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支離破碎(1 / 1)

日向現也對著男人扯出一個寒暄用的禮貌笑容, “的確很巧,還有昨天的事情謝謝了。”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睛,“不用客氣。”男人轉而又像是閒聊一樣, “來旅遊嗎?”說著還朝著前面看了看。

島袋君惠就站在日向現前面,此刻也正好回頭看看情況,對上男人的眼睛的時候並沒有顯露出什麼驚訝的情緒,反而是彎起眼睛, 朝著對方笑了笑。

赤井秀一也點頭算是禮貌回應。

日向現也坦率, “是啊, 正好有空所以出來旅行。”青年將話題拋還給了男人, “您也是到美國來旅行的嗎?”

“事實上。”赤井秀一搖了搖頭, “我隻是暫時在這裡生活。”他說著話還將背著的琴包帶子往上拉了拉。

日向現知道這人是在暗示他的職業, 但是早就被透題, 現在看著,就隻有眼前的男人詭計多端的感覺了。

日向現遇到過的這樣的人可多了去了, 也有一套十分完善的應對錯失。

黑發綠眸的青年眨了眨眼睛,表情變得有些驚喜了起來,連帶著聲音都好像有些要飛起一樣,“您的意思是,您是個音樂藝術家嗎?您這次去自由島上是有演出嗎?我可以過去看嗎?”

赤井秀一哪裡是什麼音樂家, 他這次出門不過就是因為對在書店前遇到的青年稍微有點在意,在讓同事幫忙盯梢了一段時間之後, 又通過了FBI的手段查出了他們一行人的身份而已。

其中有三個人的身份稍微有些難查, 但是其他人的身份都還是比較明了的, 到底隻有一天不到的時間,所以赤井秀一還是決定親自過來試探一下。

當然他也做了最基本的偽裝,那就是偽裝自己是個無業遊民, 這樣的話,就算是之後在日本遇到,也是可以說的清楚的,甚至還能給未來的身份提供一點基礎。

赤井秀一是個聰明又強大的人,面對一串問題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張,雖然他不怎麼會音樂,但是今天他的包裡塞的的確就是小提琴。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隻是想到靠海的地方練習。”

日向現正準備說什麼,肩膀上就被搭上了一隻手,那雙手骨節修長,隱約可見一些細小的傷痕,卻無損一點漂亮。

鬆田陣平將自己的腦袋擱在另一邊,“我說,認識?”

綠眸青年側了下頭,倒是沒有避讓開,“這位是昨天告訴我咖啡味道的那位先生。”他頓了頓,隨後對著赤井秀一開口造謠,“這位是我以前的朋友。”他故意說得有些含糊,“這次正好在飛機上遇到了,所以乾脆一起行動了。”

鬆田陣平一聽就大概知道情況了,昨天在書店的時候,日向現的確是跟他們說過這件事情來著,並且還點出了那個人的FBI的身份。

卷發青年將墨鏡抬起來,隨後又放下,人也從日向現身後走出來,大咧咧地朝著赤井秀一伸出了手,“鬆田陣平。”

赤井秀一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跟黑色卷發青年的手交握,隨後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諸星大。”

日向現:“……”這個人這是臨時給自己取了個藝名對吧?

諸星大跟赤井秀一有半毛錢關係哦!

赤井秀一微微挑眉,收回手,“是有什麼問題嗎?”

鬆田陣平仗著帶著墨鏡,肆無忌憚地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順便把這個FBI拉進了黑名單,“沒什麼,隻是沒想到你是日本人。”

赤井秀一也沒有解釋太多,隻是稍微透露了一點真實情況,“我的父親是日本人。”

最起碼名字看起來是日本人。

話說到這裡,其實已經可以當做是寒暄結束了,正好船隻的鳴笛聲響起,預示著即將靠岸,鬆田陣平就拉著日向現轉過去,也沒有再去隊伍前面,而是站在了日向現跟赤井秀一的中間。

日向現很多時候都會感受到幾位同期對他的超出他這個年齡的照顧,之前鬆田陣平就有擔心他被莫名其妙拐進什麼課,現在又像是擔心他跟赤井秀一多說一句話就會被人拐走。

黑發綠眸的青年眼珠子轉了轉,到底沒有反駁什麼,一個名字都不給真的陌生人,關係頂多扯上是自己的下屬的表格,另一個是一起訓練過半年的警校同期,閉著眼睛都能做出選擇好麼?

