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媽的大嗓門引來周圍鄰居的駐足觀看, 鄰居們抻著腦袋，好奇站在門口，朝這邊觀望。

簡大娘依舊是那副和氣樣子。聲音略微大了些：“我說大妹子, 做人婆婆可不能這樣, 人家小媳婦也是爹生娘養, 長這麼大的不能，因為你兒子沒了就折騰人家小媳婦, 人家才二十幾歲, 守一輩子的活寡，你這個當婆婆的忍心嗎？女人這輩子多苦, 你想想自個兒受了一輩子的苦，還要折磨小年輕，你這婆婆可真不厚道。”

周圍幾戶人家一聽這話，交頭接耳談論著。

“可不是嗎？咱這一輩子活得真不容易, 現在社會變了, 不是以前了, 現在是新社會, 年輕小媳婦兒有很多選擇，可不像老一輩兒，還得守什麼貞潔牌坊。”

年輕時受婆婆磋磨大半輩子的大媽, 聽到這話, 忍不住幫腔：“這我說這位嬸子你可得好好想想, 咱們做女人的可不能為難女人, 你受的苦，可不是小媳婦的錯。”

“對呀，咱們女人都不容易，能幫一把就多幫一把, 可不能為難故意為難小媳婦。”

周圍鄰居對孫大媽指指點點，孫大媽心裡冷笑。嗬嗬，這個臭不要臉的人販子居然敢站在道德高地指責她，真是厚臉皮，這臉皮比那城牆還厚。

以為誰的嗓門大，誰說話就有理，嗬嗬。

孫大媽衝四周揚聲說：“大家彆被這臭婆子給騙了，我可不是那種不顧兒媳婦的人，我把兒媳婦當親閨女疼！說句不好聽的，我對兒子的感情可沒有對兒媳婦深。我兒媳婦想再嫁，我絕對不反對。可我兒媳婦才二十幾歲，是個小年輕，最容易上當受騙，但我不是，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兒沒經曆過，見識的多了，看的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什麼男人是什麼貨色，我看一眼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我怎麼可能攔著兒媳婦兒找男人，隻要她願意，隻要那個男人對她好，我100個樂意。”

這話真不是孫大媽瞎說，心裡早就想好了，兒子兒媳現在算是兩地分居，兒子在部隊，兒媳在老家，但凡兒子在部隊做了一丁點兒對不起蘇韻的事兒，絕對打斷兒子的腿，把他掃地出門，全當沒生過那個混蛋玩意兒，帶著兒媳和苗苗一塊兒過日子。

說到這兒，孫大媽故意停頓一下，眼神往周圍掃了掃，掃向那些鄰居，然後，抬手指向簡大娘：“可這家的兒子那就不是個好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肯定不是個真心的。”

有鄰居好奇問：“你咋知道？都說人心隔肚皮，你這眼雙眼又不是火眼金睛，怎麼看得這麼準，說不定人家兒子真是個好人，值得托付終身呢？”

孫大媽冷笑一聲：“因為這家的兒子有媳婦，你們說說有媳婦兒的人，這樣做能是出於真心？”

剛才問話那個鄰居不說話了，孫大媽繼續說：“我兒媳婦長得漂亮，這家的兒子動了歪心思，哄著我兒媳婦兒把人拐走了，我這個婆婆能不操心嗎？萬一兒媳婦真被人拐走，給人做小，我兒媳婦這輩子不就毀了？她才二十幾歲，一輩子還這麼長，怎麼能搭在這麼個人渣身上！”

孫大媽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情況急轉直下，方才對孫大媽指指點點的鄰居，畫風一致轉向簡大娘。

“這老姐們兒沒說謊，我可是看到這家兒子好幾次出去買飯，身邊跟著個小媳婦兒呢，樣子挺親密，肯定是他媳婦兒！”

“喲嗬，這家人可真不地道，兒子有媳婦兒還拐彆人家的，這叫什麼事兒？”

“有媳婦兒了，還在外邊勾搭彆人，這可了不得，這可是耍流氓，放在嚴打時候是要吃花生米的！”

“我就覺得這一家子不對勁兒，半個月之前住進來的，整天早出晚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乾什麼營生，他們家當時搬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家子人不是簡單人物，現在瞅瞅這可太不簡單了。”

