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弟弟在齊木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除了有許多牛肉的壽喜燒之外,齊木媽媽還是做了蔬菜粥。
很少有人是就著粥吃壽喜燒的,但是餐桌上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連事先不知情的齊木爸爸也沒有說什麼,反而在餐桌上將齊木媽媽的廚藝誇了個天上有地下無,還說用粥配壽喜燒簡直就是人類21世紀最偉大的發明雲雲。
直把齊木媽媽哄得眼睛都笑的看不見了。
日向現:……嗝,飽了。
吃完晚餐之後,日向現就告辭回了自己家。
他是高中時期搬到這裡的,當時的他已經成為任務者有了幾年,身上的錢財足以傍身,買下這間住宅綽綽有餘,而原先父母留給他的房子他也沒有賣掉或者出租,隻是過段時間就會過去打掃,暫時不差錢也就沒有必要去動還存留著美好回憶的地方。
鐵門欄被他推開,娃娃臉的年輕人的目光在門口的姓名牌上一掠而過,他路過種著薔薇的前院,在門口將廊下的燈打開,略微昏黃的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就好像這個家裡是有人一直在等待著的一樣。
日向現摸出房門鑰匙打開了房屋的門,空蕩蕩的房屋內有著淡淡的草木香氣,他的生活質量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十分拮據,在獲得了係統完成了一個任務之後就逐步上升,直到現在,用一句有炫耀嫌疑的話語來說,金錢對於日向現來說,隻是一個數字而已。
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讓他從當初的泥潭之中掙紮出來的那個契機,是一個天降的奇跡。
一個可以溝通其他的世界的係統,吸納他成為了任務者,然後他付出勞動,對方付出他想要的一切,包括親情。
係統名為【救了麼】,功能不多,類似於遊戲係統,任務者相當於玩家,需要按照係統發布的任務去完成主線任務以及一些支線任務,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它還加載了直播程序,最開始的時候日向現並不了解直播程序是怎麼樣的存在,隻是被係統告知,如果打開直播可以通過跟高緯度的‘觀眾’的互動獲得一些打賞,主線以及支線最終結算獲得的獎勵是可以在他自己的世界使用的,而直播時候獲得的打賞則是可以在係統之中兌換適用於所有世界的貨幣以及用品。
看得出來,係統是鼓勵任務者開直播跟觀眾互動的。
日向現並不是表現欲很嚴重的人,最開始打開直播也隻是想在第一個陌生的世界裡吃一頓飽飯,加上仔細地讀過係統的《任務者指南》,大抵明白因為這個係統的特殊性,所以在這個直播間裡跟他互動的‘觀眾’是有門檻的,也就是所謂的‘心懷善意者’,畢竟救了麼係統的主旨就是救人,受眾群體十分明顯。
結果,當時因為父母意外亡故,舉目無親,甚至有部分欠款的他不說要賣掉父母留下的房子了,連學都上不起,還被係統帶去了陌生的世界的他得到了許許多多的‘家人’,在直播間裡通過文字跟他互動的人不僅僅在物質上支援了當時困窘的他,也在精神上安撫了惶恐不安的他。
而他作為回報能夠做的,也就是對每一次的任務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幫助‘家人們的家屬們’,完成任務了。
是的,因為係統任務的特殊性,日向現心裡其實是將任務目標們當做家人們的家屬來對待的,畢竟對每個任務目標,他的家人們打出來的文字都是‘老公’‘老婆’‘兒子’‘女兒’‘老爹’雲雲。
而隨著任務數目的增多以及日向現自己的成長,日向現也逐漸摸清了這個係統的底,同時也明白自己去過的世界其實都是低緯度的世界,用一般人都可以理解的意思來說,大概就是他去的世界都是一些漫畫或者文學作品的影射世界,而那些任務目標,則是高緯度的人們的意難平,白月光。
救了麼係統應運而生,它通過綁定任務者執行救人任務,並且以直播的形式對相對應的群體進行開放,從而獲取願力,以增強自身的能量,對三方都是有益的。
日向現沒有多餘的想法,係統的存在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他很多時候還是很隨遇而安的,並且他知道他跟係統以及家人們會有離彆的一天,但是他還是想要多多的為了家人們的意難平做點什麼。
本世界的任務刷新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準備大學的結業考試,他在大學裡的活躍度並不是很高,他也沒有畢業後上班的想法,金錢他已經不缺了,他就想住在現在的家裡,對外捏造一個可以在家工作的自由職業,無聊了就出去旅遊,接到任務就去做任務,念完大學也隻是他潛意識裡覺得不念完會可惜罷了。
然後,任務一出,好家夥,地點竟然在他所在的世界,然後腦子一轉。
紙片人果然是我自己!