船隻進港口,排著隊的人也就挨個兒上船,在選座位的時候,雙雙戴著帽子跟口罩的那對幼馴染就直接將日向現給夾在了中間坐著,而這兩人就跟保鏢一樣,還不時四下看一看。

日向現一時之間其實沒有搞懂他們想做什麼,不過依舊配合。

鬆田陣平則是跟萩原研二一起,把赤井秀一給左右包圍了,一路上萩原研二還時不時跟赤井秀一說說話,一副很感動在美國竟然遇到了同一國的不認識的人一樣,特彆還關心了一下對方在美國的日常生活。

赤井秀一:“……”

FBI的王牌狙擊手,沒遇到過這麼熱情的國人,對方還是三個沒能立刻查出身份具體信息的人員之一。

然後萩原研二似乎是看出了男人表現出來的遲疑,毫不猶豫地就自曝了,“我跟小陣平都是警察哦~”他說英語帶著十分強的日式英語的味道,雖然聽著有些怪,但是還是可以聽得懂的。

特彆是那個police。

赤井秀一:“……”難怪了,警察的身份信息會被多加一層保護算是正常。

而且之前他跟現在正坐在他左邊的青年握手的時候也察覺到了,這人的手上有用槍的痕跡,不過痕跡比較淺,也索性他是左撇子,右手上的痕跡也不重,加上美國合法持槍,倒也不突兀。

日向現靠著座椅,一邊享受著帶著保鏢出行的待遇,一邊伸著耳朵去聽後座萩原研二跟赤井秀一搭話,偶爾鬆田陣平還回懟兩句,感覺氣氛十分不錯。

不過他一點都不想加入就是了。

快樂的旅途終有儘頭,船隻在自由島的港口靠岸,船上的工作人員指揮著大家下船。

日向現一行人跟著人流一起下船,他們八個人除了兩位女士之外都是一米八及以上的大個子,這個身高就算是放在歐洲人的群體裡,也是絕對不能說一聲矮的,所以在人群裡倒也能有一點優勢。

黑發綠眸的青年就一邊朝著外面走,一邊透過降穀零沒有壓嚴實而露出來一點點的金色發絲看前面的路跟人,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個FBI的王牌狙擊手在人群裡跟泥鰍一樣,呲溜一下,再呲溜一下,背著那麼大一個琴包就此快速消失。

跟他一起消失的,當然還有同樣跟泥鰍一樣的萩原研二跟鬆田陣平這兩個人。

日向現:“……”

前面的降穀零應該也看到了,還低聲嘀咕了一句話,不過現場估計就他自己跟日向現兩個人才聽清楚了。

降穀零說的是:“嗬嗬,不愧是FBI。”

日向現:“……”感覺自己的這位同期,好像對這位FBI印象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安全的下了船,跟著大部隊走了一段路,日向現跟諸伏景光和降穀零才在路邊停了下來,後面的伊達航也護著兩位女士跟他們集合了。

坐在他們三人前面座位的另外三人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等到兩位女士站到了路的內側,伊達航才開口詢問。

老大哥覺得今天出房門的時候腦袋上肯定頂了個問號,跟帽子一樣,一直都沒有摘掉,“萩原跟鬆田呢?他們不是先下船的嗎?”

日向現沉重點頭,“他們被釣走了。”

伊達航:“??”

諸伏景光解釋,“我們遇到了昨天日向說的那個FBI……”

伊達航:“??什麼FBI?”

他昨天下午都在商城裡陪兩位女士逛街來著,事後也沒人跟他說什麼FBI的事情啊!

諸伏景光也想起來有這麼回事,無奈地隻得將昨天的事情大概說了說,不過也隻是說了鬆田陣平跟萩原研二知道的那部分。

“所以是剛剛的那位諸星大先生對嗎?”一直有聽到後面的對話,但是縮小了存在感的島袋君惠這個時候也明白了過來,“那麼這位先生今天過來這裡,應該不是偶然?”

日向現剛剛想點頭。

降穀零已經將手裡的手機給收了回來,“他們現在已經到了自由女神像正前方,我們過去吧。”

他們剛剛在排隊的時候,後面雖然具體發生了什麼有了什麼談話他們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們有回頭問過,島袋君惠正好聽到了,所以就轉述了一下日向現當時給鬆田陣平介紹赤井秀一的話。

話裡的地點跟事件都很明確,其他人除了走在隊伍最前的伊達航跟娜塔莉,另外的三個警校生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的。

也是為了避免日後的麻煩,這才會出現可以在明面上活動的警察萩原研二跟鬆田陣平雙面夾擊赤井秀一,而另外兩個警察就裝作是保鏢的樣子。

自由女神像作為紐約的地標性質建築,本身就是非常顯眼的存在,特彆是她本身就有46米高,底座的45米更是讓她比地面要高出了許多。

這樣的大型建築的正面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描述方位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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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宛如鋸木頭一樣的聲音伴隨著海風被吹出老遠。

