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033 打他一下。(1 / 1)

皇後完美無缺 久嵐 12488 字 8個月前

太子殿下心頭生出了一絲陌生的情緒。

失落, 生氣,或是懊悔。

他分不太清。

可楚音隻是沒有向他請教罷了。

至於嗎?

他不該是這樣的人。

陸景灼一夾馬腹,照夜白如同箭一般疾馳而去。

如風卷過, 楚音感覺耳旁一涼,抬起頭,隻見他的身影已遠在幾丈開外。

馬上英姿令人驚豔,楚音定定看著,難怪婆母跟陸景睿都會提到他的騎術。

前世她沒有見過。

陸景灼登極之後就沒出過宮,整日忙著處理政事,真正是日理萬機,宵衣旰食, 哪裡有空騎馬。

而在此之前, 她同他交流甚少,根本不可能去跑馬場看他, 雖說有次公爹帶著他跟陸景辰去城外圍獵, 但她不會騎術,沒有隨行。

所以真是第一次見。

楚音問俞司仗:“我要學得他這身騎術,需得多少時日?”

俞司仗與太子妃已有些熟悉, 直言道:“沒個三五年不成。”

“……”

楚音默然。

看來如果哪日他們一起騎馬的話, 她定要被他遠遠甩在後面。

不過,他應該會等她的吧?

他都給她送藥膏了。

哪怕隻是出於丈夫對妻子的關心, 他也應該做不出把妻子拋下的事。

“俞司仗,我轉向的時候總覺得不穩, ”楚音回過神, 繼續請教,“你看我腿用力的方向對不對?”

俞司仗伸手替她調整小腿:“太子妃您還是有點緊張,起初姿勢都對, 但騎一會就會生出變化,得注意保持,尤其是轉向時,您身子習慣右-傾。”

“原來如此,難怪我總是越騎越費力呢,”楚音恍然大悟,“俞司仗你真細心,我自己都不知我有這樣的習慣。”

“您自己看不到罷了。”

“果然是旁觀者清!”

楚音一抖韁繩,決定再騎一圈。

但在開始時,目光下意識去尋找陸景灼,誰料他已經不在跑馬場。

他就練這麼一會?

楚音驚訝,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那是陸景灼練得最短的一次。

東淩跟在太子身後:“您這就不練了?”以前哪次不得騎個六七圈,不止如此,還要讓內侍豎起靶子,拉弓射箭,可今兒居然騎了一圈便打道回府。

陸景灼不理他,徑直走上攆車。

車夫也正打盹呢。

他才送太子到跑馬場,估摸時間,自己能眯著眼歇息會,結果這就回了。

車夫忙駕車前往東宮。

似乎他的不對勁是從春暉閣想起楚音開始的。

不是送藥膏不對,是時間不對。

在他需要專注的時候,他就不該想起楚音,不該在書房也想起楚音,琢磨她到底疼不疼,今日也不該來騎馬,他騎馬是練習騎術,不該是為來看她。

他有些逾越丈夫這個身份了。

他不能沒有分寸。

陸景灼深深吐出一口氣,將所有雜念都驅除腦海。

等到書房時,他的心境已經平靜如水。

不知不覺,過去半個時辰。

楚音坐著攆車回來,額頭上濕漉漉。

陸珝跟陸珍剛睡完午覺,見到娘親便撲上來。

“娘還沒學會騎馬嗎?”陸珝叫道,“我也要騎大馬,娘什麼時候學會?”

“哪有這麼快,還得過一陣子,”楚音眼眸一轉,“下次讓爹爹帶你騎好不好?”

“真的嗎?”陸珝興奮地抓著娘親的裙角,“什麼時候?”

“那得去問爹爹。”楚音已經發現書房門前的東淩,便牽著兩個孩子的小手過去。

“見過太子妃。”東淩行禮。

陸景灼在跑馬場那麼快走了,居然不是去春暉閣,而是在書房,楚音實在好奇,問道:“殿下,你真在這裡?我以為你有急事。”

門口的女子身影嫋嫋婷婷,腰肢似柳枝。

陸景灼微抬起眼:“你學好了?”

