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隻是行房次數多, 現在居然到了去問劉院判的程度。
這麼下去,他隻會越來越失望。
可到底為什麼呢?
他們兒女雙全,不是沒有子嗣, 就算他真的喜歡孩子, 也不至於如此急切吧?
楚音十分疑惑。
她決定晚上試探一下。
“好, 我下午不去了。”
見她答應, 陸景灼心想, 楚音果然很想要孩子,但願劉院判的法子有用吧, 他已經儘了全力。
等陸景灼走後,楚音吩咐宮女去尚衣局跟俞司仗說一聲,今日不學騎術, 又派內侍去禦馬監, 讓那邊不用將赤霞牽去跑馬場。
剛才連翹跟忍冬都聽見了, 後者輕笑道:“殿下跟太子妃要真能添個孩子, 那可是大喜事。”
問題是添不了啊。
楚音淡淡道:“凡事不可強求。”
“怎麼會強求呢?太子妃您如今身子大好, 指不定很快就能懷上。”
楚音心頭一動。
自己的狀況確實有所變化,會不會真的可以?
不,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她已經接受這兩年懷不上的事實了,所以她得讓陸景灼也接受, 至於將來, 那又是她預料不到的, 反正她有一對兒女, 已經滿足。
薑皇後此時派了宮女過來請楚音去坤寧宮。
婆母難得如此,楚音詢問:“可說何事?”
“回太子妃,是為重陽節。”
宮裡過節一般都由賀中安排, 婆母怎麼會請她?
帶著疑問,楚音坐上攆車。
薑皇後見到她就笑起來:“阿音,我是有事找你商量……重陽節聖上打算去兔兒山登高,要帶景灼他們一起去,到時宮裡就剩下你跟我還有珝兒,珍兒。”
又是一件前世沒發生的事。
“父皇怎會想到去登高的?”
“善慧勸他,讓他登高祈福。”
今世因為寶成公主,真的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不過登高也非壞事,大越幾乎每年都有水災,旱災,蝗災,層出不窮,百姓流離失所,身為天子為此專程登高避災,也是出於愛民之心。
隻可惜她不能去。
楚音道:“那日二弟妹應會入宮拜見母後。”
“瞧瞧我,記性真不大好了,那就加上她吧……阿音,你打算如何過這個節?”
“兒媳聽從母後安排。”
薑皇後擺擺手:“我不想安排,你儘管說。”
如此,楚音便坦蕩道:“兒媳想一切從簡,便隻在英華樓擺宴,飲菊花樓,吃重陽糕。”
“登英華樓,我們也算登高了,”薑皇後很滿意,“好,就按你的意思辦。”
臨走時,楚音問:“母後您確定父皇這回會帶三弟去兔兒山?”
“是,他今兒親口告訴我的。”
想必是因為百官同行,他將幼子單獨留在皇宮,過於明顯了,要麼是怕被神明怪責,白去一趟兔兒山,是以難得的齊齊整整。
楚音當然不是關心陸景睿,她隻是在找機會對付他。
“說起三弟,兒媳倒想起件好笑的事,他十七歲了竟還不敢騎馬。”
薑皇後愣了下,並沒有笑:“他一向膽小。”
“可殿下自幼就學騎射,三弟沒跟著學一學嗎?”
“……他們年紀相差太大,”薑皇後轉移話題,“你學得如何了?雖說你不想麻煩景灼,但景灼也不是一日都抽不出空,你可讓他指點指點。”
他要教早教了,哪裡還要她請俞司仗。
婆母對這兒子也真是不太了解。
她應了一聲告退。
秋風吹,楓葉紅,不知從哪條道上被吹來,落在車裡。
楚音瞥了眼,好奇兔兒山可有楓樹。
她從未去過。
其實不止是兔兒山,京城的大街小巷她都沒去過。
她一從青州來,就直接入宮做了太子妃。
不過馬上能跟陸景灼外出督察了,楚音想起來就高興。
晚上她問陸景灼可知公爹要去登高。
“聽說過,但不確定,”陸景灼將烏木鑲銀筷一擱,“你從何知曉?”
“母後告訴我的,今兒下午讓我安排重陽怎麼過……到時殿下隨父皇去兔兒山,宮裡較為冷清。”
她一雙妙目清淩淩的,仿佛暗藏什麼。
難不成又舍不得他?
不,那太荒唐,才半日而已。
陸景灼淡淡道:“冷清是冷清,但也自在,母後想必都隨你,你願意怎麼過就怎麼過。”
被他猜到了。
楚音一笑:“就在英華樓用膳。”
“不錯,”他漱了口,站起身,“我酉時過來。”
“……”
這麼早的嗎?
劉院判到底給他什麼建議了?
楚音張嘴想問,又咽回去。
還是等會二人單獨相處時在臥房說吧。
她就著燭光看之前那本《齊民要術》。
兩個宮女記得牢,早早就提醒,快要酉時。
水一早備好,鋪滿各色花瓣,香氣四溢。
她們聽到此事後,立刻也變得跟陸景灼一樣,很急切。
楚音哭笑不得。
歪在床上一會,陸景灼準時出現。
她坐正身子:“殿下,劉院判真的精確到了每個時辰?”
