答案。
而這個最後一題,提到了離婚。
這也是個對於何青荷來說,陌生的詞彙。
已知相親的時候,傅琛做過一個表格,何青荷不一定是表格裡條件最優越的,但確實最合適的一個。
傅琛對此很滿意,何青荷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傅琛事業有成,家世強大,長相英俊,就算年齡,在商圈也不算大的。
更可貴的是,他手握資產,卻沒有不良嗜好,克己複禮,實在無可挑剔。
這樣完美的結婚對象,到哪裡去找。
在何青荷答應與傅琛結婚的時候,大哥何軒柏難得跟他說了一段這樣的話。
“你自己要想清楚,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一旦真的結婚,可就沒有回頭路了,到時候想解除婚姻關係會比現在困難千萬倍。”
大哥說的是實話。
他們這種人締結婚姻關係,牽扯的東西太多太多,所以很多人在婚前簽訂協議,就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何青荷明白,他也思考過,但他依舊選擇了傅琛。
找不到比傅琛更優秀的結婚對象了。
這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他自己全權負責,所以他從沒想過離婚這個詞。
結婚一年之後的現在,他對傅琛的人品有了清晰的認識,更是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提出離婚。
但是節目組給的問題有個無法忽略的前提,離婚是由對方提出的,問你同不同意。
何青荷有些無所適從。
他肯定不會提離婚,那傅琛呢?
如果傅琛對他不滿意了怎麼辦。
何青荷不懂題目裡的巨大隔閡是什麼,但他明白,所謂同意是選擇放手,而不同意,意味著挽留。
如果真有一天,傅琛要離開,他要不要挽留。
何青荷從沒爭過什麼東西,他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短短三秒,每個人的內心都在驚濤駭浪,連沒有上場的嘉賓都在底下想,如果是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傅琛站在那裡,一直沒什麼表情,很少有人能窺探他的內心,時常會有人覺得他高深莫測。
實際上他沒有思考題目本身,
而是在想彆的問題。
他也在做選擇題,
他在想……
是贏,還是遵從本心。
三秒時間轉瞬即逝,台上的四位嘉賓沒有一個舉起牌子,向蓓蕾不得不出聲提醒:“到時間了哦,請嘉賓們作答。”
她的話音一落,四個人同時舉牌。
廣君2,爾東1,何青荷與傅琛全是1。
結果出來,廣君狠狠地瞪了爾東一眼。
爾東的表情也有一刹那的懊惱,何青荷轉向傅琛,發現傅琛也在看著他。
何青荷衝傅琛笑了笑,說:“贏了呢。”
傅琛點點頭:“辛苦了。”
傅琛冒出這三個字,攝像師立即露出痛苦的表情,向蓓蕾不知道這個梗,衷心地祝賀他們:“是我們的總裁與小荷先生贏了,恭喜!”
底下的其餘人跟著鼓掌,嚴中喆都忍不住說:“這個問題太損了,我們來這個節目是來秀恩愛的,提什麼離婚啊。”
聶平然與吳杞作為真正離過婚的,平時話挺多,這回一聲不吭,表情有些怪異。
向蓓蕾隻好替節目組打補丁:“沒辦法,兩組嘉賓都很厲害,隻能提這種奇怪的問題,才有區分度。”
事實上,還真區分出來了,廣君和爾東作為網紅,此時此刻已經輸了,但知道必須說點什麼給自己找補,這樣才能穩住人設。
廣君幽幽歎口氣,說:“你們這些人啊,放棄得也太快了,隻有我一個選了不同意,你們全是同意離婚。”
他一通輸出觀點:“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婚姻,一定會試著挽回,如果那麼輕易地放手,當初何必結婚。”