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不想說,楚音就不問,隻推一推兩個孩子:“嗯,不敢騎太久,得循序漸進嘛……珝兒,去跟爹爹說,你剛才想乾什麼。”

陸珝就往父親腿上爬,陸珍見狀也跟著,不過她對騎馬沒興趣。

陸景灼把兩個孩子抱起:“想乾什麼?”

陸珝大聲道:“想爹爹帶我騎馬!”

“不是說要等你長高點嗎?”

陸珝一時不知怎麼辦,看向娘親。

楚音解釋:“珝兒的意思是你帶他騎同一匹馬,他年紀小不知何時能學騎術,但騎一騎真的馬沒什麼問題吧?憑殿下的騎術肯定能護好珝兒,再說,騎慢點就行。”

這倒是不難,陸景灼道:“等我有時間就帶你去騎。”

“好!”陸珝高興地揮起小手,“那我等著爹爹!”

“嗯。”

楚音則掃了一眼案上的書:“殿下居然在看農書,果真未雨綢繆呢。”

“總要了解一點,不至於一竅不通。”

楚音讚同:“那妾身也得看看,殿下還有多餘的農書嗎?”

他上回找了好幾本,便在左手邊翻了翻,將一本《齊民要術》遞給楚音。

“多謝殿下,”楚音拿在手中,“妾身晚上看,現在去洗浴,好熱……”頓了頓,“殿下不去洗嗎?”他也沒換騎射服呢,難道沒出汗?

乍一聽,以為叫他一同去洗,但念頭閃過,又覺荒唐。

楚音才騎完馬,應該很累,不至於這個時候勾引。

他垂下眼簾:“我等會去。”

“好。”楚音告退。

留下了兩個孩子在腿上嘰嘰喳喳,陸景灼完全看不了書,隻好給他們講了一個他小時候聽過的《許金不酬》的故事。

這一講,引發了兄妹倆好多問題。

陸景灼回答了幾個,終是受不了,吩咐小豆跟七娘將他們抱走。

耳邊瞬時清淨。

再過幾年等他們會自己念書的時候,應該就會好一些了。

不對。

再過幾年,他跟楚音肯定又添了一個,正好也是三四歲的年紀。

陸景灼一時不知該頭疼還是該欣喜。

……………………

還有十數日便是重陽節。

江羨好好服侍了一回妻子,令她心滿意足,便開始盤算怎麼說服。

“善慧,聖上前不久尋到一位治蝗能手,直接從主簿升到五品,你可知?”

寶成公主對官場上的事不太清楚:“是嗎?誰呀。”

“叫易簡,現任戶部郎中,”江羨嘖嘖兩聲,“聖上真是求才若渴啊,也是一心為民,如此,我覺得聖上今年應當去兔兒山登高,善慧,前朝的隆元帝就是重陽節登高,後來連著三年都沒有鬨災。”

寶成公主心頭一動。

兄長若真有此心,她趁機提出,可不就取悅了兄長嗎?

兄長會覺得自己跟他心有靈犀!

“不過哥哥才去過文殊寺,又去兔兒山……”

“聖上去文殊寺是為避暑散心,這重陽登高不一樣,不止為除禍免災,還能邀百官同樂,何樂而不為?”江羨握住寶成公主的手,“善慧,你也該為麟兒,岷兒著想著想,你去宮裡不便帶他們,這回登高,麟兒總能作為官員同行了吧?岷兒也可以趁機親近下自己的舅父嘛。”

兩個孩子確實有一陣子沒見到兄長,寶成公主笑著戳一戳丈夫的胸口:“難為你想得如此周到,行,我過兩日便入宮……對了,景辰的一位朋友施公子,人挺不錯,可惜玉媛這孩子又瞧不上,可把我愁的,這回哥哥若去兔兒山,我也將她帶去,也許她能看上哪一位年輕官員。”

江羨摟住寶成公主,歎息一聲:“玉媛有你當堂嬸真是好福氣,彆個姑娘,便是親生母親也未必有你這樣的耐心。”

這是真心話,可惜他那堂侄女心比天高,盯著太子妃的位置呢。

說難聽點,那叫不知好歹。

不過他也承認,富貴險中求,有些人就是過不了安生日子,能奈何?