簡大娘看形勢不太妙，捶胸頓足說：“你胡說，明明是你這個惡婆婆虐待兒媳婦，我兒子看不過眼，才幫著人逃走。是，我兒子的確實結婚了，結婚的人難道就不能做好事？我兒子心這麼善，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人受虐待，肯定要上去幫忙，這事兒要怪就得怪我兒子心太善了。”

“他見那姑娘可憐，還主動把兩隻燒雞送給她，那可是兩隻燒雞，要不是心腸好，怎麼會把兩隻燒雞主動送給隻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我兒子就是心太善了，心太善才這麼容易吃虧……”

湊過來看熱鬨的人聽到一下子送出兩隻燒雞，這可真是震驚了。

那可是兩隻燒雞，就算是再小的燒雞，也有兩斤，兩隻燒雞就是4斤，這燒雞肉可比豬肉還好吃。受豬瘟的影響，豬肉的價格已經漲到1塊5了，不過最近這半個月沒咋漲價，眼瞅著價格控製住了，但那也是1塊5，豬肉的價格漲了，連帶著其他的雞肉牛肉羊肉這些，這價格也漲了，都是差不多的價。

4斤燒雞，這可就是6塊錢，有那心疼錢的，大爺大媽直跺腳。

敗家子兒真是敗家子兒，6塊錢白白送了人，要是自己有這樣的兒子，那肯定得趕出家門，要不然這家早就被敗光了。

還有那饞的直流口水的，畢竟最近這肉價貴，好多人半個月沒吃肉了，肚子裡沒油水，猛然聽到燒雞，饞的心口直發慌。

“大妹子，本來我想替你瞞著這事兒，可是眼見這個情況我也瞞不住了，你不光打你兒媳婦，你還打我兒子，我兒子被你們綁去拳打腳踢的，餓了好一頓，是你兒媳婦兒救了我兒子，而且主動要跟他走的，大家夥想想，要不是平日裡受虐待，怎麼可能主動跟著彆人走？”

簡大娘邊說邊抹眼淚：“可憐見的，我兒子身上都是傷，我還沒找人評理，你們竟然還找上門汙蔑我，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簡大娘和孫大媽各說各的理，周圍鄰居都聽糊塗了，互相看看，不知道該聽誰的。

不過周圍鄰居還有湊上來看熱鬨的路人，好多人偏向簡大娘，一來是簡大娘演技好，說哭就哭，路人更容易同情弱者，二來是因為那兩隻燒雞，能白白送出兩隻燒雞，這家的兒子不是壞人，是傻子。

孫大媽氣的臉色發青，她身上一把子力氣，乾架從來沒怕過人，但嘴上功夫比不上簡大娘，這說哭就哭的本領更比不上。

“哎喲，這兩位的面相可真不一樣。”看熱鬨的人群裡走出一個人，這人長了一張四四方方的臉，眉梢還有一顆黑痣，看著喜感十足。

這人是吳大媽。

有人好奇問：“面相怎麼了？你還懂這個！”

“那可不，這面相是一門大學問，一個人做了什麼事兒，最終都會反映到臉上。”

“哎喲，你快給看看，他們倆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我在這聽半天都聽糊塗了。”

吳大媽走上前，先盯著孫大媽打量了幾眼，裝模作樣：“這人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動手，打過的人可不少！”

周圍人群發出陣陣驚呼。

“哎喲，說不定兒媳婦就是被這婆婆打跑的！”

“是啊，是啊，這人面相可真凶！眼神都透著凶狠，太嚇人了。”

“真是個惡婆婆！”

吳大媽頓了一下繼續說：“這人脾氣大了點，但沒有壞心思。對兒媳婦也不錯，還為了給兒媳婦出頭，揍了同村老頭一頓。”

孫大媽翻了個白眼兒，周圍人見她沒反駁，而是默認了，心裡對吳大媽看面相的本事，不自覺多信了幾分。

吳大媽又看像簡大娘，盯了幾秒，臉色大變，嚇得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周圍人被嚇到，扶起她忙問：“怎麼了？怎麼了？看到什麼了？”

吳大媽指向簡大娘，手指不停顫抖：“這面相，太陰毒了，絕對是乾了損陰德的事兒，不然不可能是這種面相，這是要下18層地獄的面相！”

周圍人聽到這話，人群嘩然。

“下十八層地獄？這是乾了奪筍的事兒。”