說是果然,是因為他是知道自家的好友齊木楠雄其實也是紙片人的,因為當時他拗不過希望看到平凡男高的日常生活的家人們的意思,在學校裡開了直播,然後一節課還沒聽呢,直播間的彈幕就炸了,滿屏幕的【齊神】浩浩蕩蕩的幾乎要把齊木楠雄的整張臉全部遮住。
也是那一次,日向現徹底知道了齊木楠雄毛茸茸的小秘密,在之後交流情報之後,也知道了他們所在的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動漫世界,而且還是個搞笑漫的事實。
日向現看看面無表情的齊木楠雄,又看了看一大堆扭曲爬行打招呼的家人們,再轉頭瞅見了正使勁兒摁住自己纏繞著繃帶的手並且高喊著‘我要控製不住我的力量’了的同班中二少年,覺得這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過在日向現的想法裡,他可能就是跟班上的另一個叫做目良千裡的女生一樣有著不怎麼快樂的過去的背景板。
誰能想到這個世界裡還有另外一個片場呢?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大的問題是,因為幾個任務目標是在本世界的,而係統這次給出的說明之中有特彆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因為日向現本人也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所以一旦接下任務,那麼從任務開始之後,幾個任務目標的命運就已經開始受到了影響,他們的死期可能會提前也有可能會拖後,一切的塵埃落定必須等到這個世界的既定軌跡線完全走完,他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時刻注意任務目標們。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任務是不應該發到日向現手裡的,但是相關類似的任務者實在太少,而日向現的目標完成率也是迄今為止最高的,所以係統還是將這個任務放了出來。
日向現也有遲疑過這個任務要不要做,但是最終還是接了下來,因為他的家人們看到這個任務刷新出來之後,打了滿屏幕的【淚目】,怎麼想,這幾位也差不多是家屬類彆的了。
也因為他屬於本世界,所以不能跟其他世界一樣,在開始可以走一下後門看一下原定的軌跡線,他也就隻能得到任務目標們的一點基礎的信息,然後就全靠他自己摸索了,任務難度很大,他也有些焦急,所以定下了先進行觀察的計劃,也就是今天上午跟著任務目標之二的原因。
除此之外就是在了解到幾人都報考了警視廳警察學校之後也同樣踩著尾巴報考了,在準備結業考的時候同時也開始準備起了相關的考試。
結果皆大歡喜。
日向現說是在家躺半個月,休息一個月不是說笑的,他每天唯一的活動除了每天解決生理活動之外,連一日三餐都是齊木楠雄送來的。
作為回報,他也有給齊木楠雄一些甜品券,他平時買東西不怎麼看價格,有好多商家就會給消費高的顧客發一些優惠券之類的,將這些東西給齊木媽媽或者齊木楠雄他們一般都不會拒絕,因為量多,他一個人是真的用不完。
時間一轉,在日向現終於覺得自己恢複了之後,警校報道的日子也快要到了,日向現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決定提前過去,主要是警校的管理是比較嚴格的,在開始的時候還是執行封閉式管理,第一個月是會沒收手機,也不可以外宿的,也是為了讓新生有紀律這樣一個概念,之後的幾個月手機會發放下來,不過沒有特殊情況也不允許外出,土曜日跟日曜日則是可以正常外出進行日常生活用品的采買。
日向現對住在學校裡沒有什麼不滿的,但是偶爾也是想要休息一下,加上他也不差錢,所以想著可以在警校附近租一個房子,這樣的話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跟衣服什麼的都可以放在那邊,土曜日跟日曜日也可以出來換換心情。
“東西多的話我一個人會拿不下,正好楠雄你也有空。”日向現對使喚自家好友這件事沒多少壓力,畢竟關係擺在這裡。
粉發的超能力者雙手都提著大大的塑料袋,對好友的話語不可置否,他已經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軌跡也同樣念完了大學,也在前不久進入了一家編輯公司,這次出門還是因為媽媽擔心日向現一個人會忙不過來所以提議的。
當然,齊木楠雄本人並不排斥這一點就是了,畢竟旁邊這個笨蛋說了他會請客,請客地點則是東京這邊有名的餐廳,它家的菜單上有一道被五星推薦的甜品,恰好就是齊木楠雄喜歡吃的咖啡果凍,是高級貨。
他雖然已經開始工作了,但是開始實習的時候工資並不高,要拿出一部分出來吃甜品他還是有些踟躇的。
有的時候道德感高也會有些許小麻煩。
日向現沒有得到齊木楠雄的回答,也沒有在意,隻是再次將購物紙拿了出來,他出門前有仔細的寫出要買的東西,現在紙上的東西已經買了大半。
“唔,平底鍋已經買好了,還送了一個鏟子。”娃娃臉的青年歪了歪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新的公寓裡隻有一個冰箱,等一下再買一個,應該可以送貨上門?”