作為堂叔,他少不得要推她一把,反正不是他的女兒,就算失敗了也無壞處。

卻說那施遇又見了江玉媛一回,便知自己娶不了她。

“不是我沒儘心,二殿下,我也算是閱儘千帆,但這江姑娘我實在沒有把握,”施遇端起酒自罰三杯,“隻怕要辜負二殿下。”

陸景辰皺眉:“才兩次你便打退堂鼓?”

他千挑萬選,看中了施遇,就等著施遇娶到江玉媛,好促成以後的事。

“再試一試,你彆灰心。”

施遇放下酒盅:“二殿下,男女一事上我向來看得通透,見過兩次江姑娘,我懷疑她是有意中人……我絕不是隨意揣測,一是憑多年來的經驗,二是,我打聽過與她相看過的公子,我自問沒有猜錯。”

“以後若再有能為二殿下效勞的事,施某必定全力以赴。”

陸景辰讓他出面,本是看中他這方面的能力,可施遇已知結果,便不好強迫他。

男子求娶女子,除了正當的手段外,隻剩下三濫的手段。

那江玉媛總是寶成公主的堂侄女,他不敢造次。

萬一被寶成公主知道,在父親面前告一狀,他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送走施遇,他將此事告訴唐飛燕。

唐飛燕一擊掌道:“那次拜月時我就問她是不是有意中人,她說沒有,原來她撒謊!”

“既有意中人,為何不告訴姑姑?”陸景辰真是不解。

“還用說?”唐飛燕捏一捏丈夫的手臂,“你對這些男女之事真個兒是遲鈍……她不說,當然是不能說,想必那意中人是她高攀不起的,要麼是有婦之夫。”

“……”

陸景辰更不解了。

高攀不起,有婦之夫?什麼情況?

唐飛燕卻驚呼一聲:“哎呀,哎呀,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呢!”

“什麼?”

“大哥呀,”唐飛燕握住陸景辰的手臂一陣搖,“高攀不起的年輕公子,我一時沒想到,可再加上有婦之夫,我立刻想到了,那不就是大哥!”

陸景辰:“……”

過得片刻,他問:“怎麼不是我?”

江玉媛就高攀得起他嗎?

唐飛燕撲哧一笑:“夫君,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身為晉王,江玉媛當然也是高攀,可我們每次遇到她,她都沒有盯著你瞧。”

這個理由,陸景辰接受了。

“仔細想來,她確實喜歡同大哥搭話,不過那時年紀小,我們都當她妹妹,”他搖搖頭,“大哥怎可能納她為側室?”

以前唐飛燕不會同意這句話,但見過陸景灼對楚音的態度,她覺得是不可能。

可惜啊!

這江玉媛也是不聰明,早有這個心,應該在楚音還沒入京前就下手,這樣她就能看楚音的笑話了。

“現在該如何?”唐飛燕沒個主意,“要告訴姑姑嗎?”

“無證無據的當這個惡人作甚?”陸景辰沉吟片刻,眸中忽地光芒一閃,“現在還隻是猜測,未必如我們所料,且先靜觀其變。”

……………………

在看農書的過程中,陸景灼設身處地,想到了農人未來的顧慮。

他馬上前往乾清宮。

誰料建興帝竟然不在,內侍道:“太子殿下稍候……哦不,奴婢也不知要候多久,要不您先回去?等聖上來了,奴婢會向聖上稟告。”

若是為正經事離開乾清宮,內侍不會隱瞞。

想必是抽空臨幸哪個妃嬪去了。

陸景灼走出殿門,看一眼浩瀚碧空,委實不解他的父親為何那麼熱衷於男女之事。

二十年都不曾變。

他坐入攆車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建興帝回來了。

看一眼下車的長子,建興帝放開撐著腰的手:“有何急事?”

