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見的提出意見, 南枝當然是認真地給他選了套中式的。
要不然總覺得虧待了他,她和彆人聊天,說起過倆人的相處模式, 幾乎所有人都勸她,不要太過分, 賺這麼多,好歹一個月給人三五千是要開到的。
她自己也覺得他花的太少, 想給他提來著。
因為她自己是那種沒錢花就覺得很壓抑的人, 現在每個月給他轉一萬塊錢, 他能用一萬塊生成幾萬塊再還給她。
南枝:“……”
是他自己這樣的, 真不是她苛待他。
所以彆說他偶爾一下提出想要什麼, 就是想要大炮那也給他買。
能花錢她還有些開心, 多買了兩套, 那套蝙蝠的也沒退, 讓他留著穿, 感覺挺好的,他不懂欣賞。
南枝買的時候, 宋青就在一旁看著,男款古風睡衣比較少,南枝選了很久才找到不錯的,都加入到購物車對比了一下, 篩掉了一兩套,隻留了一兩套。
付款了一套黑色的,是斜領的,和她身上的完全不一樣,宋青剛蹙了眉,就見她又付了款, 終於是套跟她身上差不多的中式,黑色的。
她的是粉紅色的,他的黑色,看起來還是挺稱的。
宋青已經很滿意,結果南枝跳轉到待發貨訂單頁面時,往下拉,出現了她身上的那套睡衣,有兩個顏色,一個粉紅色的,一個灰色的。
一男一女試穿。
宋青盯著那個商品圖框裡的男女看,還沒想好以什麼理由,就見南枝點進去,拉到尺碼表,看到有他的尺碼直接付款下了單。
宋青心中定了下來,頓了頓後,告訴南枝,不喜歡那個斜領的,凍脖子,兩件也有些奢侈,要一件就好,就跟她的一樣就行,省得料子不好,來回退麻煩。
南枝仔細看了看三款,那個斜領的確實衣口大,漏風。
宋青這個人吧,不怎麼講美觀,但是講實用,因為他出其不意想要好看的,她倒是突然之間忘了他原本的喜好。
南枝將那個退了,另外兩套都要了,那兩套都是高領的,他喜歡可以護住脖子的。
這家夥平時裹得很嚴實,隻有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搓的渾身紅彤彤地上床,套著睡衣鑽進被窩裡,自覺當她的暖爐,靠近她,讓她抱著暖手。
南枝冷,他體熱,當暖爐剛剛好。
南枝衣服買好後,關了手機,繼續給他摁腿,他這個人吧,彆的都挺好,就是有點不太在乎自己一樣,對自己好的事很少做。
明明是很勤快的人,但從來沒見過他給自己摁腿,哪怕同居也是,每次都臨時抱佛腳似的,疼才碰碰。
彆的事倒是沒少忙活。
南枝不是一天一洗的主兒,冬天一個星期洗兩三次就好,她昨天出發前剛洗過,本來今天不打算碰水的,但是乾活弄的身上臟兮兮的,頭發上也沾染了灰,洗完是這家夥給她擦的頭發,吹的人也是他。
給她省了不少功夫,他對自己的事不上心,那就乾脆跟他換著來,他幫她,她幫他。
*
宋青自己也在看著自己的殘肢,以往他是不可能這麼外露著腿給彆人瞧的,不說彆人嫌不嫌棄,他自己也是看不慣的。
但跟南枝時不用。
南枝是唯一一個接納他全部的人。
他也隻有在南枝面前最放鬆,不用藏著掖著,用南枝的話說,什麼模樣都被她看過,身上幾個痣都知道,對他了如指掌,壓根用不著掩蓋。
其實也是,他身上幾個痣,自己有可能了解的還沒有南枝多,在她面前當真沒必要拘著。
他坦然露著自己的傷腿,叫南枝摁完,換了另一隻。
他這隻腿有些不一樣,離身子近,往常摁的時候都隔著睡衣,但今天南枝將褲腳整個擼了上去,露出斷處來。宋青自己有些接受不了它現在的醜樣子,扭過了頭,沒瞧。
不看,其它感官就特彆敏感,他能清晰地察覺到南枝的手在縫過線的地方遊走。
