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快救命啊(1 / 1)

南枝畫畫想不通、遇到障礙、煩躁的時候就喜歡折騰頭發,是她很小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因為她知道奶奶會給她梳回去。

倆人也經常這樣,一個坐的高一些,一個矮一些,無論她將頭發弄的多亂,奶奶都會梳的好好的。

她到很大的時候都不太會梳頭發,因為奶奶每天都比她起的早,吃完飯順便給她紮好,然後送她上學。

可能是自己沒怎麼弄過,每次早上都有些浮躁,會扯疼自己,這已經是她久違地、很久沒有經曆過的、沒被拽疼了。

南枝本能地沉浸在過去,不自覺朝後靠了靠,想和以往一樣,窩在奶奶腿上,身子後仰,碰到宋青空蕩蕩的褲腿,也撞到他的傷口,身後的人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她才猛地醒悟。

不是奶奶在給她梳頭發,是宋青。

南枝立刻抽身,朝後看去,宋青讓她扭回去,繼續給她梳頭。

她腦袋是正了回去,但眼睛還在往後關注,一隻手也朝後了些,撫在他膝蓋下方,斷口的上面一點點。

“疼嗎?”

在沒有發生意外,貓貓沒有打翻花盆之前,宋青在床上躺著,所以沒穿衝鋒褲,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五分運動褲,甚至不能完全遮住那隻長一些的斷腿,她的手帶著體溫,撫過來時,叫他指尖一顫。

“已經不疼了。”

話雖如此,南枝那隻手還是沒從他腿上挪開,反而掀開褲角,看了看他的膝蓋,和被紗布包裹住的小腿。

指頭也曲起,在紗布上方一點點輕捏,“揉揉就不疼了。”

其實不動它已經不疼了,剛剛是被撞了一下。

但這話他沒說,忽略掉那點異樣,繼續給南枝梳頭,南枝則給他摁腿。

力道輕柔,帶著適中的溫度,叫他那隻外露的腿和皮膚熱了些,當真舒服不少。

宋青拿著梳子,邊梳邊想。

她是一點都不忌諱,男女有彆,也不在乎,不嫌棄他臟,有味道等等,每次都非常自然地接觸他。

或許也是因此,他才會給她梳頭,因為知道她不介意自己。

在她面前,不用特意避著,尤其是運動之後,刻意離其他人遠一點,避免被說有汗味,肥皂味飄出來等等。

他做了飯菜,一身油煙味,鑽進廁所套垃圾桶,乾了一天的活,身上有些汗濕,她都不在乎。

依舊會離他很近很近,親昵他,抱他。

在她面前他可以很自在的想做什麼做什麼。

其實他還時常感覺,南枝在拿他當小孩子哄一樣。

‘揉揉就不疼了’,是對上幼兒園的小朋友才會說的話吧。

她做的很多事,曾經在他小時候,他爸媽亦對他做過。

他爸媽也會在走的時候說,掙錢養家養寶寶之類的話。

那個驕傲得意的語氣,仿佛將他教好養好是件特彆開心可以拿去炫耀的事一樣,不是將他當累贅,花一毛錢都

要計較,恰恰相反,像他很重要似的,對他很用心。

他爸媽也會一遍又一遍地叮囑他,年紀還小,不用乾那麼多,該享受要享受等等。

隻有她們會這麼說。

*

南枝還在給他摁腿,邊摁邊對於他沒有好好穿她買的衣服,還套以前的破褲子有些不滿。

我特意‘打獵’帶回來的哎。

不過話說回來,她確實忘記買睡衣那類,他貌似隻能穿這個睡覺,回頭就補幾身居家服。

最近幾天應該都是他的快遞,至少十來件,運氣好次次下班都可以‘打到獵物’帶回來。

說起來,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厲害,我每天出去‘打獵’,都能給他帶回糧——衣服。

南枝手上沒閒,人也回頭,看向他。

盯太久,身後的人問,“怎麼了?”

