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男公安覺得莫名其妙, 清清嗓子,說明來意。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在職期間門利用手中的公權力徇私枉法, 收受大量賄賂,既然你是賈茂建同誌, 那就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什麼!?”賈主任慌了神, 但他也隻慌了一下神兒, 畢竟乾了這麼多年主任,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他拿出氣勢, 板著臉辯解, “這是汙蔑,這絕對是汙蔑,我是群眾的好幫手,我從來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何來貪汙一說?同誌,你們是公安, 你們要講證據, 不能聽信小人的三言兩語就給我定罪。”
公安同誌一板一眼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等我們調查過後自然就能知道, 而你需要做的是配合調查。”
賈主任抿唇深思, 想不明白究竟哪個環節出了錯,明明是找人把宋家村的刁民抓走, 怎麼成了公安抓他?
這其中一定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忽然他腦海裡閃過什麼, 猛地看向旁邊沙發上還在喂孩子的宋翌朝,沒錯,八成是這人搞的鬼, 怪不得這人一點也不著急,原來早就留好了後手。
看來要先把眼前的事擺平,再處理這個難纏的家夥。
賈主任眼珠轉了轉,捂著受傷的手腕,期期艾艾痛呼。
“公安同誌,你看我的手都斷了,就算要配合調查,你至少讓我在醫院住兩天,把手好好養一養,再跟你們去吧。”
為首公安同誌看他手上的確打著石膏,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為難,叫來護士詢問。
“這位同誌的傷要不要緊?”
小護士看了眼賈主任,又看了眼公安同誌,不知道他們這是鬨哪出,如實說:“這位病患手腕的確斷了,但已經打上石膏,隻要不做劇烈運動,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小護士解釋完還吐槽一句。
“其實,這位病患早就可以回家了,但他非要住在乾部病房,我們也不能把他趕出去不是。”
賈主任聽到這話很不高興:“什麼叫早就可以回家了?這就是你們衛生所對待病患的態度?你們是護士是白衣天使,對待病患應該像對待親生兒女,要細心照顧病患才能痊愈,怎麼能用這種嫌棄的口吻對待病患?”
小護士看向賈主任,上上下下掃了一圈,眼神不屑:“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沒結婚呢,沒生小孩,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照顧小孩,不過你可以回家問問你媽是怎麼照顧你的,讓她過來照顧你。”什麼狗屁領導,又不是她的領導,屁事兒那麼多,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呢,又要吃水果,又要打熱水,小護士早就煩透這人。
賈主任震驚:“你這是什麼態度?”
小護士聳聳肩,壓根不鳥他:“公安同誌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彆的事,我先出去忙。”
小護士走後,公安同誌看向賈主任的目光意味頗深,挑眉,看來這舉報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這位賈主任可是習慣性薅人民群眾的羊毛。
“主任,這是咋回事兒?”小於急匆匆推門進來,身後跟著三個穿著常服的人。
去叫個人的工夫,這病房裡怎麼多了這麼些人?來人還是公安呢,小於有點害怕。
賈主任看到來人,眼睛裡爆發出激動的光芒,可把他激動壞了。
“姐夫,你這是怎麼了,姐夫?”小於身後一人撥開人群,腳步匆匆走到賈主任身邊。
這人瘦了吧唧的,個兒也不高,二十幾歲,身上穿的衣服沒打補丁,可見家裡條件不錯。
賈主任這可真是見到親人了,握著那人的手,差點哭出聲:“梁水,你可是我親小舅子,你可不能讓人把我帶走啊!”
梁水拍拍他的手安撫:“姐夫,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人把你帶走。”
又看向幾名公安:“同誌,我是革委會的,請問你們是哪裡派來的人?”
為首的公安同誌敬了個禮,說:“我們接到上級指令,調查賈主任的工作作風問題。”
“上級?哪個上級?”梁水反問。
“抱歉,這個無可奉告。”
梁水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革委會的人囂張慣了,什麼人在他們革委會面前那都是矮一頭的,其他單位的人看到革委會都是低頭哈腰,畢恭畢敬,就算是公安也不例外,還從沒被人這麼撂臉子。
為首的公安繞過了梁水,要帶走賈主任,梁水哪能讓他這麼輕易就把人帶走,兩邊人不知怎麼就打起來。
宋興安坐在沙發上正吃瓜呢,沒想到這瓜呀,是一個接一個,接連不斷。
先是來了公安的人,又來了革委會的人,然後,兩邊人不知怎麼打了起來。
眼前乒乒乓乓,上演全武行,你來我往,好不熱鬨。
宋興安傻眼,手裡的瓜都忘記吃了,這事情咋就發展成現在這樣?他們不是來道歉的嗎?怎麼變成觀摩戰鬥呢?
哦吼!
