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今天的晚餐可太豐盛啦。……(1 / 1)

蘇韻蹲在地上忙活, 額上滲出不少汗珠,忽覺臉頰側一道亮光劃過,她動作一頓, 慢慢扭頭。

到處鬱鬱蔥蔥, 林葉隨微風搖擺, 細細密密的日光透過斑駁樹葉撒在林間, 活潑好動的小雀兒在枝頭歡快蹦迪,草叢裡蟋蟀聲此起彼伏,一派生機勃勃,和諧美好。

就在這一切和諧美好的景色中, 宋翌朝站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左手持箭,右手搭弓,弓弦繃緊到最大程度, 像他緊緊抿起的薄唇。

“彆動。”極低極沉的聲音。

冰冷箭尖折射出的光芒落在蘇韻臉側, 她心霎時涼了半截,因為這一箭對準的不是獵物, 而是她。

身上的熱汗一瞬間變得冰涼, 刺骨的涼。

那人的眼神十分冷漠, 冷的就像萬年寒冰裡的湖水,拿箭指向一個活生生的人, 也不會產生絲毫波動。

蘇韻真的很害怕, 不知道為何,感覺面前這人給她的感覺無限接近書中黑化後的反派,她動了動腳踝,似乎想要站起來。

那人繃緊琴弦的兩根手指忽而鬆開,空氣中劃過尖銳破空聲, 一道銳利的光朝她射來。

蘇韻嚇得猛地閉上眼,死亡臨近的那瞬間人的五感似乎都被放大數倍,周圍的鳥鳴聲,身畔的花香,一切都那麼清晰,臉頰倏得刮過一股涼風,耳邊的碎發被吹起,複又落下。

靜,空氣那麼安靜,連她的心跳都放慢了許多。

過了許久,蘇韻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轉了轉眼珠,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太好了,臉頰沒有受傷,等等!又七手八腳地摸摸自己的肩膀和胸口,雖然那支箭是衝著臉飛來的,也不是沒有跑偏的可能性啊。

還好,哪裡都沒有受傷。

領口衣襟被冷汗浸濕,死裡逃生的蘇韻直接癱軟在地,兩條腿還在不停打顫。

後怕之後緊接著就是濃濃的怒意,這人是怎麼回事?故意射箭嚇她玩兒?就這還是軍人?

蘇韻怒氣衝衝,扭頭四處尋找宋翌朝的身影,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找了半天才發現他站在自己身後不遠,那隻射出的箭正牢牢釘在樹乾,他正彎腰觀察被箭矢射中的小蛇。

蛇身上長滿花紋,色彩豔麗,一看毒性就不輕。若是被這蛇咬上一口,不死也得半殘。

這蛇身上的色彩雖然豔麗,但是很細長,趴在樹乾上一動不動,乍一看,還以為樹乾上纏了一圈花枝呢,所以蘇韻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仔細回想,這蛇剛才的位置離自己挖草藥的地方,不過兩步遠,如果再近一些……不由生出一股後怕。

剛剛那瞬間,她離死亡太近了。

蘇韻張口,不是感謝,也不抱怨,她撲向男人想要拔箭的手,激動而又殷切的喊:“彆動,讓我來。”

這條蛇毒性不輕,越是毒蛇,藥用價值就越高,越能賣上好價錢,這樣的好東西下手可得仔細,稍微一個不注意,弄破蛇膽,其他部位就不好處理了。

可剛才她蹲了太久,又受了驚嚇,兩條腿又酸又麻,完全使不上勁兒,眼看就要撲到草叢裡,面前突然伸出一隻很好看的手,骨節分明,指骨幾乎是手掌的兩倍長。

蘇韻雙手拚命劃拉,使出吃奶的勁兒握住那隻手,才免於臉著地。

蘇韻穩住身體,長舒一口氣,揚起臉,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宋翌朝,你可真是個大好人。”

聞言,宋翌朝眼睛閃了閃。

……好人嗎?

她眼底的感激那麼明顯,又真切又熱烈,他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類似的情緒,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宋翌朝盯著她的臉,仿佛要將她看穿,明明是同一張臉,卻做著截然不同的事。

他嘴角極其緩慢的勾出一絲淺淡笑意。

這人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蘇韻”。

確認毒蛇徹底死透,不會突然張嘴咬人,蘇韻將它簡單處理一番,放進背簍。

下山的時候,兩人可謂是滿載而歸。

蘇韻摘了滿滿一竹筐的草藥,宋翌朝也打了許多獵物,其中包括三隻野雞和兩隻特彆肥的野兔子。

看到肥兔子,蘇韻腦袋裡想起可愛兔兔的108種烹飪方法。

乾煸兔頭、紅燒兔肉、涼拌兔耳朵、油煎兔胸肌、鹵味兔腿、酸湯兔雜、椒鹽兔架子等等等。

呲溜,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流口水了。

這麼多好東西,肯定不能大搖大擺進村,要是被人看到就麻煩了。

這年頭自己悄悄上山打點獵物,拿回家打打牙祭還行,被彆人看見會說三道四的,嚴重的時候,還會引起彆的麻煩。

好在宋翌朝也背了個大竹筐,他提前將野雞和山兔子都放好血,放進竹筐裡,不擔它們鬨出動靜,或者掙脫開。

兩人特地選在放工之前下山,省得放工之後人太多,被人撞破,走了一條小路。

兩人一路都沒碰到村裡人,安安穩穩回到家。

院子裡孫大媽正給小雞小鴨喂雞食。

苗苗圍在旁邊,看著小雞小鴨互相搶食,你踩我一下,我用腦袋拱你一下,咯咯直笑。

小家夥聽到開門聲,條件反射邁起小短腿就要往門口跑,卻在看見進門的那道身影時呆了呆。

“……叔叔?”