那些痕跡曾經很折磨他,被線穿來穿去,又被線勒出一道一道的印來,那時候隻有疼和醜,現在他竟然有些慶幸留下了疤痕,因為他知道有人看了動作會放輕,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樣。
其實已經過去了很久,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隻腿傷得重些,她停留的時間也更久,大概十來分鐘左右,結束後給他褲角收了,兩個人挨個去了洗手間,回來後照常躺在床上,被她帶回家的第一天,就這麼在平淡又平凡中渡過。
第二天一大早,南枝翻出倉庫裡的鋤頭,準備收拾收拾院子,兩個人能開荒的開荒,能拔草的拔草。
一個翻土,一個播種,還蠻充實的。
魚池不用管,有個自動清理的機器,放進水裡後和掃地機器人一樣,自己會按照路線一趟一趟的清理,底下是瓷磚的,擦洗過後的水很清,沒魚,倆人也不打算買,因為不知道要在這裡住多久。
南枝的意思是,下午不要臉的去她叔叔家要幾條過來,過陣子走了不想養了再還回去。
去年她就是這麼乾的。
以前她奶奶留下的魚都是給她的,她臨走前給了叔叔,也不要原來的大魚,要幾條它們的崽,小魚就好,這點面子她叔叔還是給的。
他們家和叔叔家早就撕破了臉,但那是大人之間,不會牽扯到小輩。
而且她的立場比較奇怪,站在奶奶那邊,奶奶不會生她爸爸的氣,也不會生叔叔的氣,她也是。
叔叔對她也和和氣氣的,總之幾條魚沒有問題的。
一個上午,兩個人除了吃飯,幾乎沒乾彆的,到底還是叫他倆把院裡的地翻完,也種好了菜。
這個季節種菜有些晚,所以要蓋上膜保溫,家裡有,翻出來用上就好。
其實倆人另一邊還有家和牽掛,就算在這邊種了菜,一長一兩個月,他倆也不一定能吃上,能住多久都是未知數,但倆人還是乾勁滿滿一個插杆子,一個鋪膜。
不是一類人,不進一戶門,都有這方面的愛好,享受種菜養花栽培的過程。
能在這個浮躁的社會做點自己喜歡的,哪怕累,看不到結果,心靈和精神方面也會得到治愈,是有必要的。
來來回回忙活時,有那麼一瞬間,南枝感覺自己身上貌似也帶了些奶奶的基因,變勤快後跟奶奶差不多,也有點閒不住的意思。
宋青更不用說,倆人弄完了院子又馬不停蹄去買菜,將冰箱裝的滿滿的,然後坐在陽光房下擼貓烤火。
陽光房內有個火爐子,可以生煤燒炭,平常奶奶在的時候上面時刻有一壺水,中午和下午用它做飯,烤東西都很香。
兩隻貓也愛圍著,怕它倆跳進去,上面放了一層鐵網,壓了重物,生怕它倆將鐵網掙紮中弄開了口再掉進去。
貓這種生物就對火感興趣,廚房那個老灶不關門,經常有流浪貓鑽進去,早上進屋的時候逮著它們渾身灰不愣登的出來。
現在這兩隻貓養的珍惜,不讓它們出陽光房,外面太冷,它倆也不願意,不開門時,撓著玻璃要出來,開了門往大理石磚上一站,又凍的縮回去。
慫的很。
二月初,天氣最冷的時候,開始頻繁下雪,院子裡的白積了一層又一層,壓的膜都要塌了,南枝說沒關係,雪化了就好,不用管,但宋青閒著沒事乾,手頭的活忙完,還是會每天出去清理,操控著輪椅,在雪上碾出一條條道來。
無聊還會繞著院子轉上一圈又一圈,來來回回巡邏似的,檢查新種下的種子有沒有發芽,魚池裡的魚兒怎麼樣。
南枝說去要魚,當真要了幾條,紅的白的,花色的,三五條在偌大的池子裡遊走。
魚池很大,像個遊泳池一樣,也很深,可以養大魚,一半藏在地下,一半外露著,不是和地齊平的,高出來一米左右,正好是他坐在輪椅裡,可以觀察水面的高度。
角落裡有假山,假山有一塊假石,打開裡面是個匣子,裡面裝了魚食,他拿出來,在水面上拍了拍,魚兒自己過來要食吃。
南枝說以前她奶奶就是這麼養魚的,她叔叔也有這個習慣,從他家要的魚,這麼做就對了。
