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也養花(1 / 1)

第11章

不知道那些人知道了這個消息後會不會很難過,自己的白月光被她攜走,藏在了她屋裡。

其實她們曾經也有機會的,前面幾天他一直都無人問津,按理說大學有班級群,一個人收到了消息,基本所有人都該知道他出了意外。

此時趁人之危——助人為樂,是得到這朵聖潔天山雪蓮最好的機會。

但沒一個人出手,最多和其他人一起,組團來看他,送些營養品和水果而已。

不知道是沒看出他的難處,還是說看出了但無能為力。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們大多還處於伸手要錢的階段,有些家裡重男輕女,乾脆沒有自己的、獨立的房間,自己都要靠家裡養,又怎麼再去養他。

至多將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幫他出一點醫藥費罷了。

南枝繳費的時候窗口人員說他的同學們也籌錢交了一部分。

裡面肯定也有她們的心意吧。

南枝望著他,感覺他這個外貌條件,喜歡他的人中不可能沒有有錢的,經濟獨立的,她們也沒有下手,不知道什麼原因。

或許是他已經和她們印象裡的不一樣,沒了那股子傲氣,也少太多意氣風發,不符合她們的標準了。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說喜歡跟鬨著玩的一樣,一旦發現暗戀對象有一點缺陷,愛意立刻褪了下去。

他現在殘了雙腿,也斷送了未來,如果還和他在一起,以後搞不好還要養他,沒有女孩子希望自己的對象靠自己養,所以就如他的叔叔嬸子一樣,在衡量利弊之後也放棄了他。

然後就被她撿了漏。

旁人看不出來,她卻是清楚的,這個人還沒有放棄,他眼中還有光,還在望著高處。

一個年少時身上捆滿了束縛和拖累的人都可以一步步行到眾人前面,現在那些捆綁他的束縛沒了,他可以為了自己而活,其實隻會行得更快吧。

他還沒有意識到,被放棄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現在和以後,他掙錢隻需要給自己花就好。

從今往後,都是為了自己活。

*

宋青在等她拆新的快遞,邊等邊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不太明白她為什麼語氣那麼篤定,覺得他一定會有人追一樣。

一個日常身上窮到掏不出兩塊錢的人,怎麼會被彆人喜歡。

喜歡和他一起撿破爛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整天為了生計奔波,業餘時間都用在賺錢和學習上,還真沒注意彆的。

他也不清楚有沒有人喜歡他,不過他覺得應該不會,他在那群同學面前撿過飲料瓶,中午去食堂打過工,還被她們看到他穿女孩子的絲襪。

和她們一起吃飯打包,應該不會有人喜歡這樣的男孩子。

被喜歡也不能讓他日子過的好一點,所以彆人怎麼看他,討不討厭,他都無所謂。

落難後才開始在意這些,但因為被拾撿的快

,所以目前也隻對她一個人這樣。

隻有這個人是例外的。

隻要在乎她的想法,不惹她討厭就好。

宋青看到她拆完了一個新的快遞,折身去拿紙盒,因為離得遠,他腰彎得厲害,拉扯到傷口,疼的他眉頭蹙了蹙,動作也頓了一下。

*

南枝在欣賞自己買的文竹,也是九塊九包郵,帶底盤和紫砂盆,很好看,想起紙盒裡殘留的膠帶和沙石,本來想提醒他注意一下,抬頭發現他勾著紙盒的修長指頭顫了顫。

那手沒有拿走紙盒,而是握在輪椅把手上,用力到指尖失色。

南枝才留意到,他的情況好像不太對。

額間有汗,臉色和脖間都有些不正常的發白,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一樣。

南枝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人還在恢複期,不是健康狀態,不能老是彎腰再起來,再彎腰,會崩裂傷口。

她連忙站起身,將還沒拆完的快遞都踢進倉庫旁邊的簾子下。

為了偷懶和放清潔用具,她的樓梯下有一小半隻用簾子遮的,方便她往裡囤東西。

南枝弄完去推他的輪椅,“今天就到這裡吧,剩下的有空再弄。”

大意了,看他表現無恙就以為他沒事,或許這個人早就忍了很久,隻是沒表現出來而已。

宋青用手摁住手轉外輪,“我沒事。”

南枝沒有聽他的,堅持將他推到客廳光亮處,看了看他的腿傷。

紗布是新包的,不是今天就是昨天剛纏的,很乾淨,折痕都沒有多少,說明他的傷口其實有被好好的對待。

之前他上車時南枝看到的頂部一抹紅也不是血,像是碘伏留下的痕跡,抹多了瞧著有點偏黑,離得遠,叫她錯認成了紅,其實就是碘伏。

看起來是沒事的,疼是因為活動大了導致的,不讓他再動來動去就好。

南枝將他的五分褲腳拉下來,遮到膝蓋和紗布的連接處,擋住了他外漏的皮膚。

“很晚了,好好歇息吧。”怕他背著自己繼續乾活,南枝加了一句,“不能再碰那些了,等你好了再乾知道嗎。”