苗苗臉上的小表情很茫然。

為什麼大白兔奶糖叔叔會在她家?

“叫什麼叔叔?苗苗這是你爸爸!”孫大媽抬手抖了下空食盒,把剩下的食物渣子都倒進去,笑著起身說,“我就猜到你們兩個肯定上山了。”

要在以前,她肯定不同意兒子上山,但現在不一樣了,兒子大難不死,肯定是個有後福的,她也想明白了,不攔著了,攔也沒用。

“媽,咱們今晚吃兔肉。”蘇韻高興地說,“那兩隻肥兔子呀,可太肥了,怎麼也能有個五六斤……”

蘇韻樂嗬嗬放下竹筐,回身就被小崽崽抱住腿。

“這是怎麼了呀?”

抱住她腿的小崽崽用眼神悄咪咪打量旁邊的男人,抿著小嘴,不知道想些什麼。

看她這樣子,孫大媽有點急了:“苗苗,那是你爸爸,快叫爸爸。”

聽到這話,苗苗乾脆不偷瞄了,直接把小腦袋偏過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嘴巴鼓的像隻小河豚。

爸爸?不,她沒有爸爸,她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想到昨天做的那個噩夢,苗苗記得的並不多,隻能依稀記得一點點,夢裡她從來沒有見過爸爸,媽媽走了之後,奶奶也沒了,她被關在很黑很黑的地方,她好害怕,可是爸爸始終沒有出現。

如果大白兔奶糖叔叔是她的爸爸的話,為什麼在夢裡一直沒有來找她?

蘇韻蹲下,伸出中指,戳了氣鼓鼓小河豚的腮幫子。

被手指一戳,氣鼓鼓的小河豚像撒了氣的皮球,臉頰一會兒就癟了下去。

苗苗重新吸氣鼓腮幫子,蘇韻抬手又是一戳。

氣球又漏氣了。

一連好幾次,苗苗小朋友終於惱了,半是抱怨半是撒嬌嘟嘴:“媽媽為什麼戳我臉?”

小崽崽在她面前一直很乖,蘇韻從來沒有看到苗苗這樣使小性子不理人的樣子,覺得特彆好玩,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喲,願意理人了,那怎麼不理你爸爸呢?”

“……我、我不認識他。”

蘇韻耐心對她說:“媽媽和你說過,爸爸在部隊當兵,保家衛國,是天底下最值得敬佩的人,他的工作很忙,所以呢,才一直沒有時間回家。現在爸爸回來了,你反倒不認他了?”

宋翌朝看著對方溫言軟語哄苗苗,眼中的關愛不似作假,還有今天面對賈主任時,她願意挺身保護苗苗,這就夠了,不管這個人是誰,都不重要。

“……吳奶奶家的小胖哥哥說,我的爸爸……死掉了,我知道死掉是什麼意思,死掉就是不會再回來,永遠見不到了。”說著說著,小崽子大眼睛裡蓄起淚光。

蘇韻趕緊把她抱進懷裡哄,她和孫大媽都沒在苗苗面前說過她爸爸“犧牲”的事,但是村裡人多口雜,難保不會在她面前說什麼。

孫大媽氣的直跳腳:“這個小胖就會胡說,等哪天看到他,我非得打他屁股不可。”

宋翌朝看著蘇韻懷裡那個柔柔軟軟的小不點兒,隻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在衛生所看到這個小家夥的時候,他就覺得很神奇,這是他的女兒,和他血脈相連。也是他上輩子始終都沒找到的女兒。

重生後,他想立刻趕回來,可那時候部隊任務正在緊要關頭,如果他抽身,整個小隊的人說不定都會死。

直到吃晚飯,苗苗也沒有開口喊爸爸,宋翌朝不覺得怎樣,畢竟他沒儘過做父親的責任,怎麼能指望苗苗一見面就喊他爸爸。

……

曬乾的香菇和板栗還剩一些,再放上幾個土豆,正好拿來燉今天抓到的野雞。

肥兔子肯定也要來上一隻的,扒皮切塊開水先燙一遍,隻可惜家裡的調料不夠,可愛兔兔的108種料理方法沒辦法試個遍,那就先來個紅燒兔肉吧。

之前還在山裡找到一些鮮木耳,隻不過鮮木耳不能直接吃,得曬乾之後再泡發,今天正好用雞蛋炒木耳。

蘇韻摸摸下巴,還是覺得不夠,這會家裡可不光是老人孩子和女人,還有一個大男人。

琢磨半天又加了一份炒青菜。

一道道熱騰騰香噴噴的菜肴端上桌,小崽崽圍著桌子直打轉,那樣子像是聞到魚腥的小貓兒,生怕彆的流浪貓突然跑來搶走食物。