他照做,魚兒也當真遊來,聚在他手邊,滑滑帶著黏液的身子從他手心或者手背穿過,觸碰到他,手感叫他覺得新奇。
他手一直伸在水裡,凍的通紅通紅才拿出來,回到陽光房下烤火的時候,手一掏出來,叫南枝笑了他半天。
說她小時候才這麼乾。
宋青也不辯解,沒有告訴她,這是他第一次養寵物,南枝說有五條魚,她要紅色和白色的,剩下的花色的,金色的,奶紅色的給他,是他的。
自己的,難免忍不住逗弄。
或許是覺得他對這個感興趣吧,南枝又將貓兒也分了他一隻,黑貓是他的,白貓是她的。
和魚一樣,自己的,他會學著南枝一樣,揉貓兒毛茸茸的小腦袋。
*
南枝這麼分,純粹是因為白貓會欺負黑貓,那兩條魚兒也偏大一些,其它三條魚兒都趕不上它倆,爭食爭不過。
簡而言之,她的魚也欺負他的魚,就像它們的主人被她欺負一樣。
這家夥一點都不知道,認認真真喂自己的,和她的,說是分了,其實並沒有,和以往沒多大區彆,因為騙他說,白貓和黑貓是一對,魚兒也是,養了它本身,就要連帶著養它們的對象,他也信,一視同仁都喂都養。
以前很少碰貓,都隨著它們站在他肩頭和輪椅上,分完之後像是從做任務的npc,變成了鮮活的人,更有了參與感,現在會故意用手臂壓著它們,或者看似不小心,其實有意將站在扶手上的貓掃進懷裡,和它們鬨著玩。
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
南枝還挺意外,但感覺很好。
她還感覺比起之前在城市裡,他似乎更喜歡這邊,烤火,在陽光房內曬太陽,有小院子溜達,養魚,種花種草也更積極,每天都要花比原來還要大的精力和時間擺弄,時不時鑽出去冰天雪地地去看魚看花,也不怕凍。
前腳修了葉,後腳去埋腐,跑得勤快。
沒人催他,是他自己老要去的。
可能真的很喜歡吧,回來的時候還擔心他陽台養的花兒,臨走前頻繁去看去澆水,還製作了自動澆水的,可以用一兩個月。
自己行李少裝兩件也要將那朵從醫院抱回來的花兒帶回來。
那朵花兒也爭氣,前幾天又結了苞,枝葉越來越茂盛,根也紮的牢固,看起來不會輕易沒掉的樣子。
路上蔫了一段時間,到家後放在陽光房內好好護著,又恢複如初。
南枝閒著沒事也愛坐在陽光房內,看那朵花,和如花兒似的、一般頑強的人,由花和人,想現在和之前的區彆。
去年的時候她一個人回來的,孤零零收拾著沒有人住後變得冷冰冰的屋子和院子,今年多了一個人,他一個人,一天可以滾出幾十條輪子印來,似乎哪哪都是他,鮮活熱鬨了許多,沒有了那種孤寂感。
在老家平和又安靜,時間似乎也變得漫長,人能心平氣和地完成工作,再順便玩一玩兒。
以前南枝喜歡在陽光房內架上桌子和電腦畫畫,現在她和宋青一起,兩個桌子排排靠著,正對著院子,累了就出去走走,跑完再回來。
陽光房工作區域鋪了地毯,進來之前要先換拖鞋,宋青乘著輪椅,進來要擦輪子。
他一天擦幾十回,也不嫌麻煩,還是來來回回跑著。
和貓兒似的,天性釋放了一樣。
兩人兩貓就這樣,著實過了幾天平靜又安穩的日子,回家的第五天,南枝收到來自爸媽那邊的電話。
*
唐芷最近很慌,因為她無意間打開村裡的微信,在某個人的視頻裡,看到了去聽戲的女兒。
女兒站在一個乘坐輪椅的年輕人後面,雙手搭在年輕人的肩上,和他有說有笑,那個年輕人長得有幾分姿色。
她很不想往那方面想,但還是不得不考慮。
女兒似乎在和那個坐輪椅的年輕人交往。
她特意找人打聽,女兒將那個年輕人帶回家,日日吃住都在一起,也經常一起出門,已經不止一個人瞧見過。
她聯係了女兒叔叔,女兒叔叔也說,有一天女兒帶著那個年輕人過去,還幫他們家把電腦修了,幾下就弄好,看著很厲害的樣子。
電腦專業的嗎?
