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保姆車沿著市區繞了好久才朝著盛辭現在住所開去,李蘭茹一邊觀察後視鏡有沒有被狗仔跟蹤,一邊掌著方向盤。

沈朝暮第一次經曆這種被狗仔圍追堵截的事,看著車上兩人頗為淡定的樣子,不禁在心裡感歎藝人也不好做,他想了想道:“助理和保鏢,不用管他們嗎?”

小助理比盛辭還矮了半個頭,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給沈朝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李蘭茹說:“不用管,他們坐其他車過來。”

當時那個情況,等助理上車怕不是會被狗仔連車帶人一起團團圍住。

李蘭茹盯著前方的路況,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小沈沒事吧?今天這事我們也有責任,現在正是風頭最熱的時候,還不小心暴露了你的住址。”

沈朝暮連忙搖頭說沒事,盛辭他們也沒想到會被跟蹤,還特地帶著保鏢來接他,這事要怪就怪那群狗仔太沒有底線了。

李蘭茹觀察了一番沈朝暮的臉色,見他神情還算正常,沒有被嚇到,稍稍放心了一點。

不管是和盛辭結婚官宣,還是將要去參加戀愛綜藝,沈朝暮都不可能再像個普通人一樣過著平靜的生活,走在大街上都極有可能被認出來,未來面對鏡頭的機會隻多不少。

她跟沈朝暮說:“你的東西等過幾天風頭過了再去拿。”

“你這幾天就住在盛辭家,有什麼需要微信發給我。”

李蘭茹說這句時,忍不住看了一眼後座全程安靜的人,見他沒反應,一時摸不準他的心思。

沈朝暮之前就知道他要住在盛辭家了,沒做多少心理建設地說了聲“好”。

李蘭茹正要移開視線,就聽見後座安靜的人懶散的聲音響起:“把那幾個狗仔背後的公司找出來,讓公司的法務跟他們聊。”

不管沈朝暮以後上不上綜藝,現在他都是一個素人,堵在他家樓下守著就不說了,還打掉沈朝暮的帽子,想製造新聞的心不要太明顯。

盛辭說話時那張漫不經心的臉都顯出一點淩厲,他容貌很出眾,這樣露出點戾氣更加讓人望而生畏。

李蘭茹應了一聲好,車裡便沒人再說話,沈朝暮從旁邊人開口時心臟就忍不住提了起來。之前情況緊急,對方抓住他的手腕,他也不可能反抗,現在被抓握過的手腕好像還能回憶起被另一隻手握住的觸感。

沈朝暮的思緒都有點飄,被拉著手腕一抬頭就能看到盛辭的背影,往前走時周圍不斷湊上來的人,還有閃個不停的鏡頭都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車子駛向一片高檔住宅區,進門的時候保安仔細確認了車牌號才放他們進去,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隨後坐電梯就能直達盛辭的房子。

李蘭茹不是第一次來了,她低頭看著沈朝暮發過來的物品清單,低頭一笑:“等會兒助理買好了給你送過來,還有洗漱用品也要買,盛辭屋子裡隻有他自己的東西,你有什麼用慣的牌子就跟我說,沒有我就讓助理隨便買了。”

沈朝暮點頭:“隨便買就可以了,謝謝。”

他在這方面沒什麼要求,李蘭茹不禁多看了他兩眼,沈朝暮長了一張過於漂亮的臉,不是那種濃豔的漂亮,是精雕細琢的精致,身上的氣質冷冷淡淡的,乍一看感覺不好相處,實際上人挺隨和的。

盛辭家裝修的很簡潔,是現在流行的冷淡風,屋子的色彩不超過三個,進去就能看到一個超大的客廳和開放式廚房。

李蘭茹似乎隻是把人送到這裡就要離開了,盛辭已經自顧自進屋了,沈朝暮看著準備離開的李蘭茹,張了張嘴,沒忍住:“茹姐,你這就要走了嗎?”

李蘭茹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沈朝暮現在局促的心情,笑了笑:“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把你們送到我的任務就完成了,這幾天你安心住著,要出門的話記得戴口罩遮一下,下次見。”

“……下次見。”沈朝暮看著她轉身朝著電梯走出,這裡的住戶應該很少,電梯還沒下去,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人就消失在視野。

沈朝暮內心在瘋狂發彈幕了,所以他現在要單獨、跟盛辭同處一個空間了嗎?