爾東在一旁為自己解釋:“我肯定不會提離婚,可是題目說的是對方提出。”他望著廣君,露出那種熟悉的寵溺笑容,說,“如果是你提離婚,我不會束縛你,我會放你高飛。”
不管同意還是不同意,都代表著深情,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正確答案,隻是在考驗配偶之間對於感情的底層邏輯。
很可惜,廣君與爾東的邏輯不同,不代表著他們不恩愛。
向蓓蕾看向何青荷,善意地笑著,意思是問他有沒有話要說,何青荷搖搖頭,向蓓蕾便放棄讓豪門組發表感想,直接說:“按照規則,廣君與爾東夫夫必須把他們的一半積分加到傅總與小荷先生那邊。”
這樣下來,豪門組依舊第一。
而網紅夫夫還是第三,嚴中喆忍不住問一旁的聶平然:“扣了一半還比你們高,你們的分數到底有多低啊。”
聶平然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第一個遊戲結束,底下觀看的人覺得挺有意思,何青荷有點累,主要是精神緊繃,比較費腦子。
幸好中途插播了一段歌舞表演,讓嘉賓們放鬆休息。
何青荷坐回台下,一邊喝甜水,一邊欣賞歌舞,他的心思卻飄得很遠。
傅琛也選了同意,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以後面臨
離婚的局面,兩個人都會放手,手續應該會進行得很順利。
傅琛就坐在何青荷的身邊,何青荷悄悄地看他,發現傅琛沒有看舞台,而是垂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可以看出他的情緒不高。
真奇怪,他們明明贏了,卻沒人高興。
一輪遊戲下來,排名不變,節目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向蓓蕾再次回到台上,說:“我們得接著進行挑戰。”她鼓勵嘉賓們,“大家難道不想住軟軟的乳膠床墊嗎。”
吳杞聽了這話,像打了雞血:“想!不想再睡草席!”
其他人聽了又是一驚,最後一名的條件居然這麼差,心思立馬又開始活絡。
目前豪門組遙遙領先,再婚組還在墊底,吳杞拍了拍大腿,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該我們上了。”
聶平然還有疑慮:“可是我們能贏嗎。”
“哎呀。”吳杞發出嫌棄的聲音,“我們都墊底了,還怕輸嗎,不如賭一把。”
聶平然問:“那我們挑戰什麼?”四個遊戲,依他看,哪個都不行。
吳杞拽著聶平然往台上走:“管他的,先上去再說。”
兩個人趕鴨子上架到了台上,向蓓蕾看見他們笑得特彆燦爛,說:“歡迎吳杞哥哥和聶醫生,請問你們想挑戰哪一組呢?”
吳杞指著何青荷與傅琛,豪氣萬千地說:“當然挑戰第一名啦。”
對於最後一名來說,挑戰第一名是最劃算的,隻是總裁他們剛比拚完,現在又要上場。
向蓓蕾依舊問:“你們應戰麼?直接放棄也可以哦。”
這回何青荷都不用問傅琛,笑著說:“當然應戰,不可能放棄。”
吳杞與聶平然湊在題板處選遊戲,何青荷趁機問傅琛:“你還好吧。”
傅琛看著他:“為什麼這麼問。”
何青荷體貼地說:“我看你臉色不好,以為你覺得無聊。”
傅琛推推眼鏡:“我很好,沒有無聊。”他看了一眼台上的支持人與嘉賓,說,“這節目很有意思。”
傅琛從不說謊話,這樣何青荷就放心了。
這時候吳杞他們已經選了好遊戲,向蓓蕾問他們:“你們確定嗎?”
聶平然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吳杞直接說:“確定,就這樣。”
向蓓蕾公布他們選的遊戲:“這次要進行的遊戲是才藝大比拚。”
何青荷愣了愣。
才藝……是要唱歌跳舞嗎。
何青荷頭皮發麻,跳舞是不可能跳舞的,唱歌也夠嗆。
他都不行,傅琛更不行。
廣君本來還因為輸掉的事不高興,聽到說要比拚才藝,立刻來勁了,在底下起哄:“我們想看霸總跳舞!”