齊木楠雄不想去思考一個冰箱放不下,還需要另外一個冰箱去存放的是什麼東西,他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拎包機器而已。
兩人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的齊木楠雄的腳步一頓。
他的動作引起了日向現的注意,青年轉過頭向著好友投去疑惑的目光,“怎麼了?”
粉發的超能力者的眉頭跟打結的毛毛蟲一樣,半晌之後在他的腦子裡歎了一口氣。
日向現:……
日向現:“你說詞兒。”
[前面發生了搶劫案,你的任務目標在追趕搶劫犯,馬上就要到這裡了。]
日向現沉吟兩秒,“哪一個?”他這次有五個任務目標呢!
齊木楠雄也沒含糊,日向現在任務上的事情沒怎麼瞞過他,所以他也知曉一部分,[那個叫降穀零的,還有諸伏景光。]
日向現頓時了然,他有心想要避開,但是他現在也已經介入,也不知道這搶劫犯身上有沒有帶殺傷性的武器,萬一出事了可不得行。
於是青年忽的將自己手裡的兩個袋子也塞進了好友的手裡,轉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口罩快速地給自己戴好了。
齊木楠雄:[……]
然後粉發的超能力者就被好友推搡著往旁邊走,“你沒什麼事的話,先回我的新公寓去。”這種事情平時齊木楠雄遇到總是會幫忙,因為超能力者有一顆善良的心,但是每次處理後續都很麻煩,現在既然他在這裡,還關係到了他的兩個任務目標,還是不要讓齊木楠雄摻和進來為好。
娃娃臉青年一邊說一邊推搡著人,等到推搡了兩步,他又挺了下來,從齊木楠雄掛滿了塑料袋的兩隻手裡拿過了一個。
齊木楠雄看著他將裝著鍋具的袋子拿去,心裡也大概猜到了這人想做什麼,當下也沒有多少猶豫,又給日向現大概指了個方向,隨後轉過頭就離開了這裡,至於是不是聽了日向現的話是回去他的新公寓什麼的,那就隻有超能力者自己知道了。
日向現戴著口罩,一手拎著塑料袋,稍微動了動脖子,沒怎麼遲疑地就朝著齊木楠雄指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超能力者的能力毋庸置疑,他指的方向也是正確的,時間也把握的很好,說是快要到這裡,就是真的快要,日向現也就是快步走了大概六七步,就敏銳的聽到了前方傳來的人群的嘈雜聲音,裡頭還夾雜著一兩聲驚呼。
因為今天是土曜日的緣故,所以在這樣的商戶集中地區買東西的普通民眾還是很多的,也是因為如此,如果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也特彆容易引起騷亂。
身形魁梧的男人戴著一頂能夠遮住半張臉的卡其色帽子,身上穿著一件同色的大衣,扣子沒有扣露出了裡頭的高領毛衣,又因為跑動的緣故,大衣兩邊被吹開,隨著他的步伐一前一後地甩動著。
他的左手拿著刀,右手拿著一個綠色的女士包包,一邊跑動一邊驅趕著身側的人還時不時抽空回頭看一眼。
在他的身後,此刻最顯眼的就是一前一後兩個身姿矯健的年輕人了,一個是黑色的短發,奔跑的姿態宛如一隻獵豹一樣,雖然是稍微落後一些,但是並沒有吃力的感覺,而跑在前面的那個人則是有著一頭金發,露在外面的皮膚隱約可見的也是十分健康的巧克力色。
日向現眯了眯眼睛,他見到現在的情況,心裡稍稍放下一些,他認出了追在那個拽著女士包狂奔的男人身後的兩人,正是他的另外兩個任務目標,諸伏景光跟降穀零,而且現在的情況也十分不錯,他們距離搶劫犯還有一小段距離。
娃娃臉青年像是沒有察覺到前方的騷動一樣,還是埋著頭裝作在看手機的樣子繼續往前走,那個男人也幾近到了他的跟前。
男人顯然對出現在面前的障礙物有很多不滿,但是眼前的人雖然看上去不是魁梧的類型,卻也能看出來是個個頭不矮的成年男性,就算是要劫持人質,這類人也不會是搶劫犯的首選,而且他現在也沒有到窮途末路的時候,倒也沒有那一步的想法。