“防治蝗災的事。”

“哦?”建興帝轉身走入大殿,“詳說。”

“孩兒聽說易郎中要農人種植芝麻,豌豆取代之前被蝗蟲啃咬的小麥,油菜等作物,此舉自然可行,但孩兒覺得必得消除農人的擔憂,比如芝麻,豌豆可好賣,可能順利種植?萬一種不好,賣不掉,無法換來糧食,那與被蝗蟲吃掉有何異?他們也許會寧願冒險種小麥……當然,我們可以強迫農人,就怕遇到鬨事的,耽誤推行。”

建興帝頗為驚訝,盯著長子看了會,笑道:“才幾日你就想到這些了,不錯,確實是個問題,你找朕是想如何解決?”

“給農人一些益處,比如種植芝麻,豌豆可減稅,或是種不好,也能得些補償,種好了可以南方運來的米糧為交易,這樣第二年他們才會自覺的繼續種植。”

建興帝沉吟:“亦無不可,第一次推行是得以鼓勵為主,”又一笑,“景灼,你這回可立功了。”

“也是因阿音提醒。”

“是嗎?”建興帝撫著短須,“阿音真是你的賢內助啊!”

這兒媳實在出乎他意料。

不過長子此時提起她,願意將功勞分她一半,倒也少見。

建興帝道:“朕這就召戶部尚書前來,你也彆走,一起擬定詔令,到時由你去發布。”

“是。”

楚音見陸景灼去了乾清宮一直未回,未免牽掛,故而哪怕來了月事,也沒睡,一直等候。

到亥時,陸景灼才歸。

她放下手裡的農書,坐直了道:“殿下。”

知道她在意什麼,陸景灼道:“是我去求見父皇的,為蝗災的事。”

他把父親剛擬好的詔令告之。

前世楚音對陸景灼跟易簡如何防治蝗災的事一清二楚,故而並不驚訝。

當時陸景灼也是這麼處理的,隻不過如今換成公爹下詔而已。

“這下肯定是事半功倍了,”她想起陸景灼這陣子看的農書,“其實也並非‘事半’,在父皇看來也許隻是一個建議,可殿下如何勤奮,妾身最是清楚。”

不管是太子,還是天子於他來說都不好當,因為他太儘責。

陸景灼心頭一暖,看向她的目光溫和了些,說道:“你學騎術想必很累,快睡吧,時辰不早。”

“我今兒沒去學。”

“為何?”

“我……不太方便。”

陸景灼微怔,目光掠過她有些發白的臉,忽然了悟。

她來月事了。

嗯?

那豈不是又沒懷上。

他眉心一擰。

楚音將他這神情看在眼裡,暗道他這是失望了嗎?

也是。

這兩個多月他頻繁行房,就為要個孩子,結果她肚中毫無消息,也不怪他失望。

可怎麼辦呢?

前世她這段時間就是懷不上的。

足足兩年多都沒懷上。

要是他真的很想要,怎麼辦……

他會不會……

不,不可能的。

胡思亂想中,楚音漸漸沉入了夢鄉。

結果她夢到自己一直懷不上孩子,要麼是懷上了又沒了,如此反複之下,陸景灼越來越失望,最後竟然納了江玉媛為妾,江玉媛很爭氣,立刻給陸景灼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陸景灼大喜,廢了她皇後之位。

楚音又氣又怒又傷心,在夢裡哭起來。

陸景灼被她的哭聲吵醒了。

隻見身邊妻子嗚嗚咽咽,眼角有淚。

他側過身喚她。

楚音睜開眼,瞧見陸景灼,想都不想就打了他一下:“你這混蛋!”

陸景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