“該不會是拐子吧。”這年頭大家對拐子深惡痛絕，要麼是家裡的孩子，要麼是年輕大姑娘小媳婦被拐走賣掉，說起拐子，人人都痛恨，人人都唾罵。

“對，肯定是拐子，這不，拐了人家兒媳婦，人家才找上門鬨！”

周圍鄰居看簡大娘的眼神越來越古怪，一開始覺得這人挺和善的，可是這會兒越看越奇怪，偶爾一兩次碰見，大家不覺得哪裡奇怪，但這時候被吳大媽一提醒，很快覺出不對勁。顴骨突出，臉頰凹陷，臉上沒有笑容的時候特彆嚇人，還有那對八字眉，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

難不成真是個拐子，要不他家兒子都結婚了，為啥帶走彆人家兒媳婦？好人不是這麼當的，這年頭大家都不願意惹事兒，真有那好心的，可以找村大隊反映，再不行，還有派出所的公安同誌做主，怎麼都比直接把人領回家強。

這會兒想想，送出去兩隻燒雞，也是為了拐人吧。都說打一巴掌給一甜棗，這是給兩隻燒雞，要拐走人家的兒媳婦，這筆賬算的可真精明。

這事不能深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慎得慌，要知道周圍鄰居家裡，兒子大多娶了媳婦，誰也不想自家兒子好不容易娶來的媳婦被彆人拐走。

一時之間，大家看向簡大娘的眼神，帶著警惕。

眼瞅著圍上來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簡大娘心裡很忐忑，一把扯過孫大媽的胳膊：“大妹子，你可彆這麼鬨，你這麼鬨讓我怎麼做人，要不這樣，你跟我進家裡聊，咱們有什麼話都說開，這事說開不就好了，要我說這事就是一場誤會，咱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農村人，不管乾什麼事兒求的就是一個心安。你說這世道是怎麼回事？好人做了好事，這咋還得被人議論，這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簡大娘面色哀戚，心裡冒壞水，這可是你自己撞上門的，那可就彆怪我了。等你進了屋我就給你灌藥，到時候給你賣到山溝裡。彆看孫大媽皮膚黑了點，皺紋多了點，但五官長得不錯，身材也挺好。雖說看著50多歲的人了，但長得還不錯。就是年紀大了些，便宜賣肯定有人要，那些山溝裡娶不上媳婦兒的瞎子跛子，或是死了媳婦兒的，很願意花點小錢買個洗衣做飯的婆子。

簡大娘惡毒的眼神一閃而過，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孫大媽斜眼：“行，你想進屋，那就進屋！”

簡大娘心裡一樂，側身讓道，孫大媽見狀，抬腳一跨直接跨進門。

簡大娘看獵物上套，抬手要關門，人群裡突然竄出四五個人，跟著擠進門，她哎喲哎喲直叫喚：“你們乾嘛？這是我家，你們能怎麼能隨便進我家？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是犯法，懂不懂？”

不得不說，簡大娘這些年跟派出所鬥智鬥勇，學了不少官話，積攢了些經驗，知道闖進彆人家這種事是犯法的，想用這話來嚇退幾人。

跟著孫大媽進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宋家村的幾個人。

吳大媽直嚷嚷：“你彆嚇唬人，我們跟著進來，是怕你欺負這個大妹子，你面相這麼惡毒，萬一背地裡做點什麼手腳，可怎麼辦？”

簡大娘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十分慪氣，盯著吳大媽的眼神很惡毒，這個臭婆子說什麼看面相，根本就是胡說八道，還說自己會下18層地獄，我呸，要是真有地獄，怎麼拐了那麼多人，也沒見報應，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好，有肉吃有錢花，這樣的日子神仙都不換。

要不是這婆子長得太難看了，就算拐了肯定賣不出去，最終會砸到自己手裡，要不然肯定把她賣到最窮最刁的山裡，讓她吃儘苦頭。

簡大娘再不樂意也沒辦法，她一時不查，幾個人一塊擠進來，大門敞開，後悔也沒法子。

街坊鄰居們等著看好戲，看到有人擠進去了，他們跟著湊過去，大家都很好奇，這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杜老頭看到一堆人擠進門，大門處圍了一群人看熱鬨，沉著臉：“你們想做什麼，這是我家，你們趕緊出去！”