長相英俊的男人身高腿長,小提琴被他輕巧地架在肩膀上,他的腳下是敞開的琴盒。

這是一幅很常見的場景,一些追尋音樂的民間藝術人會選擇在街頭拉上一首曲子或者唱一首歌,而路人如果覺得表演的不錯,也不會吝嗇留下一點資助費用。

這樣的情景發生在這個年頭的自由女神像下也不算稀奇。

如果藝術人的長相很好的話,這還是資助費用的加分項,人都是喜歡美麗的事物的。

今天卻有些例外,英俊的男人的手修長好看,拉小提琴的動作也十分標準漂亮,甚至還帶了一點彆樣的優雅氣息,就是拉出來的曲子根本不能聽。

日向現:“你們何苦。”

萩原研二捂住自己的耳朵,“這不是看著他都把琴帶來了,而且還一直說自己隻是初學。”

鬆田陣平接話,墨鏡後的眼睛都快失去了光彩,“然後萩這個笨蛋,就一定要諸星大拉一首初學者的肖邦。”

降穀零輕輕吸了一口氣,“是破碎的肖邦吧。”

聽著情況,其實鋸木頭還會稍微好聽了一點。

諸伏景光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他跟降穀零都是借著現在半披不披的臨時身份站在日向現身後的。

“他準備拉到什麼時候?”

日向現抬起手腕看了看,然後放下,“應該還有一會兒。”

“不是你看什麼呢?”鬆田陣平伸手抓住日向現的手臂,現在的他急需轉移注意力,就算是再幼稚的事情也不會吝嗇去做。

日向現滿臉冷酷,並且甩開了鬆田陣平的手,“皇帝的手表。”

童話故事還是挺有名的,鬆田陣平很快就明白了日向現的意思,不禁撇了撇嘴,“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麼樣那個家夥停下來吧!”青年頓了頓,“他也太放的開了。”

赤井秀一的確放的開,他原本是準備下船之後稍微在島上轉一下,然後就離開的,沒想到身後就被粘上了兩個人,還是兩個日本警察,他是無意在美國跟日本警察發生什麼衝突的,所以短暫的思考了一下,隻能當自己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美飄人,就這麼無辜的被糾纏上了。

並且被提出了想要聽聽初學者拉小提琴的想法。

他之前跟那個叫做日向現的青年的確是這麼說的,那個叫鬆田陣平的警官之前也的確在現場,這就不好拒絕了,拒絕就顯得很怪異。

這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小提琴他是會拉一點的,但是他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來聯係小提琴,而是想儘快擺脫這兩人的糾纏,所以他當然要拉的不儘如人意一些了。

海風帶起他臉頰邊的短發,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儼然已經沉醉進了美妙的音樂之中的模樣,隨後憑借自己高超的技巧殺出了一片空地。

從他們走過的遊客都是繞道的!

連正面跟自由女神像合影的都沒幾個!

日向現就這麼看著赤井秀一許久,在一曲結束,這人活動了一下漂亮的手臂,又開始了新的一首不知名被毀掉的名曲。

綠眸青年隱約從這樣支離破碎的音節之中,聽到了一點熟悉的動靜。

羽賀響輔在進入公司之後,就一直很忙碌,不過每天還是會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拉小提琴保持手感,斯特拉迪瓦裡小提琴到底還沒有回到他的手上,但是羽賀響輔也有自己珍愛的夥伴,有的時候日向現也會趕上他的練習現場。

雖然沒什麼音樂天賦,但是好不好聽他還是可以聽出來的,所以有幾個經常聽的曲子即使斷斷續續,隱約還是能夠聽出一點熟悉感。

日向現確信,赤井秀一現在迎著海風拉的是小提琴改編版本的《夢中的婚禮》,一首帶著幻想中的美好跟淡淡的憂傷的曲子。

現在被王牌FBI演繹成了葬禮,憂傷的氛圍直接拉滿,還帶上了恐怖靈異的效果。

但是,這也暴露了一些問題,那就是,雖然這人拉的支離破碎,可能下一秒海神波塞冬就要從他後面的海裡跳出來,用三叉戟給這人來一下子了,但是這調子好像應該大概都沒錯。

初學者應該不是這樣的。

換了個姿勢,日向現搖頭,“真希望羽賀在這裡。”

萩原研二嘴角抽了抽,“羽賀他不是一直都很努力工作嗎?”需要這麼害他?音樂家聽到這樣的曲子,估計很生氣吧。

日向現點頭讚同,“他最近壓力有點大,如果在這裡的話,說不定會直接用地上的琴盒砸人。”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著手機對著海邊的男人來了一段錄像,順便也將剛剛錄下來的片段上傳到係統的後台。

嗯,日向現覺得以後大家肯定會再次相遇,還有萬一之後諸伏景光跟降穀零在那個組織裡跟這人鬨矛盾了,在組織解決之後,可以把這段黑曆史寄給赤井家族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