賈主任的小舅子咋就這麼牛掰呢,還敢跟公安乾架?
宋翌朝抬手擋在小崽子面前,不讓她看人打架,苗苗正看得起勁,面前突然出現一隻大手,這隻手太大了,把她全部的視線都擋住了,這下子可給她急壞了,兩隻小手拚了命扒拉大手,扒拉不動就扭著小腦袋從旁邊看。
小崽崽眼睛賊亮,一點也不害怕。
宋翌朝失笑,也不知道小家夥這愛看好戲的性子像誰。
幾人在不到20平的病房裡打起來,戰火很快波及沙發這邊,村支書和宋翌朝看情況不對,連忙往窗邊退。
村支書分析戰況:“賈主任這小舅子真是不得了,長得瘦瘦小小,還挺會使陰招。”
單論武力值,公安的人絕對不差,隻不過病房的地方小,他們施展不開,革委會的小青年不要臉,竟耍陰招搞偷襲,公安才被他們壓著打。
村支書看得直跺腳,有點著急,這樣下去不行啊。
病房桌上擺了一瓶鮮花,梁水打紅了眼,直接掄起花瓶就要往公安頭上砸,宋翌朝眯眼,悄悄伸手推了把,村支書正著急呢,一個不小心往前撲去,正好撲在梁水身上。
梁水被這猛的一撲,動作一緩,意圖立馬被公安察覺,手上瓶子被奪。
其中一個年紀稍輕的公安,被打出了火氣,這些人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他們不知道姓什麼了,還想拿花瓶砸人,也不想想這花瓶砸到腦袋,可是要出人命的。
年輕公安伸腿一掃,梁水一條腿被掃開,另一條腿被村支書抱了個滿懷,動彈不了,花瓶裡的水灑了滿地,地上正濕滑,他站立不穩,原地劈了個叉,180度,一度也不差,這標準的劈叉,花滑運動員來看了都自愧不如,太標準了。
哢嚓。
宋興安呆愣愣:“……剛剛我好像聽到有什麼東西碎掉。”
公安們面面相覷:“……我們也聽到了。”
梁水手捂著襠,身體蜷成蝦米,面色煞白,嘴裡哆哆嗦嗦,用氣音喊道:“……快,快叫大夫,我的蛋,我的蛋……碎了。”
三名公安哪能料到會有這一出,大家都是男人,知道蛋有多重要,蛋碎了,可不是小事。
年輕公安推開門喊護士,小護士聽說有人蛋碎了,眼睛一下子瞪得圓溜溜,一溜煙跑去找大夫。
彆說是公安同誌,就連床上的賈主任都看呆了。
這一瞬間門,賈主任真的驚悚了,他可是靠嶽丈和媳婦發家的,他媳婦兒多疼這個小舅子,他嶽丈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萬一小舅子的蛋有個三長兩短……簡直不敢想。
病房裡傳出淒厲慘叫,賈主任跌跌撞撞滾下床,顧不得受傷的手,撲到梁水身上,哭的像死了媽。
“……水兒啊,水兒啊,你沒事吧?你的蛋沒事吧?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你讓姐夫怎麼活,你姐得把我活吃了。”
“水兒啊,你一定要堅強點,哪怕為了姐夫,你也得堅強!”
梁水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疼暈了。
這一下子,宋翌朝直接抬手捂住小崽崽眼睛:“乖,有臟東西,不要看。”
……
公安同誌握著宋興安的手,另一隻手拍他肩膀,激動道:“要不是這位同誌見義勇為,隻怕呀,我們這三位公安同誌就要負傷了,幸好這位同誌仗義出手,不顧自身安慰,關鍵時刻該出手就出手,直接抱住梁水的大腿,讓他不能掄瓶子,真是位好同誌啊!”
“哪裡,哪裡,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出手了,嘿嘿,這是我應該做的。”村支書撓頭,他真的忘記自己怎麼就衝出去了。
回村的路上,宋興安都飄乎乎的,就跟在天上飛似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他宋興安有一天還能拿著獎狀,還能被公安給表揚啊。
這可真是不得了。
這獎狀可得掛在村大隊的辦公室裡,掛的高高的,讓每個來村大隊的人都得看到,幫助公安的三好公民,嘖嘖,這獎狀看著可真喜慶。
賈主任被公安帶走問話,至於他那小舅子梁水,這蛋呢,不知道碎沒碎,反正是住院了,姐夫剛出院,小舅子立馬頂上,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宋興安扭頭想說什麼,宋翌朝抬手做了個禁聲動作,懷裡小崽子許是累了,這會兒趴在他肩上睡得正熟。
這可把村支書憋挺壞了,這做了好事,沒地兒說咋行呢,他恨不得屁股底下牛車開得再快一點,趕緊回村,他好回家找媳婦說道說道。
做了好事,沒人說,可真是憋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