“沒什麼。”南枝繼續給他摁腿,繞著傷口一圈,或捏或揉,按摩一樣。

其實經常摁摁是有好處的,按多了肉軟,以後好纏繃帶帶假肢。

假肢肯定要帶的,會方便一些,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也會少收到一些異樣眼光。

其實她感覺宋青內心強大,幾乎是不在乎那些的,喊他媳婦,他都不介意。

真正介意時的眼神和神色是不一樣的,她這個人就愛摳細節,特彆喜歡觀察彆人的臉色,畢竟較為愛畫小條漫,需要表情豐富,看多了,自然也就能分辨了。

反正她喊宋青‘媽媽’‘小媳婦’的時候,這個人表情沒有異樣,隻藏著好奇和疑惑,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叫他一樣。

正常人應該是尷尬和害羞。

他好奇怪啊。

夜裡十二點半左右,糾纏在一起的頭發終於全部解開,順順當當鋪展。

南枝從玻璃門上看到,伸手摸了摸,順滑無比,也一次都沒有扯疼過她。

隻有奶奶給她梳頭的時候會這樣,她上幼兒園的時候老師給她紮鬆散下來的辮子,痛死她了。

她的頭發屬於有些乾燥的那種,本身就不太好梳,還非常容易糾纏,近些年可能憂愁的太多,掉發,發梢也越發枯黃。

南枝摸著發尾,將手上的皮筋給身後的宋青,“你順便幫我綁一下頭發吧,不要太緊,我好睡覺,明天直接這樣去上班就好。”

她睡覺很乖,不鬨,晚上綁好的頭發,第二天還是那個樣子。

宋青拿到那個黑色的、帶著彈性的發繩,沒有動,“明天早上我再給你紮吧。”

南枝想起今天早上,他貌似起的比她早很多,在她還在睡覺的時候已經將她需要的一一提前準備好。

她起早一兩分鐘趁著功夫梳個頭沒太大問題。

不過有一件事她需要確定一下,“宋青。”

她回頭看他,語氣認真,“你是自願的嗎?”

宋青微愣,片刻後點了點頭,“我是自願的。”

“你喜歡做這些?”南枝又問。

宋青頓了一下。

他不喜歡做這些,誰不想舒舒服服躺著,如果有條件的話,但他喜歡在這個房子裡做這些。

在叔叔嬸子家時,他有一種很清晰地認知,是在幫他們做,現在他也很清楚,是在幫他自己做。

因為她將他歸類於一家人,是這裡的一員,讓自己的地盤保持乾淨整潔,心情會很好,看著也舒服。

每個人都會喜歡布置自己的房間吧。

他還在叔叔嬸子家時,就經常想,如果他住的那個雜貨間沒有雜物的話,他要怎麼怎麼擺放自己僅有的東西。

牆上沒有粉過,掉土,他貼了一張報紙上去,他叔叔嬸子看到了,嘲笑他,這是你的家嗎折騰這些。

他布置過的,他叔叔嬸子看了不爽,隨時可以揭掉,破壞。

但現在不會,他將自己的衣服都掛在衣架上,她非但沒有破壞,還從樓上多拿了幾個衣架給他使用。

他將自己的杯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一會兒沒瞧見,被她套了個可可愛愛的毛線圈,她說是防燙的。

下面還墊了個編織的墊子。

那個杯子很土,是掃二維碼送的,二維碼這個東西彆人不敢輕易掃,怕被騙,他無所謂,一分錢沒有,不用擔心。

路邊有他就掃,偶爾還可以得一份小零食,一個小物件。

和土到掉渣,老大爺都嫌棄的杯子,套上漂亮的小物件之後,也顯得有幾分精致。

“如果不喜歡的話,你可以拒絕,”他停頓的那一下很說明事,“你擁有拒絕的權利,不需要勉強自己。”

宋青點頭,“我不會勉強自己。”

南枝點了點頭,看他將那個發圈套在自己手腕上。

這是堅持的意思。

“那明天見啦。”很晚了,她再收個尾就去睡覺了。

一張圖還差一點點色沒上完。

南枝站起來,臨走前還不忘展開手臂,找媳婦要抱抱。

“媳婦晚安呀。”