她奸詐道:“等你好了那些你一個都跑不掉。”

隻是折紙盒和塑料袋的小活,累不著他,南枝確實是打算以後交給他的。

可不能白住,就當是抵消醫藥費和房租費。

南枝聽到他輕輕地、小媳婦一樣‘嗯’了一聲後才放心上樓。

邊走邊回頭看他,那個小小的、緩緩的一聲,再加上他一直低眉順眼的表現,真的很像小媳婦。

南枝莫名有一種在家裡悄悄地養了一個小嬌妻的感覺。

最近幾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女孩子總喜歡喊男孩子小嬌妻,叫男明星老婆。

她們隻是口嗨,南枝發現自己真養了一個。

還是我厲害一點。

南枝立在拐角處,順手將一樓一些無用又邊角的燈關上,關完她站在樓梯口,幾乎親眼

瞧見底下漸漸暗了下去,沒有那麼明亮。

宋青則坐在輪椅內,身後是空曠的客廳,抬著眸靜靜目送她。

南枝又關了幾盞邊角的燈,筒燈,射燈,餐邊線燈,樓下越發暗了,隻有宋青身邊像是海上的漁船一樣,一枝獨秀亮著明耀的光。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孤獨和消寂,南枝又將主燈打開兩盞,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樣燈都關了,但主燈亮,樓下也一片清明。

她終於扭身,繼續朝二樓去。

二樓還沒有人進來過,燈也隻開了樓梯口的,裡面昏暗一片,一股子清冷撲面而來。

南枝和往常一樣,將所有的燈在入口處全部打開,裡面明明亮亮她才進去。

雖然如此,那麼大的地方,隻有一個人住,裝修也偏冷白風,一點點家的味道都沒有,讓她不自覺想起老家的房子。

雖然是三層小樓,但不管她幾點回去,家裡總是亮著燈的,有個小老太太在院子裡,做好了飯,等著她歸家。

她十幾年都是這麼過的,奶奶沒了她才知道家裡的燈不會自己亮,飯也不會做好等著她吃。

屋裡沒人打掃會落灰,沒人喊她起床會遲到,沒有人換水,水桶裡是一直沒有水的。

沒了那個小老太太,家裡一下子變大了,之前三層的小樓,一層一百多平還是沒有公攤的,她都從來沒覺得大,現在也不過兩層而已,樓層矮了許多,房間、客廳都小了不少,但就是覺得大,空蕩蕩的。

習慣了群居的人,適應不了一個人住,或許就是如此,才會那麼輕易地、沒做多少心理建設就將人帶回來了吧。

當時她的心裡冒出一個離譜的想法,帶回來當裝飾品也好,有點人氣,有人活動,多少都會好一點。

她之前有想過出租,但是出租至少要給人家把設備準備齊全,屋子也是要的,一樓連個床都沒有,沙發床到底不是正兒八經的、可以睡覺的地方。

隻能用玻璃門隔開等等,先不說彆人願不願意,南枝自己都覺得不行,所以早就斷了這個想法。

給宋青住是因為免費的,所以不用太在意那些。

南枝已經進了自己的臥室,拉開簾子,露出一整面的玻璃牆來,‘牆’的中間也有一排玻璃的窗戶。

正對著室內,所以窗戶她常年不關,除非要開空調。

南枝窩在玻璃前,在朝下看,觀察樓下的宋青。

他不知道是不是不適應,坐在輪椅裡,久久沒有動彈。

目光望著陽台,那盆花的位置。

花是南枝拿的,特意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好讓他隨時可以觀到它的變化,讓抽長的綠枝給予他力量。

其實南枝也養了一朵花,也將其安排在最顯眼,她隨時可以看到的位置,她也希望那盆花能給予她力量,讓她重新振作起來。

南枝養的那盆花是貧民窟開出來的,長在懸崖峭壁上的天山雪蓮。

明明陷入低穀,折了根,斷了葉,外表瞧著萎靡不振,葉片枯黃,但揉開了枯葉、掰斷了枝頭會發現裡面是綠色的。

她期待奇跡,期待他枯木回春,重新立在萬丈懸崖,站在山峰之巔,俯視眾生。

那朵花重新盛開時,她也會被激勵到擺脫現在的局面吧。

南枝有三套房,不缺吃不缺喝,曾經也做過彆人的掌上明珠,但她不開心。

她口中所謂的撿漏,也是因為這個,這樣的花太難得,恰好還是她想要的。

就像宋青需要陽台那盆花鼓動一樣,她也需要宋青這朵花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