一邊說一邊背著手，打算走到門口，關上大門。

同樣背著手的宋老蔫兒擋住他的路，悶聲悶氣：“你們拐了人還這麼硬氣，我看你這老不死的沒安什麼好心！”

宋老蔫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腰杆挺的倍兒直，很有男子氣概，給吳大媽一個眼神兒。那意思很明顯，這個老頭我來負責。

兩個老頭嗆聲，孫大媽和簡大娘這邊也不閒著，簡大娘抬手就要把人推出去，幾人推推搡搡，動靜挺大，華子桃花聽到聲音出來，看到門口圍了這麼多人都愣住了，這咋回事兒？這些人怎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家什麼時候成了戲場？

蘇韻看到孫大媽，似乎被嚇到，立馬嚶嚶嚶哭出聲。

華子立馬柔聲安慰：“小蘇你彆害怕，有我替你撐腰，你婆婆再也不能打你罵你，你以後都不用害怕了。”

圍觀人群很快意識到這位嚶嚶嚶不停哭泣的漂亮小媳婦，就是這件事的源頭。

人群裡有人問：“小媳婦，你究竟是自己跑的，還是被彆人帶走的？你倒是說個話，你婆婆為了你的事都找上門來，這時候你肯定得說話！”

華子臉帶笑容：“小蘇你彆怕，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

蘇韻看看華子，又看向眾人，捂著臉顫抖，好似害怕極了：“媽，你彆怪我，是這個人把我帶走的，都是他，我不想走的……”

眾人恍然大悟。這下子事情都明白了，這一家人果然不是好人，拐了小媳婦兒，還想把鍋扣到婆婆頭上，真是壞透了。

華子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僵硬了，下一秒好似被雷劈中一樣從中間裂開。他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小蘇，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蘇韻淚眼朦朧，不停搖頭：“華子哥，我不想的，我好害怕。”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兒子拐走兒媳婦的，你們這一群拐小媳婦的人販子，真是該死，看我不打死你。”孫大媽也不客氣，直接大巴掌招呼，她手早就癢了，這時候打在這臭老娘們臉上就一個字兒，爽！你個臭老娘們兒，你個臭拐子，竟然敢拐我孫女兒，看我不打死你。

這一巴掌直接給簡大娘乾懵了，乾人販子這麼多年，算是見識了不少事兒，見過不少人。多少年沒挨過打，這會兒滿嘴都是血腥味兒，這下子真的生氣。

這些年乾人販子，手勁兒也不小，一般老太太可不是她的對手，孫大媽也不是一般老太太。

兩個人當即乾起仗來，要說這簡大娘，戰鬥力真是不弱，動起手來也利索，孫大媽在她手裡都沒討到便宜，要不是先發製人，一巴掌的便宜也占不了，但孫大媽有幫手。

吳大媽的身手雖然比不到比不上孫大媽，但是也是乾了一輩子的農活，有的是力氣。

吳大媽一腦袋拱在簡大娘腰眼兒處。簡大娘朝旁邊側過身子，揉著腰眼痛呼。

吳大媽也是心裡憋了一股子怒氣，高聲罵：“你個臭拐子，我看你就不是什麼好人，我打死你！”

有吳大媽加入，簡大娘動作變得遲緩，孫大媽看準時機，幾個大耳刮子扇過去，簡大娘隻覺得腦袋嗡嗡，臉頰又腫又疼。吳大媽趁機抱住她的腰，狠狠一口咬在腰側的軟肉。

簡大娘嗷嗷慘叫出聲，拚命擺動身體，吳大媽死也不鬆口，幾乎咬掉她一塊肉。

嘗到血腥味，吳大媽趕緊鬆口，立馬呸呸呸，人販子的血都是臭的太臭了！沾上臭血也會變臭。

吳大媽和孫大媽聯手，簡大娘嗷嗷慘叫：“老頭子趕緊過來幫忙，我要被人打死了！”

杜老頭聽到了，可他實在分身乏術，沒辦法過去幫忙。彆看宋老蔫兒，平常不咋說話，但武力也不弱，乾木工的有的是力氣。何況還有徐會計給他幫忙，兩個人生生把杜老頭給纏住了。