她不想貶低任何人,但一個雙腿殘疾的人無論做什麼職業,和她們的女兒都不般配。
她們的女兒長得漂亮,白白淨淨的,很多人喜歡,手裡還有三套房子,都是僅她個人所有。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她們的女兒在畫畫上也很有天賦,很早之前就已經是知名的大畫師,得過很多獎,全網有千萬的粉絲,她了解過,如果想的話,一條廣告可以進賬幾十萬。
畫畫這方面其實以前孩子奶奶跟她說過,隻不過她對那時候的孩子奶奶有怨,沒怎麼看過她發來的消息。
最近重新翻了翻才瞧見的,孩子奶奶發給她的畫下打了署名。
她搜了一下這個畫師的名號,雖然很多看不懂,但有千萬的粉絲喜歡。
她們的女兒在她們沒有注意的時候,成長的很好。
但女兒不是長在她們膝下的,對她們感情不深,她也不好說什麼阻止的話,和老公商量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乾預,要不然的話,女兒下半輩子怎麼辦。
要一輩子照顧那個人。
她本身身體就不好,實習期的時候暈倒過好幾次。
女兒去的那家醫院,裡面有個醫生和她們家認識,她經常找那個醫生打聽,女兒有低血糖。
低血糖是個隨時會倒下的病,自己都需要彆人照顧,再帶個拖油瓶,以後怎麼過啊。
和女兒不親,不好直接出言,她們想了個委婉的法子,其實之前就在考慮,隻不過想等女兒穩定了之後再說,現在等不了了,正好趁著年假辦掉。
*
南枝接到的電話說,今年她爸媽和姐弟都回來過年,還沒開始放假,過兩天才能到家,打來電話是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這個南枝還真沒想過,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主要是怕她家裡人和宋青之間不合,其它倒是無所謂。
除了她爸媽姐弟回來過年之外,還有一件事,她媽媽覺得她現在這樣不是辦法,雖然有副職,但到底不穩定,所以給她想了個法子,讓她師承中醫,出師後考職業助理醫師證,護理轉中醫。
全家都做醫生。
醫生這個職業,越老越香,可以乾到退休,哪怕退休後也依舊是香餑餑,很多醫院想拋橄欖枝。
她爸媽就是,乾到他們這個年紀,一個月本身就兩三萬的工資,還有退休金什麼的。
也格外受人尊敬,和老師這個職業不遑多讓。
南枝其實很羨慕奶奶,也想和她奶奶一樣,到老都有很多人上門看她,有什麼事都找她商量,孩子高就拿不定主意就來找她。
她就像這個村裡的明燈,有時候村乾部都會過來和她嘮嘮家常,隔三差五送些禮品慰問。
見識廣,認識的人多,眼界開闊。
她爸媽回村,村裡也是一大波上門的親戚,拿著片子排隊找她爸媽看。
平時在醫院就是排隊都約不上號的專家,回了村後說著說著話,病就看了。
她小時候沒怎麼在大人那邊受委屈,就是在孩子群裡叫人欺負過幾次。
然後就是過年過節從天明等到天黑,好不容易說是放假可以回來,轉頭就被醫院叫走,要不就是出了什麼事回不來,聚少離多,基本沒怎麼見過爸媽。
彆人留守兒童好歹過年過節還能聚上一聚,她隻能等到爸媽送來的禮物。
說沒有怨是假的,隻是隨著成長和接觸的事物變少了,能理解爸媽了。
她辭職,爸媽應該也是沒少操心的,她自己都沒再考慮過工作,她們已經將她的後路想好。
她爸媽說老中醫也聯係好了,家鄉就是本縣的,兒子也是中醫,老中醫忙,走不開,兒子要回來祭祖,家裡拆遷,沒地方住,正好她收留幾晚,順便商討一下相關。
家裡房子大,收留一個人沒什麼問題,南枝在思慮許久後答應了。
聽她爸媽說,人現在已經快下高鐵,馬上就到了,希望她接一下。