左文峰笑個不停,嚴中喆摸摸鼻尖,說:“老實說,真的想看。”
傅琛依舊面無表情,隻是臉色有點黑。
吳杞是模特,還真會跳舞,甚至跳得很好,可是遊戲
有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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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才藝大比拚,不是什麼才藝都能比,而是要選兩組嘉賓都會的。”
這下就有點難了。
吳杞是模特,聶平然是醫生,傅琛是總裁,何青荷……大家不知道何青荷的職業,就當他是全職煮夫。
四個人千差萬彆,人生的技能點點得完全不一樣,要找大家都會的才藝還真不容易。
幸好向蓓蕾補充:“每一組出一個人來比就可以了。”
這樣簡單許多。
傅琛對何青荷說:“我上。”
反正大家都想看他表演,不如舍命陪君子,讓大家開心開心。
何青荷說:“先彆急。”他轉向吳杞,問,“吳先生既然堅定地選了比拚才藝,應該心裡有想法,你想比什麼呢?”
聶平然歎口氣,說:“看人家多聰明。”
吳杞不服氣:“你好煩啊,彆在旁邊唱衰。”他對何青荷說,“我選的才藝,你絕對會。”
吳杞本身個子就高,身材比例完美,兩條大長腿往台上一站,挺直腰杆顯得更加挺拔,氣勢瞬間出來。
他說:“我們比做飯。”
所有人呆住。
何青荷沉默片刻,不確定地問:“做飯也算才藝嗎。”
吳杞理直氣壯地說:“廚藝也是才藝,難道你想比跳舞?”
跳舞當然不行,但做飯……
何青荷不是質疑吳杞的決定,隻是覺得……
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他忍不住委婉地提醒吳杞:“你應該看過先導片吧,裡面拍了我做飯的畫面。”
吳杞點點頭:“就是看過才選的做飯,你會我也會,不用想其他的了。”
既然吳杞這麼說,肯定是有信心,那麼何青荷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大大方方應戰便是。
這種安排實在出乎人意料,嚴中喆看了看他們所在的禮堂,怎麼看都不像廚房,問:“在這裡比嗎?怎麼比?”
吳杞說:“開火大概不可能,我們比刀功吧。”他問何青荷,“這樣可以麼。”
“我可以。”何青荷轉頭問向蓓蕾,“可以麼。”
向蓓蕾說:“節目組肯定滿足嘉賓的要求,不過需要一點時間,重新布置場地。”
現場比做飯太好玩了,可以做成廚神爭霸賽的效果,很有節目性,哪怕麻煩一點,之前沒有準備,節目組也沒有阻止吳杞。
節目組立即開始布置禮堂,嘉賓們可以趁機休息。
何青荷跟傅琛坐在一起,傅琛說:“本來說讓我上場。”
何青荷笑笑:“既然提到廚藝,就是衝著我來的。”
他抬頭四處張望:“小黃呢?找他有點事。”
何青荷知道傅琛的助理們就在周圍待命,傅琛打了個電話讓黃助理過來。
黃助理五分鐘之內就出現了,他站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詢問:“有什麼吩咐。”
何青荷看著菁英助理,頗有點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說:“這次參加綜藝,我預料到會有做飯環節,所以帶了一些廚房用品來。”
傅琛聽著他說話,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何青荷繼續說:“有一些刀具,在我的行李裡,能不能幫我拿來。”
他畢竟是嘉賓,不方便離場。
黃助理問:“隻有刀具麼,彆的東西主要拿嗎。”
何青荷清了清嗓子,表情有點怪異,說:“還有一件圍裙,如果方便的話,也拿過來吧。”
傅琛:“……”
時間回退到他們出發前一天的夜裡。
何青荷把圍裙塞進行李箱,回房間的路上遇到了傅琛,傅琛順著何青荷留下的軌跡,看到了那件嫩黃色的圍裙,然後把圍裙從箱子裡抽了出來。
傅琛記得自己沒把圍裙放回去。
何青荷看著黃助理,眼神裡有著期待,傅琛在旁邊頓了頓,想告訴何青荷圍裙沒帶來的事。
就在這時,黃助理站得筆直,說:“我知道那件圍裙,黃色的,出發那天我去拿行李,看到圍裙放在箱子的旁邊,順手收進箱子裡了。”
他的表情跟他家老板一樣平淡,語氣裡卻有著淡淡的自豪:“幸虧我看到了,否則該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