這個擁抱隻一瞬間,抱完南枝就像得逞了似的,搬著小板凳放在樓梯下,自己也噠噠地跑上了樓。

宋青目送她離開,在她到了隔間,聽不到才小聲地回道:“晚安。”

‘家’還是要熱鬨一些的,少了一個人,登時顯得冷清很多。

以前宋青其實很不喜歡群居,總想脫離出去一個人住,但現在他發現還是人多了好。

當然跟南枝這個室友脫不了乾係,換個人,未必會有這種舒適的感覺。

對方可能會覺得幫了他,他做的遠遠不夠,大概率會要求他再做些彆的,面面俱到,各方面都包攬了才覺得公平。

南枝永遠都讓他顧著休息,隻要在,看到他做活就搶過去。

她和彆人一點都不一樣。

*

樓上,南枝戴好手套,握著筆,繼續在數位屏上上色,她很早之前就開始畫,那時候一應工具就很齊全,隨著畫齡增長

,工具也跟著不斷更新換代。

數位板數位屏,平板,大屏幕電腦都有。

樓下那台電腦是被接過來後,過生日親戚送的。

這個才是跟了她很久的。

南枝本來就隻差個收尾而已,放小做對比的時候發現有兩張圖動作差不多。

被扒過自己抄自己早期作品,她很介意這點,忍不住修修改改。

邊修邊抱怨,早期雖然年紀小,但初生牛犢不怕虎,用色還是腦洞,想法都要大很多,也很有靈性。

是後期畫風成熟時沒有的。

抄一下怎麼了。

當然她也隻敢在心裡想想,還是老實本分地修掉。

最後一筆色彩塗完,南枝才發現自己有些眼暈。

她有低血糖,早就積累了大量相應處理經驗,一個念頭幾乎立刻冒了出來。

是餓了。

如果餓了不吃飯是會犯暈的。

南枝拉開抽屜,熟門熟路在裡面掏袋裝的小面包,摸了幾下沒碰著,低頭一看。

完了,面包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沒有了。

她沒發現也沒及時補貨。

南枝立刻站起來,沒等那股子虛弱爬到身上,已經噠噠地跑到樓下,去廚房翻吃的。

今天晚上飯做的多,中途又加了餐,剩飯也多,然而她打開冰箱一看。

米飯乾巴巴的,花菜裡加了五花肉,凍過之後下面一片雪白,是油脂。

排骨和豆腐吃完,沒彆的了。

南枝目光在整個冰箱巡視一圈,很快瞧見角落擱著的罐頭。

罐頭買了三瓶,兩瓶不急著喝,擱在冰箱,還有一瓶在櫥櫃內。

南枝關了冰箱,去拿櫥櫃裡的罐頭,沒有凍過,不容易拉肚子些。

罐子剛到手,那一股子虛弱感已經上身,讓她在一瞬間很難受很難受,頭重腳輕,要往下倒。

南枝使了些力氣去擰罐頭,虛弱感已經到了手上,沒有多少勁兒,打不開。

南枝頭暈目眩,半依靠著台面,拿刀去撬,砍上面的罐頂。

破了口沒有吸力會好打開一些。

太虛弱,手抖的厲害,沒有劈開,邊角也隻撬開一點點。

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突然聽到小客廳那邊傳來聲音。

“怎麼了?”

宋青一直都沒有睡,想看看她要熬到幾點,幾乎眼瞧著一點半她那邊還亮著燈。

聽到樓上有腳步聲傳來,還以為她要去睡了,自己也褪下衣服,剛躺下就捕捉到她著急忙慌奔下來的動靜。

宋青立刻坐起身,將衣服穿好,邊拉拉鏈,邊問:“你餓了嗎?”

她進了廚房,還有開冰箱的聲音,很明顯。

宋青剛問完話,就聽到急促地腳步聲朝他這邊來,很快玻璃門被人打開,南枝披頭散發,穿著一身白色睡衣,像個夜半襲擊而來的女鬼,吧唧一下倒在他床上,一隻手還頑強地伸著,舉著一個罐頭,著急道:“快,救命!”

因為主人力氣不多,手隻舉了一下下就毫無懸念地摔進被子裡。

罐子也滾了滾,到了宋青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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