從這裡到高鐵站要半個多小時,她現在就要出發。
南枝簡單收拾一下後,告訴宋青,她去接個人,順便拉點煤回來。
他倆基本二十四小時蹲在家裡,不怎麼出去,很消耗煤,前陣子才剛買了一小堆,沒幾天就用完。
宋青正坐在電腦前,無心工作,腦海裡都是上午南枝告訴他的,她爸媽和家裡人過年要回來住。
他無法想象到時候的局面。
“宋青?”南枝發現他在發呆,多喊了一聲。
宋青才回神,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南枝車小,他一個人就要占用兩個座位,他一個,輪椅一個,沒多少空拉煤,再另外載一個人,所以南枝是想告訴他,這次不能帶上他。
他表示理解,送走了南枝,關了院門後朝陽光房去。
南枝家裡的房子稍微抬高了些,大概一個台階的樣子。
從院子到陽光房也有一個台階,但兩邊是個滑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邊的屋簷正好在那條線上,做成樓梯會積水,滑坡可以流水,還是什麼原因,兩邊確實是滑坡,但很小。
隻夠他輪椅通過,他駕駛輪椅也有一段時間,技術還行,每次都能順順當當上去,再順順當當下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個滑坡上來時,突然就沒有了信心,操控著輪椅,上上下下的練習。
這個斜坡南枝說有安全隱患,她已經買了欄杆,等貨一到就安裝起來,把斜坡圍住,這樣他在上下的時候哪怕沒掌控好,也不會翻下去。
欄杆要定做,至少四五天回不來,而她爸媽還有兩天就要放假回來了。
宋青像是著了魔似的,每次都能順順當當過來過去,但還是練習了很長時間。
輪椅電量下降,他才停下進了屋,依舊沒有工作,繼續坐在電腦桌前發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思慮什麼,半響後進了房間,將自己身上的睡衣換掉,穿了身日常裝。
南枝沒說接什麼人,但大差不差應該是她的親屬吧。
宋青換完了衣服後,坐回到電腦桌前,還是定不下心編寫代碼,將目前做的內容保存下來後,把電腦桌面收拾了一下。
接到消息的時候倆人正在電腦桌前一個畫畫,一個寫程序,到底是鄉下,位置偏,很多外賣不到,吃什麼美食要專門出去買,南枝不大喜歡出去,所以買了很多零食在家裡吃。
桌面上都是餅乾的皮和包裝盒。
他都收進垃圾桶,桌子也擦了一下,又收拾了一下沙發,沒什麼可乾的才停下來,回到院子裡繼續爬上爬下那個滑道。
到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他聽到了敲門聲,南枝一般不會敲門的,直接拿鑰匙開的,是彆人。
幾乎同時,手機上有消息發來,是南枝的,說她和那個人錯過了,那個人坐出租車,直接來了這邊,現在應該已經快到家門口了。
她自己改道去買煤,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讓他幫忙招待一下,是她爸媽的朋友。
宋青答應了她。
他回完操控著輪椅去開門,門外果然是個提著行李箱的陌生人。
一個男人。
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外面是一件毛呢大衣,脖子上圍了個圍巾,戴了副金絲邊的眼鏡。
一個俊美的年輕男人。
“是南枝家嗎?”看起來是第一次來南枝家,對這裡很陌生,對了好幾次門牌號。
宋青點了點頭後,將門完全打開,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