從醒來到現在,每一次相處都有其他人,唯一的單獨相處也隻是從他家下樓的那一小段距離,和現在即將同處一室根本不能比。

沈朝暮站在門口躊躇地看看電梯的方向,突然覺得出去隨便找個酒店開兩天房湊合一下也不是不行,不是非要住進前男友家。

他正思考這個辦法能不能行,在房間裡的盛辭突然回過頭來,看到還站在門口的沈朝暮,淡聲道:“還不進來傻站著門口乾嘛?”

沈朝暮腦海裡住酒店的念頭還沒殘留三秒就被打消,在心裡深呼一口氣,走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站在門口和踏進房子裡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房子是很私人的東西,因為會留下一個人的居住痕跡,踏進來後,他就有種進到了盛辭的私人領域的感覺。

盛辭徑直走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喝,沈朝暮視線漫無邊際地在屋子裡掃了一眼,之前在門口看的不太仔細,進來後才發現桌上還有一些雜亂的紙張和一支筆,屋子的角落還放了一盆吊蘭,不過已經快乾死了。

屋子裡有居住過的痕跡,應該就是盛辭經常住的地方。

他還沒悄悄打量完,喝完水的男人已經走過來了,男人身高腿長,比起三年前壓迫感不是多了一星半點,那張在學校就出眾的臉,經過三年的時間不僅更加俊美,還多了點大學時沒有的淩厲。

沈朝暮佯裝鎮定,腦袋發懵,之前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不知怎麼突然就冒了出來:“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隨便找個酒店住幾天就可……”

他話還沒說完就對上盛辭的視線,嘴裡的話倏地頓住。盛辭眸光不明,嗓音帶著幾分懶散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去酒店住?”

沈朝暮硬著頭皮:“……嗯。”

盛辭似乎笑了一下,沈朝暮沒敢看他,隱約聽見一聲笑聲,他懶懶散散的聲音響起:“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結婚了,那麼多人看著我把你接走,轉頭你就去酒店住,你覺得挺合適是吧。”

盛辭隻是在平靜的陳述事實,沈朝暮卻突然想起他們倆現在的真正關係,也就是這時,他才有一種深刻的認知,他的記憶停留在三年前,和盛辭分手是不久前的事,對對方來說,這段往事已經過去了很久。

也就是說,他覺得和盛辭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會尷尬、無所適從,對於盛辭來說,可能隻是和一個合租對象住在一起而已。

沈朝暮無聲地呼出口氣,心裡那點莫名的扭捏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盛辭看他一眼,轉身離開前,丟下一句:“次臥在那邊,除了書房和主臥,其他地方你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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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上助理才把沈朝暮需要的東西買齊,還買了兩份飯送上來,交給沈朝暮時,在屋子裡掃了一圈兒沒見到盛辭的身影,見怪不怪地說:“哥又把自己關在書房了啊。”

見沈朝暮看過來,助理說:“他的歌一般都是在深夜創作,書房是他創作的地方,經常把自己關在裡面,一般人都進不去,有時候飯都不吃。”

助理撓撓頭,把東西放下走過去敲了敲書房的門,門裡面傳來句什麼,沈朝暮沒聽清,隻能看見助理走過來把飯放在桌上:“你先吃吧,等會兒哥自己會出來的。”

頓了頓,助理說:“要是太晚了還沒有出來,能麻煩你幫忙叫一下嗎?”

沈朝暮還沒張口,助理就露出類似於懇求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咽下去,變成了一個“好”。

雖然他覺得助理叫都沒有用,他叫會有什麼不同嗎?不會的。

助理送完東西就離開了,沈朝暮自己吃了飯,又把助理買來的東西一一擺在外面的洗手間,洗手間裡隻有他的東西,主臥裡應該有單獨的洗手間。

他做完這一切,看了看安靜的書房,走過去敲了敲門,房間裡很安靜,他猶豫了一秒,忍不住又敲了敲,這下房間裡響起了帶著幾分煩躁的聲音,伴隨著走路的聲音:“不是說了彆來煩我?”

眼前的門刷地一下打開,沈朝暮的手還停在半空,猝不及防撞進盛辭的眼睛,那雙眼睛漆黑,還帶著幾分不耐煩,他到嘴邊的話頓了頓:“……那個,助理買了飯。”

盛辭目光落在他身上,扯了扯嘴角:“不吃。”

“……”

沈朝暮默了默,決定最後再說一句,抬起頭認真又誠懇地道:“吃一點吧,不吃飯胃會不舒服。”

說完,沈朝暮就發現盛辭的表情有點微妙的變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他正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盛辭就甩上門,朝著客廳走過去。