所以他下意識地跟之前一樣揮動起手裡的匕首,並且衝著對方大聲呼喊,企圖嗬退對方,當然如果對方被他揮動的匕首傷到,他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日向現其實是有些無語的,他是有預謀地朝著這名搶劫犯的方向前進的沒錯,但是這名搶劫犯一邊揮退人群一邊朝著他這邊跑來也是事實,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他這會兒走的這條道上並沒有多少人。
不過日向現對於他跟搶劫犯之間的這種雙向奔赴還是挺喜聞樂見的,最起碼他不用裝作瞎了一樣給人故意往搶劫犯身上撞這種感覺。
他不想有那種英雄的人設。
寒刃揮動帶來彆樣的氣息在戴著口罩的青年面前劃過,甚至如果不是青年及時停住,他額前的幾縷碎發說不定都保不住,這樣驚險的場面當即就讓快要追上的降穀零瞳孔驟縮,他甚至來不及說什麼,身體隻能維持著繼續奔跑追趕的動作。
搶劫犯一擊不成,但是也算是勉強達成了目的,身後還有追兵在,他也不想繼續耽擱,於是繼續甩開了手臂往前跑去。
日向現皺著眉停在原地看了看搶劫犯跑遠的背影,面前再次刮過去一陣金色的風,然後就被一道帶著明顯的呼吸聲的聲音拉過去注意力。
停在他面前的黑色短發青年氣息不勻,但是表情卻是十足的擔憂,一雙藍色的眸子正看著日向現的臉,“你沒有事情吧?剛剛有沒有受傷?”
他稍微落後一點,跑起來的時候視野沒有前面跑著的降穀零那樣清晰,卻還是能看到那個搶劫犯揮動手臂帶起的寒光。
日向現緊了緊手裡拎著的塑料袋,他頓了頓才回答,“沒事情,他剛剛沒有傷到我。”
聞言,諸伏景光鬆了很大一口氣,卻還是繼續關心到,“如果受傷了一定要去醫院。”
日向現看著他的眼睛,慢慢的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還想說著什麼,身後就再次傳來了呼喊的聲音,日向現轉過頭,就看到一位穿著得體的女士踩著高跟鞋顫顫巍巍地和身側的巡查警官一起跑過來的身影。
那名巡查警官明顯呼喊的人就是諸伏景光,雖然沒有喊名字,用的是‘小哥’來代替的,但是指向性還是很明顯的。
諸伏景光也看到了他們,不過他卻沒有繼續停留,而是跟日向現點了點頭,隨後繼續朝著搶劫犯逃跑的方向跑了過去,留下他來面對追上來的苦主跟巡查警官兩人。
在得知他也是被牽連到的無關人士之後,巡查警官也沒有多問的意思了,但是還是叮囑了一句如果受傷了一定要去醫院,以及最好先回家去休息這樣的話語,隨後就繼續往前跑去了。
日向現看著這場事故,覺得東京其實還挺民風淳樸的,警察也挺負責的樣子。
娃娃臉的青年在心裡感慨了這麼一句之後,就繼續拎著塑料袋往另外的方向走了,剛剛沒了一口鍋,現在再買一個好了,正好還空出了一隻手,可以把剛剛看上的電飯煲也給買上。
另一邊,降穀零也就是吃了起步晚的虧,因為他跟諸伏景光聽到那位被搶了包的女士的尖叫呼救趕到的時候,對方已經跑到了快要到那條街的儘頭。
他一路加速要追上這人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半路上看到對方還向著無辜的民眾發動攻擊的動作簡直讓這位正義感十足的警官預備役怒火中燒,也使得跑動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於是他很快就追上了搶劫犯,也是天意,搶劫犯自己跑進了偏僻的小道,周圍也沒有無辜的路人,他看著前方奔跑的搶劫犯有些力竭的轉過身。
帽子都跑偏了一點,手裡的女士包還攢地死緊,眼神凶狠到臉上的肉都有些微的抖動,然後搶劫犯舉起了另一邊手上的……平底鍋。
降穀零:???
搶劫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