杜華終於回過神兒，看到自己爹媽被人圍毆，哪能咽得下這口氣，擼起袖子上去幫忙。

還沒等他跑到杜老頭那兒，就被宋興安攔住了，宋興安揉了揉手腕，手指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桃花瑟瑟發抖，但聽到婆婆的喊叫聲，心裡不太願意，也隻能上去幫忙。

桃花縮著肩膀跑過去，三個大媽扭作一團，簡大娘臉上被打的鼻青臉腫，桃花想伸手拽人，被甩了兩巴掌，不敢伸手了，換腳踹，一連踹了兩腳。

哎喲哎喲，兩聲慘叫。簡大娘真是服了，這個兒媳婦真是腦子有坑，每一腳都精準踹在自己屁股上，每當她要爬起來的時候就會再補一腳，這兒媳婦真是跟她天生犯衝，蠢到家了。

吳大媽也沒放過桃花，揪著她的頭發就哐哐扇耳光子。

這場面亂，太亂了。

蘇韻沒有加入戰局，她對自己的戰力很清楚，就是一個戰五渣，不僅不能幫忙，還會拖後腿，貼著牆角朝正屋那裡走，透過門縫往裡看，裡邊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小聲叫：“……苗苗、小胖，你們在裡面嗎？”

苗苗和小胖被餓了，兩天每天隻有一碗水和一個窩頭，兩個孩子年紀小，體力差，如今肚子裡空落落的，臉色都有點蒼白。

小胖一開始一直哭，體力消耗比較大，這會兒餓的暈過去了，但苗苗還好，從一開始就沒有掙紮，乖乖的喝了水還把窩窩頭全吃了，一點渣滓都沒剩，一直節省力氣，這時候倒還能撐下來，隻是覺得身上沒有太大的力氣。

一開始的時候，小崽子試過打開門窗想要逃出去，但是這屋子的門窗已經被封死了，試了好幾次都推不開，不再白費力氣。

黑漆漆的屋裡，苗苗坐在地上，隱約好像聽到門外傳來吵鬨聲，但那聲音離她太遠了，聽的不太清楚。

小崽子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就像黑夜裡的小貓咪，耳朵貼著門縫，想要聽聽外面發生什麼事。

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苗苗很驚喜，這個聲音她很熟悉，這是媽媽的聲音。苗苗小心臟快要蹦出來，趕緊小聲回應：“……媽媽，媽媽我在裡面。”

軟軟糯糯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聽在蘇韻的耳朵裡比最美妙的音樂還動聽。

太好了，太好了，苗苗真的被關在這裡，蘇韻趕緊問：“苗苗，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打你？有沒有虐待你？”

小崽子軟聲說：“……沒有，就是肚子有些餓，小胖也沒事，媽媽彆擔心。”簡大娘這些人還真沒對苗苗動手，苗苗太聽話了，除了一開始被杜華扇了一個巴掌，苗苗身上沒有彆的傷。

聽到苗苗有氣無力的聲音，蘇韻鼻頭一酸：“……苗苗你等著，媽媽這就想辦法把你放出來。”

屋門被鎖住了，沒有鑰匙，而且手邊什麼工具都沒有，連塊磚頭都沒有，顯然打不開。

另一邊簡大娘臉上挨了好幾下，鼻血嘩嘩直流，越覺得不對勁兒，這事兒太巧合了，怎麼突然有人找上門，這些人下手太重了，沒有深仇大恨哪會下這麼重的手，她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杜老頭也有同樣的預感，他倆結婚這麼多年又一起乾事業，配合的無比默契，杜老頭也意識到不對勁兒，杜老頭有點功夫在身上，乾了這麼多年始終沒有被條子抓住，靠的就是這手功夫。

他眼睛一眯一個橫掃，把兩人掃倒，徐會計和宋老蔫，沒料到他有這一手，一時不察，被他撂倒在地。

簡大娘大喜，突然掙脫孫大媽，手腳並用往外爬，邊爬邊喊：“老頭子拉我一把！”

杜老頭好像耳朵塞了棉花，沒有半點回應，見門口堵滿了人，一溜煙往右側圍牆那邊跑，他動作十分敏捷。幾個助跑，雙手一撐，一下子跳到牆上。很快消失蹤影。

簡大娘見狀都愣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跟杜老頭的感情一直很好，兩個人是事業上的夥伴，又是生活中的好幫手，沒想到杜老頭對她的求救，竟然理都不理，這一刻她的心涼颼颼，像沉入冬天結冰的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