飯菜早就冷了,盛辭放進微波爐裡重新打熱,整個人倚在廚房旁邊安靜的等著。

沈朝暮想了想,覺得回屋不太好,乾脆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等盛辭吃完再回房間。

盛辭等在微波爐旁邊,視線落在坐在沙發上的沈朝暮身上,他低著腦袋看手機,露出一截雪白的後頸,頭發軟軟的搭在上面,就這麼乖乖的坐在沙發上,那一瞬間,像是三年的時間都被抹平了。

沈朝暮倏地抬頭看了一眼,盛辭平靜又自然地移開目光,沈朝暮隻抬起頭看了一眼就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手機上了。

手機上小助理剛剛發過來一條消息:【哥,辭哥吃了嗎?】

沈朝暮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動動手指回複:【嗯。】

小助理的消息回的很快:【啊啊啊啊啊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好牛!!!!!(大寫的服)】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助理激動的情緒,沈朝暮想到剛開門時盛辭的狀態,再看手機上的消息,默默在心裡想,再牛這種事他也不敢乾第二次了。

*

盛辭吃過飯,沈朝暮就回了次臥,距離平時睡覺還有一點時間,他睡不著,腦海裡不禁又想起敲門時盛辭煩躁的狀態,手指微動,等他反應過來時,微博上已經跳出了關於盛辭的訊息。

讀書時盛辭就和周圍人不太一樣,眉眼間都有股矜貴傲氣,現在傲氣還在,那股矜貴變成了深不可測,讓人看不透。

網上關於盛辭的訊息很多,熱門的被頂在上面,沈朝暮刷新就看到盛辭的演唱會視頻。

視頻裡的盛辭站在舞台上,上方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他的頭發被挑染成了藍色,在燈光下很顯眼,下巴處有汗珠順著喉結滾動到脖頸下方,性感的要命。

臉上的神情冷漠又帶著在自己擅長領域的不可一世的自信。

台下是幾萬人的呐喊、歡呼聲夾雜在一起,一首歌的前奏響起,他在萬眾矚目下,被燈光籠罩,整個人都像天上會發光的神祇。

評論的彈幕密密麻麻,沈朝暮看的眼花繚亂,看到最多的就是一連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太考驗眼力了。

他關掉彈幕,安安靜靜的聽完了整首歌。

或許是睡前聽過盛辭唱歌的原因,沈朝暮夢到了讀書時的盛辭。

八月末的陽光熱烈,從窗口斜斜照進來,投射在書桌前,空氣中躍起跳躍的塵埃。

他坐在書桌旁,面前是攤開的紙張,手裡握著一支鉛筆,對著空白的紙張愁眉不展,不大的出租屋角落裡,盛辭坐在避光的地方調試琴弦,聽到他第三次歎氣,抬起眼皮看了過來。

少年長身玉立,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渾身上下都有股矜持和貴氣,模樣還沒張開就能看出未來會是個什麼妖孽樣子,整個人都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

他走到沈朝暮身後,把他握在手裡的鉛筆抽走,隨意丟在書桌旁邊,聲音散漫,非常抓耳:“畫不出來就彆畫了。”

睡夢中沈朝暮都能預判到下面的劇情,未來的記憶一片空白,過去的記憶就越發深刻。

他坐在書桌旁轉身看著走到身旁的少年,半真半假地說:“那不行,畫不出來就沒辦法交作業,交不了作業就不能畢業,不能畢業將來我怎麼掙錢買你的專輯,看你的演唱會啊?”

一長串的話,再加上語氣裡帶著的苦惱,成功讓旁邊的少年露出點愉悅的笑模樣,轉瞬他又有點矜持地抹平了嘴角的笑意,語氣裡沒甚反應似的:“嗯,那你加油,從現在開始攢錢就夠了。”

沈朝暮露出沮喪的表情,正要重新拿起筆,緊接著看似要轉身的少年身體一頓,突然一隻手撐著書桌附身湊過來。

窗沿下透進來的光在他身後,頭發絲被渲染成了金色的,整個人都像在發光,背著光模糊了他的面容,卻能聽到他輕笑一聲,附身在沈朝暮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算了。”

那吻有逐漸向下的趨勢,沈朝暮被按著後腦勺被迫迎接這個吻時,在親吻間歇聽見面前的男生帶著滾燙吐息,聲音含著一點漫不經心:“給你打個折。”

那個暑假的最後兩天,盛辭帶著他去山上露營采風,才終於在開學交上了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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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暮醒來時還沒徹底從夢裡脫離,懵懵地看著頭頂天花板。

放在旁邊的手機突然響起,沈朝暮慢半拍的拿起來:“喂?”

關晃激動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快去看微博,那個拍掉你帽子的狗仔道歉了,實名道歉啊!我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