這也太匪夷所思。
“劉院判不曾言之鑿鑿,隻說此事並無萬無一失之法,還得看幾分運氣。”陸景灼未及身側,便已嗅到她的味道,比白日裡要濃烈些。
她是特意如此?
“既是看運氣,那很有可能懷不上。”
他隻當她有些灰心:“無妨,可多試幾回。”
“那要試了許多回仍不成呢?”
“再說。”他低頭吻她。
還未談完就吻,楚音含糊道:“再說是什麼意思……”
不是急著要孩子嗎,怎地話突然這般多?陸景灼此刻並不想繼續交談,將她嘴唇封得嚴嚴實實。
她瞬時一個字都說不出。
嘗試著出聲,舌卻像被卷入旋渦,完全不受控製。
自從那日要求他親她之後,他的吻已經無懈可擊了,楚音放棄抵抗。
衣衫漸漸淩亂,落了一床。
突然間,他往她腰後墊了一個枕頭,接著又墊了一個,楚音不明所以,直到被握住膝頭,腰部被抬得高高時,她才有點恐慌起來。
想起那一個夜晚,過於的深,她被逼出眼淚。
“殿下……”
容不得她說完,他已發力,同時俯下身親吻,將那聲音都壓了回去。
杏色的紗帳仿佛被風吹過,從金鉤中脫開,垂在床邊,微微搖晃。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濕快要落儘的桂花。
楚音的手指疼了。
她剛才忍不住掐了陸景灼的肩膀。
不知他疼不疼,但他顯然堅持到了最後。
一滴汗從他額間落下,與她眼角的淚混在一起。
她嗔道:“這就是劉院判說的法子?”
他看了一眼她微濕泛紅的臉頰,將她腰後的軟枕重新疊好,叮囑道:“彆動。”
“什麼?”
“就這樣,彆動。”
楚音愣了片刻,隨即臉就紅了。
這劉院判……
太醫真是什麼都能教得嗎?
楚音閉了閉眼:“殿下,我有點冷。”
陸景灼將錦衾給她蓋上。
“殿下……”
“嗯?”他坐在她身側。
“我們已有珝兒,珍兒了對吧?”
“嗯。”
“所以其實這孩子的事不著急……再者,妾身的身子即便有所好轉,也未必能懷上,殿下,你不要鑽牛角尖,此事還是順其自然,妾身有可能幾年都懷不上的。”
她在說什麼?
陸景灼眉心微蹙。
到底誰著急?
“我沒想要孩子。”
“什麼?”楚音眼眸睜圓,“殿下不想要,那為何,”她內心極為震驚,盯著陸景灼,“殿下時常行房,不就是想要孩子嗎?還有這劉院判的……”
陸景灼聽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場誤會。
楚音沒想要孩子,反倒誤解他要。
可最初是她勾引他,往他懷裡鑽。
陸景灼看著楚音,目光沉沉:“你早先前為何如此主動?”
“……”
原來她當初對他所做的親密動作,被他誤以為想要孩子。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楚音側過臉,想笑,但因為之前丟臉的事被牽扯出來了,又笑不起來。
楚音輕咬下唇,過得片刻道:“殿下,妾身嫁給你,是你妻子,就算主動些也無可厚非吧?”
“你以前從來不會。”那段時間像變了一個人。
“那妾身與殿下分彆兩年多,許久不見,一時想念才……”她胡謅一氣,“殿下是男子,可能難以理解,實則這些舉動於女子來說極為平常。”
是嗎?
“那對我撒嬌,要我親,要我抱,也很平常?”
“是很平常,尋常夫妻不都這樣嗎?妾身也隻是想體會一下這種感覺,再說,剛才殿下也親我了。”
“……”
“殿下上次還抱我。”
“……”
陸景灼無言以對,他確實做過。
可楚音的想法實在讓他意外。
他原以為楚音嫁給他隻是想當太子妃,隻看重權勢,她跟自己一樣,是個極其理智的人,沒料到她也會向往尋常夫妻之間的那種相處。
始終是女子,到底內心柔軟,容易動搖吧?
也不好怪責她。
他揚聲吩咐宮女備水。
“既然不要孩子,不必保持。”將她腰後的軟枕取走。
楚音軟綿綿躺下來,眼睛卻睇著他:“殿下……”
聲音也軟綿綿。
“我走不動路了。”
“所以?”他揚眉。
“殿下能抱妾身去嗎?妾身的腿好酸好酸……腰也是……”她滿臉都寫著“你弄得”三個字。
確實,他剛才為那個荒唐的誤會付出不少。
陸景灼慢慢穿好中衣,而後俯下身看著她:“如果你隻是想體會尋常夫妻的感覺,我可以配合你,但是阿音……你得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他仍希望她是個行止有度的太子妃,撒嬌可以,彆的也可以,但不能過分。
前世他絕不會說出“配合她”這種話,需知他這性子,一言九鼎,說配合那就是真的配合,斷不會反悔,他顯然是退了一步,隻是在這之上,他又加了“適可而止”來束縛她。
但楚音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之前就不準她撒嬌。
這個人太過古板,所以不喜歡他的妻子不知分寸。
總得一步步來。
楚音答應:“好。”
伸手摟住他脖頸。
他將她抱在了懷裡,再罩上中衣遮蓋,往側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